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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陷美人關 第五章
作者:毓琳
  這天一早,氣候宜人、風光明媚,藥兒一個人卻百般無聊的在回廊上走著。段逍方才便在古青云的盛情邀約下,和他一同在前院切磋武藝;古明月和程朗自然也隨伴在側,藥兒既不懂武學,對比刀弄劍無甚興趣,只好一個人隨意的在山莊內遛噠。

  自從醫好唐琛琛,至今已有半個多月,藥兒對古劍山莊內的形勢已可說是了若指掌,甚至連莊內的暗門地道,也全摸得一清二楚;更有好幾次,段逍禁不住她的死纏爛打,只好帶她夜闖莊內陣法,藥兒博覽群書、熟讀兵法,對奇門遁甲之術更是知之甚詳,但卻從未親身體驗,因此,這些日子以來,破解古劍山莊內的各武迷陣陷阱,已成了她生活中最快意逍遙的一部分。

  藥兒優閑的走在精雕細琢的回廊上,看著四周如詩如畫的風光景色,和風徐徐吹來,令人心曠神怡,美中不足的是,途中與她擦身而過的下人們,個個莫不掩嘴竊笑,一副等著看好戲的模樣,這情況已持續了好幾天,藥兒雖然刻意忽略這種被人探看的不自在感,但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是的,她現在已瀕臨崩潰的邊緣--天殺的,唐琛琛,我簡直后悔救了你!

  “一、二、三。”藥兒在心中默數,盡量使自己保持和善友好的面孔,她倏地轉身,果然見到一張臉蛋紅通通的唐琛琛,她被藥兒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得魂飛魄散,手足無措的站在距藥兒十步遠的地方,頻頻喘著大氣。

  藥兒瞇起眼打量著她,她的確貌不驚人,但一雙大眼水靈靈的盈盈生波,讓身形瘦削的她更顯楚楚可憐。而唐琛琛的性格更是如同她羞怯的外表般,極度怕生、膽怯;害怕的時候,更不自覺的低下頭,死命地拉著古青云的衣角,半個多月來,藥兒非但對唐琛琛這種逆來順受、時常淚眼汪汪的模樣印象深刻,更對人前剛硬不屈、豪氣萬千的古青云,竟能對唐琛琛有這么寬大的忍耐力及包容力,感到不可思議。

  不過,藥兒看得出來,唐琛琛很努力的想改變自己的性格,做一個名副其實、稱職的莊主夫人。頭一回和唐琛琛正式見面,只見她拚命地往古青云身后躲,對三名全然不相識的陌生人感到驚恐萬分,自始至終都沒敢抬起頭看他們;而后的聚會中,唐琛琛也只是靜悄悄的坐在一旁、不發一語。隨著見面的機會日增,藥兒發現她偶爾會紅著張臉,怯怯地向她投來一個善意的笑容,甚至,有時還會發現自己房中放了唐琛琛親手做的糕點,這一點一滴,藥兒全看在眼里,她是那么努力地想改變自己,憑著僅有的一丁點勇氣和熱情,想對自己表達善意,那樣的真誠,讓藥兒也不禁對她感到憐惜。

  但是,天哪!她已經跟了自己三天了。!

  藥兒忍住想哀嚎的沖動,努力地保持和顏悅色的模樣,想在自己理智尚存的時候和她進行必要的溝通--但似乎還是失敗了,唐琛琛顯然一副被嚇壞了的模樣。

  “琛琛,我……那個……嗯,這么說吧!,你跟了我整整三天了,總是靜靜的跟在我十步遠的地方,你應該也看到了,整個莊內的下人們個個拿咱們當猴子看似的,對此,我不知道你作何感想,但起碼我很不習慣,我想,你……是不是有話要對我說?”

  哦!老天,饒了我吧!藥兒心中突然升起前所未有的挫折感,她從來不知道和一個人溝通是那么困難的一件事,她一向伶牙俐齒、辯才無礙,就算碰上沉默寡言的段逍,也不會讓她有無計可施之感,偏偏遇上一個教人沒辦法對她發脾氣的唐琛琛,這回她可真是沒轍了。

  唐琛琛雙手扯著裙擺,臉蛋紅得跟顆西紅柿似的,她低了頭想了半晌,先是搖了搖頭,而后又點了點頭。

  藥兒瞪大了雙眼,老天,這算什么回答?敢情她想和自己玩起猜字謎了?

