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醇濃郁的卡布其諾的香氣,彌漫在空氣里,也揭開了深夜的序幕。
“咖啡還可以嗎?”見他輕啜下第一口,銀杏忍不住馬上問道,
“很棒,有職業(yè)級的水準,看得出你花了很多心思在居家和飲食上!薄皬男∥覌尵秃茏⒅剡@些事,時間久了我也耳濡目染了!闭勂鹱约旱哪赣H,她的眸底忍不住涌起一片水氣。
“我已經(jīng)聽說霞姨的事了,我很遺憾,如果有任何需要幫忙的地方——”
“謝謝你的關心,媽媽的事我已經(jīng)都處理好了。”銀杏感激的說道。她那堅毅卻不失溫婉的表情,讓齊衛(wèi)磊打從心底感到憐惜。雖然銀杏樂觀直率的本性沒有改變,但瞧她這副眉頭深鎖的模樣,看起來似乎沉寂了許多。
齊衛(wèi)磊的雙眸一瞇,他沒有忽略她臉上那閃爍的神色。
“對了,少爺今天怎么會突然來到淡水?”銀杏岔開話題和他閑話家常。
“下飛機后,我便迫不及待想看看阿里不達,所以先往淡水來了!薄霸瓉砣绱!真的很抱歉,在公園時,我沒有第一眼就認出少爺。”她露出歉然困窘的表情。
“怎么?我變了很多嗎?”
銀杏側著頭思索一下,“嗯!你變得更高大、更健壯了,膚色似乎也黝黑了些!倍揖瓦B五官也變得更加有男人味!她在心底悄悄補上這一句。
齊衛(wèi)磊笑而不語,直勾勾的凝視著她,眼底盡是一片溫柔。
他鮮少用這樣的眼神注視任何人,他凝視他人的目光總是犀利冷銳、毫不留情的。
可,銀杏似乎可以在不經(jīng)意間,就蒸發(fā)掉他的冷傲和假面具,讓他回復到最真實的那個自己。
銀杏揚起秀眉,開心的笑了。
“真好,沒想到我們會再見面,今天這種重逢方式很像小說里的情節(jié)。”她俏皮的吐吐舌頭,笑得好甜蜜、好燦爛。
她望著齊衛(wèi)磊五官分明的側臉,一顆心忍不住撲通撲通的狂跳。
他變得很有男人味,體格更是變得結實修長,好看得像是從服裝雜志里走出來的男模特兒。
她將眼神移回他的臉上,發(fā)現(xiàn)他也正注視著她。該死!她剛才的模樣看起來一定很像花癡,“明天開始我就要回齊家工作了!
“真的?”
“嗯!”銀杏點點頭,神情有些落寞地說:“我媽在生前又和夫人續(xù)了兩年約,那時的她尚未發(fā)病,以為自己會一直在齊家服務下去!
“所以霞姨未能履行的合約,就必須由你來履約?”一把無名火逐漸在他的心頭燃起,“是我媽逼你要這么做的?”
“不,少爺你不要誤會,夫人沒有強迫我,是我自愿的,媽媽的過世教大家措手不及,齊家的家務還是得繼續(xù)運作,我答應夫人,在她找到合適的人選前,暫且先接下我媽的工作!
“這不是太難為你了?你的烘培坊又該怎么辦?”齊衛(wèi)磊一臉不以為然的凝肅表情。
銀杏微微一愣,談及她最愛的烘培屋,她的眼神不禁涌現(xiàn)一絲陰霾。
“烘培屋……最近就會歇業(yè)了,等我和夫人約滿后再作打算!
“但那家店是你的心血!饼R衛(wèi)磊愕然,良久!他才勉強吐出這幾個字。
“其實如果我找兩個精于烘培的師傅來掌廚,烘培坊一樣可以經(jīng)營下去,但是我暫時沒有經(jīng)營它的心情,就先歇業(yè)一陣子再說吧!蹦悄愦蛩愫螘r搬回我家?”他正色問道。
“明天早上!
