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瞬間凝結(jié),時間彷佛在此時此刻靜止;沒有人出聲尖叫,也沒有人有所動作。沈雩眼前閃過一幕幕元震和她相處時的畫面,他朗朗的笑容在她記憶中快速交替,是那樣溫暖和煦,像是冬日陽光,曬上一整天也不覺得熱,只覺得好溫暖……
他對她暖暖笑著,他對她輕輕哄著,他的每張笑臉都被她好好收藏在記憶里,怎么現(xiàn)在不遠處,有著和他一樣面孔的男子臉卻僵著,不再帶著她熟悉的笑,身上插著長劍,泌出腥紅血色……
「元大哥!」小雪第一個沖上去察看,扶住摀著傷口僵立的元震。
「大漢,速請大夫!」沒想到虔彧下手如此之重,澄云皺了皺眉。
「是。」大漢銜命飛奔而去。
巧妍、阿焰都圍了上去,擔(dān)憂不已。
「小姐,快過來呀!」小雪慌亂地喊著沈雩,沈雩站在原地,無法作出任何反應(yīng),她竟連--踏出去的勇氣都沒有……
不肯倒下的元震,猛然嘔出一口鮮血,眉間因痛苦而攏成皺褶,眼神渙散不能聚焦,卻仍遠遠鎖住她的身影,即使他已看不清……
「小姐!」小雪大喊,沈雩心神一震,開始一步步走向他,每次提步都像用盡全身氣力。
在她終于走到他身邊后,他再也撐不住重傷的身體,往后頹然攤倒。小雪和阿焰眼明手快承接他倒落的身軀;他半躺在阿焰懷里,朝她伸出手,胸腹上傷口的血不停滲出來--
沈雩軟下雙膝,跪坐在他身邊,冰涼雙手握住他的大掌,幾乎掉下淚來。
「……在我失去意識前,千萬別哭……沒有我哄著,不知道妳會……哭多久呢……」他虛弱笑道。就連這個時候,他都還想著不讓她傷心。
「別說話了,你受傷……」她以手拭去他嘴角血漬,努力將盈眶淚水逼回去。
「小傷……死不了……」
分明是重傷,怎是小傷?她好想幫他壓住傷口,讓血都止住。
「別再說了,大夫馬上來,你沒事的!股蝣н@才發(fā)現(xiàn),她的聲音在顫抖。
感覺到她的害怕,他不要她傷心、擔(dān)心,很用力地想擠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卻沒料到竟比哭還難看。
「不知道@@還能不能@@再見妳……」
「當然可以!你身子好了,就能再見我了。」她的手勁加重許多,怕他松開手,就此與他分離。
他的眼皮似有千斤重,撐不住,合蓋好一會兒才又半睜開,額角泌出點點冷汗!概滦巡贿^來……可以的話……親我一下@@好嗎@@」
他是真的--怕再也醒不過來了呀。
「不要,你一定要醒來,不能不醒……」語末盡,先哽咽,怕再多說一句,淚水就要潰堤。
「好……我……一定……醒。」他停了一下,咽下喉頭上涌的腥味。
他呼息沉重,換了好幾口氣,才又緩慢開口,故意裝作玩笑一般,用他最常用的語氣說著:「那么……只要妳……親我一下@@我保證@@一定……醒來……可好……」
她看著他蒼白的面孔,盈眶淚水模糊了他的樣貌,她怕極了再見不到他醒來,再看不見他帶笑的容顏,從今以后--生死兩隔。
「我親了你,你可得保證一定醒來!
他笑了,眼睛已經(jīng)睜不開!负谩冶WC……」他許下承諾,他一定做到。
她傾身向他,冰涼菱唇在他同樣冰冷的唇上印下輕輕的一吻,輕輕的。
他滿足地拉扯唇角,想再給她一個笑容,卻抵不過被抽離殆盡的意識,往深沉的黑暗里墜去。
「你說的,可得做到!」在他耳邊大喊,不要他忘了他的承諾,他說到就得做到!
