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的琉璃、四散的衣物,還有那些東倒西歪的擺設(shè),要是平常人瞧著了,鐵定以為這兒剛被盜匪洗劫過,但來者卻連大氣都沒喘上一聲。
徑自避開地上的碎片,熟練地邁開步伐繞過了地上的雜亂,毫不猶豫地往內(nèi)室走去。
果不其然,她人才堪堪穿過了珠簾,耳際便傳來陣陣的啜泣聲,搖搖頭,她幾乎不用大腦,就知道自己的主子是為了什么事而發(fā)脾氣。
忍不住,她輕輕地長嘆了一聲。
「不要進(jìn)來……通通不準(zhǔn)進(jìn)來!箮е稽c哽咽,卻有著更多驕蠻氣息的嗓音幽幽傳來。
初時,風(fēng)云的腳步微頓,但隨即像是完全沒有聽到那聲斥嚷似的,繼續(xù)朝著那座雕琢得精致奪目的床榻步去。
「娘娘!」
風(fēng)云平靜的嗓音像是滿室的紊亂完全不存在似的,她纖腰略彎,隨手拾起了落在榻旁的絲帕,無聲地遞給圓睜著一雙眼瞧著她的皇甫念柔。
那眸光中帶著幾許明顯的怨懟,還有不滿。
迎向那埋怨的目光,她只是微微地?fù)u搖頭,什么話也沒說地開始動手整理起這一室的雜亂,
「妳這樣算什么?」
看著她那默然的模樣,皇甫念柔一掃方才的哀怨,一骨碌地跳下床,氣呼呼地沖到她面前,一把揮去她手中才堪堪拾起,原本四散在地上的衣物,然后瞪著她質(zhì)問道。
「我在收拾妳的寢居!姑娌桓纳,風(fēng)云淡然地回答,對于皇甫念柔的壞臉色,她似乎視而不見。
「妳……」總是這么的冷靜,冷靜到她很想一把揮去她臉上的冰霜!笂呏恢牢艺娴暮苡憛拪呥@樣子,妳是我的貼身侍女,可是卻完全不把我放在眼底!
「奴婢知道自己的身份,我也不是不關(guān)心妳的心情,不問是因為我已經(jīng)知道主子為了啥事心情不好!
「妳怎么可能知道?」皇甫念柔完全不相信她的話,依然怒氣沖沖的瞪著她。
看著皇甫念柔那驕蠻的模樣,風(fēng)云在心底低嘆了一聲。
她怎么可能會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呢?
這深宮里頭是怎樣一個口舌多、是非多的地方,連一丁點兒雞毛蒜皮的小事,都能傳得跟天般大似的。
何況是昨夜她這個寶貝婕妤不等皇上點牌,就擅闖御書房要求寵幸這等足以讓人目瞪口呆瞧好戲的大事呢。
這事早就在宮里頭如火如荼的傳了開來,也是因為這樣,所以當(dāng)她瞧見這一室的雜亂時,才沒半點的驚訝。
皇甫念柔人不是不好,但就是嬌貴了點、脾性大了點。
然而又怎能不嬌貴呢?
