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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裁的貼身烙印 第七章
作者:惜之
  郁敏飛到美國,見識到了紐約都會區的繁華與熱鬧。

  一下飛機,郁敏便讓夸張的迎接陣仗嚇倒。他的工作很偉大,一群人圍著他團團轉,他是他們的中樞,仿佛沒了他,這群人的生活便要停擺癱瘓。

  他很快地投入自己的工作,雅芹也一樣,他們早出晚歸,回到家里的時候,只能倒頭就睡,相形之下,為了適應時差而夜夜不成眠的郁敏,就顯得好命多了。

  她被安排在一幢別墅里面,每日除了等待夕焄和稚芹回家外,她沒有其他的事好做。

  前三天,郁敏還可以在深夜里看見他們踏著月色回來,後來這幾天,他們只匆匆來了通電話,說他們在忙,沒辦法回家。

  於是她成了別墅幽靈,晃晃蕩蕩在不屬於她的空氣里。

  太閑的人只能以猜測度日,於是她開始猜疑夕焄忘記她的存在,認為夕焄對她提出的邀約只是一時之快,他并沒有真正想過,自己是否真正需要有她在身邊。

  這種猜測讓郁敏沮喪到極點,眼巴巴從臺灣飛來,飛來看清楚她和他的生活沒有交集、看清楚他的生活沒有她不打緊,她只是他一時的調劑品。

  他的人生和她的人生是兩個不同的集合圈,他在圈圈內、她在圈圈外。

  「段小姐,有訪客,要請她進來嗎?」管家是個很好的東方人,這幾天,郁敏都是由她作陪。

  「訪客?我在這里沒有朋友!褂裘魬岩。

  「是先生的秘書,我猜是先生讓她過來陪你的!构芗也聹y。

  「哦!請她進來吧!」

  郁敏想不透,夕焄忙成這樣子,還讓秘書來陪她,人手夠用嗎?

  秘書小姐走了進來,她是個高瘦的女人,那種模特兒身材,不論走到哪里、都會是眾人注目的焦點。郁敏不能否認,她長得非常美艷,再加上西方女人身上易見的自信、成熟與穩重,她有足夠條件競選環球小姐。

  「你好,我是梅格·史密斯,你可以稱呼我史密斯小姐。」梅格態度大方伸出手。

  「我叫段郁敏。」郁敏伸手和她交握了一下,請她坐下。

  她叫作梅格?曲曲說她熱衷床上運動?

  心抽兩下,情敵見面分外眼紅,可惜郁敏清楚,自己沒有眼紅的權利。

  「我聽過你,曲曲告訴我的。」梅格說話,她的中文很流利。

  她的眼光讓人不舒服,說不上來為什么,郁敏直覺閃避,可梅格并沒有意思收回審視眼光,她在研判、在評估,這個女人可以奪走夕焄多久的注意力。

  「她不是在加拿大?」

  很奇怪,曲曲居然聯合起次要敵人,打擊她這個主要敵人,不過,顯然她弄錯對象,她該防范的是大美人梅格,而不是丑小鴉段郁敏。

  「她回來了,和一位趙先生住在寇家大宅里!

  「哦!她還好嗎?」

  想起曲曲口口聲聲的討厭,也許她該找個機會告訴曲曲,不用介懷自己,自始至終,她才是夕焄的心里人。

  「不是太好!情緒不穩、常發脾氣,聽說要不是趙先生在,全家上下沒人安撫得了她。」

  今天她來,最重要的目的是評估對手的分量,這么多年,夕焄身旁的女人來來去去,只有她始終在這里,主要原因是她夠聰明。

  梅格懂得不去綁住他的心,她從不吝嗇給他想要的空間、時間,她只是默默在他身邊耕耘,成為他不可失去的左右手、成為他的好朋友。

  可是—對從臺灣過來的女人,壞了她的局面,她的工作被蔣雅芹取代,聽說連夕焄的心,也有人想挺身和她競奪。

  而讓她正視段郁敏為強勁對手的原因是——夕焄居然把她帶回他家里!這是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情。

  夕焄有很多女人,他對女人慷慨大方、他買房子藏嬌、他送別墅給女人,這都是常有的事情,可是,他沒帶過任何一個女人回到自己的房子,包括她!

