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過很多次了,笑是要發(fā)自內(nèi)心的,你這樣不對,只是皮笑肉不笑。”不知已糾正過了幾次,宗小綠拔高音調(diào),一手叉腰,滔滔不絕的說著。
“發(fā)自內(nèi)心?”言昊神色慍惱地瞅著她。
望了眼鏡中的自己,無法體會她口中所稱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到底是什么?
“發(fā)自內(nèi)心就是你很用心去想,想一些令你快樂的事嘛!”見他兩道劍眉已快擰在一塊兒,宗小綠只好捺住性子,解釋的更詳細些。
難道這個冰塊男,從來沒有讓他覺得高興愉快的事?
“快樂?”言昊撇唇一笑,紋路雖深,凍人依舊。
曾經(jīng),他也有體會過她口中所謂的快樂吧?那是許多年前的事了,久到讓他早已忘了那是何滋味。
“對啦,一個人心里總有些覺得快樂的事,想想這些快樂的事,不禁會讓人會心一笑,而這會心的一笑不就是發(fā)自內(nèi)心嗎?”小綠說著,嘴角還不忘掛上甜美的弧度。
真好,這個冰塊男總算是開竅了,否則她已說得口干舌燥,黔驢技窮。
“快樂的事……”嘴里雖念著這幾個字,言昊的眉宇卻全皺在一起。
見他一皺眉,宗小綠不禁大喊:“別皺眉!” 哎——他眉結(jié)全擰在一起,還能想出什么快樂的事?
她的身子飛快地倚了過來,兩人的影像倒映在寬大的鏡面上。
“你動不動就皺眉頭,怎么想得起快樂的事!”求好心切,她沒有太多的顧慮,甚至伸出一手,指端輕輕地幫他揉散擰結(jié)的眉宇。
為她這舉動,言昊心里猛然一震,他沒退開來,以深炯的眸光直盯著她。
見他不語,宗小綠也不以為意,繼續(xù)滔滔不絕。
“現(xiàn)在閉上眼睛,先跟著我深呼吸,吐氣,再吸氣,再吐氣!毙κ桥c生俱來的,她不相信他會做不到。
一旁的言昊根本沒將眼睛闔上,他深遂的眸光看著鏡中兩人反射的影像。
這世上若是有蠢女人,他想絕對是非她莫屬吧?
她蠢得很容易相信人,蠢得熱心、蠢得熱情。蠢得自以為是的教人微笑、還有模有樣的閉眼吐納。
想到這兒,言昊嘴角微勾,笑紋由他的唇線劃開,漸漸擴散,一路綻到眼底。
“快呀,你照著做了沒,怎么沒有聽到你的吸呼聲!”宗小綠催促著,豎起一耳來聆聽,許久之后,寧靜的空氣中似乎仍舊只有她一人的吐吶聲。
終于,她悄悄地張開一眼來,正巧對住鏡中的影像,言昊的臉上綻著笑意,那笑紋沒了一貫的冷沉,燦如朝陽。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能! 沒發(fā)覺氣氛的不對勁,宗小綠興奮的抬起一手來,刷地轉(zhuǎn)過身,拍上言昊的胸膛。
“你看,你現(xiàn)在的笑容多好看!” 笑得半瞇起了眼,宗小綠的視線舍不得移開,緊落在眼前的男人臉上。
她說過,如果他不整天冷著一張臉,還真是個超級有魅力的男人。果然不錯,她半分也沒看走眼!
看著眼前的她,再轉(zhuǎn)頭看向鏡中的她,還有自己的影像,言昊陷入了沉默。
原來這就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容,就如她臉上的笑靨一樣!他也同樣能做到,只是時間久了,他早已遺忘笑的感覺。
偏過頭來,他將視線拉回到她臉上,最后又游移到她不經(jīng)意落在他胸口的手掌,言昊的心里溢滿了難言的復(fù)雜。
這么多年來,只有她敢、也只有她能與他如此接近,仿佛她觸及他胸口的手掌,是直接溫暖了他冰封的心房。
她早已打破了他故意筑起的藩籬,由第一次見面的那一天開始。
“喂,你怎么不說話?我就說,你也能跟我一樣,開心的微笑呀!”臉上的笑靨綻得更甜美。
宗小綠像極了一個急于邀功的小孩,沒注意到他深炯的黑瞳里已有了明顯的變化。
“謝謝你!” 當這三個字輕如煙的飄過她的耳際,下一秒鐘,他的黑影又罩上了她,略偏著頭,他的唇隨即又貼上了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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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別于以往的吻,不是輕嘗、更不只點到為止,他的吻急切的探索著,有著激烈的糾纏、霸道的掠奪。
“小綠,我、我想要你!”直到離開了她的唇,他的氣息已不穩(wěn),雙瞳迷蒙。
宗小綠大口大口的喘息,別說大腦已無法思考,連心臟都顫跳的急速。
“我、我……”她喘著息,漲紅著臉,無法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這氣氛太曖昧、太撩人、太該死、太引人遐想了!