她可是堂堂一個公主,雖說是外邦的公王,不過怎么說也是被人捧在手掌心里頭長大的寶貝兒。
年紀(jì)小小就被獻(xiàn)給了皇上,卻只能過著獨守空閨的日子,以前皇上還沒立后之時,她還巴望著或許有朝一日能撈上個皇后做做,好帶著一身的榮耀回到族人面前。
偏偏這世事總是不如人愿,皇上獨獨鐘情于若儀皇后,而后宮中的三千佳麗也就只能這么在這看似尊貴榮寵的皇宮內(nèi)苑里頭晾著。
雖然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綾羅綢緞,可卻只能日復(fù)一日地度著孤寂的夜。
前陣子皇上下了旨,讓后宮一些嬪妃可以自由選擇留下或離去,大部份看開的嬪妃們都決定要離宮。
但就是還有些人看不開、死不了心,仍不斷的夢想著自己有朝一日能得到皇上的榮寵,就算當(dāng)不了皇后,受寵妃子這樣的身份也還能接受,一樣可以享受那種呼風(fēng)喚雨的滋味。
眼前的主子就是其中之一,皇甫念柔從踏進(jìn)宮門的那一刻起,就沒放棄過這樣的念頭,即使她的努力永遠(yuǎn)不曾被皇上放在心上,她依然想方設(shè)法,幾乎可以說是無所不用其極。
面對她這樣永不放棄的執(zhí)著,簡直讓人不知道是該佩服她,還是罵她癡愚,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這宮里本來就沒什么秘密可言!乖俅螐澤硎帐八纳⒌囊挛铮L(fēng)云并沒有被皇甫念柔那種張狂的姿態(tài)給影響,她一如往常般的平靜。
聽到她的話,皇甫念柔也一樣面不改色,彷佛完全不在乎那些流言,雖然心里頭早已硬生生地涌上了幾許難堪。
置于身側(cè)的手兒緊握成拳,她武裝著自己,不讓自己的脆弱被看見,可風(fēng)云怎么說也是照顧了她好幾年的宮女,那雙利眼當(dāng)然不會漏瞧了她眸中的受傷。
唉……
風(fēng)云長長地暗嘆了一聲,有些人就是永遠(yuǎn)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幸運,更不知道自己擁有了什么。
不語地探手入懷,掏出一封信,她什么都沒說地遞給了皇甫念柔。
「這是什么?」接過信,她沒急著瞧信中的內(nèi)容,反而朝風(fēng)云問道。
但她朱紅的唇雖然問著,可從她的眼神之中可以看出,她心中有數(shù)此信從何而來。
「幕將軍要奴婢轉(zhuǎn)交給妳的信。」說完,風(fēng)云抱著方才拾起的那些衣物,轉(zhuǎn)身就走,因為不用看,她也可以料到那封信必定幾乎在她轉(zhuǎn)身的同時,會被丟人字紙簍中。
執(zhí)著……兩個同樣執(zhí)著的人,卻偏偏沒能執(zhí)著在同一件事上,真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天意弄人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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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么不回應(yīng)我?」
低沉的嗓音夾雜著濃濃的怒氣才竄入皇甫念柔的耳際,一只粗壯的手臂也跟著握住她纖細(xì)的臂膀。
這一扯,阻止了她前進(jìn)的步伐,也讓她差點兒跌了個倒栽蔥。
好不容易穩(wěn)住了身子,她氣怒的回頭,正想瞧瞧是誰這么大膽,竟敢對她這個婕妤不敬時,就見一雙炯炯有神的眸子正惡狠狠地瞪著她。
原本的氣怒頓時消散無蹤,取而代之的是驚懼!改恪愀擅矗俊
置身于那雙炯眸疾射出來的怒焰之中,皇甫念柔忍不住瑟縮了一下,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之后,好不容易才能鼓起勇氣開口說話,但顯得有些吞吞吐吐。
「為什么昨兒個沒來?」慕天席語氣不好地質(zhì)問她。
他的質(zhì)問換來了她美麗臉龐上明顯的不解!溉ツ?」
她有跟他約好做什么事嗎?好像沒有吧!
他憑啥用這樣興師問罪的姿態(tài)同她說話,那眸光就彷佛她犯了什么天理不容的滔天大罪一樣。
「我在信里寫得很清楚,要妳晌午時分到御花園見我的!
