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咚……」
一大清早,展立軒被一連串急促的敲門聲吵醒。
他睡眼惺忪的站起來,腦袋還沒有清醒,緩緩踱步到門口,隨手就把門打開,但門才開到一半,身后即響起大聲嚇阻--「展立軒,不要打開……」
黎海央匆匆的套上衣服沖出房間,卻已經(jīng)來不及了。
展立軒光著上身打開門,門外是她的好朋友安妮,她也住在附近。
「。拐驹陂T外的安妮驚訝得張著嘴巴,久久都合不攏。
「安妮?妳怎么這么早來,有事嗎?」黎海央沖上前,一邊故作冷靜,一邊用驚人的力量將半裸的展立軒推開。
「唉喲!」展立軒腳步踉蹌的退后幾步,站在門后吃痛的抱著胸口,還搞不清楚狀況。
安妮好奇的想推開門進(jìn)去,看看剛剛的高大男生是誰。
偏偏黎海央將門擋住,半掩著門,直挺挺的站在原地。
「海央,剛剛那個男生是誰啊?我怎么沒有看過……」安妮的頭不安分的探來探去。
「沒有人啊,是妳的眼睛花了!」黎海央趕緊反駁。
真是睜眼說瞎話!展立軒心想。
「可是……我明明有看到!」安妮不死心。
「妳不要管!那只是個不重要的人,他很快就要走了!」黎海央說得飛快。
「不重要……」不重要怎么會半裸的出現(xiàn)在屋子里?安妮一點(diǎn)都不相信。
「好了!安妮,妳到底有什么事情?」黎海央又問。
安妮遲疑了一會兒,暫且將心里的疑團(tuán)放下,說道:「我男朋友JR昨天把我的車子借走了,到現(xiàn)在還沒有回來,一定是又和他那群酒肉朋友到哪里花天酒地了,聽說他們其中有一個是臺灣來的有錢大帥哥,老是開跑車帶他們四處把美眉,真是無聊的大色狼!氣死我了--」
四處把美眉?無聊的大色狼?展立軒不悅的翻了個白眼,想不到JR行為不檢還大嘴巴亂造謠,竟然把他說得這么難聽!
黎海央打斷安妮的話!笂厸]有車子,是不是想坐我的車和我一起去學(xué)校?」
「對對對!」安妮猛點(diǎn)頭。
「那么妳先回去,等我準(zhǔn)備好了去妳那里找妳,我們再一起走!
「好,可是……」安妮伸長脖子,想多看看房內(nèi)的動靜。
「那等會兒見!」黎海央隨即將門關(guān)上。
站在門后,她沈默許久。
展立軒忍不住開口:「海央……」
「不要說話!」他話還來不及說,就被黎海央強(qiáng)而有力的氣勢震住。
展立軒噤聲望著黎海央,感覺自己像個做錯事的小孩。
黎海央深吸一口氣緩和心情后,臉色沉重的說:「展立軒!你知道你沒穿衣服嗎?你知道你這個樣子讓我的朋友看見,她會怎么想嗎?你到底有沒有常識。课液眯氖樟裟,你還這樣害我!你知道……你知道你這個樣子,人家會以為我們做了什么嗎?你……你……」
「對不起,我真的沒有想那么多……」經(jīng)過她的點(diǎn)醒,他才后知后覺的知道事態(tài)嚴(yán)重。
「你當(dāng)然不會想這么多!你是男生,怎么會知道女孩子最在意的是什么?」想起安妮那副看熱鬧的表情,她心里就隱隱感到不妥。在校的留學(xué)生都自成許多小團(tuán)體,什么新鮮事發(fā)生,很快就會傳開,她很不希望在同學(xué)間讓人指指點(diǎn)點(diǎn),無中生有。
「我知道……如果妳需要我出來解釋,可以告訴我,我會告訴妳的朋友我們并沒有怎么樣,妳是好心收留我一晚上,只不過我習(xí)慣不穿衣服睡覺……」
「不用了!叫你出來解釋只會越描越黑,我拜托你不要多說了,快把衣服穿上!」黎海央別過頭,手指著丟在沙發(fā)背上的衣褲。
「哦!」展立軒急忙穿好衣服。
黎海央聽聲音分辨他應(yīng)該穿好衣服了,走到門邊,將大門敞開。
「你快走!」她指著門外下逐客令。
「為什么要這么急?起碼我是客人!連個早餐都沒有,也沒招待一杯咖啡……」展立軒嘀嘀咕咕的叨念著,黎海央裝作什么都沒有聽見。
「快走啦!我上課快要遲到了!」
「起碼妳讓我打電話叫朋友來接我。」展立軒還是裹足不前,眷戀的不想離開。
「你不是有手機(jī)?」她指著門外方向的手還是沒有放下。
「可是他們來這里還是要一段時間!」他借故想多留一會兒。
「到樓下的管理員辦公室等!顾唤o他任何理由推托。
「我還不知道找不找得到人呢!」他拖著沉重的腳步緩緩前進(jìn)。
「找不到人,叫計程車。」
「那不是很不方便?」他還在門邊耍賴。
「不方便我也不管了,快走!」黎海央歇斯底里的大吼了一聲。
好不容易打發(fā)展立軒離開了。
黎海央梳洗整理后,準(zhǔn)備到安妮的公寓找她,臨行前到浴室使用廁所,驚訝得發(fā)現(xiàn)馬桶竟然已經(jīng)修理好了。
一定是展立軒昨晚用浴室的時候悄悄做的。
她微微揚(yáng)起笑容,心底感到些許溫暖,已經(jīng)很久沒有人為她做任何事情了。兩年來,她總是習(xí)慣一個人處理事情,做得來的,自己獨(dú)立辦好;做不來的,放著也不會求人,只要咬咬牙硬撐過去就好。