滿眼的淚水再也控制不住,爬滿她白皙的小臉。
「大夫……大夫來了沒?!」她抬首張望,恐懼驚慌全寫在臉上。
站在一旁的夏磊將芳艾一把扯過來,急道:「師傅,妳快替他處理傷勢!」
芳艾沒忘記自己是位大夫,但她早已不再行醫(yī),看著眼前血腥的場面,她怔然說著:「我已經(jīng)沒有資格為人診治……」
「妳這是見死不救!」夏磊抓她雙臂,想要搖醒她!妇退銑叢灰源蠓蛏矸志人,以一個具備醫(yī)理知識的旁觀者而言,見人受傷,妳就不能當作沒看見!」
「我……不行……」她怕,怕像上回那樣,經(jīng)由她的手,讓一個尚有生息的病患--死去……
「至少--妳止住他的血吧!不是替人診治,只是幫他止血!瓜睦趽Q了個說法,見她已有些松動。
「芳艾,妳幫幫他,拜托妳……」沈雩望著芳艾,芳艾瞪著她無助的雪白面孔,心中堅持已久的決定,一片片崩離了。
她若再堅持下去,就真是見死不救了。若真想彌補前罪,這是她最佳的機會。
「巧妍,妳到我屋里拿醫(yī)箱,就放在五斗柜最上層。」本以為這一生都不會再打開……
「馬上去!」巧妍轉(zhuǎn)身要跑,虔彧腳步更快,跑在她面前!肝胰。」
如果元震救不活,他就是殺人兇手。他不是故意下手那么重,只是心急求勝,就怕輸了惹澄云生氣,一時沒留意,才鑄下大錯。
虔彧滿身大汗,將醫(yī)箱交給芳艾。
「先讓他躺下,我要拔劍!顾蜷_箱子吩咐道。
眾人小心扶元震躺平,他的臉好寧靜,像只是小睡片刻,等會兒就醒了。
芳艾先用利剪剪開傷口附近的衣料。「虔公子你來拔劍,要一口氣拔出來,別遲疑。」
「是。」虔彧雙手握緊劍柄。
芳艾拿著一迭白色布巾準備!负,拔!」
虔彧用力抽出利劍,頓時鮮血如泉涌,芳艾迅速蓋上布巾,用適當力氣壓住。暗紅血色很快沾濕巾子,染成華麗艷色,那些--全是從他身上流出來的血!沈雩由小雪、巧妍攙扶著,目睹這殘忍的一面,幾乎站不住腳。
血勢稍止,芳艾掀去布巾,在他的傷口上倒了些祛毒粉消毒,他雖已昏厥,祛毒粉濃烈的藥效,仍讓他痛得半醒,他咬著牙,在半昏迷中忍住不叫出聲。
沈雩掙脫兩側(cè)的攙扶,蹲下去握住元震的手!笓沃c,一定要撐下去!」別忘記承諾呀。
芳艾正在做基本處理,大漢也背著從外面請來的大夫抵達。
大夫看了看染血的劍身,再檢視一下他的傷口深度,搖頭嘆息!噶髁诉@么多血,傷口又深,就是神仙降臨,怕也救不回……」
「別胡說!」沈雩怒喊!改銦o力救人就請回!」她轉(zhuǎn)而懇求芳艾:「芳艾,元震就拜托妳了!
芳艾接受請托,給她一個溫柔的笑。「我必盡全力。」她提起醫(yī)箱說:「沈雩,借妳房間來替他療傷。虔公子和那位少年公子,麻煩你們扶他進房!