“等一下你就搭我的車一起到我家,省下你明早那一趟!
“真的嗎?謝謝少爺。但我東西還沒有整理好——”
“我等你,你快去整理。”
看著她的背影,他突然懷念起十年前和她在小樹林時,相處的每一分每一秒。
他第一次感覺到!回來真好。
∞ Φ 風の谷 Φ ∞∞ Φ NauSicAa Φ ∞∞ Φ 風の谷 Φ ∞
他們回到齊家大宅時,已是三更半夜,整個宅院靜悄悄的。
停好車子,他幫她提起她那兩只行李箱,朝她使了個眼色,“你住在哪里?小樹林旁的員工宿舍嗎?”
“我自己來就可以了!便y杏覺得很不好意思,執(zhí)意要自己拿。
“還是我來吧!箱子很重!饼R衛(wèi)磊轉過身,原本是想叫她要跟上他,沒想到一回眸,觸及到的是銀杏那盈盈的淺笑和專注的眼神。
“這樣的眼神代表什么?代表你在評論我?還是代表你仰慕我?”他索性放下皮箱,走到她的面前,以著居高臨下的姿態(tài)凝望著她。
他以為他調笑的話語,會讓她害羞得低首無語,沒想到她竟然給了他一個更燦爛的笑容。
她細聲說道:“盯著別人看很沒有禮貌,對不對?但每當我感動的時候,總會忍不住忘情的盯著對方瞧!
“我做了什么事,讓你對我產(chǎn)生感動的情緒?”
“我很久沒和人聊天聊得這么愉快了,這陣子來,我是第一次說這么多話,現(xiàn)在我的心情真的很好,這一切都要謝謝你。”
真是個容易滿足的小女人!
“這陣子你太累了,又要忙你媽的后事,又要接手齊家的管家工作,我媽應該先讓你休息幾天,再回來工作才對。”齊衛(wèi)磊想也不想就脫口而出,黑眸里寫滿了擔憂和關心,這樣的眼神再次震動銀杏的心。唉!少爺是真的對她好,還是她自己一廂情愿,想太多?她不是個容易對異性胡思亂想的人,為什么唯獨齊衛(wèi)磊,總是輕易撩起她的無限綺思?
轉身,齊衛(wèi)磊走在她的前頭,她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后。
進入員工宿舍后,他將皮箱放在地下,等候著她的反應。
“謝謝少爺,接下來的事,我一個人來就可以了。”
“那晚安羅!”
“晚安,明天見。”
齊衛(wèi)磊朝她點點頭,轉過身子離開宿舍。
步出宿舍,仰望月色,他腦海中浮現(xiàn)的,竟全是銀杏的臉龐。
∞ Φ 風の谷 Φ ∞∞ Φ NauSicAa Φ ∞∞ Φ 風の谷 Φ ∞
隔日清晨,沉寂許久的齊家廚房,飄散出睽違已久的食物香氣。
自從秀霞入院以后,這半年間,家里的伙食全是靠外燴人員的到府服務。而今銀杏代替母親回到工作崗位上,感覺既陌生又熟悉,過去的歲月,她和媽媽的很多回憶,都是在這間廚房里。
唇畔露出一抹感傷的笑意,她小心翼翼的拿著托盤,托盤上是一份精致可口的西式早餐:兩片剛烤好的吐司、一份剛煎好的蛋餅、兩份培根、兩塊火腿、一塊肉排、一杯剛榨好的新鮮柳橙汁
齊衛(wèi)磊的時差還沒調整過來,應該不會這么早醒,但銀杏又怕他睡醒后會肚子餓,索性把早餐送到他的房里;蛟S聞到食物的香味,他會早點起床也說不定。
登上二樓,穿過長廊,他的房間就在走廊的盡頭。
她伸出手,探探門把,果然和她猜想的一樣。
齊衛(wèi)磊從小睡覺時,就沒有上鎖的習慣,沒想到現(xiàn)在也是一樣,
銀杏覺得睡覺不喜歡鎖門的人,對于自己必然有一定的自信,而且具有天不怕地不怕的特質。
一進門,銀杏便看到一面光滑的古銅色肉墻——那是齊衛(wèi)磊的背,此刻他正背對著她呼呼大睡,他的上半身是赤裸的,下半身隱沒在薄薄的涼被里。
銀杏捧著托盤,走向床頭,將早餐放下——當她躡起腳步,正想要轉身離去時,齊衛(wèi)磊突然將涼被用力一踢,一副令她噴鼻血的畫面,就這么赤裸裸的呈現(xiàn)在她的眼前。
銀杏瞠目結舌的瞪大眼,呆了、傻了,腦子一片空白,心跳加速,就連腦部的血液都好像快要逆流了……
不可以哪!不可以再看下去!
