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蝶漾來到亞倫位于瑪海區(qū)的工作室,今晚她要跟柏克萊夫人出席一場古董拍賣會,所以她來請亞倫幫她做造型。
她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安琪正在讓亞倫設(shè)計新嫁娘的造型,她直接進入亞倫的私人設(shè)計室等候。
亞倫一聽到小弟跟他說伊蝶漾來了,馬上就借由尿遁,迅速甩掉煩人的安琪,回到設(shè)計室與好朋友相會。
“蝶兒,好多天沒看到你,我好想你哦!”亞倫關(guān)上門,立刻飛撲過去,抱住伊蝶漾,猛親她的臉頰。
“喂!”伊蝶漾吃不消他的香吻,被他好像一百年沒見到她的模樣逗笑,推開他問道:“你是不是假同性戀?”
“沒想到被你看穿了!”亞倫扭扭捏捏的搖著屁股說道。
“別耍寶了,我有事問你!
“我才有事問你呢!”亞倫像個女人,把兩只手按在腰際!罢f,你跟約瑟夫的老爸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路易斯今年已經(jīng)六十五歲了耶!”
“六十五歲又怎么樣?他還是好迷人。【透矕|尼.霍普金斯一樣,是個讓人心動不已的紳士!眮唫愂撬┮坏拈_心果,看到他不逗上”逗實在很痛苦。
“不行!不行!不行!你要跟約瑟夫在一起才對!”他兩腳一直踹著地毯!澳愀s瑟夫才是天生一對,路易斯太老了啦!體力有差,做愛沒力,我看達跟你跳一曲激情的倫巴都有問題。”
“才怪,路易斯是老當(dāng)益壯,他的身體還是很健康!弊鰫蹧]力?這種話也只有亞倫敢這么大咧咧的說出來。
“騙誰!你要跟他倒不如跟我在一起,反正都沒有性生活。”亞倫伸出手指點著她的肩。
果然沒錯,只要跟亞倫說上三句話,就能讓她的心情大好,抒解近來沉重的壓力。
“好!我跟你在一起,但是你要先拋棄派瑞,就不知道你舍不舍得哦?”伊蝶漾把頭靠在他肩上,覷著他笑。
“唔……”亞倫擠出一張很難取舍的苦瓜臉。“你這個要求太強人所難……”
“那就別逞什么英雄,我還是跟路易斯在一起吧!”伊蝶漾吃吃的笑道。
“不可以!你要是跟路易斯在一起,我就……我就自殺!”他死給她看,看她還敢不敢做那種驚世駭俗、不合乎常理的事。
一個年輕女孩會跟能當(dāng)她爸甚至是她爺爺?shù)睦先嗽谝黄,不是為錢,就是為出名,還能為了什么?
超越年齡的真愛?那只能在天方夜譚里面找到,可能還很難找。
老的那個人可能有愛,但是年輕的那一個哦……難啦!榮華富貴絕對比老人臉上的皺紋還吸引人,權(quán)勢名利絕對比老人遲緩的愛撫還銷魂。
可是蝶兒絕對不是貪戀富貴的那種人,就算她是,英俊多金的約瑟夫也可以滿足她。∷趾伪匕炎约旱那啻簳r光耗費在垂垂老矣的路易斯身上?
“你知不知道約瑟夫來找我一起去小酒吧喝酒,小酒吧哦!他從來不去那種地方喝酒的,可是那一晚他卻半夜三更打電話把我叫出來陪他喝酒!
“是嗎?”伊蝶漾嘆口氣,他這又是何苦,為了她醉死值得嗎?
“他看起來很苦惱,蝶兒,我看得出來,約瑟夫愛上你了!”
“所以他去喝酒?”有此事即使他不說,她也確實是知道的,因為她是人,人總是有一種靈性存在!八苊,愛我,卻又鄙視我,想得到我,卻又恨不得推開我,他不知道該怎么做,只好借酒澆愁?”
“你該知道的,他是個很驕傲的人,他這輩子從來沒有這么挫敗過,柏克萊夫人欺騙他,他又愛上自己一手訓(xùn)練出來的學(xué)生,心愛的女人又是他老爸的禮物,挫折接連著來,他根本就措手不及,你體諒他——”
“亞倫,就因為他很驕傲,從來沒有嘗過失敗的滋味,所以我就該體諒他?”伊蝶漾咬著唇,“一手把我拉拔大的媽媽死了,我千里迢迢來法國找父親,結(jié)果差點就慘遭阿貝斯家人的毒手,這就不是一連串的挫敗?”
