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海邊吹風(fēng),享受大自然的節(jié)奏,往往能將煩心的事情打散,放空腦袋里的思維,暫時享受安寧。
然而心頭思緒紛擾,往常慣用的法子今天竟不奏效,鐵青著臉的她依然心情惡劣,無法得到平靜。
來回踱步,腳印在沙灘上留下深深淺淺的痕跡。迎著海風(fēng)的吹拂,臉上開始變得冰冷,但祈水若沒有停下來的打算。
“你老愛折磨自己。”她的肩上忽地多出一只手,“也不懂得照顧自己,萬一感冒怎么辦?”
祈水若驚愕地回過頭,“你……怎么知道我在這里?”
“心有靈犀一點(diǎn)通嘛。”
她惱怒地別開臉,“蝶舞說的?”
“她真的關(guān)心你!
“叛徒。”祈水若低咒,無法理清心頭的百感交集,“好吧,既然你不死心,告訴我,你到底要什么?”
“群紀(jì)集團(tuán)的事情已經(jīng)搞定了,你辭職的理由當(dāng)然不存在。”
“怎么會?”她十足地驚訝,那個早該被判死刑的合作案竟然絕處逢生,由他完成,她不知道自己該笑還是該惱。
“說穿也沒什么,我和布萊克先生是舊識。”他聳聳肩,“你的企劃案我早送到美國,他十分贊賞。”
“所以你眼睜睜地看著我扮演傻瓜,在眾人面前演出一場鬧劇?”懊惱過后,心底隱隱有著失望與悲哀,于是她嗤笑著!耙x職的借口很多,謝謝提醒,我明天會再提另一個!薄
“你的腦子到底是什么做的,都已經(jīng)解決問題,竟還是選擇離開?”他用力地?fù)u晃著她的身子。
“五年了,我將我的青春奉獻(xiàn)給躍邦公司,如今已到離開的時候,我想開創(chuàng)另一種人生。”甜甜的笑容掛在臉上,祈水若暗自祈禱,希望能順利騙過那雙睿智的眼瞳。
“別說笑話!告訴我非走不可的理由是什么,在我深陷之后,你到底想把大家逼到什么程度才肯罷休?” 他飛快地堵上她欲語的紅唇,輾轉(zhuǎn)地、用力地輕薄那兩片紅唇,直到身下的抵抗減弱,他也慢慢地轉(zhuǎn)為百轉(zhuǎn)千回的繞指柔,傾汪熱情與關(guān)懷于其中,直到再也分不清是誰的呼吸為止。
“我不愛你。”平順氣息后,她幽幽地說。
“你當(dāng)然愛我。”他霸氣十足。
“男人,老愛往自己臉上貼金!庇薮赖卣f著謊言,她像個溺水的人,尋求最后的求生之路,只要他愿意松開手,從今而后,兩人再無交集點(diǎn)!靶υ挘胛移硭艨偸窃谀腥硕阎写蜣D(zhuǎn),沒聽過嗎?那天只是個無聊的錯誤,只是我需要男人的安慰,才會選擇你。”
可惜,他不輕易上當(dāng)!皠e老愛說謊,行嗎?到底為了自己還是騙別人?明明是個聰明人,卻老愛做傻事,你可以對全世界撒謊,卻無法欺瞞你的心!蔽兆∷氖蛛m然未曾用力,卻始終沒有松開。
“放手!”氣惱于他緊捉不放的手,她提高聲調(diào)。“別以為多了解我,除了身體外,我們根本是陌生人。”
“不!”在冷眼的凝視下,他沒有退縮,“除非你答應(yīng)想清楚!
“沒啥好說的!彼淅涞匦χ㈨难壑杏兄芭,“該聽的、該看的,我都已經(jīng)親自體驗(yàn)到。”
“水若,我愛你!
“呵,又是以愛為名,男人還要用多少謊言欺騙女人?”她的眼睛銳利地瞅著,忽地露出嫵媚至極的笑容,“還是我真的值得男人努力地蒙騙嗎?天啊,已經(jīng)夠了吧!”
