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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打造 第十章 鳳凰
作者:蘇荻
   
  山上的雪已逐漸融化,雪水循著溪澗流到河里,水分多了,濕氣重了,雨水普降,遍潤萬物,給大地帶來一片生機的喜悅。

  在邱海堂細心的照顧下,霍語瓏的身體很快就恢復(fù)到健康的狀態(tài),現(xiàn)在只等礙事的雨天過去,他們便起程出發(fā)。

  換上了平民女子的衣飾裝扮,她自己動手綰了個髻,將那把深具意義的紫柄流蘇簪子別在髻上,瘦了一圈的臉龐,使她的輪廓更為顯明,黑白分明的眼睛少了點銳氣,卻多了汪洋般的柔情。

  一整個下午沒瞧見他的人影,霍語瓏不太心安地在房內(nèi)走來走去,他走前未曾特別交代他的去處,以致于太陽一下山,她便急著找他的人。

  是去哪兒了?

  他也沒說清楚,留她一個人在這兒空焦急,讓人心里很不舒服。她悶悶不樂的站在窗臺邊望著雨幕,覺得心底一旦多了個人,就得連他一塊擔心進去,不像以往只要告訴自己別想太多就行。

  “叩叩!”聽到有人敲門,她反應(yīng)極大的連忙沖過去將門敞開。“你跑去哪里了?”埋怨的語氣表露無遺。

  “怎么了?你臉色很難看!彼雌饋碛行╋L塵仆仆,身上衣服亦濕了大半!暗晷《屯砩艁砹藳]有?”見她臉色敗壞,他關(guān)心地詢問。

  她搖搖頭,憂心忡忡地為他拍去外衣上的濕濘雨珠!澳銥槭裁礇]打傘?這樣會感冒的!

  “我又不是姑娘家,淋些雨不會感冒的!彼⑽⒁恍,拉住她忙碌中的小手,轉(zhuǎn)而來到桌前坐下來!跋葎e忙,我有話對你說!

  “做什么神秘兮兮的?”她蹙眉不解地問。

  “我買了個東西要給你!

  “都什么節(jié)骨眼了,你還花錢買東西給我?”她實在高興不起來,整張臉直往下沉。

  邱海堂不以為忤的自袖袋中取出一只紅錦囊,里頭裝著的,是一對用紅線系著的碧綠色玉佩,玉佩的兩面各刻著一對鳳凰,雕工雖稱不上精致,玉的本身也非上品,但當她接過其中一只握在掌心時,沁心冰涼的觸感,似有一股奇異的力量在傳遞,慢慢地迷惑了她的心。

  “你不見了一個下午,就是為了等師傅刻這對鳳凰?”她深受蠱惑地直盯著玉佩,眸光撲朔迷離,胸口一陣發(fā)熱。

  “當然不是,我跑遍了大街小巷,就是想找一對有緣的玉佩,因此當我在一家玉店瞧見它們時,就覺得非此莫屬了,”從她清澈發(fā)亮的眼睛里,他知道她打從心里的喜歡它們,暗自松一口氣,握住她的手,一瞬不瞬地望住她。“知道我為什么買這個嗎?”

  “為什么?”迎上他熾熱的目光,她有些心虛地垂下眼睫。

  深吸一口氣,另一只手輕輕挑起了她尖巧的下巴,對準了她的視線,斬釘截鐵、卻深情款款地面含微笑。

  “因為我等不及要娶你作為我的妻子!

  “什么?”

  “我要娶你,讓你成為我邱海堂名正言順的妻子!

  瞳孔一再放大,菱唇微啟,臉部表情跟著僵硬,她實在太驚訝也太錯愕。整體上說來,她是根本沒想到他會在這個時候?qū)λ@么說。

  “你的妻子?”