亞倫沉默的看著她,這樣他還能說什么?
“是柏克萊夫人救了我,要不是她,也許我已經(jīng)消失在這個世上,不管柏克萊夫人這樣做對還是不對,我不應(yīng)該報答她嗎?”伊蝶漾問著眼前的男人。
亞倫無語的看著她。
“安琪·阿貝斯加諸在我身上的侮辱,我受了氣,讓人欺侮,我想靠柏克萊夫人的名聲進入上流社會,找機會討回一個公道,以牙還牙以眼還眼,這樣不對嗎?”伊蝶漾再次質(zhì)問他!拔覜]有后臺,沒有靠山,沒有顯赫的家世,是不是這樣就白白受人家的欺負?”
亞倫根本想不出說什么話來回答她。
“因為我只是個單親家庭的孩子,因為我不是有錢人,所以我要去體諒初嘗失敗滋味的大少爺是嗎?”伊蝶漾搖著頭!拔也皇遣粣鬯,相反的,我比他矛盾的愛更愛他,但是我知道我們是注定不能在一起的!”
“蝶兒……”亞倫聞言歉吁不已。
“我和路易斯,由老天來決定,由路易斯來決定,我不主動,但是我跟安琪·阿貝斯之間的賬就沒那么容易了結(jié)!她要結(jié)婚了是吧,結(jié)婚的對象是在法國有十幾家連鎖法國餐廳的老板強納生·金吧!”
“你想怎么做?”
“我要把他搶過來!”她知道她墮落了。
“蝶兒,”他不能勸她收手,就跟他不能反駁她的話一樣,他只能這么說,“約瑟夫會心痛!
“這么多的挫折,也不差這一個了!”
“對不起,請問這個位置有人坐嗎?”
強納生·金抬起頭看著眼前的美女,看起來是老實商人的圓臉上,馬上就紅潤起來。
“沒、沒有!
“我可以坐嗎?”伊蝶漾露出迷人的笑容,她一襲淡紫色的香奈兒小禮服,整個人看起來千嬌百媚,像一朵紫羅蘭。
“可以……當(dāng)然可以!边@不是近來社交圈的新寵兒,來自東方神秘美麗的混血美女嗎?
“謝謝!币恋谒砼孕Φ馈!澳闶菑娂{生·金吧?”
“你認識我?”
“當(dāng)然,我非常喜歡在你開的義大利餐廳用餐,尤其是在塞納河畔的那家‘發(fā)現(xiàn)青鳥’,我?guī)缀趺總禮拜都要去一次呢!”
“是嗎?”她不只人漂亮,連聲音也好聽。“這是我名片,下次來店里拿這張名片,可以打八折!薄爸x謝,你真是個好客的老板。”伊蝶漾在接下名片的時候,手指還碰觸到他厚厚的手掌。
強納生像被電擊到了一般,這美麗的社交名花像是對他十分有興趣呢!
“聽說你快結(jié)婚了!”伊蝶漾說話時的神態(tài),表現(xiàn)出一點點的失望。
強納生不回答,他干笑。
“如果想跟你一起吃飯,不知道會不會惹你的未婚妻不高興?”伊蝶漾眨著晶亮的媚眼道。
美女主動邀約,強納生樂陶陶的笑道:“不如拍賣會結(jié)束的時候一起到我店里用餐,我請客!
“真的嗎?”伊蝶漾一臉喜不自勝。“謝謝!”
“原來,這樁婚事是奉父母之命的。 币恋矍暗哪腥梭@訝的說道。
“我根本就跟安琪·阿貝斯沒感情,她是驕縱的千金小姐,每回到我店里,那頤指氣使的神態(tài)就讓人吃不消,店里的服務(wù)生個個是敢怒而不敢言!睆娂{生嘆了一口氣。
他說的是真心話,他真的不喜歡安琪,甚至可以說是厭惡,偏偏父親又說他老實的個性就要靠一個精明的老婆來互補,否則餐廳將近百年的基業(yè)很有可能毀在他這個第三代手中。
“阿貝斯家最近想跨行投資餐飲業(yè),所以積極拉攏我爸爸,我爸也是看在他們阿貝斯布莊的產(chǎn)業(yè),就決定這件婚事!