「我沒看信!顾噲D甩開他的手,沒想到他卻握得死緊,讓她忍不住疼得皺起了眉頭,可縱是如此,她還是沒有逃避,老實地說道。
「妳……」她的誠實自然引起了他更大的怒火,手掌倏地收緊,硬生生地將她覆在輕軟衣物下的藕臂捏出了一個紅印子。
初時,面對那驟臨的疼痛,皇甫念柔還能忍住不吭聲,可是隨著兩道柳眉幾乎皺得連成一直線后,一聲急促的呻吟還是從她抿得死緊的唇瓣逸了出來。
那一聲輕吟頓時澆熄了慕天席的怒氣,也讓他的手一松。
「我捏疼妳了嗎?」
低沉的嗓音帶著滿滿的急切,他那雙炯眸更是瞬也不瞬地望著她的臉龐,不愿遺漏上頭所展露的任何神情。
沒有理會他的關(guān)心,她一察覺到他的手勁放松,立時就轉(zhuǎn)身想離開,只是不論她的身子怎樣轉(zhuǎn)左轉(zhuǎn)右,他永遠(yuǎn)都像是一堵墻似的擋在她面前。
為了不讓幾乎失控的自己再次傷著她,他選擇用這樣的方式阻止她離開。
縱是泥捏的人偶也會有幾分的土性,更何況像是皇甫念柔這樣的金枝玉葉。
在試了幾次卻仍然徒勞無功后,她的心火也慢慢揚起,驀地抬頭,眼神首次不畏不懼地望著他,冷冷地要求道:「慕將軍,請讓路!」
「該讓路時我自然會讓路,但我們得先把話講清楚!箾]有一般臣子在面對皇室受封嬪妃的恭敬態(tài)度,反而還添了點倨傲神色。
「你……」皇甫念柔水漾的眸子被怒火洗得發(fā)亮,她瞪著他,卻也拿他這般無禮的姿態(tài)毫無辦法。
畢竟她雖然受封婕妤,可未曾被皇上臨幸過,而且她遠(yuǎn)從外邦而來,沒有家勢顯赫的外家,在宮里這種奴才們無不趨炎附勢的地方,自然不會有成群的宮人來巴結(jié)她。
所以在平常時候,她就由風(fēng)云和幾個小宮女來打點生活上的一切,當(dāng)然不會像一些嬪妃有那種前呼后擁、一喚百應(yīng)的排場了。
「為什么不看信?」
慕天席雙手環(huán)胸,居高臨下的望著她,開門見山的問道,一副打算追根究底的模樣。
「敢問慕將軍,我有什么理由一定要看你的信?」
學(xué)著他那種高傲的模樣,皇甫念柔反問了回去。
對她來說,現(xiàn)在什么都不重要,唯一重要的只有如何搏得皇上的青睞,至于其他,她壓根連理都不想理。
聽到她那夾雜著冷淡和疏離的嗓音,慕天席的臉色一凜,沉沉地問:「妳似乎真的忘了我們之間的情誼嗎?」
「我和你之間有什么情誼嗎?」她再次以問制問,她這種態(tài)度頓時又讓慕天席怒火中燒了起來。
「我想我們之間不只是有情誼,而且我們之間的情誼還非比尋常吧!如果說差點就拜了天地、進(jìn)了洞房的這種情誼還不夠深的話,那么我還真不知道要怎么樣才算是有情誼了!
他的話才出口,皇甫念柔頓時臉色大變,一雙水靈靈的眼瞪向他,眸中含著深深的警告。
「你可別胡說八道,我們哪有差點拜天地、進(jìn)洞房!挂粧叻讲诺睦涞褪桦x,此時的她彷佛像是被燒著了尾巴的貓兒,渾身散發(fā)張牙舞爪的氣憤。
「沒有嗎?」慕天席聳聳肩,收起宛若鷹般的利爪,懶洋洋地反問。
那模樣活像是精明的獵人正在逗弄著即將手到擒來的獵物,他并不急著收網(wǎng),正享受著狩獵的快戚。
「當(dāng)……當(dāng)然……沒有!」看得出來皇甫念柔很想嚴(yán)正的否認(rèn),可是卻仍掩飾不住那股心虛。
「那日王上府邸里的張燈結(jié)彩、喜氣洋洋應(yīng)該還有很多人是記憶猶新的,如果說公主真的忘了,我也不介意替公主找來幾個證人好替公主提個醒兒。」
宛若刀雕斧鑿的俊臉上閃現(xiàn)一抹讓她恨得牙兒癢癢的笑容,那抹笑讓她有一種沖動想要一巴掌甩掉他的笑。
他還真敢講!
那是一段她壓根就不想提起的往事。
要不是他……她也不會被父皇視為羞恥,更不會因為希望自己的娘能在虖夏皇朝過上好一點的生活,所以一個人孤零零地被送離了故鄉(xiāng),獻(xiàn)給中原的皇帝,成為一個完全被忽略、絲毫不受寵愛的嬪妃。
而若非如此,她怎會完全不顧自己的尊嚴(yán),拚了命的想要往上爬,還不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夠在他的面前揚眉吐氣嗎?