  “語瓏,嫁給我,我迫不及待要你成為我的妻子!”他認真而執(zhí)著地將她的手握緊再握緊,傳達出強烈的決心!半m然現(xiàn)在的我什么都沒有,但請你相信我,我一定會給你幸福的!泵髅魇抢系粞赖囊痪湓挘伤谥姓f出,卻是無庸置疑的發(fā)自內(nèi)心與信誓旦旦。

  “你……你是認真的嗎?”她艱澀地吐出疑問。

  “我的樣子看起來像在騙人嗎?”頓了頓,他松手起身,將握在掌心里的玉佩戴到她的脖子上,又從后攬住她,深深地擁她入懷!拔┯腥⒘四悖也拍馨残牡貛闵下,此去路途遙遠,我不希望你承受太多異樣的眼光,所以你若成了我的妻子,我便不怕任何人再亂說什么。”

  不知怎地,每回偎進了他的懷里,她就覺得好安心,他身上傳來的熱度,總讓她倍覺溫暖。

  “我當然愿意嫁給你!彼恼Z調(diào)輕柔緩慢,隱隱透露著待嫁心情般的羞澀,又不失個性里的鎮(zhèn)定與理智!暗覀儜(yīng)該怎么做?就讓天地來作見證嗎?”

  “這我已經(jīng)想過了,我們可以先回古剎一趟,請團里一些有經(jīng)驗的長老為我們舉行簡單的婚禮儀式,這樣好不好?”

  “噢,原來你都已經(jīng)想好了,既是這樣,我還能說不嗎?”她板起臉孔,佯裝不悅地悶聲答。

  “別生氣!我不也詢問你的意思了?”一晃眼又坐到她身側(cè),那充滿深情的眼光,牢牢地將她鎖在瞳眸里,不禁想起前幾晚的那一幕,潛意識里某個念頭在慫恿著他、催促著他……

  “你在想什么?做什么這樣盯著我?”她迅速地伸出手來擋住他逐漸靠近的臉龐,窘迫而志下心的趕忙別過臉!拔叶亲羽I了,我要吃東西!

  “可是,我想吻你……”他情難自持的反抓住她擋在自己肩上的小手,像個小孩要精似的耍起無賴!耙粋小小的吻就好,你不會拒絕我吧?”

  瞧瞧他這是什么怪請求,倒像她是個吝于給情人一個吻的怪女人。

  “我不要,我、我咳嗽!闭f罷,她有模有樣地開始咳了起來,還一臉痛苦的演技派十足。

  “我會治好你!闭f著就不客氣地把嘴唇湊過去。

  “不行,我頭痛!”她趁機抱住頭,作出暈眩狀的跑掉。

  見她又蹦又跳活力十足地自他手中逃走,他沮喪的頹掛在椅子上唉聲嘆氣!罢Z瓏,你好小氣呀,最起碼你要給情人應(yīng)有的福利,而不是裝病跑掉!

  “怎么,你這是在抗議還是在裝可憐?”粉顏漾開抹淘氣的笑,她興起逗弄他的壞念頭!皠e忘了我是‘刁蠻千金’,本就不容易馴服!”

  “好吧好吧,咱們明天就上路,我決定了,就算下雨也一樣!”把心一橫,他氣惱地說。

  “為什么?”

  “趁早和你把婚事辦一辦,我才用不著這么可憐兮兮地跟你索吻。”

  霍語瓏好笑至極地看他滿臉懊惱,心里不知不覺充臆滿幸福的感覺,曾是那么遙遠的東西,如今卻在她的心底源源不絕。

  “可以反對嗎?”