  「哦!」

  郁敏點頭。她懂,曲曲誤會夕焄和她的關系,其實,她可以更有自信的。

  「我一直在想,這次輪到誰住進這里!

  郁敏的眼神讓悔格恐慌,澄澈清朗的眼光不帶絲毫念頭,她和夕焄交往過的女人不一樣。

  「我不懂你的意思。」

  郁敏不明白一個秘書小姐干嘛跑到這里,和她談論這個話題。

  「這里許多女人來來去去,我只是想來看看,寇先生的新歡長什么樣子!顾脑捴袗阂饷黠@,再說聽不懂,是騙人。

  「我想你弄錯對象,我不是寇先生的新歡,我只是他的朋友,他答應幫我引薦鼎鑫總裁,我才會住進這里!

  郁敏努力不讓自己發脾氣,她拚命提醒自己,來者是客,同是客人,她應該替夕焄的人際關系著想。

  鼎鑫總裁?郁敏的話引起梅格注意。

  夕焄沒告訴她,他就是鼎鑫總裁?他沒打算向段郁敏公布自己的真實身分?換句話說,他沒計畫和她長長久久?

  對了,就是這樣,之前他很少向人提及真實身分,為的是怕分手後,女人以此作要脅。

  想至此,梅格松口氣,但劍和盾牌仍然握在手中,就戰斗位置。

  「是嗎?我很懷疑他會放掉你,對於所有他看上眼的女孩,很少能從他手下全身而退的,何況……你不迷戀他那身強健肌肉嗎?」

  「我喜歡魚肉、牛肉,獨獨不喜歡『雞肉』。」

  郁敏不懂為什么人人要拿無辜的她當箭靶,非將她射成刺帽不可。

  梅格·史密斯向前逼近一步,她認定郁敏是只披著無辜羊皮的大野狼,裝無辜,目的是讓人放松戒心。

  「你不用假裝,大膽承認自己要心機很難嗎?中國女人,果然心機重。」

  侮格的輕蔑到了無法無天,一句話,同時詆毀上億同胞。

  她不習慣攻擊別人,是對方硬要把弓箭逼到她手中,接下來的動作……她只是自衛。

  「好!我心機重,可也要他配合度夠。」

  坐進沙發里,郁敏的手在發問撩撥風隋。

  哼,露出真面目了,梅格蹺起美腿,示威似地在她面前坐下。

  「他對每個女人的配合度都是百分百!

  「你在毀謗你的上司嗎?你暗喻他好色嗎?還是你想用這種方法把他身邊女人趕走?對不起,我和你一樣非常迷戀他的肌肉,就算知道他身邊有幾百個女人,我都無所謂,因為我曉得,我會是最後一位!寡龈呦掳停裘魯D出幾分自信。

  「我不是毀謗夕焄,我只想要你了解自己的狀況,不要以為自己和夕焄會有什么了不起的結局,最後一位?作夢!」

  結局?她和他不會有結局的,只不過,對方的口氣太囂張,郁敏沒辦法坐視。

  「謝謝你的關心,不過我認為結局應該是我和他的事情,似乎與你無關,而且,你一定不知道中國女人的厲害,否則你會明白我憑什么篤定,自己會是他的最後和唯一!

  郁敏正面迎戰,再不退縮,她捍衛起自己的尊嚴。

  「你說……」

  郁敏口里的篤定嚇到她,曲曲告訴過梅格,夕焄有意思要和段郁敏結婚,說不定她真有些手段。

  郁敏接口她的遲疑,

  「我說『中國女人的厲害』,中國古時候有位嫉妒的皇后,將皇帝寵愛的妃子砍去雙手雙腳,刨去雙眼、剪掉舌頭,卻不讓她死亡,皇后把她塞在木桶里面,叫她不死不活、茍延度日!

  「我是不至於那么殘暴啦!不過使使什么詭計,下下符咒的小工程,我多少學了一點,放心,你絕不會缺手斷腳,了不起是精神恍惚、神志不清,只要你覺得精神不濟時,千萬別開車就沒事了。」

  郁敏的例子舉得太惡心,加上她生動表情,梅格被嚇壞了。

  「你,你……你是個巫婆!

