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司馬靖平時就有服食毒藥的習慣,而且福親王箭上的毒也不難解,但是中箭之后在狩獵場延誤了些時間,而使得毒性進入了臟腑,雖然經過解毒的治療,還是讓司馬靖在床上躺了好些天。
這天如雙和以往一樣,一早就端著藥來到書房,進了書房后的小房間,本來想坐在桌邊等司馬靖醒來,沒想到卻看到他已經起身了。
「怎么起來了?你平時這個時候都還在睡的,是不是哪兒又不舒服了?」如雙著急的放下手中的藥碗,走上前去端詳司馬靖的神色,見他不若前幾天那般蒼白虛弱,心神也稍稍定了下來。
「我不是說了好幾次我已經沒事了嗎?瞧你這幾天沒睡好,都熬出黑眼圈了,你才真該好好的休息一下,免得舊疾復發就麻煩了!顾抉R靖下了床榻,喝下藥湯,心疼的看著如雙。
「知道你還病著,我哪兒睡得著。∧阌植辉S我來這兒陪著你!」如雙低低的說道。他受傷那天,才回到將軍府的大門口就暈了過去,把她嚇壞了,現在想起來還讓她心有余悸。
「別擔心了,我跟你保證以后絕對不會再受傷了,好嗎?」司馬靖知道她的擔心害怕,溫柔的扶住了她的肩,細細的看著她。
如雙微微的笑了,輕輕的倚進司馬靖的懷里,雙手環住他的腰,享受著他身上的溫暖。
「對了,如雙,咱們今天到哪兒去走走吧!自從你嫁來這里,我都沒機會帶你到處看看,趁著我這些日子向皇上告了假,往后可就不一定有機會了!顾抉R靖提議道。
「出去?可是你的傷還沒有好,我看改天再說吧!」對于司馬靖的提議,如雙雖然也很心動,但是為了司馬靖的身體著想只得作罷。
「唉!在家里躺了這么多天,人都快躺霉了,就當是陪我嘛,好不好?」司馬靖難得用撒嬌的口氣說話,把如雙逗得笑了起來。
「那我們去上香,好不好?給你求個平安!」
司馬靖聽了如雙的話,心下對于如雙的心意十分感動,微笑著點了點頭。
兩人乘坐馬車,來到京城里香火最盛的清香寺。
如雙手持一炷香,低眉斂目的誠心訴說著自己心中的愿望,司馬靖看著如雙那清妍的側臉,不禁發起楞來。
如雙許完了愿,回過頭來,看著司馬靖那道灼熱的眼光,臉紅的低下頭,不自在的問:「你在看什么?」
「妳!」司馬靖癡癡的說道,覺得自己真的是一天比一天喜歡如雙了。
「胡鬧!在菩薩面前還這樣沒個正經,不理你了!」如雙口中斥責著,但還是忍不住唇邊的笑意,轉身跑開。
才走到寺門口,如雙就像見鬼了似的定在原地,笑容瞬間凝結在唇邊。
「如雙!別生氣嘛!我不是故意的,來,告訴我你許了什么愿?」從后面跟上來的司馬靖不明就里,等他發現如雙的不對勁,依循她的目光看去。
「如雙?你不是如雙嗎?」秦夫人和秦老爺對于巧遇如雙感到十分意外。
司馬靖打量著跟前兩名陌生人,再看如雙的反應,他大概猜到了兩人的身分。他暗中握緊了如雙的手,無言的安撫著她。
秦夫人看見一直站在如雙身側的高大男子,也料到這就是大將軍司馬靖。「想必這位便是司馬將軍了吧?民婦這廂有禮了!咱們是如雙的爹娘。」
「幸會!顾抉R靖冷淡的回禮。
「如雙?你怎么了?才半年不見而已,就不認得我們啦?」秦夫人看著低著頭的如雙,開口問道。
「爹,夫人,好久不見,兩位身體可安好?」如雙有禮而生疏的問候。
「好!我們都很好!倒是你,過得還好嗎?瞧你,好像比嫁過去以前還要瘦了些,身體還是不好嗎?有沒有請大夫看看呢?這么久都沒有回家來看看咱們,你奶娘很想你哪!」
秦夫人難得的關心,如雙感到十分奇怪,不禁抬起頭來,仔細的看著眼前的兩人,只覺得秦夫人臉上那抹微笑虛假得令人有些不安。
「我很好,謝謝夫人關心!谷珉p仍是有禮的回答。
「哎呀!你這孩子,不是早說了別再叫我夫人了嗎?我雖然不是你的親生母親,可我也是很疼你的,不是嗎?叫夫人不是顯得太過生分了嗎?」
秦夫人的一席話,更讓如雙驚訝極了,她不禁回想起小時因為叫她一聲娘就被她推倒在地的事情,這會兒怎么突然熱情起來?
