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何家那次宴會之后,方子衿便沒再遇見過蘭道威,這讓她感到安心不已。
然而,她卻無法避免聽到有關于他的任何消息。
整個臺北社交界及商圈,幾乎都在談論著他,他的銀行成長率快得嚇人,據(jù)說,與他獨樹一格的經(jīng)營方式有關?傊,蘭道威成了一則傳奇,風靡了整個臺北上流社會。
這一天,方子衿正在公司里和另一位合伙人,也是她的摯友——呂子謙,商談一件廣告案子,突然,她的助理小雯神色慌張地跑進來。
“糟了!方姐,總公司那邊出了大問題,客戶一直打電話過來詢問!毙■┬募钡睾暗馈
“出了什么問題?”方子衿不解地問。
“詳細情形我也不清楚,只是聽說董事長卷款潛逃,總公司亂成一團,我們的客戶一聽到這個消息,都紛紛打電話過來,有的甚至要求解約。”小雯連珠炮似地說著。
方子衿微皺著眉,迅速向助理吩咐:“盡量安撫客戶比較重要,難纏的電話交給呂經(jīng)理處理!彼^而轉頭看向呂子謙,“子謙,公司由你先坐鎮(zhèn),我現(xiàn)在馬上到爹地公司去一趟,一切等我回來再說!”隨即她拿起皮包朝門外走去。
“子衿……”正當方子衿即將走出門口時,呂子謙突然喚道。
方子衿疑惑地回過頭來,他迅速走上前去。
“不管發(fā)生什么事,我們都和你站在同一陣線上,知道嗎?”他緊握住方子衿的手,語氣充滿堅定與真誠的情感。
“謝謝你!”方子衿感激地朝他點點頭,然后快速離開辦公室。
☆
翔睿銀行大樓
這是一間挑高、占地廣闊的大辦公室,三面全是觀景窗,呈現(xiàn)于玻璃帷幕之下的是車水馬龍,繁華的臺北市景。
整個辦公室以黑白二色為主色,整體感覺既現(xiàn)代化卻又不失典雅莊重,角落還擺設一組沙發(fā)椅和小茶幾。
蘭道威坐在大型的核桃木辦公桌后面,整個人放松地靠在椅背上,正閉目養(yǎng)神著。
一陣敲門聲響起,打斷了他的休憩。
“進來!”他仍閉著眼睛。
走進辦公室的是一位身材頎長,略微瘦削的男子,五官與蘭道威相仿,但輪廓顯得較為柔和,架在鼻子上的金框眼鏡,讓他更加的斯文,與蘭道威的粗獷截然不同。
“大哥,你可真優(yōu)閑,居然還有時間休息!”這名男子正是蘭道威的胞弟!紀頌平。
蘭道威緩緩睜開雙眼,微微一笑,“聽你的口氣,好像我很不應該似的,怎么了,發(fā)生什么大事?”
紀頌平松了松領帶,大剌剌地將自己拋進柔軟的沙發(fā)椅上!皢栴}可大著呢!”語氣里有隱藏不住的疲憊。
“方友邦那只老狐貍,藉著出差的名義,攜帶鉅款潛逃出國了!奔o頌平忿忿不平地說。
“哦?你就為這件事氣急敗壞地上我這兒來!碧m道威說得不疾不徐。
紀頌平警覺地瞇起眼,認真打量著自己的大哥。
“你好像一點也不意外,也不緊張似的!
“沒什么好緊張的,就讓他去吧!”蘭道威依舊是一副不痛不癢的樣子。
“開什么玩笑,他跟我們貸了一筆高額鉅款耶!”紀頌平驚呼一聲。
蘭道威露出一抹莫測高深的微笑,然后從抽屜拿出一份卷宗遞給他!斑@份是方友邦的貸款契約書,你拿去看看吧!我們一點也沒吃虧。”
紀頌平站起身接過卷宗,迅速地瀏覽了一遍,原本凝重的臉逐漸露出釋然的微笑。
“真有你的,大哥,原來你早就將方友邦的底摸得一清二楚,光那塊位于精華地段的土地,就可抵押不少錢了。”紀頌平將卷宗交還給蘭道威。
“短時間看來,銀行好像做了賠本生意,不過,很快地就能加倍收回;況且,我們還得到了資財?shù)乃袡,那可是方友邦旗下唯一賺錢的公司!碧m道威泰然自若地分析著,一切仿彿都在他的掌握中。
“資財?shù)慕?jīng)營者不就是方友邦的女兒方子衿嗎?她可是很難纏的,要接收資財恐怕并不容易!”紀頌平微皺起眉頭說道。
“她會答應的,因為只有這樣,她才能讓資財繼續(xù)生存下去;否則,資財會變得一文不值!”蘭道威輕描淡寫地說,雙眸卻無意間閃露一抹炙熱的光芒。
“我真有點同情她,竟被自己最親的人欺瞞、背叛,方友邦可真是狠啊!將爛攤子留給女兒去收拾,自己跑到國外享福去,真是豈有此理!”紀頌平的正義感忍不住冒出頭。
“你打算什么時候告訴她,并著手接收資財?shù)氖拢俊奔o頌平無奈地問著。同情歸同情,敵我還是得分清楚,畢竟商場上是不講情的,這可是現(xiàn)實的世界呀!
“不必急,她會自動找上門來的!碧m道威胸有成竹地笑著,語氣隱隱泄露了一絲興奮。闊別一個多月,他已經(jīng)等不及看到他的東方小女人了!
☆
方子衿實在無法相信父親會這樣對她!