  「錯,在我們國家這不叫巫婆,叫作馭夫術,你要不要試試看,我很樂意讓你成為我第一個實驗對象。」

  這回輪到郁敏起身,步步向前,逼得對方節節後退。梅格全身顫抖,直退到門邊。

  「你不會贏的,就算除掉我,夕焄身邊還有數不清的女人!姑犯穹攀,最後一搏。

  「這個好解決,你有沒有聽過中國道教里面有一招叫作砍桃花?拿起一把桃花心木劍,我砍、我砍……再多的女人都不難解決!

  「你瘋了!」

  梅格嚇得轉身逃跑。

  她一走,郁敏全身虛脫,癱在沙發內,酸酸的鼻黏膜分泌液體,酸酸的淚腺跟著來湊熱鬧,表面上她贏得風光,實際里她心痛得厲害。

  走到玄關,套上運動鞋,她沒跟管家交代一聲,逕自走進陌生的大都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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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進地鐵、出地鐵,她讓兩條腿走到快抽搐。

  腰酸、背累。環顧四周,觸目所及都是外國人,白皮膚、金發、紅發、高鼻子,藍眼珠……

  第一次,郁敏覺得自己和這里格格不入。

  她和夕焄也處於這種格格不入的狀態下吧!

  他們不是同一種人,不在同一種生活層次里,他們之間本不應該出現交集。

  是上帝弄錯命運,將他們拉進彼此的生活里。他認識她、她對他友好,一次、兩次……他是一個多么容易讓女人心儀的男人,只要一個不小心,魂飛心不在。

  他沒錯,錯的是他的特質,她不適合他。

  她警告過自己幾千幾百回,不能喜歡他、不能愛上他,可是脫軌的情緒作主,將她的心和愛情交到他手上。

  她不曉得他有沒有珍藏,只能一再否認她的情緒和他有關,於是,只要藉口合宜,她便放心地把自己留在他身旁,然後一步步,走到現況。

  壞了,壞了,壞了,她的心壞掉了,她快刀斬亂麻的能力也壞掉了。

  從前以為,只要多待一會兒,離去時便會少掉一些遺憾,現在才明白,越停留,不舍的感覺越容易將心蛀出填補不了的大洞!

  她知道,她完了。

  心無解、情無解,她想回到夕焄的房子,至少讓兩條腿暫歇,可是……東一條街、西一條街,她不曉得自己身在何處。

  她迷路了。

  站在大街上,她茫然四顧,不管是未來或下一分鐘,對她而言,她都看不見。

  她迷路了,在繁忙的都會區,沒有人會關心她的心情、在意她的無助,她的人生找不到正確出口。

  「小姐,需要幫忙嗎?」

  一個高大的褐發男人站在她前面,她的英文能力不好,但這句簡單話她聽得懂。

  「我……」

  「你哭了!鼓腥诉f給她—包面紙。

  直到這時,她才發覺淚水滾滿腮邊。是傷心或是傷情?

  「請問你,可以幫我趕走愛情嗎?」

  郁敏知道他聽不懂中文,所以放心往下講,她并不曉得他是個怎樣的男人,但她確定,他是個能傾聽她情緒垃圾的耐心男人。

  「我并不想要愛情,那個東西很麻煩、很容易讓人失去定性,我只想安安穩穩地工作,將來年紀夠大,找一個有家庭責任的男人,生兩個小孩,我照顧你、你照顧我,好在晚年時有人陪伴。

  「你說這是不是很棒的生活?不用去煩惱、不用去傷心,生活平順得意,人生追求的不過是這種東西,你說對不對?」

  郁敏朝著對方越說越順口,只差沒拉住他的手,強迫他聽完她所有的心聲。

  突然,男人轉身要走,郁敏愣愣地看住對方,沒跟上。

  他……不耐煩了……

  五秒鐘,男人停在街角,投入硬幣,另一個五杪鐘,他帶回來兩瓶可樂,拉起她坐到對街的教堂石階上。

  遞過可樂,他的意圖很清楚,他愿意聽她說話。

  「謝謝你的耐心。」

  支持她往下說的是他臉上的陽光笑容,深吸氣,她重新在腦海組織話題。

  「我沒想過,我不去追求愛情,愛情仍主動找上門,敲開你的心扉,它就這樣來了,雖然我拚命說不要、請你走開,可是愛情比我的心還固執,它固執地賴著我、巴著我不放,你說我該怎么辦?」