她的雙頰火熱,用力幾個深呼吸,腦子里總算吸入一些新鮮氧氣。她告訴自己,應該趕緊開溜才對,可是,又擔心他會因此而著涼受寒。
深吸口氣,鼓起勇氣,銀杏舉起鉛般沉重的腳走向床畔,她害羞的遮住雙眼,只用眼縫偷覷著涼被的所在位置。
撈起涼被,由于視線不清,過了半晌,她才順利將被子覆在他的身上。
心緒甫定,她轉過身子準備快快離去,沒想到才跨出第一步,她的手腕就被人給拉住了!
齊衛(wèi)磊使勁一拉,銀杏發(fā)出一聲,驚呼,跌落在他柔軟的大床上。
“對不起,少爺,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我……我什么都沒看到!彼o閉著雙跟,打死都不敢睜開。
“睜開眼睛,看著我!”齊衛(wèi)磊語調低沉的命令道。
“少爺……你醒了?早安。”銀杏慢慢睜開雙眼,干笑說道?匆娝,她感覺整顆心又開始狂躍起來。
齊衛(wèi)磊的唇畔勾起一抹笑意,雙眼亮熠熠的盯視著身下的她,整個人看起來似乎已經(jīng)清醒過來。
“原來是你,我還以為是什么人偷偷潛入我的臥房!
“不好意思,少爺,”她滿面潮紅,整張臉燙得像燒開的熱水,“我以為你還在睡覺,所以就不想吵醒你。”
“沒有關系,我巴不得你天天用這種方式叫我起床。”齊衛(wèi)磊露出一個壞壞的微笑。
“我看以后——你還是用鬧鐘叫你起床吧!
話甫落,她連忙轉過身子落荒而逃。
∞ Φ 風の谷 Φ ∞∞ Φ NauSicAa Φ ∞∞ Φ 風の谷 Φ ∞
齊衛(wèi)磊從公文堆里抬起頭,起身活動一下筋骨,順便泡了杯咖啡提振精神。拿起馬克杯,走到書房的落地窗前,他瞇起雙眼望向窗外的綠地,外頭的景致和他記憶中一樣的雅致寬闊。
如果他當年堅持留在臺灣,不讓母親將他送到美國求學的話,不知道今天的他,會是一個怎么樣的他?
沉思之際,一抹嫩黃色的身影躍入他的眼簾。可不就是那位可愛的小女人嗎?
偌大的草坪上,她正彎著腰,聚精會神的緊盯著水管接口處,秀眉微蹙,好像有什么事正在困擾著她。
她的嬌顏十分甜美,是個相當吸引男人目光的女孩。
和她相處短短一段時間后,他便體認到,她的世界似乎很單純質樸,而她的個性也相當恬淡。
在美國多年,他所接觸到的,全是一些相當開放的當?shù)嘏ⅲ坏屗X得索然無味,更教他退避三舍。
但銀杏不同,她含蓄溫婉,最重要的是,她還十分吸引他。
思及此,齊衛(wèi)磊放下手上的卷宗。
他決定去找銀杏。
“你在做什么?”一個低沉、隱含笑意的男性嗓音,在她的身后響起,銀杏嚇了一跳,連忙從地上爬了起來,抬首平視他的同時,心臟忍不住又漏跳好幾拍,
是齊衛(wèi)磊!