她匆匆忙忙趕到父親的公司,卻看到整個公司的人幾乎都走光,僅剩父親的元老部屬蕭伯伯留下來等她。
更甚的是,蕭伯伯在父親的辦公室里找到一紙契約書,她這才知道,原來父親早已負債累累,并且將所有的產(chǎn)業(yè)及房子當作抵押品,向翔睿貸款,里面包括了她苦心經(jīng)營的資財。
這下子全完了,再過不久,銀行會開始動手接收所有登記在父親名下的產(chǎn)業(yè),連同她現(xiàn)在住的房子在內(nèi)。
“可惡的死老頭!”方子衿喃喃咒罵著,偌大的辦公大樓里只剩下她一人。她感到既沮喪又憤怒,卻又無計可施。
她早該看出父親的不對勁,這一個月以來,他總是不在家,而她也怕父親會再盤問她和蘭道威交往的情形,所以也不;丶,盡量避開父親。才會造成今天這種不可收拾的局面。
只是,再怎樣悔不當初都于事無補了!她覺得心好痛,沒想到自己的親生父親竟然出賣了自己,留下一堆爛攤子給她,他到底要傷害她多少次呀!方子衿在心里無聲地吶喊著。
“不要慌!鎮(zhèn)定下來,你一定得堅強起來!彼刈匝宰哉Z。
現(xiàn)在不是哭泣的時候,她得把事情想清楚。
父親的辦公大樓、土地、房子都將成為銀行的,無所謂,這些都不希罕;但是資財例外,那可是她和好友共同努力打拼起來的,好不容易有了今天的規(guī)模,她不能看著它被拖垮!
一定有辦法的!她不停地來回走著。
突然間,一個人影閃進她的腦海里。
“蘭道威!”沒錯,就是他。
原來他早就貸款給父親并簽下契約,難怪他敢信誓旦旦地宣稱他們還會再碰面。
盡管對蘭道威再怎樣的不滿和氣憤,方子衿心里很清楚,他是她最后的希望!
只有他有辦法能讓資財不受影響地繼續(xù)營運下去,如果他愿意幫她,她會答應他開出來的任何條件。
沒想到辛辛苦苦躲了他一個多月,最后竟然自己找上門去,她不禁搖頭苦笑,幾乎可以想像蘭道威一臉意料中且自信滿滿的神情。
只要一想起他帶給她強烈的不安感和威脅感,她不禁一陣戰(zhàn)栗,他可不是以往她慣常面對的那一類型的男士,任由她招之則來、揮之即去;和他打交道,她心里勢必得有個準備。
不管那么多了!她挺起肩膀,毅然地決定,不管得付出什么代價,她絕不放棄資財!
☆
第二天,方子衿到蘭道威的公司找他。
為了今天的會晤,她刻意穿了件灰色套裝,不施脂粉,只淡淡地上了點唇膏,讓自己看起來盡量顯得素雅簡樸。這種時候,采取哀兵政策也許較能收到效果。
“小姐,麻煩你,我找蘭道威先生!狈阶玉葡蚬衽_人員說道。
“你有預約嗎?”柜臺人員詢問。
“沒有。不過,只要你跟他說方子衿找他,他會馬上見我的!”方子衿硬著頭皮說著。老實說,她不確定蘭道威是否仍想見她。
柜臺人員半信半疑地看著她,隨即撥了內(nèi)線。
不一會兒,只見柜臺人員客氣地指示道:“方小姐,蘭先生請你搭電梯至十二樓,他在辦公室里等你!
方子衿聞言不禁松了一口氣,她迅速走向電梯,已經(jīng)有愈來愈多的人注視著她,這也難怪,昨天和她父親才上了電視和報紙的頭條新聞,她成了眾人茶余飯后閑磕牙的話題。而這一切都拜她那位泯滅天良的老爸所賜!
她來到蘭道威的辦公室門前,用力地深吸好大一口氣,雙手神經(jīng)質地捏扯著裙角。
天。∷刹辉羞^這么窩囊的舉動,她自嘲地撇撇嘴,然后舉起手重重地敲門。
“請進!”低沉的男音傳出。
方子衿竭盡所能地“抬頭挺胸”走進去。
蘭道威正坐在辦公桌后的高背椅上,蹺著二郎腿,兩手隨意地放在膝上,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樣,唯獨那一雙如鷹隼般的銳利眼眸顯露出隱藏于外表下的危險氣質。
“隨便坐,不要太過拘束!彼p松地說道,目光掃過她短裙下的修長玉腿。
方子衿在他面前坐下,不自在地清清喉嚨,然后抬起頭迎視他那炯炯的目光。
“我想蘭先生很清楚我來的用意!彼恼Z調(diào)競略微發(fā)抖著。
“何以見得,你不妨詳細說明一下!碧m道威充滿興味地看著她。
他是存心要讓她難堪!方子衿恨恨地咬牙想著。
“你打算怎么處理資財?”她開門見山地問,美麗的雙眸進射出倨傲的光芒。
“當然是接收它,然后將它并于翔譽之下,合成一個整體!碧m道威直截了當?shù)鼗卮稹?nbsp;
“你不能這么做!”方子衿脫口叫道。
蘭道威不置可否地挑高眉頭,“我看不出來為什么不能這么做!根據(jù)合約上的條文記載,它現(xiàn)在屬于我,任憑我處理,不是嗎?”
方子衿頓時像個泄了氣的皮球,他說得一點都沒錯,可是,她不甘心,不甘心資財從此消失,成為別人附屬的一部分。
“蘭先生,能不能請你放過資財,讓它繼續(xù)保有獨立的自主權和經(jīng)營權?”方子衿硬著頭皮提出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