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恩喜忍辱負重了一個星期后,俞德恕終于環(huán)島回來了。
見到小弟歸來的那一刻,恩喜感動到幾乎痛哭流涕,為自己終于能從煉獄中解脫了。
為了犒賞自己一個星期以來的辛勞,她今兒個特意放縱自己,一覺睡到早上十點多才醒來。
出了房間,恩喜下樓準(zhǔn)備到廚房里找東西吃,在經(jīng)過客廳時,卻見到大弟一個人坐在那兒,像在等什么人似的。
這個時間,他不待在公司上班,突然跑回家來做什么?她心頭的警鈴大作。
果不其然,俞德寬一見到恩喜現(xiàn)身,隨即熱切的招呼她,"姊,你終于醒啦?快快快,我買了你愛吃的早餐。"
她雖然看到桌上那份精致的早點,卻不打算為了一份早餐把自己給賣了。
"我拒絕接受任何的請托。"她一開口便把話給挑明。
俞德寬眼里掠過一抹心虛,但隨即又被他以笑臉掩飾過去,"姊,先過來吃早餐吧!我有好消息要告訴你。"
恩喜聽了更是懷疑。從這個大弟口中能聽到什么好消息?
然而心知他死纏爛打的個性,自己就算不聽,他還是會跟前跟后的纏著她說,于是她認命的坐到沙發(fā)上。
"姊,吃早餐。"俞德寬奉承的將早點送至她面前。
看了大弟一眼,"你想說什么就說吧!"恩喜終究還是接過早點,語氣里多少有著無奈。
他立即興奮的表示,"姊,上回你拍的那支新娘廣告非常成功,引起了很大的回響。"
"是嗎?"她并不覺得。
俞德寬再接再厲,"很多人都向我表示,那支廣告拍得很有創(chuàng)意,里頭的新娘很有活力。"
有活力?恩喜苦笑,天曉得她跑到半條命都快丟了。
"所以?"她洞悉的問,可不以為他等了大半天,就只為了跟她講這些廢話。
"國內(nèi)一家知名大飯店還因此相中了我的公司,找我們拍攝飯店促銷的創(chuàng)意廣告。"說到這里,俞德寬已是興奮到不能自己。
知名的大飯店?她可不以為這樣的飯店還需特意拍什么促銷廣告,怕是促銷的方案一推出便足以造成轟動了。
但見大弟如此興奮,她雖然不以為然,卻也懶得潑他冷水。
"那就恭喜你了。"恩喜的語氣很是敷衍。
"所以啦,姊,這回我是否能成功,就全靠你了。"俞德寬道。運氣好的話,他的廣告公司將能藉此打響知名度。
"等等!"靠她?她沒聽錯吧?"你的廣告公司被大飯店相中關(guān)我什么事?"
"姊,飯店的負責(zé)人很欣賞你在新娘廣告里的那份活力,指名要你擔(dān)任他們促銷廣告的女主角。"他終于說出自己的目的了。
"什么?!"她就知道,這其中果然有問題。
"姊,你會同意吧?"俞德寬見狀連忙壓下興奮的情緒,一臉乞求的望著她。
"我、不、同、意!"恩喜根本不理會大弟企盼的眼神,斷然拒絕他的請求。
俞德寬一聽,臉當(dāng)場垮了下來,"拜托啦,姊,你就答應(yīng)幫了我這一回,要是你不幫我──"
"上刀山、下油鍋,要怎么個死法隨便你,我沒有任何意見。"不等大弟搬出以死威脅那招,恩喜已先他一步把狠話全說絕了。
猛地被她這么一搶詞,俞德寬一時語塞的接不上話。
怔了半晌,回過神的他不死心道:"姊,你不會真的忍心看我去死吧?"
看著大弟那張盈滿哀求的苦瓜臉,恩喜是真的希望自己能狠得下心,才不至于老被一票弟妹吃得死死的。
嘆了口氣,她改變語氣的說:"那支新娘廣告里根本就沒有拍到我的正面,就算你隨便找個人頂替,對方也不會知道的。"
確實,恩喜這話說得沒錯,俞德寬也明白這點。
問題是,既然對方看上了自己的姊姊,以他能省則省的個性,怎么可能放著免費的人才不用,特地再花錢去請個人呢?