  “不可以!”他粗聲粗氣地大聲吼。

  一個憋氣憋不成,她笑得更大聲了,看她笑得不可遏抑,他的不爽也只能打住,感染著她快樂的情緒,一起放聲大笑。

  一匹土黃色的高頭駿馬緩步踱行在石礫沙土地上,馬上坐著一男一女,男子坐在后頭,扯動韁繩,將底下座騎控制得宜,女子則坐在前頭,依偎在他胸膛里,舒舒服服的覽盡山水。

  抬頭仰望,四面盡是奇峰怪石的陡巖,壁立如削的山峽中,一縷銀白色飛瀑懸掛著不斷濺起水花。

  霍語瓏半攤的倚在他身上,開始感覺風景再怎么看都是一樣,眼皮漸漸沉重,雖然掙扎了一陣,但最后還是跌進午后夢鄉(xiāng)。

  等她睡起來時,已經(jīng)來到逸水村的外圍,再過不久,就可以抵達古剎。

  “你累不累?”揉揉惺忪的眼睛,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問。

  “你還敢問我累不累呀,我一方面要駕馭這匹馬,一方面要防止你睡一睡掉下去,怎可能不累?”他口氣酸溜溜地答。

  “沒關(guān)系,你再忍耐一下,反正也快到了!彼首骼硭斎坏狞c點頭。

  “你真沒良心!彼_始嘀嘀咕咕。“愛上你這個刁蠻千金,我看我往后要吃的苦頭還很多。”

  “如果你覺得不劃算的話,可以再把我送回去呀。”她理直氣壯的反駁。

  “你看你看,又在耍大小姐脾氣了!”他哇哇叫。

  她笑著撇過臉,迅速在他臉頰上印上輕如棉絮的一吻,好讓他安靜下來。

  “閉嘴!親愛的。”

  再回過頭的同時,已能瞧見古剎外頭練功的大伙兒,鼓聲不斷,喝聲此起彼落,依舊是熟悉的場景、不變的面孔。

  “大師兄!”

  眼尖的阿弟見到他們的座騎,興奮得立刻脫離隊伍沖了出來。

  “無名!”阿仔也跟著跑過來。

  霍語瓏也興奮得躍下馬背,很快地抱住胖嘟嘟的阿仔。

  “好小子,我不在的日子你更胖了!還有人愿意給你加菜呀?”

  “大師兄,你們跑去哪了,我好想你們呀!”高興完后,阿弟有些難過地抓著邱海堂的衣角問。

  “對不起,因為大師兄有自己的事要做!彼俑薪患孛䞍蓚小孩的頭!澳銈児圆还裕坑袥]有聽師父們的話?”

  “我們都很乖,都很聽師父的話。”他們拼命地點頭。

  這會兒,大師父武如風偕同東并揚一塊走到他們面前,心底都有了個譜。

  “原來如此,難怪你當時非得離開團里不可!睎|并揚瞧了瞧兩人,語氣里雖有埋怨之意,卻也樂于見到他們有好結(jié)果!暗,你把她從黑心肝的身邊帶走,他都沒說什么嗎?”

  “我是偷偷將她帶走的,就算他要反對,我也不管了。”他早已豁出去。

  在她的印象,大師父一直是個十分嚴謹肅穆的人,但當他站到自己身前時,掛在他臉上的一抹淺淺笑容,卻讓她不自覺地放松緊張心情。

  “大師父。”

  “你肯義無反顧地跟著海堂,很讓人刮目相看啊!蔽淙顼L的聲音渾厚有力,說話神情卻恁地親切和藹!吧匣啬銈儌z偷了堆包子不曉得到哪兒去,我還守緊口風沒說出去呢!

  啊,沒想到這事還有人發(fā)現(xiàn),他們同時擠出一個尷尬笑容!按髱煾福氵@個時候提出來,恐怕團主要記仇了。”

  “很好、很好,”東并揚揚眉嘖嘖出聲。“我這可是養(yǎng)鼠為患,枉費我還這么信任你們!

  “團主,真的很對不起,這事……”她急于解釋什么,武如風卻朗笑著揮揮手。

  “甭緊張,事情都過去了,你們到這里來,是不是有什么事需要幫忙?”

