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威大廈。
十一樓盥洗室里,一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美少女站在鏡子前,窈窕身軀前傾,抵在洗手臺邊緣,搔首弄姿、自我陶醉的喃喃低語:“魔鏡哪魔鏡,告訴我這層樓是誰最美麗呀——”語鋒一轉,她壓平嗓音低沉又道:“這還用問嗎?那當然是你藍明 嘍!
“呵呵呵……”擠胸、擺腰、昂首、眨眼,她擺出各種模特兒的pose,愈看愈是沾沾自喜!拔夜皇亲蠲赖摹!
“咳咳!”猛然,從廁所走出一個剛解放完的女同事。
“呃……你……你在呀!”藍明 干笑兩聲,連忙恢復正常,臉紅得像被呼了十巴掌似的。
“是!”已經結婚生子的胡梅爾冷眼瞧著她一身花蝴蝶的打扮,很不以為然!皠倓偰莻問題,是你問的?”扭開水龍頭洗了下手。
藍明 的紅臉蛋又是陣青白交替,糗斃了啦!
“我……我……”
“重點是,你的答案不對。”她很快接口。
“我的答案不對?”怎么可能?!她青春洋溢,正值花樣年華,整層樓就屬她最為年輕可愛呀!
“聽清楚了,咱們這層樓最美麗的,非丁香草莫屬!毕裨谛媸ブ,胡梅爾斬釘截鐵地崇拜道!岸∠悴?”
在藍明 仍然呆若木雞時,胡梅爾早已離開盥洗室。
“你在發什么愣啊?”另一名女同事走進來洗手,看她佇在那邊傻傻地,不禁推她一把!按蟀滋斓,不會是靈魂出竅吧?”
“秦姐!”看到來人,藍明 緊張追問:“我問你一個很嚴肅、很認真的問題哦,你要老實回答我!”
“喔,什么問題?”
“你覺得咱們整層樓最美麗的女人是誰?”問時不忘撥撥頭發、整整衣裙,然后滿心期待的等著答案。
“還用問嘛,當然是香草呀!”秦姐端出理所當然的表情!八L得漂亮又有氣質,說話有禮貌,做人處事圓融又周到,不論從哪方面看,她都是美麗智慧兼具的女人……我忘了你才剛進公司沒多久不曉得,不過,你很快就會知道這是事實,不是我一個人胡掰的。”
“噢,不!”藍明 幾近崩潰的捂耳尖嚷,抗拒著這個事實。“不可能!我怎么可能輸給她,我明明才是最美的!”
秦姐萬分同情的上下打量她,“是啦,你算是長得還不錯,不過呢,還是少了點成熟女性的魅力,唉,多學學吧!毕赐晔,她也走了。
“可惡的丁香草!有朝一日,我一定要打敗你,成為最美麗的女人!”手指著天花板,她大聲的立下鴻志。
“有人在叫我嗎?”
“哇哩咧!”難不成她重聽了,怎么老是有人進來都不知道!
駭一大跳的她驚愕里著來人,感到呼吸一窒。
好……好美的人呀!
好一張典雅細致的瓜子臉,五官艷麗無儔,膚白如雪,純凈剔透,薄薄的妝襯得她并發明亮清麗,水汪汪的一雙鳳眼兒更是媚若桃花,仿佛會勾人魂魄似的。
“你是不是新來的助理?”率先認出這少女的身份,丁香草友善的展露微笑。
“是,我是!”她忙將略開的下頜收回!拔医兴{明 ,請多多指教!”
“藍明 就是你呀,”丁香草十分親切的,“聽說你才二十二歲,是我們這兒最年輕的美少女呢!
不夸張,她的下頜不禁又往下掉。
“我……我真的是美少女嗎?”在這個真正的大美女面前,她一點自信也沒有。
“當然是!蓖蝗灰庾R到自己尿急,她赧然往里面走。“我要上個廁所,不好意思!
“等等!請問你就是丁香草嗎?”