不同于稍早聊天時的溫婉,芳艾此時看來沉著冷靜,稍微安定了沈雩的不安情緒。
阿焰和虔彧小心地攙扶元震身體,往沈雩房間慢慢走去。
沈雩站在原地,抬首合掌望天。「老天爺,求你--保佑他好起來,求求你……」
她一生未曾求神拜佛,若真有神跡,她誠心祈求上天,保佑他平安健康,順利清醒。
「小姐,沒事的。元大哥吉人天相,會平平安安的!剐⊙┎粮蓽I水,一起合掌祈求。
「對,姊姊,妳別擔(dān)心了,老天爺一定會保佑元大哥的。」巧妍也加入祈求行列。
一直冷眼觀看全程的唐劭勁,則對元震能廣得人心而感到震撼。他不是無情無義嗎?怎還會有這么多人為他傷心流淚?元震有他所不知道的一面,那一面,才是他真實的一面啊。
他恍然大悟,羞愧地低下頭,不語。
他是曾經(jīng)不顧義理,設(shè)下圈套讓他跳,但他若真有智慧,又怎會笨得往下跳?他不該將責(zé)任全推給他,自己也須負上一半責(zé)任。
他現(xiàn)在才懂得。
冬陽不知在何時隱去,溫度遽降,直到天空飄下輕薄雪片,向上天祈求平安的三人才猛然睜開眼。
「姊姊,下雪了。」
沈雩抬頭看雪花飄然落下,掉在她頰上慢慢融去,像極一滴晶瑩淚水。
「是這個冬季的最后一場雪了吧……」她喃道。還是站在雪中繼續(xù)祈求。
她愿他平安醒來,對她無賴又煩人地笑著,上天要她用什么來交換,她都愿意,絕不討價還價。
只要--
他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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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震說過,若有一個姑娘,在他病著的時候,沒有一句怨言的盡心照顧他,那必定是與他相守一生的娘子。
初相識時,他因風(fēng)雪受凍病了一次,那回她不甘不愿地照顧他,一夜無眠。
這回他身受重傷,昏迷了幾天,她沒有一句怨言,不在意將來是否成為他的娘子,只求他醒來。
他的臉凈是了無生息的死白,她怕他一轉(zhuǎn)眼就沒了呼息,時時伸手探他鼻息,確定他仍活著,才能稍緩緊張情緒。
回想在他受傷那日,芳艾交給她一個沾血的小巧錦囊,說是從他胸前拿下來的,不小心染上了血漬。
芳艾離去后,她打開袋口后發(fā)現(xiàn),那只是一小綹用紅線系綁的頭發(fā)。是什么人的斷發(fā)讓他如此珍視,每天掛在胸前不肯卸下?
只不過是一綹她親手削下的頭發(fā),是她不要的,他卻視若珍寶,日日隨身攜帶,不肯舍棄。
他說,是她送的東西,他必好好珍藏。
他偏執(zhí)的死心眼,教她心憐不已;為了她,他竟能以命相搏,不在乎己身安危。
他的心意,她再無懷疑;厥走^往,他所做的每件事都是為了她,無論結(jié)果是好是壞,他都不后侮。是何種動力,推動他無怨無悔執(zhí)意如此?
喜歡一個人,真能做到這種不求計償?shù)牡夭剑?br />
凝視他毫無動靜的睡容好久好久,她有些困了,趴在床邊小睡,一下子沉入夢里。夢里有他和她,還有一名容顏秀麗的婦人在光點的盡頭等候。
「元震?」她揚聲問。白色迷霧又濃又厚,她看不清前方人影,揮手撥霧,卻徒勞無功。
他回頭面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眼神空洞,神魂似不在軀殼里,轉(zhuǎn)過身朝婦人的方向走去。
「元震!」她心生不祥,大喊他的名字。他不再回頭,腳步不停前行。
這一去,將陰陽兩隔!突來的話語打進她腦中,她心一急,提步猛追,不管濃霧遮蔽視線,不管會撞上什么阻礙,她一定得追上他的腳步,不讓婦人帶走他!
「元震!」她不停喊著他的名字,他卻聽若未聞。他已經(jīng)忘記她了嗎?不可以啊!「元震!別再定了!你忘記你的承諾了嗎?你快想起來啊!」
他面帶疑惑,回頭看她,嘴里喃念:「我娘來找我,我要跟她走!
「你娘親已經(jīng)死了,她是來帶走你的,你不能過去!」
「我娘已經(jīng)死了?」
「在你十五歲那年就死了!你現(xiàn)在跟她走,你就活不了了!」
「活不了?」
「你不能跟她定,你要活著。你忘記答應(yīng)過我什么嗎?要活著、要醒來的,你快想起來!」
「活著?醒來?」
他不停重復(fù)她的語尾,腦中涌上片段凌亂的回憶,回憶里的女子和現(xiàn)在眼前女子的臉重迭,勾起更多凌亂的片段。
太多紛亂畫面惹他頭痛,他轉(zhuǎn)而面向另一端的婦人,婦人對他好溫柔的微笑,招招手要他過去;她沒給他任何壓力,他要過去那邊。
眼見元震就要接近婦人了,她厲聲一喊:「不可以!你不可以過去!不能忘記沈雩!你說過的承諾,不能忘記!」
說過的承諾,不能忘記?