伊蝶漾和他交談之下,發(fā)現(xiàn)強納生只是個老實經(jīng)營餐廳的正經(jīng)商人,來他店里,看到他跟屬下和樂融融的相處模式,就知道他是個沒架子的人,他要是娶了厲害的安琪,她相信他一定會被欺壓得痛不欲生。
“我也不想娶她,早就聽說安琪是個私生活放蕩的女人,她甚至還帶著情人來我店里用餐……”原本以為會跟安琪·阿貝斯在一起的男人也不是什么好東西,沒想到他會是一個這么正經(jīng)老實的人,她不想利用,不過倒是可以跟他合作。
“強納生,不如,你跟我聯(lián)手對付安琪!
“對付安琪?”
“你不想娶她為妻,我也不想看她那么好過,我們想辦法抓住她的把柄,威脅她退婚!”
他當(dāng)然不想跟安琪那種女人結(jié)婚。“可是要怎么抓住她的把柄?”
“只要是巴黎社交圈出沒的人都知道,安琪是個私生活相當(dāng)不檢點的人,要讓她丟臉還不容易,我們就設(shè)法拍下她淫亂的證據(jù),然后公諸于世,到時,你父親還會要你娶她嗎?”伊蝶漾一心只想著報安琪一箭之仇。
“這好像太……不道德了!”他只會經(jīng)營餐廳,算計人的事情可沒做過。
“安琪她太囂張了,我想上流社會里也有很多人看不過去,我們這么做就當(dāng)是給她一個教訓(xùn),不然,你真的要娶那種女人嗎?”
“我當(dāng)然不想娶她……”而且正苦惱著該如何解除婚約,伊蝶漾的話給了他一絲希望。
“你要是真娶了她,阿貝斯家族順利投資餐飲業(yè),家產(chǎn)一多她玩的本錢也多了,結(jié)婚后,安琪會更變本加厲,現(xiàn)在你都拿她沒辦法,以后就更被她騎在頭上了!”
“不……”他簡直無法想象那種水深火熱的婚姻生活。
“強納生,這是目前惟一能幫忙你擺脫安琪的方法了!”伊蝶漾眼里閃爍著魔女邪惡的火光,只要能報仇,她不在乎用什么手段。
“但是,會不會被人發(fā)現(xiàn)?”強納生的心開始在動搖。
“你不說,我不說,又有誰會知道呢?”伊蝶漾安心的拍拍他的手背。
“好……好吧!但是,別玩得太過火!
“放心!”她要跋扈的安琪在她面前跪地求饒!
離開了塞納河畔的“發(fā)現(xiàn)青鳥”,伊蝶漾不自覺的走到約瑟夫緊臨河邊的住宅。
夜已深,屋內(nèi)燈火通明,她望著那曾經(jīng)住過三個月的美麗皇宮,和約瑟夫相處的點點滴滴不停地在她腦中上演。
她在這里學(xué)會了上流社會的禮儀,也嘗到了愛情的滋味。
只是這段愛情的味道是苦的,即使聽了一首快樂的歌謠,它還是苦的。
伊蝶漾嘆了一口氣,轉(zhuǎn)身想招攬一部計程車,約瑟夫那輛黃色的敞篷跑車突然風(fēng)馳電掣的駛近她。
看著車窗降下,約瑟夫的俊臉出現(xiàn)在她眼前。
“想來找我父親?”他剛從蒙馬特回來。
“對!”伊蝶漾點點頭。也許傷害已經(jīng)變成他們的相處模式了。
“他就在里面!奔s瑟夫握緊方向盤!盀槭裁床贿M去?”
“怕你在里面,在你面前跟路易斯在一起,總是感到有些奇怪!币恋怪砺N的眉睫說道。約瑟夫打開車門,陰鷙的站在她面前,明知道就算她進去了,父親也不會對她怎么樣,但他就是止不住滿腔的憤怒,她為什么……
為什么不多想想他呢?
他剛剛居然像個傻瓜守在柏克萊夫人莊園的山腳下,就是渴望見到她的倩影。
他滿腦子都是她,但是她想的全是如何報恩跟報仇。
“上車!”約瑟夫揪著她的手臂,把她推進車內(nèi)。
“不要!”伊蝶漾掙扎著。她害怕跟他兩個人獨處,在他身邊,她會變得脆弱。
“那我就在這吻你!”約瑟夫藍色的眸子里有火焰在瘋狂的跳動,那是禁忌的烈火。
“吻我?你憑什么吻我?”