  說到這個,霍語瓏登時脹紅著臉不敢吭聲,只是斜瞥著身旁的人。

  “是這樣的,我想請您替我們倆證婚,只要一個簡單的儀式即可!鼻窈L靡馋畷r紅透了臉。

  “哇,原來他們真是一對兒呀。”阿仔與阿弟在一邊嘰哩呱啦的談?wù)撝?br />
  “上回跟你說還不信,瞧,大師兄喜歡的是無名。”

  “那又怎么樣?晏芷姐姐嫁的可是有錢人喔!”

  “有錢人又怎樣?大師兄人比較好!

  只見武如風與東并揚了然于心的交換一眼,后者呵呵一笑跨前一步。

  “那有什么問題?你們都曾是‘大雕團’的一份子,這是應(yīng)該的、應(yīng)該的!”

  他大大方方地點頭允準,絕口不提當初曾收下霍家尋賞的一大筆錢,如今拿出一點來回饋,算是彌補海堂,也算是表達自己的一點良心。

  他心里打著如意算盤,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其實每個人都心知肚明,只是沒有點破罷了。

  “找到人了嗎?”

  “是的,根據(jù)探子的回報,小姐和那名男子回到了‘大雕團’,果然就像老爺所預(yù)料到一樣!边B紹俊必恭必敬地抱拳回答。

  “很好,咱們立刻出發(fā)。”在霍千丘靜謐沉穩(wěn)的面容上,看不出一絲變化。

  “老爺要親自走一趟?”他頗感吃驚地一愕。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我若不親自走一趟,恐怕你們也難以將她帶回!彼麩o須加重語氣,說話間的神情自有一股壓迫人的氣勢!靶〉蟮膫性我再清楚不過,她是吃軟不吃硬,這日她是真的鐵下心腸,才會跟著那個男人走!

  連紹俊欲言又止了數(shù)次,總是鎮(zhèn)定從容的臉上,難得出現(xiàn)了為難的表情。

  “有些話,在下本是不該多說的,小姐雖然刁蠻任性,但也不曾用絕食這樣強烈的方式來為自己想要的東西作抗爭,老爺不舍得她嫁給一個窮小子,但若因此而失去了小姐,或許更為不值!

  “你說的我會不明白!”他目光如炬的語調(diào)一沉!安贿@么做,我根本不知道那個莫名其妙的小子對小刁究竟是真是假。”

  連紹俊愕然地抬起頭,隱約明白這是怎么一回事。

  “老爺?shù)囊馑际恰?br />
  “不用多說,立刻出發(fā)就是!被羟饠[擺手,神情間的落寞看得連紹俊有些不忍,卻也感觸良多。

  倘若老爺肯撥一點疼愛到二小姐身上,或許就不必這么勞心費神了吧?

  就這樣,整團的人難得停住了所有的操練活動,喜氣洋洋地鋪設(shè)喜筵。

  在一票人的見證下,這對經(jīng)歷無數(shù)考驗的新人,在沒有‘六禮’的繁褥禮節(jié)下,完成了最簡單,卻同樣隆重的婚禮。從今以后,他們已成夫妻,今后將禍福與共、生死相隨、永不分離。

  在倉促間請東團主替他們作證這件婚事,邱海堂并沒有料到團主還肯大費周章的設(shè)宴讓大家為他們慶賀,他亦明白,團主在把晏芷嫁出去后,心里相當不舍得,如今他離開這個大家庭,往后或許會更加寂寞。

  席上阿仔和阿弟兩小子仍喋喋不休、爭執(zhí)個沒完,直嚷著語瓏和晏芷誰穿嫁紗比較漂亮,等到山珍海味一一上桌,兩人立刻轉(zhuǎn)移注意力,動作去搶那惟一的一只雞腿。

  儀式結(jié)束后,新人送入臨時布置的喜紅洞房。

  房內(nèi)燃著一對龍鳳臘燭,床單床被帷幔全換上喜氣艷麗的大紅色,霍語瓏穿著大紅嫁裳端坐在床沿,聽到開門聲,緊張得一顆心都快迸出來。

  邱海堂一進來見到她,更是驚愕地嘴巴張大,下巴險些掉下來。

  “你的蓋頭巾呢?”