  她在男人眼中看見憐憫。

  「你也覺得我很可憐對不對?是啊!我從不覺得自己可憐,可是現在我真的無助。也許你要問——既然碰上了,就試試看嘛!說不定接在這段愛情之後的,也是兩個小孩、一個老來伴、一段完美的人生。

  「但你知道嗎?這是不可能的,他是一個太受歡迎的男人,多少女人為他傾心,多少女人想盡辦法要爭到他身邊,求他一眼青睞。

  「我不過是個普通朋友、不過不小心有機會留在他身邊,就有人想盡辦法打壓我、不讓我的生活好過。你想,接受這段愛情,我還有好日子過嗎?」

  灌下兩大口可樂,她用他的衛生紙,擦掉淚水。

  「這還不是最糟的,自從他回美國之後,每天忙的不見人影,夜半他回到家,我想和他說幾句話,又見他呵欠連天,根本不好意思打擾他。

  「就這樣,一天一天,我不曉得他為什么要帶我回美國,我猜測他有沒有一點點喜歡我?他帶我回來,是不是單純要介紹我和他朋友認識?在他心里我是怎樣的女人?我有很多疑問,卻被他的疲倦封殺!

  男人的臉上始終帶著微笑。他聽不懂中文,卻是個最好的心理醫生。

  「有時候甚至我懷疑,他對我的好,只是我自己的無聊錯覺,好幾次我認為自己應該死心飛回臺北,再不要管什么總裁、什么鬼秘密,單單純純做自己不好嗎?

  「可每當這種念頭浮上,心就釀上醋酸,酸得我想死掉。你說,你們男人是不是很壞,壞到讓人跳腳?」

  苦笑,她把整瓶可樂吞進肚子里,二氧化碳早早離開鋁罐,喝不到嗆鼻味道,只有甜得膩人的糖水。

  「你需要的是勇氣。」音波是男人的頻率。

  什么?他居然對她說話?

  郁敏猛地抬頭,沒錯,附近只有他和她,沒有別人。

  「剛剛……是你對我說話嗎?」

  「對!鼓腥苏f。

  「你會講中文?」

  「我在大學主修中文!

  「所以我的話你全聽懂了?」

  天!屋漏偏逢連夜雨,她的楣運綿綿無絕期。

  「沒有全部,大概有百分之八十。」

  「百分之八十夠多了,噢,我居然對著一個陌生人大談我的愛情?」她一臉想舉槍自盡的模樣。

  「很糟嗎?我以為自己是個不錯的聽眾!

  「對不起,我……」

  「別說對不起,這個年頭不流行含蓄。我建議你,找到他,不管他是不是呵欠連天、不管他的疲憊有多明顯,都把你心里的話拿出來問他。」

  「問他什么?」

  「隨便!問他為什么帶你到美國、問他為什么以為工作比你重要、問他,在他心中,你的存在意義是什么?」

  「就這樣問他?會不會太夸張?」

  「他有權利拒絕你,可是沒有權利用一團迷霧把你要得團團轉!

  「如果,他對我……只是我自己的過度想像呢?」

  「那很好啊!起碼你離開迷霧中,心酸一陣,又可以重新追尋人生目標。」

  男人的眼睛後面有三條魚尾紋,笑起來時,有一點點夕焄的影子。

  「所以……」

  「你只是不夠勇敢,加油,把你的心事告訴他!

  郁敏沒注意到自己是不是說了謝謝,只覺得他的微笑很讓人安心。

  男人低頭拿筆寫下一串數字和地址。

  「需要幫忙的話,打這個電話給我!

  「你對我那么好,是純粹出自好心,還是另有目的?」

  「愛情把你變成刺猬了?好吧!我承認對你有興趣,因為你很美麗,而且有一頭我最喜歡的黑色長發,不過,事有緩急,這得等你厘清前一段戀情,我們再談!

  這時,一個穿著制服的警察走到他們面前。

  「請問你是段郁敏小姐嗎?」

  「我是!我不是非法移民,我是觀光客!

  警察先生根本沒聽到她在說什么,在她回答「是」的同時,他興奮地用對講機通知同事。

  「你是通緝犯?不會吧!」金發男人問。

  「應該不是,到紐約,我一直安分守己!褂裘魬岩。

  警察關上對講機,說了一大段英文,這些話還是透過金發男人的翻譯她才聽懂。

  「有位寇夕焄先生找你找得快跳腳,他差點把紐約每一寸土地翻過來,他現在要送你到警局去,并請你先打個電話給寇先生!