“聽我說,我和霏霏之間根本……”
“哪樣?”銀鈴般的笑聲從她的口中逸出,“我寧可聽到你說你會保護(hù)她,你真心地喜歡她,你愿意用一輩子來彌補(bǔ),即便你也身不由己。葉凈呵,我是瞎了、聾了、沒感覺了,愿意接受這樣的說詞。錯事做一次已經(jīng)嫌太多,再來第二次,連我都不會原諒自己!
“我真的愛你呀!你怎能要求我在這種情況下還能跟別的女人在一起?”緊緊地將她摟在懷中,他的唇再次狂亂地吻上,試圖喚回她的熱情。以男人的力道壓制女人,雖然勝之不武,更害怕失去她。
啪!
巴掌用力地拍上他的臉,阻卻他求愛的言詞,也留下鮮明的紅印,和愣在當(dāng)場的兩人。
“你……”她有些心軟,卻勉強(qiáng)自己要硬下心,“好好地對待霏霏,她玩不起男女之間的游戲。”
“你又何嘗玩得起。”
“我?!”她露出嘲弄的笑容,“去公司上下打聽,我是什么樣的女人,沒什么玩不起的!
“你當(dāng)然玩不起,否則今天又怎會落到痛苦的田地!別妄想把我變成世俗的男人;他們看不清你的蘭心蕙質(zhì)!彼恍嫉卣f,“水若,只要你肯,我們會相處得很好。”
她緩緩閉上眼睛,心動是片刻突起的情緒,雖然美好卻無法讓她點(diǎn)頭,尤其牽涉到另一個無辜的女人時,更不可能。再睜開時,已經(jīng)是絕情斷義時刻,再多的依戀也無濟(jì)于事了。
“拜托,我希望霏霏幸福。”
“我更希望你幸福。”
“從此以后你會讓她過得好,對嗎?”她恍若未聞,徑自說著自己的話。
如野獸般,葉凈挫敗地低吼,“我不會,全世界的女人中我只想要你一個,再沒有別的選擇。”
“就算我求你,好嗎?”她低聲下氣,為的是旁人的愛情。
“這樣比較好嗎?”葉凈恨恨地瞪視著,“水若,對著你的靈魂起誓,寧可讓自己活在沒有愛的世界里,真的是你的愿望!
睜著清澈的眼瞳,她強(qiáng)迫自己相信,“我衷心希望你能讓霏霏幸福!
他用力地推開她,“我該死地絕不會放棄你!”
* * *
在黑暗的房間中,他一杯接一杯,將苦澀的酒往口中迭。
該死的世界,該死的人,還有該死的祈水若!
再次碰到她之后,早已計(jì)劃好的人生全出了岔子,似錦前程全跌入萬丈深淵中。已經(jīng)失去再奮斗的能力,無法從頭開始吃苦,如今想挽回,只有唯一的一條路,他非走不可。
傍晚時出乎意料之外地接到布萊克先生的電話,即便相隔遙遠(yuǎn)的太平洋,他仍擺出虛偽的笑容,直到布萊克先生嚴(yán)肅冷淡的聲調(diào)緩緩地說出最后的結(jié)局為止,柯晏升自信一切全在控制之中。
電話中,布萊克先生首先感謝他多年來對群紀(jì)集團(tuán)的努力,接著詢問起愛女的下落,他都一一地告知,也同時謙虛的答道自己并沒有大功勞,承擔(dān)不起他的贊美。
然而彼此客套的言詞告一段落后,布萊克先生單刀直入地告知,有關(guān)亞太區(qū)總部的建立任務(wù),已經(jīng)移轉(zhuǎn)到剛抵達(dá)臺灣的瓊斯手中,他再也毋需插手時,柯晏升才恍然驚覺,自己被完全地摒除在權(quán)力核心外頭。
哈,自始至終,原來他都只是一步棋,一個人微言輕的小卒子利用殆盡后,隨時可以被拋在旁邊。
他不服氣,怎么能服氣呢?于是他直接地質(zhì)問起布萊克先生的決策,質(zhì)疑自己受到不公的待遇。
“晏呵,你是個頭腦清晰敏銳的家伙,點(diǎn)子多又新,是難能可貴的生意人。公司當(dāng)然器重人才,有了好人才,才有機(jī)會更上層樓。但是……”布萊克先生在電話的那頭輕輕地哼了聲,“你也太狡猾了,利用公司賦予的權(quán)力,私底下進(jìn)行自己的生意,希望能闖出名號。養(yǎng)虎為患,若非為了貝姬設(shè)想,我絕容不下你這么長的時間。”
他居然知道了!