  “蓋頭巾?”她扭扭捏捏地,有些坐立難安!拔覄倓偛恍⌒拇蛄藗噴嚏,所以……”

  什么跟什么。∷蠲伎嗄樀牡剿砼献。

  “我還想說要逗逗你呢,結(jié)果你居然沒蓋紅頭巾!边赌盍藥拙,他又突地抬起頭!八懔,那我們來喝交杯酒吧……咦?酒呢?”

  “我喝完了!

  “什么?”眼珠子再度朝外一凸,低聲哀嚎!安粫?!”

  “口渴嘛,又那么一小杯,只好連你的一塊喝了。”她壓根兒不認為有何不對,有關(guān)婚禮程序與事宜,她是半點也不懂。

  “好,很好,那就只好直接來了!庇謵烙趾眯Φ乃,瞪著她滿臉驕縱之氣,決定要好好嚴懲她一番。

  “來什么?”對于他伸過來的魔爪,她皺著眉想閃開。

  “你已經(jīng)是我的老婆,用舊招已經(jīng)不管用了。”他嘿嘿地邪笑,眼睛不規(guī)矩地在她身上溜來溜去,摩拳擦掌已是蠢蠢欲動。

  霍語瓏覺得不對勁極了,自己好像變成了獵物,要不他干嘛虎視眈眈地用眼神對她上下其手?

  “不、不要過來!”

  “不、可、能!”

  他微笑地攤開手,擋住她可能逃跑的路線,再趁其不備將她連拉帶攬的鎖進懷里,薄唇迅速封住她嬌艷美麗的朱唇,“萬般溫柔”的將她向下壓,以吻宣告他的悸動。

  “救……命……”聲音淹沒在他的深吻里。

  躲在外頭偷聽的閑雜人等,對于里頭兩人的對話都頗感納悶。

  “喊什么救命呀,活像被強奸似的!”

  “她還叫海堂不要過去,真令人啼笑皆非!

  “哈哈,刁蠻千金畢竟還是栽在咱們海堂的手里,妙哉妙哉!”

  “噓,小聲點,不然會被發(fā)現(xiàn)的!

  深陷在一記長吻中的霍語瓏,哪里顧得了外頭有人正在偷聽,從掙扎到屈服,窒息的狂潮洶涌而來,讓她已然分不清天南地北……

  “對不起,你等一下!”他猛地放開她,尚停留在吻境中的她只是呆愣愣地攤在床邊,見他怒氣騰騰地沖到門邊,忽地將門敞開。

  “喂!給點面子好不好?我邱某人的洞房花燭夜得來不易,再偷聽的話我可不客氣嘍!”說完又砰地關(guān)上門,想當然爾,門外的人早一溜煙地迅速跑開。

  回到床上,一撩絲繩,紅色幔幕隨之垂下,覆住春光無限。

  “好了,我們繼續(xù)!”

  “我、我不要……”

  行往逸水村的官道上,在一夜間沸沸湯湯起來。

  前有黑色疾行馬車,后有皇族大轎的隊伍,像是約好結(jié)伴同行一般,心照不宣皆朝著相同方向駕馭奔馳。

  首先來到古剎外的黑色馬車,走出兩名男子,一老一少,面色皆十分凝重。

  “這兒就是‘大雕團’?”

  “是的,老爺!边B紹俊嚴謹?shù)鼗卮稹!霸谙氯フ埶麄兂鰜怼?br />
  “不用了!毖克耐,不經(jīng)意望見了什么,惹得霍千丘眉頭大皺,心里立刻有了個底。

  “老爺?”