  “呃……讓我猜猜,你的意思是--沒什么重要的話要對我說,但是,想和我隨意聊聊?”

  唐琛琛一聽,立刻興奮的抬起頭,拚命的點頭。她簡直不敢相信,除了古青云之外,還有人愿意捺著性子和她交談,而且懂得她所想要表達的意思。她實在太開心了,激動得眼眶又泛了紅,豆大的淚珠眼看就要落下。

  “老天,你怎么又要哭了?不過是聊聊天嘛,我又沒說不肯,你可千萬別再掉眼淚了,走吧!,不如到我房里聊聊!彼巸簩嵲谝蚕胝覀人解解悶了。

  唐琛琛一聽,立刻掏出手絹,將眼角的淚痕擦干。古青云一向不愛見到她掉淚,偏偏她就是改不掉這毛病。

  兩人隨后便回到了藥兒房中,唐琛琛仍是謹慎有禮的端坐在椅子上,緊縮的肩膀泄漏了她不安的心情。

  藥兒倒了杯茶,回頭見她一副接受審判的模樣,不禁無奈的嘆了口氣!拌¤,別這么拘謹好嗎??你讓我覺得好不自在,我們可以隨心所欲的聊聊,沒有什么特定的話題,但首先你要先放松心情啊?!

  “我……對不起!碧畦¤〉吐暤谋。

  “不要跟我說對不起,你又沒有做錯什么。琛琛,我看得出來你很努力的向每一個人表達善意,但你這種退縮的個性,只會讓人對你望之卻步,你如果真的想改,首先要建立起自信心,不要總是把所有的過錯攬在自個兒身上,更不要天天把‘對不起’三個字掛在嘴上!彼巸嚎刺畦¤】偸切挠杏喽Σ蛔悖滩蛔〗o了她一些建議。

  唐琛琛聞言,靜默了許久,才開口說道:“我……我只是習慣了!

  “習慣了?”藥兒不太理解她話中的意思。

  “其實,不瞞你說,我以前只是古劍山莊內的小婢女。四歲那年,父母雙亡,收養我的嬸嬸將我賣到莊內為奴,我不如其它奴婢聰穎機靈,又胡里胡涂、手腳笨拙的,當然就常挨大婢女的罵,三天兩頭挨餓受凍是小事,有時不小心摔碎了杯子碗盤、或是弄翻了些什么,更會討來一頓毒打,身上的瘀痕,總是舊的沒退,新的又來,從小到大,我就不愛說話,而說得最多的,就是這句‘對不起’。”

  唐琛琛輕聲的說著,凄涼悲慘的往事,讓她輕描淡寫的帶過,她從來就不覺得自己可憐,因為在那樣貧困的環境中,她看過太多的人間悲劇,有時一文錢,真是可以逼死一名好漢的。她不怨天,也不尤人,只是默默的承受著來自命運的每一項苦難,既沒有傾吐的對象,她也就習慣了沉默。

  藥兒卻沒有辦法掩飾內心的震驚,她自幼生長在九寨谷,對人世間的萬象百態一無所知,更無法想象世人間的貧富差距有這般懸殊,同樣是人生父母養,有人可以錦衣玉食、無憂無慮的過日子;卻有人必須以勞力、尊嚴去換取最基本的衣食。她當然感覺得出來,唐琛琛過去的經歷,絕對是塑造了她現今封閉的個性最大的因素。

  “既是如此,當初古青云執意要迎娶你時,自然也引起了軒然大波!彼巸簡柕。

  唐琛琛點了點頭,想起那一段風風雨雨的回憶!扒嘣啤m然是古劍山莊的少莊主,卻從沒把我當下人看。小時候,他捺著性子陪我說話,逗我開心;長大了,他用他少莊主的身分保護我、疼我,不知道什么時候起,我們變得再也分不開,想一輩子和對方在一起。我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所以從不敢奢望,我更沒想到,青云會為了我,不惜放棄一切……那時候,整個古劍山莊鬧得人仰馬翻、雞犬不寧的,好幾次我都想一走了之,還給山莊原有的平靜,但……只要一想到青云為我所做的一切,我就告訴自己,這輩子,我死都不和青云分開。因此,我留了下來,我想,這大概是我這輩子唯一一次為自己而做的決定吧!”