怎么會呢?柯晏升腦海中頓呈一片空白,無法思考。消息究竟是誰泄漏出去的?明明都在暗中進(jìn)行,他自信謹(jǐn)慎小心到家,連枕邊最親密的愛人都被蒙在鼓里,居然會被他發(fā)覺。
“是不是貝姬跟你說了什么?否則你……”血液全沖到腦中,柯晏升機(jī)械式地發(fā)問。
“嘖嘖,那傻丫頭什么都不知情,還拼命地勸我打消念頭,教我這個做爹的吃味呀!辈既R克先生邊說邊惋惜,“當(dāng)然,晏在群紀(jì)集團(tuán)待了五年,深獲賞識,照理說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惜才的我也舍不得放開手。這次來臺北就是試著給你機(jī)會,臨行前的餞別會上,我的話語里明示暗示都有,偏偏你光沉醉在春秋大夢中,失去往日的敏銳。”
只是刺探,柯晏升說服自己,那些沒有根據(jù)的言詞,不會讓董事會的其他成員相信,他要鎮(zhèn)靜下來,別亂了陣腳!安既R克先生,我不能接受無禮與非法的對待,除非……”
“晏,若真要撕破臉,難看的人是誰,大家心底有數(shù)!眹@口氣,布萊克先生冷冽的聲音從話筒的那方傳來,猶如死神悄悄地送出信息,不容人反抗!皩喬珔^(qū)合作對象的評估,我親自圈選了躍邦公司,至于原因和理由,你該很清楚明白。我的證據(jù)夠了吧!”
除了接到葉凈請托的電話外,布萊克已經(jīng)查出柯晏升打算合作的對象是誰,也很清楚柯晏升暗中拿了多少回扣,祈水若只是個湊巧的借口,讓他能明正言順地推卻躍邦公司的計(jì)劃。既然無法為己所用,也因愛才而舍不得毀了他,最仁慈的做法是放他到外面闖蕩。
“布萊克先生,我可以解釋……”柯晏升期期艾艾地說話。
“別說贅言,我自信人還未老,判斷力十足。這樣吧,我給你一個星期的時間遞出辭呈,依照規(guī)章公事公辦,依你的能力與資歷,找新的工作并不難,否則難堪的人只會是你!
話中的威脅不言而喻,以布萊克先生的名號,確實(shí)有本事將他打入地獄中,再沒人敢雇用。
柯晏升吞了吞口水,“當(dāng)真沒有挽回的余地嗎?我……只是一時糊涂,對群紀(jì)集團(tuán)沒有貳心……”
不,他還不想走,再給他點(diǎn)時間,他還沒準(zhǔn)備好,羽翼不夠豐富,現(xiàn)在浮出臺面,只怕過去的努力全付諸流水。
“你覺得我像個傻子嗎?”布萊克先生開始感到不耐煩,“已經(jīng)失去忠誠度的部屬,我豈敢將重任交到他的手中?晏,你是個聰明人,前途仍光明遠(yuǎn)大,就該知所進(jìn)退,別毀了自己的前程!
“可是,你別忘了,我還有貝姬。”這是他的最后一張王牌。
“貝姬?!”他挑高眉尾,“好理由,可是你有沒有想過,若是我執(zhí)意要她離開你呢?”
“她不會的!笨玛躺孕艥M滿。
“你牢牢地掌控住我那笨女兒的心,圖的是名和利!鄙頌楦赣H的布萊克先生只能苦笑,卻不打算妥協(xié)。“可,要是她拿不到我名下分毫的財(cái)產(chǎn)呢?再漂亮也要吃飯,更何況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女人,手無縛雞之力不說,連吃苦耐勞四個字都不會寫,到時候你當(dāng)真會要她嗎?”
