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瑋苓小心翼翼地將塔羅牌整齊排列在桌上,然后再一張張地翻開。
「嗯,你今天會有小小的財運(yùn)。」
「哦!官R玉濤心想—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晚上九點(diǎn)了,要發(fā)財也嫌太晚了點(diǎn)吧?
「。 巩(dāng)她翻開第二張牌時,立刻發(fā)出喜悅的尖叫聲,差點(diǎn)把他震得跳了起來。「你會遇到你的真命天女哦!」
「真命天女是什么?」他在歐洲長大,不太懂這些國內(nèi)的流行用語。
云霆耀解釋道:「就是你命中注定的伴侶,獨(dú)一無二的女性。」他隨即深情款款地?fù)ё|苓的香肩,「就像我跟瑋苓一樣!
賀玉濤強(qiáng)忍著雞皮疙瘩掉滿地,只得干笑一聲,「這樣?真可惜,我的人生是要奉獻(xiàn)給全世界女性的,不可能被一個女人獨(dú)占,只好讓那位天女失望了。」
劉瑋苓嚴(yán)肅地看著他,「這是命運(yùn)!
「是是是,我錯了!顾镏σ猓改敲,請問這位天女叫什么名字呢?家住哪里?身高體重?三圍多少?」
「牌上沒說。」
「那我怎么找她?」
「不要急!
劉瑋苓一臉嚴(yán)肅地翻開第三張牌,仔細(xì)地判讀著,「明天,當(dāng)?shù)谝坏狸柟庹找蟮貢r,出現(xiàn)在你面前的第一個女性,就是你的真命天女!
「第一道陽光?嗯……」賀玉濤裝模作樣地思索著,接著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哎呀,原來每天早上幫我做早餐、洗衣服的女傭就是我的真命天女?可是她已經(jīng)五十幾歲了,還有孫子耶……」隨后看到云霆耀的臉色,他不禁識趣地閉上了嘴。
劉瑋苓并沒有被他的輕浮態(tài)度給激怒,仍然十分鄭重地翻開第四張牌。
「哎呀,這張牌是『塔』。」
「塔是什么意思?」賀玉濤看著那張畫著被雷擊中的高塔的牌,好奇地問。
「它在這里是說,你的真命天女就是你的幸運(yùn)女神,有她在你身邊,絕對會為你帶來無窮好運(yùn),你會事事順心。可是,要是你違背命運(yùn)的安排,企圖擺脫她,或是跟她發(fā)生爭執(zhí),那么惡運(yùn)就會不斷地降臨在你頭上。你千萬要小心!」
云霆耀在送賀玉濤出門的時候,還一本正經(jīng)地提醒他,「明天你遇到真命天女以后,一定要記得打電話告訴我哦!」
他啼笑皆非地離開云家,心想,表哥也快變得跟未來表嫂一樣神經(jīng)了。
他到俱樂部里轉(zhuǎn)了一圈,到家時夜已深了。更衣的時候,無意間在外套口袋裹發(fā)現(xiàn)一張刮刮樂彩券。那是他上星期一時興起買的,然后就隨手往口袋里一塞,頓時忘得一干二凈。
他拿了個銅板開始刮起來,這輩子從來沒中過獎的他,居然刮中了五千塊。
「不錯嘛,發(fā)了筆小財!惯@時他忽然想起了劉瑋苓說過的話
「你今天會有小小的財運(yùn)!
賀玉濤抬頭看向時鐘,只見時針剛好走到十二點(diǎn)整。
心中不由得起了一陣莫名的悸動,不會吧……
第二天起床,只見窗外陰雨綿綿,賀玉濤小小地松了口氣。雖然他不怎么相信塔羅牌這種事,但要是打掃的歐巴桑伴隨著早晨的陽光出現(xiàn),還是會影響到他的心情。
算命這種東西就是這么麻煩,基本上,稍微理性一點(diǎn)的人都不怎么相信,卻又不禁疑神疑鬼起來,搞得全身不自在。
雨勢逐漸加大,顯然會下上一整天。賀玉濤望著灰暗的天空,嘲諷地想,這回算命大師劉瑋苓的招牌可要砸掉了。
萬萬沒想到,進(jìn)了公司后,雨勢卻逐漸減弱,到了十點(diǎn)多時已經(jīng)完全停止,天色漸漸明亮,顯然隨時會放晴。
賀玉濤這時開始擔(dān)心了,要是放晴的時候,剛好給他遇到另一個歐巴桑怎么辦?雖說在他眼中,女人都是美麗的,但總有個最低限制吧?
他一面盯著電腦,一面在心里默念,「我不信那套,我不信那套……」
旁邊的吳子云和李勉之完全不了解他心中的矛盾,仍在那里你一句我一句地閑聊著。
「雨停了欸,太陽好象快出來了!