  藥兒靜靜的聽著,心思更一字一句的琢磨著:“再也分不開”、“想一輩子和對方在一起”,是嗎??如果,這就是所謂的愛情,那么,自己是不是錯過了什么?

  “藥兒姑娘……”唐琛琛怯怯地主動開口。

  “嗯!彼巸菏栈匦乃,望向一旁的她!敖形宜巸喊!,什么事?”

  “我……我想說聲,謝謝你!

  “謝我什么?”藥兒倏地嫣然一笑。“謝我救了你一命,是嗎??可惜你謝錯人了,救你的人不是我,而是愿意為你犧牲一切的古青云!

  唐琛琛驀地一愣,想了想其中的意思,臉上不由得浮現出甜蜜嬌羞的笑容,毫不保留的展現出沉醉在愛情中的幸福模樣。

  “琛琛。”藥兒忽然想起還有件事得解決,不過她這回勢必要暗中行動!皩τ谀钦婀鳎氵怪她嗎??”

  聞言,唐琛琛嘆了口氣,緩緩說道:“怪她什么呢?她只是愛上了一個不愛她的男人,只是執著的爭取自己的幸福,我能怪她什么呢?同樣身為女人,她對青云的癡傻,對他的付出,我也一點一滴的看在眼里,只是……愛有多深,恨就有多深,她只是看不破、放不開,只是,傷得太重了……”她輕輕喟嘆道。

  對耶律那真,唐琛琛只有抱歉、同情及憐惜,不爭不求的個性,讓她在這場復雜難測的戰爭中,成了唯一一個能看透自己心思的人。

  “既然如此,那么我將那真公主送回西域,你自然也不會反對了?”

  “呃,我聽說她已經被拘禁在山莊的地牢之中,而且青云的怒氣未消--”唐琛琛有些錯愕。

  “放心,我自有辦法,只是希望你能暫時保密!彼巸簱P起一抹自信的笑,對唐琛琛的顧慮不以為意。

  唐琛琛專注地望著藥兒,靜默了好半晌,才幽幽的開口說道:“我好象……很久沒像今天說過這么多話了!

  “你應該多和人親近的,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你只要牢牢記住,你現在的身分是古劍山莊的夫人,不再是以前那個任人打罵的小奴才,對自己要有自信一點,不要永遠覺得自己矮人家一截,懂嗎??”

  唐琛琛安靜的點了點頭,她已經很努力的在做,只是有些既定的觀念太刻骨銘心了,她想也許還需要一點時間。

  “藥兒,你和段大哥準備什么時候回九寨谷?”唐琛琛問道,她實在希望能多些時間認識藥兒。

  “什么時候?”藥兒喃喃的覆誦了一次,心情驀地又低落下來。她露出一抹苦澀的笑!坝行┦虑楦揪蜔o法預測,更遑論想掌握了。誰教我這師兄滿腦子仁義道德,要他拋下一切、遠走高飛,還不如一劍殺了他來得容易些。但……倒也無所謂了,反正咱們生是在一塊,就算一命嗚呼,黃泉路上總也有個伴!

  藥兒說得輕松,一旁的唐琛琛卻聽得別有所感,她和古青云已是結發夫妻,生死相許自是理所當然,但藥兒和段逍,不過名為師兄妹,卻有這般患難與共、朝夕相伴的感情,實在令人匪疑所思,難不成……

  “藥兒,你和段大哥……,呃,我是說……”唐琛琛一張消瘦的小臉驀地火紅了起來,她雖已為人妻,但涉及男女情愛之事,仍不由得教她支吾其詞、不知如何開口。

  “不要緊,我知道你想問什么!彼巸盒α诵,閃動著一雙慧黠的大眼。自從離開九寨谷之后,她就無法漠視逐漸覺醒的情感,想和段逍在一起的感覺是那么強烈,讓她每每思及可能失去他的恐懼時,便要心痛的不能自己。而經年累月的相處,讓他們的發展是那么的自然,仿若只等待時間的安排,將他們帶入另一個情感的境界。這么多年來,未與塵世接觸的她始終少不更事,她讓他等得太久了,他不說、不問、不氣也不惱,只是靜靜的在每一段流逝的歲月中等待,等著他誓言守護一生的藥兒能從他的濃情蜜意中,發現自己失落的心。