"不行啦,姊,我們這行講求的就是誠信,怎么可以欺騙客戶呢?"他搬出冠冕堂皇的藉口搪塞。
"誠信?你嗎?"恩喜彷佛聽到什么天大的笑話。要是她這個弟弟懂什么叫誠信,自己今兒個也毋需苦惱了。
即便恩喜嘴巴上這么說,俞德寬仍感覺得出來她已有軟化的跡象,乃加把勁的說:"好啦,姊,就這么一次,最后一次,我保證以后再也不會來煩你了。"
大弟雖然又保證,這是最后一次了,但她卻不至于蠢得去相信。
只不過看他如此興奮跟重視這個Case?自己要真堅持不肯幫他,怕是會被他纏上三天三夜還沒完沒了。
拿他沒轍之余,恩喜只好認命的點頭答應(yīng)。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廣告開拍當(dāng)天,恩喜一得知自己被安排拍攝的內(nèi)容時,一股沖天怒焰頓時在心頭炸了開來。
她怎么也沒料到,居然會有如此瘋狂到近乎病態(tài)的廣告企畫。
而且更瘋狂的是,她那殺千刀的大弟居然刻意瞞著她,騙她搏命演出。
天曉得她要真傻的照做,這一拍豈還有命在?
站在飯店頂樓,恩喜拒絕讓工作人員幫她穿戴裝備,只是對大弟公司里的職員吼道:"俞德寬呢?你們立刻去把那個死人頭給我找來。"
她發(fā)誓,這一回她一定要親手宰了他。
關(guān)于恩喜對老板的稱呼,在場職員沒人敢說什么,誰讓她是老板的親姊姊呢,自然是有這個權(quán)利。
只不過早在來飯店之前,老板就已經(jīng)對他們耳提面命過,死也不可以供出他人在何處,更別提要把他找來了。
公司里的職員嘗試著想要安撫她,"俞小姐──"
恩喜根本沒有心思聽他們敷衍,"別叫我俞小姐,我現(xiàn)在只想見那個死人頭,你們立刻把他給我找來,聽到?jīng)]有?"
她的拒絕合作讓眾人十分為難,畢竟攝影機都已經(jīng)在飯店樓下的中庭待命,拍攝的角度也都已經(jīng)調(diào)整妥當(dāng)了。
這會兒廣告的女主角卻拒不上陣,叫一旁的工作人員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正當(dāng)眾人一籌莫展之際,柴聿京竟意外現(xiàn)身,并對在場所有的人交代道:"你們?nèi)脚赃叺戎?quot;
眾人一聽出錢的老板都這么說了,立即全識相的退到一旁等候。
倒是恩喜,柴聿京的出現(xiàn)完全不在她的預(yù)期,甚至,根本不認為他應(yīng)該出現(xiàn)在這個地方。
"你怎么會在這里?!"
"我為什么不能在這里?"柴聿京刻意擺出一副痞子的嘴臉,看得出來是存心想惹她生氣。
心情正煩的恩喜這會根本沒有閑工夫跟他攪和,"我現(xiàn)在沒空理你,你給我滾遠一點。"
柴聿京挑了下眉,故作難以置信的神情。"我沒聽錯吧?站在我家飯店頂樓,你居然開口叫我滾遠一點?"
"這是你家飯店?!"這驚人的事實,令恩喜錯愕。
她吃驚的神情令柴聿京不悅的擰眉。她果然不記得了,當(dāng)年她把他一個人丟在這里的事。
盡管心里頭氣悶,他嘴巴上仍不改痞子的口吻,"需要我叫飯店經(jīng)理上來證明嗎?"
驀地,恩喜明白了。
"你是故意找上我弟的公司?"
難怪,她就覺得納悶,像這樣一家知名的大飯店,哪里需要拍什么促銷廣告。
原來,這一切根本就是沖著她而來的!
"對于我的不計前嫌,你就毋需太感動了。"
感動?她根本就恨不得宰了他。
照眼前的情況看來,恩喜幾乎可以確定,"高空彈跳也是你的主意?"