「對啊,我早上還淋得一身濕,下雨天真麻煩!
「說到太陽,我就想到,我以前寫了一首詩用來追女朋友,就叫做『雨過天青』。我想想看那首詩是寫什么……嗯,想到了,『大雨過后,伴隨著陽光出現(xiàn)的你的倩影,就是我的女神……』」
「好爛的詩。
賀玉濤忽然啪地一聲關(guān)掉電腦,隨即站了起來,把兩人都嚇了一跳。
「侄少爺,你怎么了?」
「沒事,我出去一下!拐f著就大步走出辦公室。
他已經(jīng)決定了,男子漢大丈夫怎么能被一副塔羅牌牽著鼻子走呢?與其一個人在那里胡思亂想,倒不如自己來創(chuàng)造自己的命運(yùn)!
吳李兩人狐疑地互望一眼,最后還是跟了上去。
他們的目的地,是會計部辦公室外面的走廊。會計部是全公司美女最多的地方,賀玉濤打的如意算盤是 只要等在會計部門外,陽光出來的時候,他就可以剛好遇到其中一個美女,這樣就符合算命的結(jié)果,也能滿足他的喜好了。
況且,在追求美女的時候,他還可以搬出這套說詞,「根據(jù)塔羅牌算命的結(jié)果,你就是我生命中獨(dú)一無二的女性,這是命運(yùn)的安排!」這樣一來,保證肯定能贏得芳心。他真是為自己的睿智得意得不得了。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會計部大門緊閉,走廊上一個人都沒有。
「怎么搞的?」
吳子云適時解釋,「她們今天開定期會議!
「要開多久?」
「不一定,通常都開很久。侄少爺,你找會計部的人有事嗎?」
「要命,」賀玉濤盯著窗外天空中逐漸散開的云層,低聲自語,「再不散會,太陽就要出來了!」
「嘎?」吳李兩人再度深深體會到,歐洲人真的很奇怪。
三人就這么站在走廊上等待,見賀玉濤一直若有所思地望著窗外,旁邊的兩人覺得無聊,分別拿出手機(jī)開始傳簡訊。
等了十分鐘,會計部仍然沒有散會的跡象,太陽也沒有出來。賀玉濤開始覺得不對勁了。
他到底在干什么?這樣還不是一樣被塔羅牌牽著鼻子走!
心中暗笑自己神經(jīng),居然會那么在意占卜這種沒根據(jù)的東西。他決定立刻回頭是岸,馬上返回辦公室,把這一切全忘掉。就在這時……
「李勉之!吳子云!你們是什么意思?上班時間不做事,躲在這里傳簡訊!」
熟悉的怒喝聲把賀玉濤震得跳了起來,他吃驚地回頭,只見葉蘭希面目猙獰,大踏步地朝他們走來,活像只張牙舞爪的母獅子。這時,金色的陽光剛好射入窗內(nèi),把這條寂靜的走廊照得更加明亮。
賀玉濤腦中浮現(xiàn)一聲驚天動地的吶喊 神!別開玩笑了!
。
手機(jī)響了,是云霆耀。
「喂,太陽出來了,你遇到真命天女了沒?她是誰呀?」
他深吸一口氣,對著手機(jī)大叫,「你有完沒完。可习鄷r間不做事,只會在乎這些無聊事情!這樣也算是公司未來的總裁嗎?」
語畢立即掛掉電話,只見全辦公室的人都用震驚至極的眼神看他,幾個膽小的女同事甚至還嚇得臉色都發(fā)白了。
這是怎么回事?向來溫文儒雅,講話輕聲細(xì)語的侄少爺,居然會發(fā)瘋似的大吼大叫?而且對象好象是……副總?
賀玉濤發(fā)現(xiàn)自己的失態(tài),即時對著大家深深一鞠躬,「真是對不起,打擾大家辦公,我以后絕對不會再犯了!顾呦蛞粋被嚇得發(fā)抖的小工讀生,溫柔地問:「不好意思,嚇著你了。你還好嗎?」
「沒事,我很好……」女孩馬上恢復(fù)平靜,癡迷地看著他。
他回到座位,旁邊的吳子云和李勉之還是很不放心。
「侄少爺,你沒事吧?你剛剛臉色都發(fā)白了!
「對啊,而且還滿頭是汗。發(fā)生什么事了?」
賀玉濤輕輕搖手,「沒事,只是場荒唐的鬧劇!
沒錯,這不過是場鬧劇。就算葉蘭希不小心符合算命結(jié)果又如何?他一開始就不信算命,又何必被它影響?