  「夕焄找我?」還翻遍紐約每一寸土地?

  「對,我想,你用不著我的電話住址了,他比你想像的更在乎你,雖然喜歡他有點麻煩,不過鼓起勇氣,你會獲得最後勝利!顾麚]揮手,離開。

  郁敏坐上警車,心里想的全是金發男子的最後一句話。

  夕焄真的在乎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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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是慌的,她看著來來往往的人潮。

  原來紐約都會代表的兩個大字就是忙碌。夕焄忙、警察忙、雅芹忙,所有的人進入這個名為紐約的地方,就只能朝同一個方向進行——辛勤。

  也許不是夕焄對她不在意、也許錯在她并末融入這個大環境,而非他對她漠不關心。

  警察局長特地過來和她打招呼,一些她不認識的美國人圍住她,說著她聽不懂的話,明知道他們沒有惡意,可她還是忍不住恐慌。

  眼觀四面,這是個她不熟悉的地方,她可以表現得更穩重大方,可是再大方,都掩不住她心底的憂慮和慌張。

  夕焄在二十分鐘之內趕了過來,他的眼睛布滿血絲,焦躁寫在他的臉上。突然間郁敏覺得自己犯錯了,她實在不該在他忙成這樣時,再出狀況,

  他在門口被幾個警察攔下來,他們握手、打招呼,然後局長又出現,又是握手、打招呼,郁敏在遠遠的里面,等著、看著,好幾次想不顧一切沖過去,把那些陌生人趕走,直接投入他的懷抱。

  終於,人群排開,他們之間出現一條長長走道。

  看見她無恙,夕焄緊繃的五官立即松弛,皺皺的濃眉化成一道柔軟溪流,狂亂的心乖乖躺回定位,焦躁離他遠遠。

  淚盈眶,她沖上前,緊緊緊緊地抱住他,她聽不見周遭的掌聲,只聽見他鼓噪的心跳喚著她的名字。

  他比你想像的更在乎你、他比你想像的更在乎你……金發男子的話一直在她耳邊回響。

  「對不起、對不起,真的好對不起。」

  她仰頭,淚水順著頰邊滑落,她的委屈映入他眼底。十幾天來,他承認自己疏忽她了。

  「沒關系!顾狡桨舶不貋,她毫發未傷,這就夠了。

  「我知道你很忙,不應該……」

  「我說了,沒關系!瓜[再次強調。

  他應該生氣的,為了她的失蹤,他放下手邊幾千萬的會議,踏遍紐約所有警局,但她的委屈提醒了他,她真的不是故意。

  「我不知道自己會迷路!

  在她開始準備為迷路擔心之前,他已經比她擔了更多的心,已經采取最快的行動找回她,如果這樣子,還不能解釋他在乎她,還有什么可以解釋在乎?

  郁敏沒發覺,她正試圖說服自己,接納有他的愛情。

  「你不認識紐約,一出門就會迷路!

  他不介意她迷路、不介意她不說一聲就離家出走,他只介意在這短短的三、四個鐘頭,她有沒有被人欺負。

  「我以為我會弄得清楚東南西北!

  是他把她的心弄亂、是梅格的出現把她的「原以為」炸得支離破碎,所以她才會認不清有他的方向在哪里。

  「你靠什么認清東南西北?北極星還是羅盤?」

  他笑了,將她一把收進懷里。她定了位,他的心也定了位。

  「不管我有沒有羅盤,你都會找到我,對不對?」她仰頭問。

  「對!

  郁敏笑逐顏開,她不管在哪邊,他都會找到她,那么她可以大方假設,他喜歡她,比她自以為的還多很多,不過,金發男子說得對,她不該停留在猜測階段,她應該鼓起勇氣問他,向他要求一個明明白白的答案。

  「我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

  「問!

  「你對我是不是有一點點喜歡?」

  「不是一點點喜歡,是很多點喜歡。」

  「那些點加起來有多少?」

  她不要籠統答案,她要確確實實,最好有數據以茲證明的那種答覆。

  「它們占滿我的心!

  占滿?是百分之百嗎?怎么可能,她分到百分之百,梅格、曲曲和那一堆子她不認識的女人怎么辦?