“是啊,我是!彼鸬煤茏匀,同時也將廁所門關上。
原來真的就是她……
瞪著那扇門,藍明 不自覺的將拳頭握緊,不一會兒,又挫敗的松開。
唉,真是差太多了。
頹喪著頭、垮著肩,她黯然走出這個立下鴻志的地方。
即使忙得焦頭爛額,在丁香草臉上仍舊看不到一絲慌張。
她總是保持著一貫的從容、鎮定、氣質與微笑,不論何時何地,都不會亂了方寸。
接電話接到一半,有人送了束大紅玫瑰花到她桌上,上頭還附了張心形卡片,其他女同事們羨慕又嫉妒的躲在一邊小聲談論,她則若無其事的將花拿到旁邊地上擱著,繼續與客戶周旋。
掛上話筒,她啜了口冷掉的咖啡。
手腕上的那支淑女表,顯示時間為四點五十分。再十分鐘,就可以離開這烏煙瘴氣的辦公室了。她心想。
先將電腦關機,慢慢的收拾桌面,就是沒去理會那束玫瑰花。她的氣定神閑,讓那堆眼巴巴等著她開卡片的女人心急如焚。
五點已到,丁香草依舊忽視花的存在,于起身之際,齊敬禹出現了。
“香草!”叫喚她的聲音里有些許焦躁。
“齊經理還有事要交代嗎?”她泰然自若的優雅問著。
“你……”瞥見她腳邊橫躺的紅色玫瑰花,齊敬禹的眉間一皺!澳阋掳嗔?”
“是啊!
“那束花……你不打算看看是誰送的嗎?”
“不就是你嗎?”她慧黠一笑。
沒料著她會這么回答,他一時無言以對。
“以后別浪費錢了,而且我不喜歡玫瑰花!碧咨习咨庖,拎起了包包,擦身欲走又被叫住。
“丁香草!”他的聲音一下子變得嚴厲。
她慢慢轉身,仍然掛著得體的笑容!褒R經理到底還有什么事?”
“我要你陪我吃飯!”很強硬的態度,他昂起他那張俊美臉孔。
“喔,這是命令嗎?”
“如果你不希望你朋友到公司上班一事出現變數的話!泵黠@的,這是威脅,齊敬禹很樂于見到她被激怒的表情,但是,她又讓他吃驚了。
“好吧,不過我今天有事,下個禮拜五晚上好嗎?我請客!倍∠悴菀豢诖饝聛恚嫔仙袂榻z毫不變。
“……你答應了?”他錯愕的。
“我來找餐廳,到時下班我們一塊去,好嗎?”她笑盈盈的柔聲問著。
“呃……好……”直到人走掉了,齊敬禹仍是呆乎乎的。
厲害!
真是太令人激賞了!
躲在暗處的藍明 恨不得沖出去大聲為丁香草喝彩,她實在是太了不起了!
沒錯!從今天起,丁香草就是她的偶像了,她要以她為目標,希望有一天,也能像她一樣聰慧過人!
不過呢,現在還有個小問題。
那個齊經理……真的很帥耶!丁香草竟然看也不看他一眼。難道說,她已經有男朋友了?
天哪!這么帥的男人她都不動搖,可見她的男朋友一定是超級無敵霹靂帥!
想著想著,她的口水不自覺的淌下來。
哇!真想見見這個大帥哥呀。
六月三十日,“第一超級市場”正式關門大吉。
業哥為了犒賞大家這些時日的共同打拼與辛勤,在自家新開幕的美式餐廳招待所有員工們吃飯。
以紅色為主的裝潢底色,讓整家餐廳感覺溫暖舒適,氣氛溫馨。
不過今個兒的離情味并不重,因為接下來等店鋪重新裝潢過,他們這伙人仍會回鍋繼續工作,只不過,老板變成了孔民龍和阿標。
其實這樣也不錯,拿著業哥發的遣散費,大家還可以利用這個空檔安排假期出去走走。所以這個送別會每個人都吃得很開心,有種撿到便宜的感覺。
“來,讓我們一起敬勞苦功高的業哥!”阿標起哄著高舉酒杯喊道。
“敬業哥!”
“業哥,謝謝你這幾年的照顧!”
“我也敬業哥一杯,一笑鬧聲中,又個別敬起酒來。
可憐的業哥是喝了一杯又一杯,整個人呈現醉茫茫的狀態。
“接下來換我們敬兩位新老板哪!”方姐站起身嚷道,她也喝得整張臉紅通通的!跋M磥淼摹垬顺壥袌觥馀d隆、財源滾滾來!”
“是啊是!”