「你到底想怎樣?」銀牙兒緊咬,心里那股子被深深埋藏的恨意毫不遮掩的顯現(xiàn),既然他有膽子提起這事,她也不必再為了身段還大方的假裝遺忘。
「我只不過想敘敘舊罷了!
清楚的看見她眸中閃爍的恨意,慕天席將那眼神收進(jìn)了心底,卻不動聲色地恣意說道。
「我和你,沒舊可敘,請你不要再來打擾我的生活。」
話說完,她二話不說的轉(zhuǎn)身,走人!
這世上,就是有些人,妳一瞧著他就覺得礙眼,恨不得能將他生吞活剝,而他之于她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望著她的背影,慕天席銳利的雙眸并沒有漏看那纖細(xì)身形隱隱散發(fā)出的蕭索。
這次他沒再阻攔她的離去,只是沖著她的背影喊道:「妳真的滿足于這樣的生活嗎?為了名利富貴,所以連自己的驕傲都不要了?」
他的話宛若鬼魅一般竄進(jìn)她的耳中,讓她原本挺直的雙肩忍不住一顫,步履也跟著停頓下來。
氣氛就此靜默,她不語地站著,而他則是緊緊地凝視著她。
良久以后,一記幽幽的回答打破了四周的寂靜。
「對。」
「妳……」慕天席本來還想說些什么,但她的答案已讓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就算再多說什么,都只是徒勞。
所以他什么都沒說的任她離開。
既然用說的不行,那么就用做的吧!
他欠她的,他會還!
可是得用他的方式來還,他絕對不會容許她做出任何糟蹋自己的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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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見皇上!」
冷著一張臉,皇甫念柔沖著守在御書房門口的李公公說道。
「娘娘,皇上正忙碌著,下旨不見任何人!
脫口便是一個完全沒有經(jīng)過思索的答案,李公公對于應(yīng)付嬪妃的要求顯然早就駕輕就熟。
尤其是幾天前,皇上才因為皇甫念柔的闖入而對他大發(fā)雷霆,所以他對她自然更加的沒好感。
畢竟這宮中的嬪妃他可見多了,為了獲得皇上的青睞,那些嬪妃們私下較勁的小動作當(dāng)然不可能會少,可是像她這么完全不顧宮中禮儀,也不顧自己身份,擅闖御書房想要獻(xiàn)身的倒也不多見。
顯然早就知道自己會得到這樣的答案,皇甫念柔細(xì)致的臉龐上浮現(xiàn)似笑非笑的神情,然后便大剌剌的往御書房前那閃著金光的金階上一坐。
「皇上現(xiàn)下沒空見我,那也無妨,反正我可以等!
淡淡的話語一吐,她用果決的行動來宣誓著自己的決心。
「娘娘,妳……」
出乎人意料之外的舉措,就連看慣了大風(fēng)大浪的李公公管也忍不住一愣,一雙眼兒不知所措地瞪著她,好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
「李公公,不過還是勞煩你,等皇上有空閑見我時,喚我一聲!股倭艘酝膹堁牢枳,多了一絲的恭敬,她朝著李公公這般說道。
「這奴婢當(dāng)然會做,可是娘娘在這里等,似乎不妥吧!」李公公婉言說道。
「有啥不妥的?」皇甫念柔揚眉反問。
其實望著李公公臉上的為難和不知所措,她知道自己的行為不用等到傍晚大概就會傳遍整個后宮,被人當(dāng)作茶余飯后的笑談了。
但,那又怎樣?