那個女人,那個讓他恨之入骨的女人,怎么可能會是他的真命天女?她哪有辦法給他帶來好運(yùn)?光是她的存在,對他而言就已經(jīng)是天大的不幸了!
他不信,絕對不相信!
當(dāng)務(wù)之急,就是轉(zhuǎn)移往意力,把這件蠢事忘掉。
他立刻拿起話筒,撥了幾個號碼。接電話的是云霆耀的秘書方小翠,號稱公司第一大美女,他曾經(jīng)跟她約過幾次會。
「親愛的小翠,」賀玉濤用他迷人的聲音低語著,「今晚有空陪我吃個飯嗎?」
「當(dāng)然好啊,可是,」方小翠萬分憾恨地說:「我今晚得去拔智齒,改天好嗎?」
改天?問題是,他「今晚」就需要精神上的慰藉啊!
然而他也只能風(fēng)度翩翩地回答,「沒問題。在你忍受拔牙之苦的時候,我的精神與你同在。」
他又嘗試約了幾位女同事,但奇怪的是,居然沒人可以陪他。她們不是要加班,就是晚上要上課。
怎么可能?他的女人運(yùn)居然轉(zhuǎn)眼間變得這么差!
賀玉濤不肯死心,一通又一通地?fù)苤娫,試圖找到可以解救他困境的女性。不過他實在太投入了,直到瞄到吳子云驚慌的表情,才發(fā)現(xiàn)有個人在他身邊站了很久。
「侄少爺,又在拈花惹草了?」葉蘭希的聲音冷得像冰。
賀玉濤此時的心情,宛如即將撞上冰山的鐵達(dá)尼號。他猛然推開椅子站起來,「不好意思,我還有事,先失陪了!
他大步?jīng)_出辦公室,但葉蘭希哪肯放過他,于是飛快地跟了出來。
「你要去哪里?想勾遍整楝大樓的女人嗎?」
「這不關(guān)你的事!官R玉濤頭也不回,往前疾走。
「你知道你花了幾分鐘講電話嗎?不要太過分了!」
「哦,你還專程來幫我計時啊?未免太閑了吧!
「我只是剛好經(jīng)過而已!
「騙人,你根本就是在監(jiān)視我!我看你干脆直接在我身上裝個監(jiān)視攝影機(jī)算了,省得還要自己跑來!
葉蘭希毫不退讓,「你放心,我會考慮的。不過你到底要我告訴你幾遍?不要玩弄女同事的感情!」
賀玉濤回頭怒喝,「我沒有玩弄她們!交朋友是個人自由!」
葉蘭希真的氣炸了。真不敢相信,天底下居然會有這么差勁的男人,竟然」天之內(nèi)約遍了全公司的女孩!他以為他是賈寶玉嗎?自己果真沒有看錯他,他的的確確是個大爛人!男性所有的劣根性,他身上一樣也不缺!
「你是個不負(fù)責(zé)任的花心大蘿卜!大色狼!禽獸!」
禽獸?他賀玉濤幾時被人罵得這么難聽過?
「你不要太過分了,這是人身攻擊,我可以去告你!」
「去!你真當(dāng)你是皇親國戚,公司的規(guī)矩奈何不了你嗎?」
「我從來沒有這么想過!」他大吼。
這是事實,他一點(diǎn)也不打算靠著自己的身分,在公司里享受特權(quán),只是其它員工卻老是用有色的眼光看他,讓他非常不舒服。
此時,走廊上正好有個油漆工站在梯子上油漆天花板。賀玉濤因太過激動,只顧著和葉蘭希爭吵,走路完全沒看路,結(jié)果慘劇就發(fā)生了。
他一頭撞上梯子,油漆工驚叫一聲摔了下來。賀玉濤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已經(jīng)被擺在梯子上的白漆淋了一身。
看著白漆從他的亞曼尼西裝上滴滴答答流下,他深刻地體會到何謂「欲哭無淚」。
「你沒事吧?!」
這么溫柔關(guān)切的問話是對油漆工說的,不是對他。葉蘭希飛快地扶起摔倒在地的油漆工,仔細(xì)查看他的狀況,直到確認(rèn)他沒有受傷,才回頭問賀玉濤,「你呢?你有沒有怎么樣?」
她雖然努力裝出關(guān)心的表情,但賀玉濤看得出來,這女人憋笑憋得嘴角都快抽筋了。
一個不祥的聲音不停在他腦海中回蕩,「要是你企圖擺脫你的真命天女,或是跟她發(fā)生爭執(zhí),惡運(yùn)就會降臨在你頭上。這是命運(yùn)的安排。命運(yùn),命運(yùn),命運(yùn),命運(yùn)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