  “我們走吧。”他淡漠地別過身預(yù)備上馬車。

  “可是……”連紹俊無法明白,何以跋山涉水的來到此,老爺在未見到小姐前就要打道回府。

  “爹?”熟悉的聲音突然出現(xiàn)在耳畔,霍千丘驟地停住步履,一動也不動。

  “大小姐……”連紹俊怔愣著看著霍語瓏由不遠處急急跑過來。

  “爹,紹俊哥,你們……”她萬萬沒想到他們會找來此處,如今事情已成定局,也就不怕他們會硬將自己帶走。

  “老爺親自跑這一趟,是希望你能跟他回去。”連紹俊盯著闊別不過半個月的霍語瓏,一時間有些無法接受。

  她的模樣兒……很美,舉手投足間隱隱散發(fā)出嬌甜的神采,眼眸特別澄澈、特別炯亮,仿佛沉浸在幸福的光暈里。他從不覺得她是個貌色驚人的美女,和自己的妻子比起來,她甚至還差上一大截,但此刻看她,卻覺得她很美很美,難道……是因為那個男人的關(guān)系?

  “小姐,你……”

  “她的心里,已經(jīng)沒有我這個爹了!被羟鹜蝗焕淅湔f道,其實痛心疾首。“養(yǎng)她十八年,連嫁人這事也沒讓我知道。”

  “爹,您、您知道了?”他冷漠的態(tài)度讓她十分自責。

  “你們昨兒個辦過喜事不是嗎?別以為我老了,眼睛也糟了!被羟鹦暮膿u搖頭。

  “對不起,我只是……只是……很想和他在一起,您別生氣,好不好?”她難過地紅了眼眶,鼓起勇氣來到霍千丘的身側(cè),立刻跪了下去!罢埬徸雠畠旱乃阶詻Q定終身,我的心里還是有您,但他……”

  這會兒,邱海堂已從古剎內(nèi)跑出,見到此景震驚地飛奔過來。

  “語瓏?這……”

  霍千丘終于轉(zhuǎn)過了身子,盯著這個五官俊朗、器宇非凡的男人,當他勇敢無懼地迎視自己冷冽無情的目光時,當下明白小刁何以如此死心塌地。

  “是我將她從貴府帶走的,要怪就怪我!但她一直都滿心惦記著你,并非如你想的那樣!鼻窈L酶还,卻直勾勾地看著他,對于他犀利尖銳的汪視,半點恐慌或心虛的反應(yīng)都沒有。

  “你倒是很有膽量。”霍千丘神色俱厲地冷冷一笑。

  “邱某自知出身低貧配不上語瓏,但惟有膽量這一項,我自怙不會輸人!鄙铄涞难劬σ凰膊凰,他挺直背脊,不卑不亢地回答。

  霍千丘沒再說話,一直到后方涌進皇族大轎,驚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沒有人明白,好端端的怎會來了皇族的人?一個個你看我、我看你的百般惶恐,手忙腳亂不知如何應(yīng)對。

  隊伍在尺外停住,自轎內(nèi)走下一老一童,緩緩步到眾人面前。

  “易相國?”認出來人,霍千丘兀自怔忡著。

  “啊,是霍老您啊,”身著官袍的老者露出淡淡笑容,一雙眼待地有神。“皇上近來正提到您,您答應(yīng)過的揚州繡,不知何時有譜?”

  “請您轉(zhuǎn)告皇上,繡物已在路上,到時會直接運至皇宮!被羟鸺{悶的卻不是這個。“不過,易相國不辭勞苦跑來此處,為的是霍某這匹揚州繡,還是別有來意?”

  被稱為相國的易玄良望了眼身側(cè)的小沙彌。“凝真,麻煩你了!

  長得活潑可愛的男童露出燦爛純真的笑容,聰明慧黠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轉(zhuǎn)著,當下鎖定了跪在地上的女子。

  “相國,現(xiàn)場只有她一名女子,一定就是她了。”

  跪在地上尚未從悲傷中恢復(fù)的霍語瓏,被接踵而來的莫名遭遇感到茫然。

  “……小刁,你先起來吧。”知道事情不對勁,霍千丘放下心結(jié),伸手將她扶起。這一扶一起,父女倆原本破碎的親情立刻愈合大半。

  “謝謝您,爹。”她輕輕地、感動地說。

  “這是您霍老的女兒?”易玄良的視線落在霍語瓏的身上。

  “是的!被羟鹞Ⅴ久加!坝惺裁磫栴}嗎?”