  段逍啊?,段逍,藥兒在心中輕喚,每念一回便讓心疼嚙咬著她的心。毋需言喻的默契讓她從不質疑段逍對她的感情,她只是心慌,只是害怕,怕兩人逃不過老天的捉弄。

  藥兒緩緩望向窗外,柳條鵝黃、柏枝蒼綠,夕霧輕煙飄動處,點綴著紫嫣紅的桃花,宛如片片紅霞,藥兒一時心有所感,低吟說道:“花自飄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閑愁。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數日后,古劍山莊的正廳內群集了眾人。古青云與唐琛琛理所當然的居于首位,相較于古青云的相貌堂堂、氣勢懾人,平凡瘦弱的唐琛琛更顯得羞怯畏懼,幸而古青云在與眾人交相討論之余,仍不忘以眼神安撫嬌妻,這才讓唐琛琛在如坐針氈之余,尚能不失顏面。

  底下右列則分別坐著段逍和藥兒,只見段逍沉穩大方的端坐著,而身旁的藥兒卻自顧自的嗅著下人端上來的茶水,一心只想找出這么特殊的香味到底是源自何種茶葉。

  程朗和古明月自然也聚于堂上,對于段逍和古青云所談論的武林往事,程朗多保持緘默,不發一語,倒是古明月,時而與兩人高談闊論,銀鈴般的笑語聲不絕于耳。

  段逍忽而聽聞古青云提及當年武林爭霸,見時機已然成熟,便颯爽的站直了身子,對有些錯愕的古青云揚聲說道:“古莊主,實不相瞞,我與藥兒此次下山,一來是為了醫治尊夫人身上的毒;二來,也是為了謹尊先師遺命,將此‘莫邪’歸還貴莊!

  說完,段逍反手將從未離身的“莫邪”自背后卸下,身手俐落的將深棕色的麂皮布自空中揚起,“莫邪”立即脫去層層布包,銀灰色亮眼的刀峰,在眾人面前一層無遺,段逍一個箭步,單掌接握自半空落下的“莫邪”,打橫地直呈在古青云眼前。

  古青云定睛一看,劍柄上獨一無二的陰陽太極圖形,及暗暗閃動的銀灰光芒,直至劍梢上雕篆的麒麟物像,古青云心神一動,再也掩不住內心震驚,一把自座椅上躍起,高聲揚道:“此劍……可是‘莫邪’?”

  “古莊主好眼力!”出聲的是藥兒,段逍欲歸還此劍,她當然不能坐視不理!跋氡毓徘f主也略為知曉此劍的來歷?”

  古青云不傀是統領著古劍山莊的一代英雄,除了先前難以掩飾的震驚外,在極短的時間內,他已然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在心中忖度了一番,其實,他早已猜到段逍背上所負之劍即為“莫邪”,只是當時心懸唐琛琛無心多問,而今見段逍出示此劍,便知其意為何。

  古青云隨即平穩了下來,仍是一派不怒而威的氣勢,朗聲回答道:“自是稍有認知!啊粍,相傳鑄自干將、莫邪這兩名絕古罕今的鑄劍師之畢之生成,他們甚至以身殉劍,終于鑄成這把削鐵如泥,前所未有的寶劍--莫邪。幾百年來,此劍下落不明,有人傳說,它已在一場浩劫中斷為兩截;亦有人傳說,此劍自始至終都收藏在紫禁城內的兵劍庫中,根本未曾流落民間;但唯一可知的是,只要‘莫邪’一現身江湖,莫不引起軒然大波、滿天殺戮,貪名慕利之徒為爭此劍,不惜血洗武林,只因江湖上傳聞‘欲爭霸主,先奪莫邪’,就因為如此,‘莫邪’的傳說更是甚囂塵上。我只知道,先父當年行走江湖之際,偶然獲致此劍,但先父為人耿直,對爭霸一說嗤之以鼻,后又因卓老前輩在一場追殺中救了先父,先父便將‘莫邪’轉贈卓老前輩,并曾多次喟嘆道,‘莫邪’在先父手中,不過是把異常鋒利的名劍,但在卓老前輩的手中,卻宛如人劍合一,其心所思,其劍所使,令先父不由得贊嘆寶劍配英雄!