她的話語從耳里灌進心里,他好像想起來了,他倒在血泊里,曾對她承諾過,他一定會醒過來的。
「你要是跟你娘親走了,你就再也醒不過來,那就等于背棄你說過的承諾,你不能說到卻沒做到!」
對,他不能背棄自己的承諾,他說到就得做到!
空洞的眼神漸漸聚焦,三魂七魄陸續(xù)歸位,潛藏心中的回憶全部億起,沒有一絲遺漏。
他想起他的娘親早已故世多年,想起他身受重傷,在昏迷前對她的承諾,他不能跟娘走,他不能走!
猛然回首,他心愛的女子就站在那里,他展開一個迷人笑容對她說:
「我想起來了,我不走!
她感動得快哭了,笑著奔向他,用力圈住他腰身,臉埋進他胸口緊緊擁抱。
他輕撫她的長發(fā),疼惜輕言:「沈雩,我心愛的女子。我說過的承諾一定做到,我不走了。」
「嗯……」在他懷里微笑,不客氣地讓歡喜的淚水沾濕他衣服。
站在光點盡頭的美婦人,漾出一個沒人注意到的極淡笑容,一轉(zhuǎn)身,消失了蹤影。
她在夢里緊緊擁抱他,他卻在真實里,細細地凝望她。
回陽的這一段路,可真難走。
一個人在陰陽路上亂闖,忘記陽世種種,神魂飛離身軀,他連最基本的思考能力都喪失,日日看著無數(shù)靈體來來去去,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他們之中的一分子,就這樣漫無頭緒地茫然飄蕩著。
后來,他看見了他的娘親,毫不考慮地要跟她走,沈雩卻在此時出現(xiàn),聲嘶力竭將他喚回;若不是她即時出現(xiàn),失去判斷能力的他,恐怕已隨母親定向另一個世界,還好有她啊。
躺在床上,他側(cè)首看著床邊的人兒,他都已經(jīng)醒了,怎么她還沒醒呢?
天氣冷,她沒披件毯子就趴著睡著了,真可惜他剛醒來,一點力氣都沒有,不能幫她蓋件衣物保暖。
從棉被里伸出手,大掌輕覆住她握拳的手。她夢見些什么?粉嫩小臉上帶著淺淺的笑,頰畔卻有淚痕未干。
在他溫暖的手覆蓋住沈雩涼冷的手背時,她就醒了。
她怔怔凝睇他瘦削的臉龐、帶笑的眸子,分不清眼前一切是虛是實?
「夢見了什么?怎么哭了?」他費力地抬高手,用拇指抹去她未干的淚。
不是夢!是真實的!她也笑了,帶著滿滿的感動!改阏娴摹蚜恕剐奶煤每,因為高興,因為他實現(xiàn)了他的承諾。
「嗯,真的醒了,不會再讓妳擔(dān)心了。」知道她多掛心著他,他好想將她緊緊摟在懷里喔,像他還陽前遇見她那樣。
「太好了……」失而復(fù)得的喜悅,讓她忘了俗世規(guī)范,避開他的傷口,伏靠在他頸窩處,感受他真實的存在。
「妳這么熱情,會讓我不由得想著,就算多受傷幾次也沒關(guān)系--」
「別亂說!」她撐起身子,粉瞼嚴肅。一次的擔(dān)心受怕已教她吃足苦頭,再來一次會要了她的命的。
「好,對不住,我不該胡說八道!乖愀猓那晤伨嚯x他這么近,會害他胡思亂想的。
「睡了這么多天,你肚子餓了吧,我去叫小雪幫你準備食物!顾鹕,他速度極快,抓住她腕。
「等等再吃,先扶我坐好!
沈雩皺皺眉!競谶沒好,不能亂動!