腦中不經(jīng)意地浮現(xiàn)出慕天席那張宛若刀雕斧鑿的臉龐,菱兒般的唇倏地往上勾起,一抹譏諷的笑容在唇邊綻露。
很明顯的,他似乎對她在宮中這般爭強斗勝的舉動很不滿意,那很好,她很想讓他再不滿意一些。
「娘娘,這皇上可是萬金之尊,要是因為妳這不合宜的舉措而動怒,那后果……」
用勸的不聽,李公公索性語帶威脅,可偏偏這威脅聽在皇甫念柔的耳中卻是不痛不癢。
她很清楚,皇上當(dāng)初之所以接受她這個等于是自動送上門的「禮物」,那是因為想要邊關(guān)能夠和諧些。
也就是沖著這一點,他可以不寵幸她,也可以將她晾在一旁,但絕對不會對她的行為舉止有什么樣的懲罰。
畢竟百姓們的太平日子才過沒多久,身為一國之尊的皇上,絕不會希望邊關(guān)煙硝再起吧!
她雖任性、雖逞強,卻并不愚蠢,還看得清楚局勢對她并非不利,而她也會善用自己的優(yōu)勢。
「皇上不會的。」
她很篤定的說道,反正不論李公公怎么說,她這會兒是吃了秤坨鐵了心要面見龍顏。
「妳……」真是有話勸到?jīng)]話,李公公簡直是拿這幾個怪主子沒轍。
前一陣子?xùn)|方昭儀的事才剛了呢,怎么這會兒又冒出了一個同樣固執(zhí)的皇甫婕妤,她們是不是真的嫌他的命不夠長,聯(lián)合起來這樣為難他。
「李公公,你去忙你的吧!我自個兒在這里等就成了!
皇上就算再忙,總得出御書房吧!
雖說守株待兔很笨,但是有時也挺管用的,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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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可以下來了吧?」
耳中聽著外頭的紊亂逐漸平息,龍騰云頗為無奈地抬頭朝著雕工精美的梁柱上喊道。
他的話聲才落,一道優(yōu)雅的身形便飄落在他的身旁。
「朕……」
龍騰云的話都還沒出口,臉上噙著一抹深深笑意的關(guān)云揚已經(jīng)先一步開口,「這事了了之后,我要帶輕煙出外游玩一陣子!
龍眸怒瞪了關(guān)云揚一眼,但還來不及發(fā)火,關(guān)云揚又再說道--
「要我不出遠(yuǎn)門也行啦,不過最近腦筋總是不清醒,不如剩下的那兩個燙手山芋就交給皇上自個兒搞定,行嗎?」
「你……朕……」真是咬牙切齒。
可是這會兒他除了咬牙切齒之外,還是只能咬牙切齒,誰教他有求于人呢!
有時想想,他這個皇上做得可真夠窩囊的了,每次都被人趁火打劫,偏偏他卻又拿關(guān)云揚一點兒辦法也沒有。
先別說他是親親皇后的大師兄,就憑他那顆腦袋兒,他就是有那個本事可以對自己趁火打劫。
「皇上怎么說?是準(zhǔn)假還是不準(zhǔn)假呢?」揚著胸有成竹的笑容,關(guān)云揚好整以暇的問道。
「我還能怎么說!」龍騰云沒好氣的反問,也算是答應(yīng)了他的要求。
他很清楚,以關(guān)云揚的能力,就算不在朝為官,他也可以開創(chuàng)出自己的一片天地來;以他那恣意的性子,他之所以留在朝中,最主要還是沖著皇后的面子。
「說吧!這次對象是誰?」
他肯定關(guān)云揚的心中一定已經(jīng)有了腹案,所以才敢這么大大方方的勒索他。
「慕天席!
「慕天席?!」
很陌生又很熟悉的名聲。
「那個虖夏人士,現(xiàn)任朝中右衛(wèi)侍郎!箍闯隽她堯v云臉上的疑惑,關(guān)云揚好心的提醒。
果然,他才小小提示,龍顏上頓時閃現(xiàn)出一抹恍然大悟的神情。
原來是他!
可是一定要是他嗎?