“我想把水管接上水龍頭來澆草皮,但可能是我太笨了,怎么接都接不好,”銀杏微微紅了臉,接水管算是小事,怎她連這種小事都做不好?
“澆花和整理草皮不是明叔的工作嗎?”
“明叔今天有點小感冒,跑到市區(qū)的醫(yī)院去看病,可能要下午才回來,我想先幫他做好早上該做的事,”
齊衛(wèi)磊挑起雙眉,蹲下身子檢視水管,接著伸出雙手將水管接上水龍頭,原本讓銀杏很困擾的工作,在他的手里居然這般輕松就完成了!巴!好厲害喔!你是怎么把它接上的?”銀杏崇拜的看著他。
“這種鋼制水管有做一個開關閘來控制水流速度,所以會比一般水管來得難接,依女孩子的力道,接不上是很正常的,”
“謝謝你!闭f完,銀杏又低頭,仔細研究了水管好半晌,居然又動手拆下了它,笑著說道:“我想要自己試試看,就不信我自己裝不回去!
他的雙眸閃過一抹興味盎然。
接下來,只見她專心忙著將水管接回去,奮力與水龍頭搏斗,幾分鐘后,終于順利將水管接了上去。
“看吧!我也做得到!便y杏喜孜孜的對他說完,伸出手,便準備去轉動水龍頭。
“等一下!你還不能打開——”他猛然想到水管上的開關閘還開著,如果現(xiàn)在就打開水龍頭,過大的水壓會讓水管亂蹦亂跳起來,怎么抓都抓不住。
但顯然的,銀杏已經(jīng)樂過頭了,根本沒有聽到齊衛(wèi)磊的制止,興奮的將水龍頭開到極限——
咕嚕咕嚕!水管里傳來運作的聲音,水量似乎非常豐沛,正當銀杏想拾起水管時,過大的水勢,倏地讓水管像尾滑溜的蛇般左右晃動起來,迅速地噴濕了兩人的褲管!
“快抓住水管!”齊衛(wèi)磊迅速出聲提醒。
“喔喔喔!好!”銀杏連忙抓住水管,但水勢的巨大沖力卻讓她無法抓得穩(wěn),身子一偏,水管口就不偏不倚的對準齊衛(wèi)磊——
短短幾秒的時間,齊衛(wèi)磊整個人就變成了落湯雞。
“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很抱歉——”銀杏一急,立刻拋下手中的水管,跑到他的身畔檢視著他的全身。
她一拋下水管,水勢又朝他們噴灑過來,銀杏忍不住發(fā)出一聲慘烈的驚喊,齊衛(wèi)磊見狀,反射性的就將她摟入懷里,然后一邊伸手,關上水龍頭。
水勢終于停下,兩人都松了一口氣。
“少爺,真的很抱歉,我不是故意要把你弄濕……”
“你自己不也濕了?”他失笑的反問她。
“你要不要脫下衣服,讓我?guī)湍阆磧艉娓?”
“不用了,天氣這么好,我們找個陽光照得到的地方坐一下,身上的衣服很快就會干了!
“啊?”但現(xiàn)在是她的上班時間,如果被齊夫人抓到她偷懶的話——“不用擔心夫人會知道,就當我放你一個下午的小假吧!”彷佛知道她在擔心什么,他再補充一句:“她已經(jīng)出門去找牌搭子了。”
銀杏這才如釋重負的吁一口氣,笑著回應他:“那就去小樹林好了,那里陽光很強,衣服應該很快就干了!
“那我們還等什么?快走吧,”齊衛(wèi)磊拋下這一句話后,轉身逕自走在她的前面。
望著他的背影,銀杏有些遲疑,不知該不該暫時拋下工作,和他一起去樹林里。哎呀!別想那么多了,就當是放自己一個小假暫時放縱自己,沉浸在這份午后的浪漫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