就說嘛!有哪家飯店會這么神經(jīng)病,促銷的廣告內(nèi)容居然是高空彈跳?害她得從飯店頂樓不要命的往中庭里跳。
"想不到吧?我這么有創(chuàng)意。"明明看出她已經(jīng)快氣炸了,柴聿京還存心刺激著。
"你這混蛋!"當(dāng)下她再也顧不得絲毫理智,氣得就想撲向他。
柴聿京不疾不徐的截住恩喜抓過來的手腕,"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你要真動了我,后果你應(yīng)該比誰都清楚。"
經(jīng)他這么一點,恩喜終于記起在不遠處候著的工作人員。
自己要真在眾目睽睽下扁了他,以這大爛人的死性子跟雄厚的財力背景,事情肯定又是沒完沒了。
盡管萬般不情愿,恩喜還是忿忿的收了手。
"看你蠢歸蠢,倒也不是笨到無藥可救。"
很顯然,柴聿京并不懂得什么叫見好就收。
心知動不了他,再待下去也只是活活氣死自己而已,恩喜倏地動手解開身上的環(huán)扣,一把將它甩到地上。
"老娘我不拍了!"她氣到連粗話都出口了。
出乎意外的,柴聿京也不攔她,只是對著她的背影涼涼說道:"也好,就當(dāng)是我平白賺進一百倍的違約金。"
"百倍?!這個數(shù)字當(dāng)場怔住恩喜離去的腳步。
柴聿京又刻意補充,"只花了五十萬就賺進一百倍的利潤,值得。"
五十萬?!那一百倍不就是……五千萬?!
毫無疑問的,他根本打一開始就存心惡整她,否則有哪個神經(jīng)病在談合約時,會把違約金訂到一百倍?
而更毫無疑問的是,她那見錢眼開的大弟顯然為了名利雙收,吃定她這做姊姊的絕對拒絕不了他,因而很阿莎力的一口氣就答應(yīng)下來。
這下子,她就是再怎么想走也走下了。
"怎么,不是說不拍了?"柴聿京故作不解,"放心好了,做生意這種事講求的是你情我愿,你要是真的不想拍,我也不好勉強。"他擺出一副偽善的嘴臉。
她哪里會聽不出來柴聿京存心拿話激她,可能的話,她還真想一走了之。
問題是,她真的能嗎?
她要真這么一走,她們家要上哪去生出五千萬來賠給這賤男人?
明白恩喜沒有說不的權(quán)利,柴聿京向另一頭的工作人員打了個手勢,要他們過來幫她穿裝備。
跟著,他沖著她綻出一抹得意的佞笑,"好好享受吧!"
氣得恩喜差點當(dāng)場口吐白沫。
柴聿京卻像還不夠激怒她似的,"對了,我得趕快下去占個好位置,免得待會錯過你那精彩的表情,咱們中庭見了。"
消遣完恩喜,他這才大搖大擺的轉(zhuǎn)身離開。
稍早,眾人原本以為恩喜會在高空彈跳時給嚇?biāo),現(xiàn)在他們才發(fā)現(xiàn),她最有可能的死法其實是被活活給氣死,這點由她此刻臉上的神情就可以獲得證明。
雖說眾人并不清楚他們兩人之間到底談了些什么,但都識相的閉緊嘴巴沒敢再多說話,免得觸怒恩喜這頭發(fā)狂中的母獅。
除了在場的工作人員以外,稍早發(fā)生的一切,同樣落在不遠處的柴聿濤跟柴聿倫眼中。
為了旗下一家飯店的促銷廣告,柴聿京特地跑來監(jiān)工已經(jīng)是不可思議,如今居然連堂堂柴氏企業(yè)的總裁跟副總裁也勞駕至此,這要傳出去恐怕沒人會相信。
當(dāng)初小弟表示要拍飯店的促銷廣告時,他們就覺得詫異,尤其他的態(tài)度又異常堅持。
于是乎,他們在事后找來他的秘書,了解了其中的原由,這才明白居然跟恩喜有關(guān)。
繼披薩事件之后,恩喜又一次的跟柴聿京扯上關(guān)系,這讓柴聿濤跟柴聿倫對他們兩人間的糾葛更感好奇了。
他們不明白,小弟先是惡整人家徒腳爬上二十四樓,如今又瘋狂的要她從飯店頂樓高空彈跳?