  “不錯,只是還有一事,恐怕古莊主尚未提及。先師臨終之前,殷殷囑咐我師兄妹兩人,表明當年贈劍之時,先師曾多次推辭,但終究抵不過古老莊主的盛情而勉為其難的收下,但仍言明以十八年為期,時日一至,便將‘莫邪’歸還古劍山莊,以鎮古劍山莊名為武林第一的名號!彼巸翰患辈恍斓貙⒕売烧f明,一心只想歸還此劍。

  怎料,古青云聞言后兩道鋒利的劍眉便蹙然攏聚,似有萬般考量,唐琛琛見他這般苦惱,雖不明個中原因,仍不禁心疼的輕輕握上他的手,十指交纏,四眼相望之際,無需言喻的情深意重交織流轉。

  正當眾人不語之時,古明月已出聲說道:“大哥,你怎么不說話?‘莫邪’既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寶劍,又曾屬于古劍山莊所有,今日段大哥依約歸還,古劍山莊更是如虎添翼,往后咱們面對昆侖、武當這些自以為是的門派時,就再也用不著留什么情面了,你還在考慮些什么呢?”

  古明月之言,其來有自。武林這些年來雖是由古劍山莊暫居首位,但因先后兩名莊主都是氣度恢宏、識見遠大之士,并沒有仗勢欺人,強加一統武林,只以仲裁者的身分自居,至于其它各大門派,仍是任由其存在發展,只在門派間的爭斗可能危及武林和平之際,才會介入調停。

  當然,古劍山莊臥虎藏龍,又曾在華山奪下武林盟主之位,眾人自是無話可說;但這么多年來,不安于室的也大有人在,這些人原本打算借著老莊主之死,一舉殲滅古劍山莊,誰知一向隱姓埋名、行事低調的古青云竟是深藏不露的武學奇才,將一套自創的“斷魂劍法”使得有如行云流水般俐落,招招快如閃電,攻人要害,雖是刀刀致命,卻又暗留情面,果真一如其名,須臾間便要人斷魂。

  古青云一身王者風范,令他人不敢不服,只是他一向秉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則,行事作風一如其父,只是這謙沖自牧的態度,卻讓向來心高氣傲的古明月視作忍氣吞聲、步步退讓,也難怪她要一鳴不平之氣了。

  古明月話才出口,古青云便臉色微變,厲言喝道:“明月,你幾時變得這般目中無人?你說這話,豈不是要叫段兄笑話我們古劍山莊短視近利、假仁假義了嗎??”

  “本來就是這樣,我又沒說錯……”

  “大小姐,別說了!币幌虺聊蜒缘某汤室姽琶髟氯韵氤鲅苑瘩g,立即出聲阻止。

  古明月心中雖氣惱,但礙于人單勢薄,古青云又已是一臉怒氣,只得悻悻然的瞪了程朗一眼,不再出聲。

  古青云立即向段逍抱拳一揖,歉聲道:“段兄莫見笑,舍妹年幼,不知茲事體大需多方考量,才說了些不得體的孩子話,望段兄海涵!

  段逍仍是一臉淡漠,看不出情緒起伏,只是點了點頭,反倒是一旁的藥兒,見古青云遲遲沒有收下的意思,便又開口說道:“古莊主不必多禮,其實明月姑娘所言倒也不假,常言道‘一諾千金’,當年既已有十八年后歸還‘莫邪’之說,而今師兄與我為先師履行承諾,自是天經地義,古莊主又何需多慮,盡管收下便是。”

  “這……”古青云仍是滿臉的為難,始終未伸手接過“莫邪”。

  “古莊主,您不妨說出不便收下的原因!彼巸赫V浑p閃靈的明眸,軟硬兼施的逼著古青云將話挑明了說。

  “不是我古青云刻意刁難堅持不肯收下‘莫邪’,只是,現今武林之中人心離異,個個都想爭奪武林盟主之位。‘莫邪’在他們來說,自是勢在必得。兩位在今時今日歸還此劍,雖別無他意,但難免引起貪念之徒覬覦,今后少不了要引起一場爭斗,到時死傷難計,中原武林免不了要元氣大傷,是以古某遲遲不敢收下‘莫邪’!惫徘嘣七@才全盤托出他為大局設想的考量。

  藥兒靜默不語,轉而望向段逍,只見他一臉贊同神色,心中便知有異,她悄悄地嘆了口氣,出聲問道:“古莊主的意思,是要將‘莫邪’……”