如雙困惑極了,無法理解秦夫人突然的改變,惶恐的再度低下頭去,臉色更是變得蒼白。
司馬靖看到如雙的失常,知道一定是因眼前的兩人而起,眼神不禁凌厲了起來。
「秦老爺,秦夫人,如雙嫁到將軍府之后,就是我的責任,她的一切自然有將軍府照料著,不勞兩位費心。」司馬靖冷淡的說道,語調里有著明顯的不悅。
「是!是!那當然,我們只是擔心如雙嫁過去不習慣,又怕我們教養不好,給將軍大人惹了麻煩就不好意思了。其實只要如雙過得好,我們也就放心了!骨乩蠣斠姞钸B忙打圓場。
「是。∥覀冎皇顷P心如雙而已,對我們來說,如雙可是我們秦家的恩人呢!若不是她,我們欠將軍大人的,還不知道要怎么還呢!」秦夫人一語說中了如雙心中最深的憂慮。
雖然司馬靖對她的深情她看得出來,不容再有懷疑,但是自己當時嫁過來的用意還是在如雙心中造成了不小的負面影響,為了這點,她還曾經自卑了一段時間,一直認為自己只是報恩的工具,必須為將軍府奉獻微薄的心力,不要辜負將軍的恩情。
婚后的生活和將軍府里的每一個人對她的態度,證明了大家是真心接受她,她也因此漸漸的拾回了信心,也很久不再介意了。但是讓秦夫人這么一提,陰影再度罩了上來,如雙的臉色漸漸的變得蒼白,這讓司馬靖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秦夫人言重了!我不知道如雙對你而言是什么樣的人,可是我娶她可不是為了要你們還什么恩情!況且,恕司馬靖狂妄,你們秦府欠下的那筆生意,我還看不在眼內呢!」司馬靖冷冷地向秦夫人說道,但是握著如雙的手卻是溫柔而堅定。
「是!將軍大人說得是。是這樣的,我們會在這兒停留好些日子,所以想找個時間過府去探望如雙,不知道方不方便?」秦夫人眼看司馬靖的脾氣已經快要爆發了,不敢再多說什么,連忙提出要求。
司馬靖征詢的望向如雙,如雙只是一徑的低著頭,像是沒聽到似的沒有反應。
「兩位要來探望如雙,自然歡迎之至,你們只要和周總管說一聲,他自然會安排!顾抉R靖一面擔憂的望著如雙,一面說道,「如果沒有事的話,我們要離開了。」說完,他朝兩人點了點頭,還不等兩人反應,隨即擁著如雙離開。
司馬靖一邊向前走,一邊望著沉默的如雙,再也沒了游玩的興致,只想馬上帶她回府。
在馬車上,兩人徑自沉默著,一時之間,司馬靖也不知該說些什么來安慰如雙。
突然,成串的淚珠跌落在她的羅裙上,原本一直保持著沉默的她也開始發出了輕輕的啜泣聲。
司馬靖見狀慌了手腳,自從認識如雙,除了那次他向她剖白過去的時候,她曾因心疼他不堪的過去而掉眼淚以外,再難以忍受的情形都沒有看她掉過一滴眼淚,而今天她卻無助的哭泣著,一思及此,司馬靖的心就像是被緊緊的揪著,說不出有多么心疼。
他把如雙拉了過來讓她坐在他的膝上,無言的安慰著她。如雙倚在他的懷里,什么話都沒有說,只是靜靜的流著淚。
「如雙,別哭了,看你這個樣子,我的心好疼好疼,別再哭了,你再哭下去,我的心會給你哭碎的,嗯?」司馬靖喃喃地安慰著她,溫柔的手輕輕的扶起她的臉,細心的為她抹去淚痕,看著她仍舊盈滿淚水的雙眸。
如雙望著他,眼神中寫著少有的脆弱和無助。
司馬靖深深的嘆了口氣。「如雙,我以為已經和你說得夠清楚了,我承認我當初也曾經把你當作是來報恩的,但是你的付出,已經得到了每一個人的喜愛,更得到了我的珍視,所以不許你再想起你那該死的自卑感了,聽見了沒有?或者……」看著仍兀自淚流不已的如雙,司馬靖決定下一帖重藥,語調低沉了下來,「如果你還是很在意你有那樣子的爹娘,試著想想我那可恥的身世和過去吧!你會發現你雖比上不足,比下還是有余的,也就不會這么在意自己的過去了!拐f完還故意轉過頭去不看她。
如雙被他最后話語里深深的感傷震懾住了,猛地抬頭看著司馬靖。
「不!不可以,你答應過我,不會再妄自菲薄,不會再去回想你那些過去的,我們之間沒有過去,只有未來,你忘記了嗎?」如雙忘記了哭泣,急急的說道。