雖說事先已經(jīng)做過妥善規(guī)畫,安全上絕對無慮,但此舉仍是瘋狂至極。
對于小弟為了惡整一個女人如此費盡心機,他們還是首次見到。
但是再怎么說,對方畢竟是個女人,就算真有什么地方不小心得罪了他,這樣惡整人也實在過分了些。
偏偏,礙于小弟執(zhí)拗的個性,兩人不便出面干涉,以免適得其反叫小弟更針對人家,屆時他們非但沒幫了她,反而還害了她。
正當(dāng)兩人懷著歉意的同時,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叫劃過天際,別說是飯店里住房的客人,怕是連外頭馬路邊的行人都聽得分明。
不消說,慘叫自然是從頂樓縱身往下跳的恩喜所發(fā)出的,聲音里的恐懼表露無遺,這回她就算沒被嚇?biāo)溃峙乱踩サ舭霔l命了。
柴聿笙還沒上到頂樓就聽到那慘絕人寰的叫聲,上來一看,只見到兩名兄長跟工作人員在場。
他之所以會找到這兒來,乃是因為稍早在公司里有個案子想找大哥磋商,上到二十七樓秘書卻告訴他,大哥到飯店視察廣告的拍攝進度了。
當(dāng)下,柴聿笙意外極了。
當(dāng)初由于小弟的堅持,他們?nèi)齻做兄長的雖然都覺得沒有必要拍攝廣告,卻也因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便由著他去。
可如今,一則本不該受到重視的廣告拍攝,竟連大哥也給驚動了?
尤其他離去時又順道去二十六樓察看過,發(fā)現(xiàn)老二也不在,自然就更別提小弟了。
于是乎,他決定要親自上飯店走一遭,察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區(qū)區(qū)一則小廣告居然勞駕了柴氏企業(yè)的三位大頭,這實在是太過匪夷所思。
柴聿笙走向兩名兄長,"剛才那聲音,怎么回事?"
由于尖叫聲已經(jīng)停止,他無從確認,但是順著兄長們的視線望去,見到幾名工作人員正努力的拉著一條繩子,像要把什么拖上來似的。
"阿京安排了人高空彈跳。"柴聿倫解釋道。
"高空彈跳?!"柴聿笙一愣,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從這里?"
對于弟弟的錯愕,兩人都不難理解。
"從這里。"柴聿倫無奈的證實。
"你開玩笑?"
柴聿笙話剛落下,就見到一名看來驚嚇過度的女人被拉了上來,臉色慘白得不像常人。
沒再搭理弟弟,柴聿濤跟柴聿倫懷著歉意走向恩喜,不明就里的柴聿笙見狀連忙跟上。
工作人員正在幫她把身上的裝備解下。
由于恩喜這一跳嚇得不輕,手腳全嚇軟的她幾乎站不住腳。
"俞小姐,你還好吧?"明白小弟做得太過分,柴聿濤放下企業(yè)總裁的身段慰問她。
一旁的柴聿笙為之意外,好奇眼前相貌中等的女人是何等身份,居然讓性情內(nèi)斂的大哥親身關(guān)切。
而令他更意外的是,對方居然還不領(lǐng)情!
"死不了!"因為柴聿濤與柴聿京間的兄弟關(guān)系,恩喜自然沒給他好臉色看。
一向和善的柴聿倫也跟著出聲,"關(guān)于小弟的行為,我們真的很抱歉。"
恩喜根本不理睬他們的貓哭耗子假慈悲。
將兄長們跟她的對話聽在耳里,柴聿笙立即意識到,眼前的女子跟小弟間顯然脫不了關(guān)系。
更甚至,這支廣告根本就是特意為她籌拍的。
向來視女人為低等生物的小弟,居然為了個女人如此大費周章,對方看來甚至還要比他大上幾歲,這讓柴聿笙在意外之余更感好奇。
"原來我家小弟會這么堅持拍這支廣告,全是為了你。"柴聿笙調(diào)侃恩喜的魅力。
不料,他此話一出卻踩著了恩喜的痛處,當(dāng)他存心嘲諷自己。
"去死吧你!"她說完一把推開擋在面前的柴聿笙,顧不得雙腿還有些發(fā)軟便氣沖沖的離去。
恩喜突如其來的發(fā)飆讓他錯愕,不明白自己說錯了什么。
"我說錯了什么嗎?"柴聿笙不解的望著問兩名兄長。
對于老三不經(jīng)意誤踩了地雷,兩人只能說他運氣不佳,意外掃到臺風(fēng)尾。
"你沒錯,錯只錯在你有個好弟弟。"
好弟弟?柴聿笙納悶,不解小弟又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