“你不會那么狠心!彼最后一次的機(jī)會。
“我寧可對不起自己的女兒,也無法對不起群紀(jì)的員工呵。”布萊克先生感嘆地說:“群紀(jì)集團(tuán)是我一手創(chuàng)建的,從無到有,從小到大,我看著公司成長,看著公司成為成千上萬人的依靠。雖然貝姬是我唯一的女兒,是我的心頭肉,但比起公司里的同事,又算什么?”
“你當(dāng)真……”他開始慌張了。
“為了公司好,必要時,我會選擇大義滅親!
言出必行是群紀(jì)集團(tuán)成功的不二法門,也是布萊克先生在商場上備受敬重的主因,他最后的話語斬?cái)嗔丝玛躺齼H存的希望,打從電話掛下后,整個人只能沉溺在酒精的麻痹中,無力自拔。
“我回來了!必惣>氲某霈F(xiàn)在房間里,面對滿屋子的酒味和煙霧皺起眉頭,“晏,發(fā)生什么事?你怎么會……”
“你該比我更清楚原因吧,布萊克小姐!彼帎艕诺亻_口。
她咬著下唇,無辜地與他對峙?磥硭K于知道了,果決的爹地沒有些許遲疑呵!接下來,作決定的人是自己。
“我很抱歉……”
“沒錯,你是該感到抱歉,居然讓我成了最后一個才知道的人。親愛的布萊克小姐,你又知道多久呢?一個星期?一個月?還是更久?”他怒吼,“談愛說情都是假的,你只是令尊派來監(jiān)視我的人吧!
“晏,你怎么能這么說……”她心碎地低語,“我也是昨天晚上才接到爹地的電話,我也想早點(diǎn)告訴你呀,可是我沒找到你的人,在臺灣,我就像局外人,永遠(yuǎn)搞不清狀況……”
“夠了,你的謊言我已經(jīng)聽夠了!”他搖晃著酒瓶,朝她前行,最后停在距離她兩步遠(yuǎn)的地方,發(fā)出尖銳刺耳的嘲笑聲,“你真厲害,利用我努力工作的時候?qū)⑽乙卉,不愧是布萊克的女兒!
“我沒說謊!彼w奔到他的面前,將臉頰緊緊地貼在他的胸前,用力地攀著。“爹地要我選擇,除了你之外,我什么都不要!我愿意跟你在一起,不論天涯海角,不論你的工作與職業(yè)。晏,只要你肯,只要你努力,將來定能成為更出色的企業(yè)家。”
“很可惜,失去布萊克的姓氏后,你什么都不是!蓖崎_她的身子,他夸張地行個禮,“布萊克小姐,你只適合這個頭銜,能為我?guī)順s耀,能替我減少未來二十年的奮斗,否則的話,當(dāng)初我干嘛在眾多女人中選擇你呢?要吃苦奮斗,哼,門都沒有!
“拜托,你怎么能這么說,我們之間的愛情……”
“別傻了,愛情是什么?能吃飽飯,還是能換回錢財(cái)?我這輩子什么都有了,就是沒有心!彼苯余椭员。
雙臂環(huán)抱在胸前,突然感到好冷喔,臺灣的冬天,竟然如此地凄涼。早上產(chǎn)生的寒意再次襲上心頭,貝姬拒絕接受無情的言詞,拒絕聽信腦海中不斷敲起的警鐘,更拒絕同意柯晏禮的話語。
她一直讓自己變成鴕鳥,什么都不聽,什么都不聞,以為這么做,他就不會變,自己也不會變呵。
“你愛我呀!”
“小女孩,我只愛我自己!
酒味隨著他的靠近而來,貝姬的心開始緊縮。明明是近在咫尺的兩人,為什么感覺猶如天涯。她觸碰不到他的心,也許從一開始,他就未曾認(rèn)真地交過心,更也許,誠如他所說的,他是個沒有心的男人。
“老實(shí)說,你只是為了群紀(jì)集團(tuán)靠近我嗎?”她強(qiáng)迫自己非問出來不可,讓心一次死絕,從此不再有依戀。幻滅是成長的開始,從前的貝姬或許是溫室中的花朵,被保護(hù)得完整而與世隔絕。現(xiàn)在不同了,也或許在傷透心之后,才能重新站起。
“原來你不算太笨嘛!”他譏誚地說。
“那么你也根本沒打算過娶我嘍?”