司馬靖轉回頭,深深的看她。
「我沒有忘記,忘記的是你!如雙,我們不都是沒有過去的人嗎?我可以為了你放棄過去的陰影,那你呢?你是不是也該為了我放棄過去的陰影,和我一樣過著只有未來的生活呢?」
司馬靖充滿感情的語調使如雙的眼眶再度盈滿淚,她撲進司馬靖的懷里。
「我答應!我答應你,我保證以后一定不會這樣了!」
「這才是我的如雙!我的好如雙!」司馬靖溫柔的吻了一下她的發際,滿足的笑了。
。
在皇上舉辦狩獵大會后沒有多久,嬅貴妃正式成為皇后,也代表著嬅貴妃成為唯一有資格生下皇上繼承者的人。
這天早朝結束,皇上喚住了正要離去的司馬靖。
「司馬愛卿,你隨朕來,朕有話要和你說!
「是!皇上!」司馬靖立即恭謹的尾隨皇上而去,眼角不期然地瞄見了站在不遠處,同樣也還沒離去的福親王,直覺他臉上的笑容有異,無暇多想,跟著皇上來到了議事廳,皇上摒退了下人,只留下他們兩人。
「司馬愛卿,朕留你下來是有件事想問你!
「是!皇上請說!」
「朕聽說……你和司馬夫人感情并不好,是不是真的?」皇上直截了當地問。
司馬靖心底一驚,懷疑的看向皇上,揣測著他的用意。
「皇上何出此言?」
「哦!是這樣的,你也知道嬅兒跟你的夫人挺投緣的,前幾天嬅兒突然向我提起了這事,朕當時也很奇怪她怎么會問這種事情,間她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只是一直纏著朕要朕向你問個清楚,朕拗不過她,才會向你問起的。對不起,朝臣的家務事,朕原本無權過問的!够噬嫌行┎缓靡馑嫉恼f道。
「沒的事!」司馬靖一語雙關的說道,「皇上,對于您和皇后娘娘的關心,微臣十分感激,如雙是微臣親自挑選的妻子,斷無不疼愛之理,何來感情不好之說?想必是有人誤會了,還請皇上和娘娘不要多心!
「沒事就好,真是不好意思,這件事的確是朕多事了,你可別見怪。沒有別的事了,你回去吧!別忘了代朕向司馬夫人問候!够噬闲χf道。
「是,感謝皇上以及皇后娘娘,微臣告退!顾抉R靖退出議事廳,看到福親王竟站在門邊。
「司馬將軍,你的傷不礙事了吧?我可是擔心極了,你得保重你自己!若是你有個三長兩短,怕是你那位夫人要受不了的!」福親王輕佻的說。
「謝親王關心,臣已經沒有大礙了,這還是托親王的福呢!」司馬靖別有所指的說。
「將軍好說,唉!我可是最關心你們夫妻倆的了。不聊了,我還得見皇上呢!」
福親王陰沉的笑臉讓司馬靖心里沒來由的感到一股不安,但福親王已經進入議事廳,他也只能懷著忐忑的心情回府。
*****
如雙一邊吃飯,一邊默默的觀察著反常的司馬靖。
打從他今早從宮里回來之后就把自己關進書房,誰也不肯見,就連她也不例外,她識相的沒有去打擾他,好不容易等到一同上了餐桌,他又是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晚餐,不管跟他說什么都是哼哼哈哈的好像根本沒有在聽,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如雙再也忍不住了,索性放下碗筷走到司馬靖旁邊坐下,司馬靖突地回過神來。
「對不起,你說什么?」司馬靖打起精神笑問。
「什么?天!什么我說什么?我根本沒有開口說話!」如雙擔心的看著司馬靖,直覺什么事情不對勁了。
「是嗎?對不起!顾抉R靖不好意思的低下頭,用筷子在湯碗里面夾著。
「別再翻了!那是湯,你夾不出什么名堂的!谷珉p一把搶過了他的筷子放在桌上,拉住了他的手·「靖!到底出了什么事?你為什么從宮里回來俊就不對勁了?告訴我好不好?」
司馬靖抬眼看向她!溉珉p,我跟清香寺的慧清師太說一聲,你搬到那里去住一陣子好不好?」
「清香寺?就我們那天去上香的那間寺廟嗎?」