他正摟著她倚貼在墻上的鏡面上,粗壯的男性胳臂、寬大的手掌,緊緊地摟著她纖細的腰,然后她的雙手無力的舉在他寬闊的胸膛上,一張臉蛋紅撲撲的,小嘴微張,仿佛正期待著他的吻。
他的一手扣住了她的下頜!拔也粶誓憔芙^,因為是你來招惹我的!” 他墨黑的眸底充盈著熾熱的欲望。
從來沒人能觸及他的心里、探悉他的心房,只有她,她打破了他長久以來筑起的心墻,窺透了他冰冷面具下的真實性子。
她是惟一能讀得他的心、懂得他心的女人,他想要她,要緊緊地抱著她,永遠也不許她離開。
“我?我招惹?”宗小綠的心跳得急速。
雖說心里是喜歡他沒錯,但若說招惹,她可就不承認。
是為了公事,她才會認識他,且一而再、再而三與他有交集,但撇開此不談,她可從來沒主動去勾引他,每回都是地霸道地吻上她,然后才一副兩方各不吃虧的神情,叫她氣結(jié),又難忘。
“是的,是你招惹我的!” 他的眸光轉(zhuǎn)為深濃,扣著她下頜的手,轉(zhuǎn)為輕輕撫觸著她迷人細膩的頸項!耙驗榇蠹叶寂挛,只有你不怕,大家都知道別靠我太近,而你卻偏偏喜歡接近我、挑釁我,你不怕我的冷,呆的可以,卻蠢得可愛!
是的,她看似精明,卻笨得可以、蠢得可愛,否則又何必執(zhí)意教他“真心一笑”呢?
輕柔的撫觸給宗小綠帶來一陣悸顫!拔也淮簦膊淮!碧彀!當他的手劃過她的頸膚時,為何她感到全身的細胞都在高聲吶喊著顫抖的音符?
而這個男人卻拐彎抹角的嘲笑著她既蠢又笨。
“是嗎?”言昊笑了,這次亮眼的笑意里除了真誠的笑紋外,還沁入了抹邪氣!拔冶容^喜歡蠢蠢呆呆的女人!
隨著話落,他的唇又貼近她,不過這次是緊貼著方才手掌撫過的路線,烙下濕熱溫醇的吻印。
宗小綠顫抖著,不知所措的雙手緊抵著他的胸膛!澳銊e、別這樣!”完了,他的吻如果是燙人的熔巖,那她就快成了入口即化的巧克力。
再不喊停,她就快被一口一口的拆解入腹,吃干抹凈了!
不理會她的抗議,言昊的吻來得狂猛!拔乙坏┐蚨ㄖ饕庖,就從無放手的道理! 他的手勁極快,三兩下就扯落了她身上的衣衫。
一陣冷颶襲身,宗小綠愕然發(fā)覺大片的春光已盡納他眼底!澳恪⒛恪彼帕,舌頭打顫的厲害,趕緊以雙手遮住胸前的春光。
顧此失彼,她才護住了胸口,言昊快如疾電,伸手一扯,輕而易舉地卸去了她的裙子。
“!”宗小綠尖叫一聲,一手捂上,一手指下,進退兩難。
她瞪大眼,半驚愕、半慌亂的看著他,而他的視線則是更恣意、更妄為的上下打量著她。
鏡里反照著兩人的影像,她急速的喘息,因錯愕、害羞、不知所措;而言昊的目光仿佛兩盞燃燒熾烈的火炬,要將她給吞噬、燒毀。
小綠害怕的欲退開一步,卻掙不脫他的手臂。
“別退縮,你一向不怕我的,不是嗎?”他的手改端起她的小臉!皠e人都怕我的冰寒,只有你不怕被我凍傷!”他的唇貼近她,屬于他的男性氣息徐拂過她端秀的臉蛋。
“我……”神緒迷蒙,腦中一片空白,宗小綠緊緊咬著唇瓣,心里泛開一朵朵的悸顫。
誰說我不怕你?只是為了工作,我得硬著頭皮呀!