  “凝真,你確定嗎?”為讓事情更為明朗化,這點非再三確認不可。易玄良轉(zhuǎn)向小沙彌。

  “相國,您哪一回見我弄擰了事情呢?不會有錯的啦。”他自信滿滿地說。

  易玄良點點頭,重新面對著這對父女倆。

  “霍老,這事說來話長,咱們借一步說話吧!

  “有話直說無妨!”氣氛怪得詭異,霍語瓏忍不住脫口而出。“如果……如果是和我有關(guān)的話!

  易玄良看著霍千丘,見他點頭同意,也只好開門見山地說了。

  “霍老,您這女兒不是親生的吧?”

  霍千丘的臉色刷地一白。“什么意思?”

  “十八年前,皇后娘娘受到有心人士詛咒,在生下五位公主后,為避開兇厄之災(zāi),迫不得已將她們?nèi)珨?shù)送出府,定要等每位公主各自尋到歸宿時,才能依著星象波動一一找回;對皇上而言,這是莫可奈何的一個選擇,若不這么做,五位小公主便無法存活。如今,崇智國僧由著天象觀測出其中一位公主就在此處,所以我便與他的徒兒凝真來到這里。”話說完了,只見現(xiàn)場一片凝肅。

  “這位姐姐,你就是這個公主啊,你與另兩個姐姐一樣,身上都有著奇異的香味,而頸子下邊也該有個紫色胎記。”凝真連忙朝她說。

  霍語瓏無法動彈地瞪大眼,覺得自己要面對的實在太多太多了,一時之間難以接受。

  她原本是個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千金大小姐,結(jié)果事實發(fā)現(xiàn)不過是個沒爹沒娘的可憐棄嬰;現(xiàn)在,她又搖身一變成了個公主,這簡直是荒謬得可以!

  “我是公主?”她失神地喃喃自語,身子搖搖晃晃,有些站不住腳。

  邱海堂傻傻地攙住她,卻也一臉呆滯而無法言語。

  好不容易盼到她的身份和他一樣,為什么她又變成更加遙不可及的公主之身?這真是煩死人了!

  “小刁是皇上的女兒?”霍千丘同樣呆震。

  “做公主很好啊,為什么你們每個人都是這種表情?”凝真疑惑地來回望著大家,覺得他們一個比一個奇怪。

  “如果我是公主……”愣了一陣,霍語瓏突地清醒!拔揖筒皇菞墜,我不是棄嬰,也不是千金小姐,因為我是個公主!

  什么跟什么?

  邱海堂在一旁聽得迷迷糊糊,現(xiàn)在到底是怎樣?

  “這下我知道了!”她精神百倍地抓住他的手臂搖晃著!肮鞅惹Ы鹦〗愕纳矸葸要高一萬倍,我又可以繼續(xù)趾高氣昂地耍脾氣了,你說對不對?”

  聽到她的話,了解她的人都不自覺地倒吸一口涼氣。完了!

  “爹,您撿到的是個公主耶,不過您放心,我永遠都是您的女兒,”她興奮不失驕傲地抬頭挺胸!昂L茫悄阋院缶褪莻駙馬了,真的很棒對不對?”

  “等!等等……”邱海堂試著阻止她說話。

  “太好了,我又可以耀武揚威了,而且不是‘刁蠻千金’,而是‘刁蠻公主’,哈哈……”

  心花朵朵開的笑燦如陽,但惟有她心里知道,只有這么做才能化解大家的尷尬和內(nèi)心的不安。

  至于她還會不會繼續(xù)扮演“刁蠻公主”的角色,就得看她的心情好壞了。

  —本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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