「對,我剛剛到京城來的時候,慧清師太幫了我不少忙,那天本來想讓你和她見個面的,誰知道.....不過她人很好,也很可靠。」
「你也一起去嗎?」如雙問道。
「不!就你、周云,還有小巧。」
「我可以問為什么嗎?」如雙保持鎮定的問道。她知道一向冷靜自持的司馬靖絕對不會突然這么說,一定是事情很嚴重了,才會讓他作出這種不合常理的決定。
「今天天皇上私下找我,跟我說了一件事!顾抉R靖頓了一下,「皇后娘娘對你很有好感你是知道的,不知道是誰跟皇后娘娘說咱們感情不好,所以你在將軍府過得不幸福,皇后娘娘知道了,一直想為你出口氣,纏著皇上要皇上一定要問問我。」
「什……什么?」如雙有些不可置信的張大了眼睛,「怎么會有人做這么無聊的事?這……好,就算是好了,對不起,我只是打個比方,你可別介意啊!就算我們真的感情不好,也是我們的家務事啊,哪輪得到別人來嚼舌根哪?該不會是……」一個人影浮上如雙心頭,她看著司馬靖的表情,知道他也在想同一個人--福親王。
「如雙,但愿是我多心了,我從離開宮里就一直在想這件事,皇上從來不會因為任何理由過問臣下的家務事,會突然這么問我,實在太不尋常了,就算他真的十分重視皇后娘娘,也不會這樣的,除非是話已經說得很難堪了,皇上沒有明言,但我可以想象。而誰會這么做,我也只想得出一個可能,他對你的好感昭然若揭,明眼人都可以看得出來。但是說實在的,以我現在的能力,沒有辦法與福親王對抗來保你周全,我不要冒這種險,所以與其等他找上門來,不如讓你先避開!顾抉R靖不再粉飾太平,憂心忡忡的說道。
「好,我避開,那么你呢?」如雙反問。
「我還是要留在將軍府,如果連我都不見了,皇上會起疑心的,而皇上一直就知道你身子不好,我只要說你舊疾復發,要到鄉下靜養一陣子,不會有人懷疑的。你是我最大的牽掛,如果會有什么,沒有你在身邊,我會比較施展得開。」
「靖,我只想問你一個問題!谷珉p想了想,決定把心中一直以來的不安說出來。
「你問吧!」
「如果皇上知道了你的身世,會怎么樣?」
司馬靖回避的別開了頭!改銌栠@個做什么?」
「對不起,我知道我不該提的,但是這件事情我放在心里已經很久了,尤其今天又發生了這種事,我不得不擔心哪!」
「他不可能會知道的!」
「不要說得這么篤定!你回答就是了!谷珉p難得用堅持的眼神看著司馬靖。
「死路一條!」司馬靖淡淡的吐出四個字。
如雙嚇得倒抽了一口氣,坐直身子,久久無法說話,心里那股不安愈加強烈。
氣氛僵持,兩人各想各的,過了半晌,如雙才再度平復自己的心情,握住司馬靖的手,讓他面對她。
「如果是這樣,那么我不愿意搬到清香寺去,我不會也不能在這個時候丟下你,一個人去躲起來,這種事我做不到!靖,我們是夫妻,我發誓過要跟你同生共死的!所以不管有多么嚴重的事我們都該一起面對,而不是我一個人逃走,是不是?」如雙堅定的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如雙,你有這種想法我很感動,但一切只是我們的猜測,或許不會像我們想象的這么嚴重,就算事情發生了,我也一定會有辦法解決的。可是先決條件就是你能平安,這樣我才能心無旁騖的應付各種可能的情況。 顾抉R靖溫柔的勸說。
「但是如果有萬一呢?」如雙擔心的問。
「不!不會有萬一!」司馬靖盡量讓自己的語調充滿信心。
「你別說這種話!如果有萬一,你要我怎么辦?」如雙不同意司馬靖逃避的態度。
「沒有萬一!就算有,你一個人也要好好的活下去!」
如雙聽了之后低下頭,緩緩的搖頭。
「你說得倒輕松,一個人?你要我怎么一個人活下去?憑什么活下去?你這么了解我,又怎么可以說出這么不負責任的話?」如雙沉重的說道。