“或許在南莊的那回,我嚇著了你!彼恼Z調(diào)沒了平日的冷硬,溫醇且柔和!澳且惶煳业男那檎娴暮懿睿贿^很謝謝有你陪著我!彼状螌W會向人道謝。
迎著他的視線,小綠暫時忘了掙扎,因為他的嗓音、因為他溫柔的眸光。
她愣愣地看著他,沒了推拒,也忘了兩人間曖昧的姿勢。“你、你不用跟我道謝!彼奶摰幕貞(yīng),尋了很久的聲音終于又回到了她的喉際。
那份生前契約的附加條件里明明白白寫著“請你們改變我兒子性格”,而她就是為了達成這個目標,才不得不勇往直前。
但目前的情況看來,她早已陷入、沉淪了。
她忘卻了在職守則中的第一項要求——不可在工作中涉入私人情感、不可對契約內(nèi)容中的有關(guān)人員動情。
“我從不知道,原來這世上還有我可以信任的人!毖躁坏奈窃俣葔毫松蟻恚瑤е譄霟,多了分親呢的溫柔。
渾身一震,仿佛飄蕩幾千里的靈魂于剎那間被拉回。
“你、你……”宗小綠喘著息,看著他輕易地扯落了她胸前最后的屏障。
如果她再不阻止的話,那件事情就真的要發(fā)生了,如果真的發(fā)生了,好嗎?
她的理智在抗拒,情感卻早已淪陷,身體的每個細胞仿佛都有了自己的意識,高喊著要他。愛他。
宗小綠猶豫著,言昊卻沒給予相對的時間!拔乙愠蔀槲业,永遠!彼俣任巧纤拇,吻得她意識迷蒙,心花怒放。
是他的就永遠逃不掉,他會花一輩子的時間守住她。
“嗯……”輕輕地,她的喉間忍不住竄出了柔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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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度醒來,宗小綠發(fā)覺自己正躺在一張陌生的床上,而夕陽余暉透過長的遮陽窗簾撒了進來,映了一地的橙紅。
“你醒了! 言昊由浴室里走了出來,并來到了床邊。
在他彎腰坐上床,一邊以毛巾擦著滴水的短發(fā)時,宗小綠終于完全清醒了。
“這是哪兒?”一手擰著被單遮住身子,她視線飛快在屋里打量了圈。
“我住的地方!毖躁豢此撇灰詾橐獾幕卮。
聽在小綠的耳里卻全然不是那么回事!澳阕〉牡胤剑俊卑胃咭粽{(diào),幾乎彈跳而起。
他住的地方?就是說這屋子也是方甄住的地方,那一會兒后會不會被發(fā)現(xiàn)他們兩人……
“你干嘛這么大驚小怪!”看著她,他發(fā)覺自己很喜歡她藏不住秘密的小臉。
“你怎么把我給帶了回來?”悶悶地,宗小綠的聲音聽來有點氣惱。
“不帶你回來,難道要將你留在花店嗎?’‘沒理會她的惱怒,他的手甚至輕輕撫上了她的臉蛋。
從沒想過有朝一日,自己也會遇上一個喜歡的女人,甚至有想永遠占有她的沖動。
留在花店或許還好些,至少她心里不會覺得尷尬。宗小綠在心里忍不住嘀咕著。
“小綠,你一定有一個很幸福的家庭吧?” 看她有片刻的閃神,于是言昊看似不搭軋的說著。
看她臉上時時高掛著燦爛的笑容,有著一顆樂觀進取的心,想必是在一個溫暖和諧的家庭里長大,有一對疼愛她的父母吧?
“幸福的家庭?”宗小綠一臉不解的望著他。“難道你不是嗎?”她著他,眼里落著大問號。
從不知道自己可不可以算得上幸福,也不懂是否有與幸福沾上邊,因?qū)λ齺碚f,這從不是重點。
看了她一眼,他的手輕輕滑過她的頰靨。
“上次我?guī)闳サ牡胤,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我的了,每次當我心情不好時,會去那兒,因為那是小時候母親常帶我去過暑假的場所!笔锥葘θ顺ㄩ_扉,他語調(diào)輕緩,猶如在述說一段不關(guān)己的故事。
喔了聲,宗小綠一臉了然。難怪那日他的心情會不好。
這個冰冷的男人,并沒有她想象中的剛硬無敵,他也有脆弱的一面。
他看著她,眼里閃耀著光芒,接聲說:“我在方甄這個年齡的時候,我的父母離婚了。” 閱讀著她臉上的表情,沒看到有絲毫的變異。“他們協(xié)商之后,將我留給我父親,認為這樣對我最有利!