  “怎么來的,就怎么回去!惫徘嘣瓶紤]過后,仍是覺得唯有此計行得通。

  “古莊主,‘莫邪’乃是當今世上獨一無二的奇劍,若讓它隨我倆返回九寨谷,恐怕再無重現江湖之日,對這樣一把熔鑄了無數心血的寶劍而言,豈不可惜?更何況……”

  “藥兒!倍五薪K于出聲,喚住了藥兒試圖讓古青云回心轉意的勸說。藥兒看著段逍堅毅的眼神,久久才放棄了游說的念頭,她一向被段逍制得死死的,這回自然也不例外。

  “古莊主。”段逍見狀,謹慎的開口說道:“你的考量的確不無道理,‘莫邪’的出現對武林人士而言,恐怕只是提前引發爭戰,只是……此劍既原屬古劍山莊,它的最終去處,就應由古莊主發落,只要古莊主舍得,段逍自然不便強求,日后即帶著‘莫邪’重回九寨谷!

  “多謝段兄成全,若能藉此避免武林爭戰,古青云有何不舍,何況,‘莫邪’此劍已有靈性,在有緣人手中才能發揮出劍氣,先父當年也是因此才贈劍于卓老前輩,而今,‘莫邪’在段兄手中,是再適當不過了!

  眾人仔細的觀看著“莫邪”,果然見劍上的太極圖案似有靈氣般緩緩閃動著。

  藥兒見此事似已定案,反倒更心事重重,她擔憂的望著段逍,兩人四目相接,不需言喻的默契流蕩在空氣中。段逍星目如炬,眼底下容反駁的氣勢宣告著決心,再無商議的可能。藥兒見狀,心知段逍堅決將此事攬上身,一時之間,心中百感交集,五味雜陳。

  就在此時,一名家丁突然慌慌張張的沖入大廳,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入門一見古青云,立即臉色慘白,雙腿一軟,整個人趴伏在地,口中直道:“莊主……莊主恕罪,屬下……屬下罪該萬死,求……求莊主網開一面,放屬下……一條生路……”

  眾人看得一頭霧水,只見這名家丁不停的叩頭告罪,樣子極為可憐,古青云當下臉色一沉,與身旁的唐琛琛互望一眼后朗聲說道:“把話說清楚,莊有莊規,倘若你犯的是滔天大罪,神仙也救不了你。”

  冒著冷汗的家丁,聞言后心立即涼了半截,在古劍山莊為奴多年,深知古青云的脾氣說一不二,于是語帶顫抖的說道:“奴才,奴才是負責給那真公主送食物去的,一日兩餐,由一條只有莊內的人才知道的地道送去,誰知……方才我準備給那真公主送午飯,就見……就見地牢中空無一人,鎖煉盡數解開,那真公主已經被人劫走……”

  “什么?”古青云驀地暴喝一聲,單掌劈向座椅把手,一把雕功精細的太師椅立即應聲而裂,“當啷”一聲,只剩地上一堆殘木。唐琛琛見狀,差點沒被他的怒氣給嚇壞了,趕緊上前拉住他的手臂,輕聲安撫道:“青云……別這樣……你會嚇到人家的,別生氣了……”

  心知大難臨頭的家丁,此時更是雙眼一閉,只差沒口吐白沫、暈厥過去。古青云是標準的“寬以待人,嚴以律己,”對武林各大門派的挑釁,始終力持以和為貴的原則,多方容忍退讓,以避免大動干戈的局面,但身為古劍山莊的莊主,他則立下嚴謹的莊規,喻令莊中人士不得逾規而行。十幾年來,古青云執行莊規絲毫不留情面,鐵面無私的獎懲讓下人們無話可說,更視莊規為圣旨,半點不得松懈。

  善于察言觀色的下人們看出,平日沉穩自制的古青云,一旦涉及唐琛琛之事,便很難抑止烈焰般的情感,往往出現瘋狂駭人的舉動。尤其現今,他對心性歹毒的耶律那真所恨之入骨,尚未行動不表示愿意放過她,即使唐琛琛已平安無事,但要古青云忘卻耶律那真所帶來的痛苦與折磨,恐怕難如登天。

  古青云礙于唐琛琛在場,不便發作怒氣,但仍難掩心中忿恨,厲聲問道:“能進出地牢之處,除了由桃花林中硬闖之外,便只有由地道一途,古劍山莊內的地道隱密非常,除了專管其事的家丁知曉,外人根本無從得知。說,耶律那真怎么會被劫走?劫囚之人又如何進入地牢?”