雖然慕天席才入朝為官不久,但在軍事上已充份顯露出他才能上的卓越,至于長相嘛也是一表人才。
所以早就成為多位公主和許多富家千金急欲下嫁的對象。
「皇上覺得不妥?」
關(guān)云揚的眼光是何等的銳利,當(dāng)然沒漏看了龍騰云眸中的遲疑。
「也不是不妥啦,只是……」幾經(jīng)思索,他還是忍不住問:「不能換一個人選嗎?」
因為那個男人看起來就是一副很不好搞定的模樣。
基本上,經(jīng)過了上次靳尚書的教訓(xùn)之后,他就深深覺得要找替死鬼也得找一個比較好搞定的,否則,只是徒然累死自己而已。
「為啥要換?」關(guān)云揚不解地反問。
要知道這個人選可是經(jīng)過他精挑細(xì)選的,而且他還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搞定,現(xiàn)在換了人,那他之前的努力不是全都白費工夫了嗎?
這種白癡才會做的事,他才不會也不屑去做。
「一定得換!箤τ谶@個人選,龍騰云是愈想愈不妥。
對于他的堅決反對,關(guān)云揚好奇地?fù)P起了兩道劍眉,「為什么?」
「因為他看起來很麻煩、很難搞定!过堯v云給了他一個簡單卻也出乎他意料之外的答案。
這個答案當(dāng)然也替他惹來了關(guān)云揚一記大大的白眼。
聽聽,這像是堂堂一個皇上說的話嗎?
「就因為他看起來麻煩,所以你覺得應(yīng)該要換人?」關(guān)云揚的語氣中含著濃濃的不可思議。
他這個寶貝皇上會不會太夸張了一點?
他好不容易用盡心機找來的人選,不論身份、才能都符合他的要求,結(jié)果只因為他「看起來」很麻煩,就得放棄?
雖然他也承認(rèn)慕天席看起來是個麻煩人物,但是要他因為這樣而前功盡棄,他只能給龍騰云三個字--辦不到!
更何況,從他側(cè)面得知道的消息,那慕天席和皇甫婕妤算是舊識,兩人之間還有一點「小小的糾葛」。
「是啊,你想想上次靳尚書就是因為太難搞了,所以才會弄得大家人仰馬翻的,還差點兒有人得葬身火窟,所以咱們這次要選一個簡單點的!
「那路上隨便找個乞丐就好啦,只要給吃的,就一丁點兒也不麻煩!龟P(guān)云揚雙臂環(huán)胸,沒好氣的建議道。
話都是皇上在說,說什么因為皇甫婕妤是虖夏國的公主,所以錯待不得,要將她嫁出宮外,一定得要文武雙全的人選,否則要是弄壞兩國間的平靜就不好了。
現(xiàn)在他好不容易找到一個人中之龍,而且跟皇甫婕妤同為虖夏人,兩人還是舊識,怎么說、怎么瞧都是十足完美的人選,偏偏皇上還是有意見。
既然如此,他干么還費盡心機去尋找,還自掏腰包花了好些銀兩去打聽,干脆路上隨便找一個來充數(shù)就行啦!
呿,浪費他的時間!
再說,他之所以選定慕天席當(dāng)然有他的原因,他還想順便解決一些問題,免得將來位處于邊陲的虖夏國難以管理。
他這個優(yōu)閑皇帝到底懂不懂?
「呃……」被關(guān)云揚這么一堵,龍騰云頓時無語,一雙炯炯龍目瞪得老大,看得出來氣怒,卻好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
「一定得是他嗎?」雖然明知無力回天,但龍騰云還是心懷希冀的問道。
「不是他我就不玩了!
懶得再多說什么,被弄煩了的關(guān)云揚狠勁一起,干脆撂下狠話。
要他一盤好好的棋局被打散,那他寧愿趁早收手,省得浪費他的時間。
「那……」除了應(yīng)好之外,還能怎么辦?
啞口無言了好半天的龍騰云也只好投降。
「好吧,就他吧!那這次你要我怎么配合呢?」
「我要你讓他做禁衛(wèi)軍的統(tǒng)領(lǐng),賜他腰牌讓他能夠隨意進(jìn)出宮中。」
「就這樣?」龍騰云對于這樣簡單的要求有些詫異。
這個要求會不會太簡單了一點啊,他還以為關(guān)云揚這家伙會無所不用其極地來為難他,畢竟他這右相總是覺得他這個皇帝太好當(dāng)了一點點。
「對,就這樣!龟P(guān)云揚肯定地點點頭。
這樣就已經(jīng)足夠讓他開始這局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