那年母親離去時,并沒對他做太多的解釋,只希望他好好朝著預(yù)定的目標,去過屬于他的人生。
“母親離開之后,我成了半個孤兒,父親忙于工作,根本無視于我的存在。于是在學的我漸漸學會了蹺課、抽煙、喝酒,還不小心染上了毒癮,甚至進了勒戒所。”是的,其實表面看來孤傲的他,卻有著不完美的過去。
“后來呢?”宗小綠清澈的眼望入了他的眼瞳,一顆心感同身受的隱抽痛著。
事出有因,現(xiàn)在她總算明了,為何她首次在他面前提及呂紀美女士時,他是一臉的厭煩。
“有一天,我忽然覺醒過來。對我來說,那是最痛苦的一年。”似乎是不想再回溯往事,他將始末匆匆道出。
“原來是這樣!边@下宗小綠終于了解,這個像冰一樣的男人,其實是個很需要親情的男人。
偏著頭思考了下,小綠決定徹底解開他的心結(jié),于是她以自己為例。
“其實,我家的情況正好與你相反!
“你家?”言昊剔亮的眸中閃過不解的光彩。
她不是出生在一個和諧幸福的家庭嗎?聽她的口吻,怎么好像不是這么回事?
“對呀,就是我家!弊谛【G的唇瓣扯開一朵很淡的笑,“我跟弟妹們倒是從小就希望父母能趕快離婚。”
她的話似青天霹靂,震得言昊張大眼,直直地盯著她。
“為什么?”有人不希望有個完整的家庭嗎?
“因為我父母個性不合,一年到頭都在吵架,這樣的兩個人綁在一起,不是很痛苦嗎?何不收手放彼此一馬?”
“你是說?”他的眸光沁入了些許銳利。
宗小綠點了點頭!半m然他們現(xiàn)在還在一起,但我跟弟妹們,早就搬出那個家了!彼隽俗詈蟮慕忉。
人一出生即無選擇父母的權(quán)利,只能努力去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
言昊沉默了,似在思考著她的話,過了許久,他再度開口:“你的弟妹們呢?”
‘’自食其力!庇趿艘豢跉,她暫時忘卻了被單下的赤裸,望著天花板發(fā)起呆來。
也許還要感謝她父母的吵鬧呢,否則弟妹與她,又怎可能從小就培養(yǎng)出獨立自強的性子?
“是這樣呀!” 看著她,再看看她發(fā)呆的模樣!拔蚁嘈,我們不會是這樣的一對情侶。” 一伸手,他忽然將她給摟近。
她父母的關(guān)系該不會為她在男女之情上帶來負面的觀念吧?
他不準、也不能接受,在他決意將她納入羽翼之下時,他不希望她因過往的成長環(huán)境,而有錯誤的人生觀念。
“情侶!”他的話提醒了宗小綠,低頭飛快掠了眼赤裸的身子,她的臉龐于瞬間漲紅!拔覀儾皇乔閭H!彼_口否認。
怎么也想不到兩人的關(guān)系好比光速,進步神速,令她措手不及。
“除非你嫌棄我現(xiàn)在只是個小花店的老板! 言昊故意曲解她的意思,說出了自己心中暫時的決定。
在原諒父親之前,他沒打算回言氏。
“我怎么可能會嫌棄你是……”她揚起頭來飛快解釋,才發(fā)覺自己已上當。
對著她的眸子,他的臉上漾滿笑意,仿若冬陽。
“既然這樣,你是我的了,永遠不準你變心、變情!彼o緊地摟著她,有形的顎線輕抵在她烏亮的秀發(fā)上。
她是惟一懂得他心、了解他的女人,他要一輩子抱著她,永遠不許她離去。
耳畔聽著他的話語,宗小綠將字字句句刻入了心版。
她的心湖在悸動、在顫抖。在一遍遍的祈禱,如今她是真的喜歡上他,恐怕他也是。
但,如果有一天,他知道了契約的內(nèi)容呢?他會生氣?會發(fā)狂?還是……
以他冷厲的性子,她還真不敢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