  此時,地上的家丁根本就百口莫辯,急得淚如雨下,眼前的形勢,擺明是直指他內神通外鬼,串通外人劫走耶律那真,但……這真是天大的冤枉啊?!當年就是因為他對古劍山莊忠貞不二,莊主才會把重要的地道交由他負責,幾十年來,那暗無天日的地牢里,別說是個人,怕連只蚊子也飛不進去?涩F今……家丁臉色如土,要他說劫囚之人是由桃花林中闖入,怎么會有人相信?武林中不知多少名人異士硬是不信邪,夜闖桃花林,結果傷的傷、死的死,幸運一點的,也被困個十天半個月,要不是古青云不計前嫌將他們放出,恐怕就要困坐至白發蒼蒼方可止。所以,怎么可能有人能從桃花林中救人呢?

  “莊……莊主,屬下可以對天發誓,屬下絕對沒有泄漏地道所在,屬下真的不知道……事情怎么會這樣?莊主……您相信屬下,奴才在古劍山莊十幾年了,一直謹守本分,從來不敢有二心……莊主,您相信……相信奴才吧!”實在說不出原因的家丁只能死命的求饒,就只差沒開膛剖肚、掏心挖肺地證明自己的清白,只盼古青云在盛怒之下尚能保持些許理智,將這件疑案查清后再作處置。

  古青云見此情景,即蹙眉深思了起來,他深知古劍山莊內的仆役全是忠心耿耿、誓死效忠的,絕不可能發生串通外人侵入山莊的事,只是……眼前他實在想不出有誰能在如此神秘的情況下救出那真公主……

  “終于有人發現了,我還以為古劍山莊內的部屬是這般遲緩呢!”

  藥兒銀鈴般的聲音清脆的響起,話中的含意卻令眾人大驚,莫非是她將那真公主釋放出來的。

  “藥兒姑娘,請你把話說清楚,否則……”古青云倏地沉下一張臉,雙眼利如大刀,冷冷地瞥向藥兒,話中冰冷的溫度,真教人不寒而栗。

  藥兒麗如芙蓉的臉龐上,不急不徐的浮上一絲淺笑,面對一臉錯愕的眾人及怒氣隱隱上升的古青云,卻顯得輕松自如,甚至有些優閑自若,她輕快地開了口,說道:“怎么?還不夠清楚嗎??耶律那真是我救走的!

  此言一出,大廳上的驚呼聲此起彼落,古青云更是一個飛步直逼近藥兒身旁,緊握的雙拳險些按捺不住沸騰的情緒,他再度開口,低沉而緩慢的問道:“真是你放走的?那耶律那真現今人在何處?”

  面對古青云凌厲的氣勢,藥兒絲毫不見畏懼之色,揚聲俐落地回道:“昨夜子時,我已遣人將她送回西域!

  才說完,古青云臉色大變,正要有所動作之際,一直沉默不語的段逍已先一步按住他肩頭,沉聲說道:“古莊主,先聽藥兒怎么說!

  “青云,你先別氣,藥兒一定有什么理由才會這么做,你先聽他解釋嘛!碧畦¤∫布北贾凉徘嘣粕砼,見情況大亂,急得已是梨花帶淚,連忙扯住古青云的衣角,好聲相勸。

  此時,只有古明月立即發難,說道:“有什么好解釋的?她自己都承認的事,難道還會有假嗎??分明就是她收受了耶律那真的好處,才放她回西域的。”

  “藥兒--”段逍出言喚道,澄澈的雙眼定睛望著她,不管別人怎么說,他只相信由她口中傳達的事實。“把話說清楚。”

  藥兒望著段逍,笑容逐漸斂去,現出嚴肅的神色,清楚地說出她此舉的原因。

  “耶律那真自離開陀羅國總定期背回信息報平安,但數月前被囚禁于地牢后,便與國內失去了連絡,我由側面得知,現今陀羅國王已是憂心忡忡,更多次致函古劍山莊,而古莊主卻置之不理,陀羅國王勃然大怒,似有意將事端擴大。古莊主,你可真算是聰明一世,胡涂一時,陀羅國本是西域泱泱大國,若因此事讓漢胡失和,引起戰端,你擔待的起嗎??更何況,你既以武林存亡為己任,極力避免任何流血沖突,倘若為一己之私,繼續囚禁耶律那真,反倒引起兩國爭端殃及百姓,豈不要教天下人恥笑?”