想不到有個男孩子在身邊還不錯,她有點(diǎn)喜歡這種可以依賴的感覺,對于自己剛剛兇神惡煞似的趕他離開,心底隱隱感到歉疚難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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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立軒打電話找麥可來接他,他并沒有說出在黎海央家中過夜的事,只是三言兩語的說是車子壞了,家里的鑰匙弄丟,臨時到某個朋友的公寓過一晚。展立軒的朋友眾多,麥可也不疑有他。
將近一個半小時后,麥可和羅文中兩人開著他的鐵灰色跑車來接他。
跑車停在公寓大門前,發(fā)出隆隆的引擎聲響,顯然麥可很享受駕駛他心愛跑車的樂趣。
麥可看見展立軒,將車熄火走下來,還沒有說什么,展立軒就伸出大手說:「拿來!」
「什么拿來?」麥可問。
「我的鑰匙啦!」展立軒大聲說。
麥可恭恭敬敬的獻(xiàn)上跑車鑰匙,上面還有他房子的備用鑰匙,展立軒坐進(jìn)跑車內(nèi),心事重重的沈默不語。
「立軒,我們真的甘拜下風(fēng)--」羅文中坐在后座說。
展立軒心跳了一下,難道他們知道這里是黎海央住的公寓了嗎?他并不希望他們知道,因為賭注對他來說已經(jīng)毫無意義了,他早就發(fā)現(xiàn)了比這些無聊打賭還重要的事情--就是他下定決心要真心的追求黎海央。
「是啊,你昨天在餐廳打工累得半死,怎么還有力氣和心情到美眉家過夜?我們的賭注你可不要掉以輕心哦!」麥可提醒他。
羅文中接口說:「是。∥疫B車子和衣服都借給你用了,你不能放棄!」
「你那破車子早就該丟了!昨晚怎樣都發(fā)不動,我看丟在停車場也沒有人要;厝ヒ院,衣服也全部還你,這個游戲我下玩了!」展立軒帶點(diǎn)惱怒的說。
「不玩可以,但是你要履行輸家的約定!果溈烧f!阜孔右栉覀冮_Party,跑車也要無條件借我們開……」
「還有我欠的錢都不用還了!」羅文中興奮的說。
展立軒大吼一聲。「隨你們的便,算我交友不慎!」
他握緊方向盤,腳不由自主的猛踩油門離開。
但是突然間,他想起對黎海央的承諾,踩著油門的右腳緩緩的放了開來。
BMW鐵灰色雙門跑車竟然以著超低的速度前進(jìn),羅文中和麥可面面相覷,心里滿腹疑問,彷佛展立軒完全變了一個人。
麥可干咳幾聲說:「咳咳……立軒,你知道你現(xiàn)在開時速幾公里嗎?」
展立軒不說話,表情嚴(yán)肅的專心開車。
「我七十歲的奶奶走路也比你開車快。」麥可夸張的說。
「你怎么開得這么慢。渴遣皇情_我的車習(xí)慣了,一時間改不回來?」羅文中笑著說。
展立軒慎重的宣布說:「從今天起,我不再開快車了!
車內(nèi)沈默了幾秒,突然發(fā)出了幾聲爆笑--
「哈哈哈哈……立軒,你自己想想看,來加拿大七年,你一共拿了幾張超速罰單?」麥可和展立軒在臺灣時就是熟識的好友,他最了解展立軒愛開快車的嗜好。
「我答應(yīng)一個人,以后不再開快車了。」
「是誰?」羅文中和麥可異口同聲的問。
「不要你們管!總而言之你們都給我聽好!第一,我和你們的賭注已經(jīng)取消。第二,我還是會繼續(xù)到餐廳打工。第三,我不準(zhǔn)你們再提起任何有關(guān)打賭的事情。第四,我不準(zhǔn)你們到餐廳來打擾我。第五……第五……等我想到是什么再告訴你們!
「愿賭服輸,怎么可以取消?」麥可問。
「是!一個月還沒有到,你也不一定會輸!」羅文中心想展立軒只是在耍少爺脾氣。
「還是……你認(rèn)真想追黎海央了?」麥可試探的問。
展立軒很快的回答:「和黎海央沒有關(guān)系!」
羅文中和麥可兩人的臉上同時出現(xiàn)了懷疑的神色……
「不打賭了,卻還是繼續(xù)到餐廳打工,你是打工打上癮了,很新鮮是不是?」麥可問。
「是、是啊,你們不是都認(rèn)為像我這種人,最好到外面去體驗一下人情冷暖。這是一個很難得的打工經(jīng)驗,我回臺灣也多一項話題炫耀,免得老是被以為我是個什么都不會的花花公子!拐沽④幙桃獗苊馓峒袄韬Q,照本宣科的說出他們當(dāng)初說服他的理由。
「所以你要認(rèn)輸,而且愿意讓我們周末輪流開你的跑車、用你的房子?」羅文中不敢相信的再度確認(rèn)。
「沒錯啦!」展立軒不耐煩的回答。
車內(nèi)又是一陣沈默,麥可回頭和羅文中交換了一個眼神。所有人都知道,展立軒到東方園打工是為了要贏得追到黎海央的賭注,現(xiàn)在說他去打工完全是為了這種冠冕堂皇的理由,實(shí)在有點(diǎn)欲蓋彌彰。
許久之后,麥可揚(yáng)起笑容,神秘兮兮的說:「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展立軒間。
「你愛上黎海央了!」羅文中和麥可異口同聲的大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