不過兩杯黃湯下肚,孔民龍就一副不勝酒力的樣子。
“來,我再敬你一杯!”方姐針對他說道,不曉得是不是喝醉了。
“別再叫我喝了,我真的不喜歡喝酒!”他擺著苦瓜臉求饒。
“方姐,別灌他酒啦!來,我跟你喝!”阿標阿莎力的搶過酒杯一口灌下。
“喲!”方姐怪叫道:“你們還真是恩愛耶,瞧你還替他擋酒,我是該喊你老板還是老板娘呀?”
“啐!我是‘正港男子漢’,你別想丟了哦!”阿標趕緊提出聲明。
“少來,我還不了解你們嗎?”
在他們舌槍唇劍、你來我往之時,孔民龍的目光忽然被一對走進餐廳的俊男美女給吸引住。
香草?!
雖然距離有點遠,但他確定自己沒認錯人,那個美女是香草沒錯!
而那個男的西裝革履、派頭十足,在她坐下前還紳士的為她拉開椅子,兩人就坐在靠窗的位子。
雖然香草還不是他的什么人,可是,他的心仍然因此而感到刺痛。
“謝謝。”
將菜單交還給侍者后,丁香草慢條斯理的拿起桌上的水杯喝掉一大半,淡淡的檸檬香刺激味蕾、增進食欲,然而一看到共度晚餐的對面男士,她又是一陣倒胃口。
“你很渴呀?”在昏黃燈光下,他連她喝水的樣子都覺得十分迷人。“要不要先叫杯果汁?”
“不用,我喝水就好了!
“這家餐廳好像是新開的樣子!饼R敬禹打量著周圍新穎的桌椅和器皿,花草圖樣的壁紙仿佛涂了層亮漆,不染半點塵垢。
“嗯,才剛開幕不到一個禮拜。”
他左右張望著聳肩,微皺鼻翼!半y怪這里頭還有點油漆味兒!
“是嗎?我沒什么感覺!
靜默了會兒,他收回視線轉向面前佳人,見她纖手托腮望著窗外的車水馬龍,懊惱自己竟然有些辭窮。
“說說你自己吧,我想多了解你一點!
她定定注視他,將手平擺在桌緣。
“你想了解什么?”
“例如你的家庭、嗜好、求學過程……這些都可以談談嘛!
“我家人口很簡單,爸爸媽媽哥哥,就四個人而已,不過我老家在彰化!
“哦?你獨自一人在臺北租房子住啊?”
“和我青梅竹馬的好朋友一塊分租,也就是被你拿來威脅的那位童葭嶼!彼粦C不火的扯唇淡笑。
齊敬禹倒也不惱,避重就輕的跟著笑!半y怪你會這么費盡心思替她安插工作,原來你們感情這么好啊。”
“過獎。”
“她已經上班幾天了,還習慣嗎?”
“不是很習慣,”她直言無諱的:“現在還在接受新人訓練!
“我了解,”他哈哈笑,腦中浮現那個說話粗魯、動作大咧咧的男人婆!罢鏇]料著你會有這么位‘特別’的朋友!
“你說得對,她真的很‘特別’,”她學他加強語氣,一絲不茍的笑,“而我正好喜歡和這種‘特別’的人交往,反倒不喜歡像齊經理這種‘普通’的人打交道。”暗示得夠明白吧?
“啊?”笑容僵在齊敬禹嘴邊,但幸好侍者即時送上兩碟開胃菜,稍稍化解了這股尷尬。
“齊經理先用吧,我去洗個手!倍∠悴莸瓕⒃捜酉拢鹕硗孪词叶。
走出來時,她意識到有道目光一直若有似無的跟隨著自己。
在以往,這種無聊注視她是不會在意的,但她卻忍不住往目光來源瞥了眼,然后,驚訝的低喊出聲:“恐龍?!”
想把自己藏起來已是來不及(事實上也藏不住),孔民龍窘困地打著招呼。
“好……好巧!”
“嘿,是你呀,真的很巧哦!”阿標喜出望外的跟著喊,所有人的目光全集中在她身上。
丁香草靈機一動,站到孔民龍身后,雙手放在他肩上,對那些目瞪口呆的人笑著征詢:“可以跟你們借一下人嗎?十分鐘就好!