  眾人一聽,皆心有所感默默無語,此時唐琛琛輕柔的聲音卻怯怯地響了起來。

  “藥兒說得沒錯,何況,那真公主之所以變成今日這般,也是因為對夫君你的一片癡心,卻得不到回報所致,我們……也不是一點責任都沒有的,而且,我既然已經平安無事,也就再無名目囚禁她了……藥兒準備放走那真公主的事,我是事前就獲知的,因為我也同意放她回國,藥兒才……”

  古青云嘆了口氣,悄悄地拉緊了唐琛琛的柔荑,看著她雙眉緊蹙的模樣,心中又是一陣不舍。他是希望她快樂的,只是,長久以來,唐琛琛總是為了他傷心難過、憂愁痛苦,僅管她總是背著他落淚,獨自承受許多煎熬折磨,但他又如何能視而不見?有時,他總是在想,是不是自己給的并不是她所想要的。

  古青云沉默了半晌,才沉聲說道:“藥兒姑娘的思慮的確周詳,既然琛琛并不記恨耶律那真的所作所為,我也不便再為難她;只是……耶律那真回到西域后,不見得便能將此事一筆勾消,倘若她心有不甘,將此事告知陀羅國王,到那時恐怕亦難善了!

  藥兒淺淺一笑,燦如子夜星般的眼眸泛起胸有成竹的神色,說道:“這點古莊主不必擔心,此事藥兒早有防范。當日,我由桃花林中闖過九九八十一個陣法,救出耶律那真后,已先行讓她服下‘忘憂散’,兩年來的一切記憶,便會自她腦中煙消云散,唯一記得的,只有她在陀羅國時的印象,對于古劍山莊中的一切……包括對古莊主的癡情愛戀,她永遠也不會想起……也許,這對她而言,是另一種幸福!彼巸河行╈び醺袊@,腦海中想起那日地牢之中,耶律那真如泣如訴的話語,不禁頓時垂下了眼瞼。

  “藥兒姑娘!惫徘嘣品路鹣肫鹆耸裁,雙眉一蹙,開口問道:“當日,你是一個人闖入桃花林中的?”

  “那是當然,要是找師兄一塊去,肯定我話還沒說明,他就生氣得把我五花大綁,一步也不讓我離開。”藥兒驀地綻開笑顏,俏皮地向段逍眨了眨眼。原先她就沒打算告訴段逍的,因為以他對她的保護程度而言,是不可能讓她涉入桃花林這般禁地的,就算藥兒有十足的把握,也絕對說服不了他。

  段逍泛起淡淡的一笑。

  一旁的程朗聞言后感到有些不可思議,開口問道:“就憑著當日我帶著你進入的記憶,你就解出了桃花林中千變萬化的陣形?”

  怎么可能?眾人心中都有著同樣的疑問,桃花林中的訣法陣式之妙,枉死其中的名士劍客更是數之不清,就連自小生長于古劍山莊的程朗,也費了數年工夫才略有心得,但平日也不敢莽撞行事,而藥兒……只憑著一日的記憶,便有恃無恐地闖入,莫非她當真是過目不忘,聰明絕頂。

  藥兒睨了程朗一眼,對他窮追不舍的追問感到有些無趣,這有什么好大驚小怪的。

  她隨意的回道:“是又如何?”

  在場中人,除了段逍習以為常之外,其余人等莫不面面相覷,段逍的“弄心劍法”已教他們嘆為觀止,誰知看似嬌弱的藥兒更是深藏不露。

  一旁的段逍和藥兒則不理會眾人的反應,只是彼此以眼神交換著訊息。藥兒擅自行動的事,要和眾人作個交代,對她辯才無礙的口才而言,自是迎刀有余,但若是對上她唯一的克星--段逍的話,恐怕就沒那般輕松自在了。

  藥兒看明段逍眼中傳遞著“私下聊聊”的神情,立即苦了張小臉,清楚自己大概只有等著挨罵的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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