司馬靖心疼的扶正她的身子,深深的看著她。「如雙,我想是我們想太多了,畢竟什么事都還沒有發生,不是嗎?我只是突然有這種想法,才會要你到清香寺去住一陣子的,那兒是寺廟,你長得這么美,住那里可以不讓別人騷擾和覬覦,我也比較安心哪!而且你也不用擔心,我會想辦法盡快解決一切事情的,我也舍不得太久看不到你!再說,說不定什么事都不會發生,只是我們杞人憂天罷了!你就答應我到那兒住一陣了,就當是去休養,等事情比較平靜了,我再接你回來,好嗎?」
如雙看著他充滿信心的眼神,突地轉開眼。「我不知道,你突然這樣跟我說,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跟你說,我現在心里很亂,你讓我考慮幾天,我答應你不會拖很久的,好不好?」
「好,那么你好好的想一想,相信我的安排,嗯?」司馬靖撥了撥她的頭發。
如雙默默的點點頭,不再說什么,但那抹不去的陰影正一點一滴的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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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兩天,司馬靖和如雙都很有默契的不再提起這件事,但是這件事所造成的陰影在無形之中籠罩了將軍府,使得府里的氣氛顯得有些凝重,讓人有種透不過氣的感覺。
第三天早晨,司馬靖一早就到北城去視察香料生意,如雙送他出門之后,獨自用完了早膳,周云就進來找她了。
「夫人!怪茉朴卸Y的行了個禮。
「嗯?有事嗎?」如雙回過頭問道。
「秦老爺和夫人求見!我先請他們在偏廳等候,爺那天回來后就有交代,如果夫人不想見他們,可以不用勉強,我會去請他們離開的,夫人不要覺得為難!怪茉茰睾偷恼f道。
其實剛才看到秦老爺和秦夫人,他也打從心里不喜歡他們,但礙于他們是如雙的父母,也不好多說什么。
「他們來了?」有那么一瞬間她很想逃避,但隨即想起了她對司馬靖的承諾,當下決定見他們,讓他們看到她的改變,讓他們知道她在將軍府里的日子過得比以前更好、更快樂。「不用請他們離開,我見他們,再怎么說,他們都是我的父母,不見反而顯得我失禮了,是不是?周云,麻煩你請他們到桂香苑。」
周云欣賞的看了她一眼,領命而去。
如雙稍事打扮之后來到了桂香苑的花廳,周云站在門外。
「夫人,我就在外面,有什么事,您叫我一聲就可以了!怪茉企w貼的說道。
如雙向他露出感激的微笑,推門進去。
「對不起,讓您們久等了,爹,夫人,這是府里自己做的桂花酸梅釀和桂花糕,味道不壞,您們嘗嘗看。」如雙有禮的道著歉,一面請他們入座,一面招手讓侍者們送上茶點。
「沒關系,我們那天說過要來看看你的,你忘記了嗎?」秦夫人笑著說。
不知怎地,如雙就是覺得她的笑容有些不懷好意。
「是。≡蹅兠魈炀鸵厝チ,你娘堅持回去之前一定要來看看你過得怎么樣。一秦老爺說道。
「謝謝爹和夫人的關心。」如雙有些失笑,在家里這么多年,病得要死都沒有見他們來關心過,他們甚至于不知道她有氣喘的毛病呢!最近真是奇怪,突然關心起她來了。
「是這樣的,如雙,我們實在很擔心你,你一個人嫁過來,我們很怕你過得不好,受了委屈又不知道說給誰聽。唉!我真是光想著就心疼,你從小就善解人意,我想真有什么不如意,你也不會直接抱怨給我們聽的,是不是?所以啊,咱們決定了,一定要救你離開這里。」秦夫人虛情假意的說著,還說得頭頭是道,根本不給如雙說話的機會,也不想當初會把她嫁到將軍府是誰出的主意。
如雙聽了,簡直啼笑皆非不知該如何是好。
「但是呢,司馬將軍權大勢大,咱們雖然有幾個錢,可充其量也只是一個小小的平民人家,哪里斗得過他呢?幸虧有王爺愿意幫我們……」
如雙詫異的打斷了秦夫人的話。「王爺?難道是福親王?」某些事情在她心里連接了起來。
「是啊!你不知道,王爺是個多么有正義感的人,他一聽到司馬將軍對你不好,就馬上說要為你出頭呢!」秦夫人兀自滔滔不絕的說道。