“那有什么問題!這可是恐龍的榮幸!卑艘豢谠蕼剩押糜淹瞥鋈。
“我……”可以說不嗎?他有一千個、一萬個不愿意呀!
“走吧。”獲得高度支持后,丁香草大方拉住他的手,把他帶往窗邊的座位,后頭則紛紛發出難以置信的驚嘆聲。
“齊經理,我在這兒遇到朋友,所以就請他一塊過來聊,您不會介意吧?”她笑容可掬的問。
怎么可能不介意!齊敬禹面呈鐵灰色,一副強忍不爽的模樣。
不過在看到來人后,他剛毅的嘴角微微松動,馬上露出熱忱歡迎的表情。
“原來是你呀,請坐請坐!”
“是啊,恐龍來坐我旁邊。”丁香草拍拍身旁的座位。
他小心翼翼地坐了下來,就怕噸位太大擠到佳人,兩只手則平放在膝上,顯得局促不安。
“怎么這么巧,你也來這里吃飯?”齊敬禹和藹可親的率先問道。
“是啊,同事家餐!
“吃飽了嗎?不然再多叫點東西好了,我請客!彼首骺犊呐e手喚來服務生,自作主張點了一大堆吃的。
孔民龍想搖手說不,但丁香草的手卻暗地里阻止了他。
溫度微冷的細嫩掌心壓在他手背上,傳遞著若有似無的暗流。
也在這剎那,他驀地想起那天淡水之行他們打勾勾的事,一思及此,他潛意識的挺直腰桿,不再畏畏縮縮。
“我記得你姓孔是吧?”齊敬禹爽朗開問。
“是,我也記得您姓齊!彼槐安豢旱拇。
情敵相見應該分外眼紅,但齊敬禹顯然并不將他放在眼里。
“你記性不錯嘛,但不知孔先生在哪高就?”
“我剛失業!彼麑嵲拰嵈稹
“哦?”齊敬禹笑得更詭異了!斑@真是太遺憾了,現在工作可不好找,但我想以孔先生的高學歷,應該隨便找都找得到吧?”
“我沒有高興歷,我只有?飘厴I而已!
“這……抱歉哪,我以為……”他歉疚的把玩著手中的叉子。
“齊先生不需要抱歉,因為我并不覺得專科畢業有什么值得人同情的地方!笨酌颀埰叫撵o氣的說道。
剛把開胃菜解決掉的丁香草,聽到他的巧妙回答,不禁發出會心一笑。
收走空盤,緊接著陸續送上一堆餐點。
平白無故碰了一鼻子灰的齊敬禹,總算明白眼前這個男人并不是個身材癡肥、腦袋空空的大草包。
“香草,你怎么不說說話?”
“喔,”她笑了笑。“我瞧你們聊得挺開心,不好意思插話嘛!”
“果真就像你說的,你交往的朋友都十分‘特別’!彼琅f刻薄著言語!坝绕涫窃谕庑芜@方面!
“是啊,”她順水推舟的接話:“恐龍不只是外形‘特別’,他的內在也非!貏e’,最起碼,他很有自知之明!
“哦?什么樣的自知之明?”會問這句話,表示他真的非常沒有自知之明。
他更加惡劣的假笑揶揄:“難道你指的是孔先生長得不怎么樣,所以絕對不會妄想追求你這事嗎?”明明是張英俊好看的臉孔,此時卻邪佞得教人作嘔。
丁香草的假面具快戴不下去了,她很想祭出潑婦罵街的架勢當眾發標。
“不對。”
她怔愕著,聽到這兩字從孔民龍口中緩緩迸出。
“就算我只是一個又丑又畔又笨的大恐龍,還是會對她存有妄想,”他鄭重而不失真誠的說:“但就是因為我有自知之明,所以我沒有展開攻勢熱烈追求她,只要能和她做個朋友,我就心滿意足了!辈恢朗悄膩淼挠職獯俪伤f完這些話,呼吸也有些沉重,胸膛仿佛壓了千斤重的鉛塊。
“恐龍……”她動容的凝望著他。
“你……你說什么?”齊敬禹震撼得險些說不出話,半晌,他干笑兩聲表達了強烈不屑。
“沒想到你這么會講話。哼,不過你也夠厚臉皮的,香草稍微贊美你兩句,你就想裝可憐博得她的同情心!