“憑我愛你行嗎?”約瑟夫在她面前大叫。
她的淚水流了下來,伊蝶漾捂著嘴,坐在車里面抽泣。
車里響著卡門歌劇里著名的哈巴奈拉舞曲。
“愛情像一個倔強的鳥兒,誰也不能夠馴服它,沒有人能夠抓住,它要拒絕你就沒有辦法,威脅沒有用,祈求也不行,一個溫柔,一個嘆息,但我愛的那個人啊,他的眼睛會說話,愛情!愛情!愛情……”
是的,他們早在彼此眼里看見了愛情!
也許就在他們跳第一支倫巴時,她把手交給他,他牽起她的手,那個時候愛情就在彼此心中滋長了。
“你要尋找它,它就躲避,你不要它,它又飛回來,它在你周圍迅速飛過,它飛來飛去,你要抓住它,它就飛過,你不要它,它卻來抓你……”
他們沒有交談,靜靜的把那首曲子聽完。
車子停在協(xié)和廣場前,他們來到那座聳立的巨型摩天輪下。沉默了好久,CD的音樂又循環(huán)到哈巴奈拉舞曲。
“我愛你!”約瑟夫優(yōu)雅的臉龐像是鼓起生平最大的勇氣說道。
“謝謝!
就這樣?他第一次跟一個女人說我愛你,就換來一句謝謝?!
他以為會看到她的淚水,像那天她為柳兒流下的淚水……但是,這個女人居然只有一句道謝?!她知不知道要說這句我愛你,對他來說有多么困難!
伊蝶漾看著他激紅的俊臉,心里有萬分感慨。
事情已經(jīng)不是她能決定,她還是個由天意決定的被動者。
即使他開口說出這分愛,對她而言,他還是遠如天邊的星星,他還是美如海市蜃樓的夢幻,他還是站在流沙上的戀人,他還是玻璃屋里舉世難得一見的金色郁金香。
不是她的自卑在作祟,而是他的自傲,他連說我愛你,都必須像溺水的人掙扎的求救呼喊,好像說出這分愛是多么艱難的任務(wù)。
他的眼睛渴望她感動流涕嗎?
這分愛施舍的成份居多嗎?
她必須抬起頭才能看到他充滿愛意的眼睛嗎?
“你的愛就像有千萬種繽紛色彩的彩虹,但是彩虹橋比山還高,它就掛在天上,我永遠也觸不著!币恋瘋目粗。
“我就在你眼前!”約瑟夫?qū)χ齾群啊?br />
伊蝶漾打開車門,下了車,仰頭看著巨型的摩天輪!澳μ燧喚驮谖已矍,它是如此的巨大,如此的璀璨碧麗,但是……”她在眼前伸出手。“我無法將它整個收納在我的掌中。”
“我們可以去坐摩天輪,像那天晚上一樣,只有我們兩個人,它不能在你的掌中,但是你可以在它的掌心里面!”約瑟夫跟著她下車,牽著她的手,就想跑去買票。
“這是不一樣的!”伊蝶漾甩開他的手,看著他,要是他知道她又和強納生勾搭上,他會怎么想?“有什么不一樣?伊蝶漾,我都跟你說我愛你,你還想要怎么樣?要我跪下來求你嗎?”約瑟夫認為這已經(jīng)是他的極限,她卻又好像要一再碰觸!澳悴灰么邕M尺!”
他從來沒有被女人欺負得這么過分!
“對!你是個鉆石單身漢,很多女人爭著要,我很不知好歹,貴少爺求愛我還在故做矜持,但是,老師,我只是把我所學(xué)的發(fā)揚光大,我記得你說過,欲擒故縱是女人勾動男人最好的伎倆!”她寒酸的手指戴不起閃閃發(fā)亮的鉆石。
“你在跟我拿喬?!”約瑟夫俊美的五官糾成一團!笆菃幔可狭魃鐣奈骞馐曰罅四,你變成了一只驕傲的花蝴蝶,哪里有花蜜就往哪里飛去,伊蝶漾,我不會再說我愛你,這種蠢事我不會再做第二次!”
“那很好,我們本來就不適合!币恋叩铰愤厰r了一輛計程車,打開車門時還回頭望了他一眼,傷心的淚水已經(jīng)在眼眶里積聚。
約瑟夫看著她坐進計程車,車子絕塵遠去。
摩天輪還是不斷的轉(zhuǎn)動,他靜靜的凝視著,一動也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