「福親王?」如雙喃喃地重復。
「是啊!如雙,很意外吧?就是福親王哪!怎么了?你不是被嚇壞了吧?」
「等一下!夫人,您怎么會和福親王拉上關系的?」如雙冷冷的問道。
「唉!這又不重要,反正他愿意幫你嘛!」秦夫人顧左右而言他。
「先回答我這個問題!」如雙堅持的說道,語調里有不容反駁的氣勢。
「是他自己找上門來的,他寫了封信給你爹,說你在將軍府會吃苦,又找不到人幫忙,說愿意幫助你,所以要我們先來找你。」秦夫人說著事先想好的借口。
「再回答我一件事,您是不是曾經去找過皇后娘娘?」如雙幾乎可以肯定這一切都是福親王的詭計。
「是啊!福親王在信上告訴我們,你很投皇后娘娘的緣,所以要我們先去找她,請她為你出一口氣啊!」秦夫人說道。
這下如雙全明白了,她心里十分震驚,怎么樣都想不到這一切事情的始作俑者竟會是自己的父母,真是不可思議呵!她不禁冷冷的笑了。
「那么,你們打算請王爺怎么幫我呢?」如雙沉著聲音問道。
秦夫人誤以為如雙愿意配合,開心的說:「王爺說,他不計較你曾經成過親,愿意接你到親王府照顧你,如果你擔心司馬將軍會對你怎么樣,王爺也會替你出面解決的。而且啊,司馬將軍不就是一介武夫而已,跟著他還不如跟著一個親王來得有前途!所以我們思前想后……」
如雙聽不下去了,「夠了!爹!這件事情,你怎么說?」
「我……」秦老爺被如雙嚴厲的語氣嚇到,有些不自在的看向秦夫人,秦夫人連忙丟給他一個暗示的眼神,他訥訥的開口,「我……」
如雙冷眼看著他,懦弱呵!一如自己還在家里的時候一樣!
「好了!不用再說了!我怎么也想不到我自己親生的爹會對我做出這種事!接下來呢?你們不會只是為了要救我離開那么單純吧?我想福親王還答應了你們不少的好處,是不是?真是荒謬至極!爹,您難道忘記了當初您為什么要把我嫁給司馬將軍了嗎?您們把我當作什么?不要的垃圾?還是貨物?說給誰就給誰的嗎?我嫁到將軍府就是司馬家的人了,將軍對我恩重如山,不管他的身分如何,我都對他不離不棄!這件事不用再提,我不會答應的!」如雙心中除了氣憤,還有著深刻的悲哀。
「如雙,福親王是咱們三輩子都高攀不上的貴人,你別不識好歹!到時真出了什么事,也只有他夠分量救你了。」秦夫人惱羞成怒。
「是嗎?秦夫人,有這等好事還輪得到我的話,那我可就感激不盡了呢!」如雙冷笑著說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我還會不清楚?如果真的那么好的話,難道你不會先考慮到我那四個優秀的姊姊嗎?如果你還以為我是以前那個委曲求全的秦如雙的話,那你可就大錯特錯了!算了,我不想再計較這些,只希望這件事到此為止!你們不是要回去了嗎?那么我就不送了!周云!」
「是!夫人!」周云在外面聽到了整個過程,簡直氣憤到了極點,同時也很擔心如雙會受不了這些刺激,可是又礙于禮貌不敢貿然的進去,聽到如雙的叫喚,便立刻走進來。
「送客!」如雙背過身子,擺明了不愿多談。
周云點了點頭,用強硬、冷漠但是有禮約態度送走了心不甘情不愿的兩人。
周云送走了兩人后,連忙回封花廳,如雙正坐在椅子上發呆。
「夫人……」周云擔心不已。
「我沒事,你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谷珉p語氣里沒有任何情緒。
「是!夫人。」周云正要退出去,又不放心的回過頭來,「夫人,您可別把他們的話放在心上,當他們沒來過就好了,您要是為了這事兒氣壞了身體,那就劃不來了。您的過去對我們來說都不具意義,您一直是我們心目中最好的夫人!
如雙看著周云,溫柔的微笑。「我明白,我只是要想一想,你別擔心。」
周云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