餐桌上的火藥味一觸及發,丁香草不想收拾殘局,但也不想讓齊敬禹占上風,趕緊用笑容和緩這一切。
“這么多菜只看不吃太可惜了,兩位如果要為我爭風吃醋,填飽肚子后再繼續吧!”
“香草,你和齊先生慢慢吃吧,我想我待在這兒只是殺風景。”深吸口氣,孔民龍壓根兒不想吃情敵點的任何東西。
“不行,你非吃不可!”她忙不迭用公筷替他夾了塊香酥可口的比薩到盤里。
“為什么?”他愈來愈弄不懂她是怎么想的。
“因為今天是我請客,所以我寧愿你多吃一點,這樣我付錢時比較不心痛呀!彼UQ,話里的意思再明顯不過。
“丁香草,”聽出弦外之音,齊敬禹的臉沉了下來!澳闶鞘裁匆馑迹俊彼谷贿B個死胖子都比不上?
“齊經理,你也快點吃吧,別像小孩子一樣慪氣了。”她安撫道。
“把話說清楚!你難道覺得他的條件比我好嗎?”他憤怒追問。
事情發展至此,丁香草輕輕地嘆了口氣,眸光無奈地轉暗。
“我只能說,你找錯人了。”
“我找錯人?”
“因為我對長得帥的人沒興趣!彼嵵卣f著。
“有沒有搞錯啊你!你的眼光有問題嗎?”
“就算我的眼光真有問題,那又如何?我難道不能挑自己喜歡的人嗎?”她理直氣壯的昂高下頜,黑眸里的固執清晰可見。
“好!我明白了!”來回瞪著兩人,齊敬禹怒火中燒的拍桌子起身上既然多余的人是我,恕我不奉陪,你們慢慢吃吧!”
若非親眼所見,孔民龍實在無法想象,這么俊逸瀟灑又彬彬有禮的一個人,會有如此猙獰的一面。
“也好,”她的聲音清脆如故。“討厭鬼被我氣走了,總算可以好好吃頓飯。”夾了塊魚排細細品嘗。
這樣好嗎?”他憂心忡忡的,“他是你的經理,你得罪了他,這對你日后工作上會不會有影響?”“你在替我擔心嗎?”停下進食的動作,她轉頭凝視他,那眼神異常深邃。
兩人目光纏繞糾葛、綿密環扣,形成交錯復雜的難解死結。
“就算我的眼光真有問題,那又如何?我難道不能挑自己喜歡的人嗎?”
在他的腦中,她說的這句話正反復不斷的回蕩著。
她所謂的“喜歡的人”,指的是他——這只迅猛龍嗎?
“我……”
“你……”不約而同的開口,又很有默契的推讓——
“還是你先說吧!
“不,還是你先說吧,女士優先!彼ν苹,總覺自己的心臟也比別人大了兩倍,噗通噗通地,跳得格外用力。
“還、還是吃飯吧,我……我好餓哦!”她突然反常的埋頭開始囫圇吞棗,結果吃得太快噎著喉嚨,趕緊拿起水一口氣喝完。
他是不是看花了眼?
從側面看過去,她的臉……好像一片燒紅。
是因為燈光的關系嗎?還是……
“你很熱嗎?”
“。俊倍∠悴轃o措的斜著身子瞥他一眼,慌張中伸手拿水杯。
見狀,他好心的把水杯拿過來,說道:“水杯里已經沒水了,我請服務生再替你加水吧!
“不用、不用,我不渴!”強迫自己鎮定的擠出優雅微笑,殊不知她美麗的容顏已是顆燃燒的火球。
“可是你的臉很紅……”
“什么?”她激動的按住雙頰。難怪她覺得臉好熱好熱!拔摇艺娴哪樇t了嗎?”
“是啊!彼降自趺戳?他有些茫然,又有些擔心的摸摸她額頭。“還是你不舒服?”
“我……”如果讓他知道自己成熟外表下有顆清純少女心,他會不會不客氣的放聲大笑?
“唉喲,你們倆是豬頭哦!”
驀地,在鄰桌偷聽的阿標像《打地鼠游戲》中的那只地鼠蹦了出來。
“馬的咧,國中生都比你們兩個還要上道,笨喏!她在害羞啦!還不趕快把她!”受不了的一古腦兒的咆哮著。
然后,慢動作中,就看到另一張圓臉也整個爆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