“視情況而定!
“在你的心目中,我算什么呢?”
“既然你想聽實(shí)話,我也不客氣!彼俟嘞乱淮罂诰疲澳闶莻最佳跳板,幫我踏入上流社會中!
“柯晏升,我恨你!”
“哈哈,真有趣,女人到最后都對我說同一句話,你恨我,當(dāng)初祈水若也說恨我,我真是女性的公敵。只是甜言蜜語過后,哪個女人還愿意留在我身邊呢?”他哈哈大笑,連半點(diǎn)慚愧的神色都沒有。
“你只會踐踏我們的真心!彼У卣f,“為什么我沒能早點(diǎn)發(fā)現(xiàn)呢?”
“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還不算太晚,布萊克先生——就是你的父親大人,還愿意接納你呀,不是嗎?”
無法繼續(xù)聽他的詆悔,貝姬忽然間覺得自己的愛好廉價、好卑微,為了一個不值得的男人,眼淚卻流不止。
剎那間,腦海中浮現(xiàn)一個影像,全世界只有他能讓自己得到救贖呵!
柯晏禮!
分手得如此難堪,她實(shí)在沒把握他能否敞開心胸,重新接納屬于她的一切。顧不得那許多了,沖門而出,貝姬只想找到他,只想對他吐露一切心事,訴盡自己的憂愁,只希望一切不會太遲。
* * *
離開臺灣,似乎是目前祈水若唯一能走的路。
繼續(xù)停留在這片土地上,精神與身體同時都無法負(fù)荷了。她雖然不知道自己打算上哪兒,也不知道多久會回來,卻非得確定要讓霏霏愛得無拘無束,愛得沒有負(fù)擔(dān)。
于是她撥個電話給寧霏霏,“抱歉,打擾你了!
“水若,你怎么了?你在哪里?我立刻去找你好不好?”不經(jīng)一事不長一智,聽出她話中的離別氣氛,寧霏霏關(guān)心地問。
“不,你別來,我們暫時也見不著面。”她輕笑,“瞧你,已經(jīng)長大了,懂得察言觀色!
“你真的打算要走?”寧霏霏心—·沉,“是因?yàn)槿~凈嗎?我不會……” “霏霏,對不起,我答應(yīng)給的幸福,似乎太遲了。”她緩緩地呼口氣,“也不算啦,只要你能好好把握,葉凈終有一天會瞧見你的優(yōu)點(diǎn)。如果我是男人,一定早早把你搶回家藏著!
“我已經(jīng)不稀罕。”她堅(jiān)強(qiáng)地說,“愛情這東西強(qiáng)求的未必好,倒是你,別老替別人想啊,都已經(jīng)不年輕,干嘛老愛裝瀟灑。水若,屬于你的愛情才該好好把握,別又從指縫間溜走喔!
“謝謝。”祈水若只能這么說,“還有,幫我向蝶舞道別,我愛你們,你們是我最好的朋友。”
“你要去哪里……喂,水若,別掛電話呀!”隱隱約約聽到方才電話中的背景是廣播的聲音,寧霏霏心念一轉(zhuǎn),立刻沖進(jìn)葉凈的辦公室中,雙手撐著桌面,“你真心地愛水若,對嗎?”
“霏霏,現(xiàn)在是上班時間,我不想……”打從海邊見面后,祈水若躲他像瘟疫般,連個影子都看不見。
期間,他收到一封信,文情并茂的好文章,卻是狠心地要求他別再糾纏下去。好吧,她愛當(dāng)鴕鳥,愛當(dāng)圣人,就先讓她冷靜幾天。反正他的頭夠痛了,除了公事繁忙外,連私事也參一腳。還沒想出解決問題的方法之前,他實(shí)在沒有心力再面對于蝶舞和寧霏霏關(guān)心的問話。
“她要出國了!睂庼w快地打斷他的話,“如果你真的愛她,快想想辦法呀!”