「拜托妳行行好,我不知道到底躺了幾天,后背都要生瘡了!钩骶慵训匕櫝砂俗置,可憐兮兮的模樣。
被他滑稽的樣子惹得一笑,她只好如他所愿,幫他直立枕頭,扶著他頸項讓他坐起身。
「沈雩,妳希望我快點好起來是吧?」他賊賊問道。
「你又在打什么歪主意?」他臉上就寫著不懷好意四個字。
唉,他在心里嘆口氣。她和他相處久了,對他的思考模式愈來愈清楚,這樣就不能常在她面前玩把戲了。不過還是試試看好了,他故作無辜地一笑!溉绻麏吙显儆H我一下,我肯定更快好!
「不要!购,她才不上當!改阍诖采隙嗵蓭滋焖懔。」
「哎呀。」他大驚小怪地抱著腹部哇哇叫!肝业膫谕蝗缓猛窗!妳快叫大夫來!」
沈雩靜靜看他演戲,完全無動于衷。
「真的好痛……」眉頭皺得都快連在一起了!覆蝗弧瓓呑屛矣H親妳,轉(zhuǎn)移注意力就不痛了。」他演得看起來還算逼真吧?
「芳t單--就是幫你療傷的大夫,她說你傷口最痛的時間,是你昏迷的頭兩天,既然你沒有因疼痛醒來,后面幾天就不會太痛。而且你的演技太差,騙不了人!
「什么?唉……算了,反正妳都不心疼我!顾麛傇谡眍^上,了無生趣。
她暗暗偷笑,笑完后正色道:「我去準備餐食。」
沒想到她的手又被他拉住。
「沈雩。」他回復(fù)正經(jīng)面孔,俊秀眼眸定定凝她!笂呍徫伊藛幔俊
知道他所指何事,她沉默了好久。
「妳原諒我--好嗎?」沒聽到她說原諒,他心中的石塊永遠放不下來。
「好!顾冻鲆荒利惖男θ!肝以從恪!
「真的?!」他睜大眼,欣喜若狂。
「真的。」她點點頭,笑里有絲詭異的氛圍。
獲得她的再次肯定,他伸手攬住她,往他頸項緊抱住。
「謝謝妳……」他在此刻感謝上天、感謝她,讓他得到她的原諒。
「我原諒你,但是……」她留著奇怪的話尾,害他心又提到半天高。
「但是什么?」
「但是我爹還沒原諒你啊!顾f得頭頭是道!戈P(guān)于被退婚一事,千百種流言擾不了我,誰也無法確定我被退婚的原因是哪一項,再多的流言終究是流言罷了?墒俏业鶎⒂H生女兒趕出家門的惡名已傳遍京城,我想他是不會原諒你的!
「呵,那簡單!顾顣慈四樕⒂懤先思覛g心了。
「簡單?」不知他又在盤算什么,她可得再想想法子整整他。
沈雩偏著頭躺靠在他頸窩,兩人心中各有所思。捧著餐盤進房的小雪無預(yù)警看見這種場面,嚇得差點打翻食物。
「元大哥你……你醒了!」小雪訝道。沈雩丟臉地離開他身上,故作沒事樣。
「對,我醒了,多謝妳的照顧!顾麚P起招牌笑容,唇邊有著深深笑痕。他指的是小雪幫他準備食物、藥湯一事。
「你醒了就好!剐⊙┖酶袆樱^而想起不該打擾這一對璧人相處,趕緊找個借口離開。「不知道你醒了,準備的都是米湯這些流質(zhì)食物,我去廚房換一點好入口的餐食,等會兒再送過來。」
「麻煩妳了,小雪!惯@樣他就能多和她相處一會兒了。
「不麻煩!剐⊙┩顺龇块g,把門緊緊關(guān)上。
「都是你!害小雪看到不該看到的!顾恋,下忘瞪他一眼。
「小雪哪有看到什么不該看的?」他又拉近她,語音沉緩耐人尋味。「要說有什么不該讓人看到的,那得從現(xiàn)在算起才是。」
他的唇近在眼前,慢慢的……靠近她,吻上她菱巧唇瓣。
他吻著,笑著。
「我們的故事,現(xiàn)在--重新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