  「是嗎?可是你喜歡的人很多,每個人都分一點點或很多點,你哪有那么多的心可以被分占?」

  「我只喜歡你,沒有把喜歡分給別人。」

  「你對每個對你有好感的女人都這樣說?你上一個說同樣話的女人是誰?梅格還是曲曲?或其他的寶寶、貝貝、甜心等等!

  夕焄必須承認,女人是種麻煩動物,他從未對女人說過這類……姑且稱它為甜言蜜語好了,好不容易出口,居然還要被質疑。

  要不是看在這一大群人不懂中文的份上、要不是郁敏的失蹤讓他亂了方寸,他決計不會破天荒說起這些會讓人起雞皮疙瘩的話語,可她竟然在眾目睽睽下,和他計較起他的「曾經」。

  「沒有!」他咬牙回答。

  「我不相信你,你有過很多個喜歡的女生,不過,我不計較了,只是你必須答應我,以後除了我,不可以再對其他女人產生相當於喜歡的情緒,可以嗎?」

  「成交!」

  他急著想帶她回家,不讓旁觀者看笑話。

  「既然你答應了,我會開始放縱自己愛你,但你不可以欺騙我任何一件事情,情侶之間不該有秘密,對不對?」

  「對,我們上車再談。」他牽起她的手,將她往外帶。

  「才不,我要談清楚才上車!顾幌雽Ρ舜说母杏X總在模糊地帶。

  「好,你要談什么?」碰上不在意別人眼光的粗線條女人,他只能妥協。

  「梅格是你的女朋友嗎?」

  「不是,她只是床伴。」

  「我以為她是你的秘書!

  「從今天下午起她就不是了!

  當管家打電話過來,把郁敏離家的情況描述過後,他就讓警衛將梅格架離鼎鑫大樓,從此不準她再踏入鼎鑫一步。

  「你愛她嗎?」

  「不愛!

  「曲曲呢?她說她要嫁給你。」

  「我沒有亂倫的癖好,在臺灣我已經跟曲曲說清楚這點,她聽了心情不好,我讓趙聞捷陪她到加拿大散心,這件事你很清楚!

  原來是這樣,難怪曲曲生氣,難怪她強調非常非常討厭她。

  「除了她們,你還有多少女人?」

  「有過幾個臨時床伴,但很久沒聯絡了!

  「那……我算不算你的臨時床伴?你把我定位在哪里?」

  這句話問得夕焄滿肚子火,他對她的重視,弄得全世界都知道,連糊涂大王曲曲都看分明,只有她不明了。

  「第一點,你幾時上過我的床?第二點,我已經答應你不再喜歡別人,你認為我該把你放在哪個定位點?」他口氣有一絲薄怒。

  「你的意思是——你愛我?」她有幾分遲疑。

  「對!顾麣馑膽岩,這么簡單的事,所有人都一清二楚,就她搞不清。

  「好吧,我相信你是真的喜歡我,不過……你沒再欺騙我其他事情嗎?」

  「沒有!」

  「確定?」

  「確定!

  「好,那我們回去!

  勾住他的手走過夾道掌聲,仿佛他們正走過紅毯。

  上車前,她側眼望他,望見他的疲憊,好像自從回到紐約,他一直這么累。

  「夕焄……」她喚住他。

  「什么事?」

  「等我回臺灣,我把一百萬匯到你的戶頭里!

  「為什么?那是你的旅行本金!

  想到得獎那夜,她興奮得睡不著覺的情景,他莞爾。

  「你有很多錢,就不用沒日沒夜地工作,這么辛苦會累出毛病!

  坐定位置,她的頭靠在他胸前,那里是舒適的巢穴。

  「一百萬是你最重要的東西!

  她曾說過,那一百萬是她的命,你可以拿走她所有東西,卻不能動她的一百萬,現在她居然要把她的「命」送給他?

  「我有你了呀!你才是我最重要的東西。」她打個呵欠,沉沉入睡。

  她的回答溫暖了他的心,將她抱上膝間,將她摟緊相偎,示意司機開車,他望著她的睡顏,笑了。

  離家出走的人比提著心四處找尋的人更疲累?

  圈著她、抱著她,他臉上的笑容久久不散。不管怎樣,她總算正視他的愛情,這場失蹤記,他有收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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