“該死的家伙!”抄起外套,葉凈丟下全部的公事,直覺地往外走出。
他該死的有強(qiáng)烈的預(yù)感,這一次祈水若的離去,絕非只是短期的躲避而已。若是自己不夠快,很可能會真的失去她。
在車上撥著她的行動電話,一次兩次三次……記不得到底撥了多少次,每一次她都拒接,但葉凈不死心,非得煩死她不可。既然電話沒有關(guān)機(jī),表示水若的心未死絕,自己還有機(jī)會。
終于,在數(shù)不清第幾次的嘗試后,葉凈聽到電話那頭傳來的回應(yīng),像天籟般的聲音。
“喂?”
“你在哪里?”劈頭立刻就問,故作鎮(zhèn)定的聲音背后隱藏著難以壓抑的害怕,他非常害怕她就此消失無蹤。
“別找我了。”她低喃著。
“不行喔,你答應(yīng)過絕不會偷溜走,難道忘了嗎?”他誘哄地說話,寧可她繼續(xù)別扭,也不愿放棄尋找的機(jī)會。該死的時間,為什么過得如此匆匆,連攔都攔不下來呀。
“我沒有偷偷溜走!彼撊醯卣f,“記得嗎,我寄了封信給你!
“信?什么信?我沒看到,不算數(shù)。”加速的心跳幾乎讓他無法呼吸,嘴巴上仍然一派輕松流利。“水若,你老愛說做人要光明正大,怎么可以做這種偷雞摸狗的勾當(dāng),我可不接受。”
他看不懂信上是訣別的意思嗎?為何聽起來好像沒那回事……
“我……沒辦法當(dāng)面告訴你……”
“有話就該說清楚呀,你就是犯了這毛病,對自家人特別寬容,怎么改都改不過來!
“真對不起!彼齾葏鹊氐狼。
“好啦,我大人有大量,不跟小女子計(jì)較,我現(xiàn)在去接你,有話咱們當(dāng)面說清楚!彼麎合伦罾щy的吞咽聲,“你現(xiàn)在在哪里?”
“不,別來!”
“你等我,我馬上就到,等一下下就好!
她說話的聲音中帶著濃濃的鼻音,壓抑卻自持的聲音顯然哭過一場,目前正用力地端正形象!皠e追了,我……不想跟你見面,也求求你,放過你自己,我不值得你愛。”
“話都讓你說完,該輪到我了吧!彼艔埖貜埻闹埽諝庵谐錆M不安定的因子,明知她就近在咫尺,卻又遙遠(yuǎn)如天涯。茫茫人海中,到底該往何處尋找?
“你不乖,老讓我在后頭追逐,等待一日又一日,最后還是放棄幸福。寧霏霏也好,柯晏升也行,為什么你老愛把自己放在最后的角落,受了傷后再躲起來舔舐。該我的就是我的,該你的就是你的,你是我命定的女子,我是你唯一的男人,為什么我們非得委曲求全,任愛在兩個人心頭留下遺憾?
“我愛你卻得看著你離開,我不愛霏霏,難道還得娶她才成。這樣誰會幸福?是霏霏,是我,還是你呢?已經(jīng)夠了,我再也不要眼睜睜地看你離開,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寧可犧牲自己!”
淚眼婆娑地聽著毫無章法的抱怨,專制的背后永遠(yuǎn)是關(guān)心呵。
她感激且心領(lǐng),向來明白他的決心無從動搖,溫和的外表下,其實(shí)天生大男人的性格早已經(jīng)根深蒂固,怎么也改不了。
但是怎能再讓他為難呢?留下只會讓問題更大,不管愛或不愛,終究是她惹出的禍,沒理由讓他承擔(dān)。
葉凈呵,她的愛已經(jīng)滋生,然而她的關(guān)心,又豈能被淹沒。
“我愛你!彼f。
“水若,不準(zhǔn)走!”聽出語氣中的絕望,他更著急。
“因?yàn)閻圻^你,所以才明白,真愛永遠(yuǎn)不會傷人!彼p輕笑出聲,淚水卻未曾停歇,“我要你幸福!薄 皼]有你的日子,教我怎么想望幸福?”
“葉凈,我真的、真的謝謝你!币呀(jīng)夠了,能夠與他道別,真的是上天給予最大的恩惠。
她說完后,堅(jiān)定地掛斷電話,然后將電源整個關(guān)閉,不再影響自己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