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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徒擷花 第9章(2)
作者:心嵐
   
  激情過后,烈昊天讓她伏臥在他身上,雙手親密地環(huán)抱著她。

  「好好睡吧,你累壞了。」他愛憐地低語,像怕一個閃神她就會平空消失似的,緊擁著她的身子一刻也不肯松懈。

  「嗯……」尹花儂如貓咪般輕喃了聲,無力地垂下羽睫,枕著他寬闊厚實又溫暖的胸膛,緩緩入夢。

  望著她因激情過后而泛滿紅暈的臉蛋,烈昊天心中頓時升起柔情萬丈。她是如此不馴而美麗,和柔弱如水的蝶兒迥然不同。

  他該娶她為妻嗎?為自蝶兒病逝之后,他總以為自己的心也已跟著死去,也因此,他從未動過續(xù)弦再娶的念頭。

  然而,遇見了尹花儂,卻讓他塵封四年的心扉在不知不覺中重新開啟。他并非不愿娶她為妻,可一想起蝶兒,他便無法做下決定。他自覺虧久蝶兒太多,和她成親將近三年,他卻幾乎有一半的時間不在她身旁;為了烈家堡繁忙的商務(wù),他讓她飽嘗了寂寞與孤單,最后甚至悒郁而終。

  他永遠忘不了,當(dāng)他趕回烈家堡,看見她紅顏憔悴、奄奄一息的那一刻,她寒淚握著他的手,默默地凝睇著他,臨終前的最后一句話竟是「對不起」三個字!

  這三個字絞碎了他的靈魂,摧折了他的心肝。該說對不起的人是他,她的死是他造成的,是他害死她的!當(dāng)大夫宣告她是悒郁成疾、已病入膏肓?xí)r,他有如被當(dāng)頭打了一棒,心頭的懊悔和自責(zé)幾乎讓他痛不欲生。

  是他愧待她,因此他始終未曾興起再娶的念頭,也始終認(rèn)定蝶兒是他這一生中唯一的妻,想藉此彌補他對她的虧欠……思及此,他盈滿痛苦與矛盾的黑眸緩緩?fù)蛞▋z酣睡的甜美臉蛋,他不能娶她?妻呵!這是他僅能?蝶兒做的了。他的心已被別的女人占據(jù),又怎能將這唯一能?蝶兒保留的位置再度讓與別人?

  然而,他又該讓懷中的人兒以什么樣的身份跟著他一生一世為此刻,一向果決明斷的他也不禁茫然……

  深夜的烈家堡,四處一片靜寂無聲。

  此刻該是眾人沉入夢鄉(xiāng),甜甜酣睡的時候,然而,位于烈家堡西廂院落的一處屋宇里,卻仍亮著一室燭火。

  秦媚娘神色慍惱、焦躁不安地在室內(nèi)來回踱步,隨身服侍她的王媽仍恭敬地立在一旁。茶幾旁的太師椅上,則坐著臉色微微蒼白,神情顯得有些失魂落魄,整個人無津打采的烈云鵬。

  秦媚娘走至烈云鵬面前,泛著隱隱怒氣的鳳目牢牢地鎖住他,壓低聲音罵道:「你為什么凈給我惹麻煩?不是教你不準(zhǔn)靠近憶蝶樓一步嗎?你居然還碰了尹花儂,又該死的讓昊天給瞧見,你是不是不要命了?」面對秦媚娘聲色俱厲的責(zé)罵,烈云鵬只是露出一抹滄涼的微笑,沙啞地回道:「我是不想活了!自從蝶兒死了以后,我的心也跟著死了,這樣活著還有什么意思!」

  「你……你非得氣死我不可是吧?」秦媚娘氣急敗壞地低吼。

  「我怎么會生了你這?個沒有出息的兒子!」稍微喘了口氣,平息激動的情緒后,她繼續(xù)道:「今天我收到你舅舅的飛鴿傳書,說是咱們派人暗中行刺你大哥的事情已經(jīng)被揭穿,現(xiàn)下我們母子倆的處境可說是岌岌可危,你竟然還不知死活地去找尹花儂!現(xiàn)在非但你坐不上烈家堡堡主的位置,恐怕咱們也別想繼續(xù)待在烈家堡了!

  烈云鵬根本無動于衷,只是眼神渙散地望著遠方,不痛不癢地道:「我從來就沒想過要當(dāng)堡主,現(xiàn)在會變成這樣,也是娘您自作自受。不過您大可放心,大哥不像你,他是個重情之人,沒找上你興師問罪,是想給你一次機會,只要你安安分分,他不會把你掃地出門的。」平淡的語氣帶著冷冷的譏諷,對于母親,他心里著實存在著無法消卻的怨懟之情。

  他深愛之人死于他至親之手,讓他內(nèi)心矛盾不已,飽受痛苦煎熬。

  「你……你居然對我說這種話!」秦媚娘氣得全身發(fā)抖,瞪大眼不敢置信地望著一向溫順聽話的兒子。

  「就為了一個沈蝶兒,你到現(xiàn)在還在怪我、恨我為你也不想想,當(dāng)初你和她做出了背叛你大哥的事情,若不是我當(dāng)機立斷,趁東窗事發(fā)之前解決了她,你還有命活到現(xiàn)在嗎為你以為你大哥容得下你和他摯愛的妻子發(fā)生堅情嗎?」

  「別再說了!」烈云鵬痛苦地低吼了聲,「我和蝶兒是真心相愛的,我會求大哥成全我們,蝶兒可以不必死的!」

  「哼!」秦媚娘不以為然地輕嗤了聲,「你太天真了,身為一堡之主,自己的妻子卻和弟弟發(fā)生茍且之事,這種恥辱沒有人可以承受得了的。事情一旦爆發(fā),他有何?面去面對自己的下屬們?yōu)槟阒挥兴缆芬粭l!」

  「別再說了、別再說了,我求求你別再說了。」烈云鵬雙手捂著耳朵狂亂地猛搖著頭。

  王媽在一旁見狀,實在有些于心不忍,忙走上前道:「小姐,您就別再折磨小少爺了,當(dāng)今首要之事,是得想個因應(yīng)之道,只要能在烈家堡繼續(xù)待下去,咱們就還有希望!骨孛哪锍烈靼肷,微微頷首道:「你有什么好主意嗎?」王媽微微瞇起眼,仔細地分析道:「方才小少爺說得沒錯,堡主確實無意當(dāng)?揭發(fā)我們的陰謀,只是透過舅老爺對我們發(fā)出警告,他暫時不會將我們驅(qū)逐出烈家堡,除非……」

  「除非怎么樣?」秦媚娘心急地問。

  王媽眼里陡地閃過一絲陰寒的光芒,「除非堡主夫人真正的死因被泄露出去!這事若傳到堡主耳里,恐怕我們不只會被驅(qū)逐出烈家堡,還會有性命之憂!骨孛哪锿獾攸c點頭。

  「這事只有我和你、云鵬與芷蓉知道,只要咱們四人不說,昊天永遠也不會知道!拐f罷,她特地斜睨了烈云鵬一眼,以犀利的眼神傳遞無聲的警告。

  烈云鵬無言地斂下眼。

  「小姐,您別忘了,還有一個人也知道這件事……」王媽開口提醒,卻被秦媚娘以眼神和手勢制止住。

  「云鵬,你回去歇息吧!」她朝烈云鵬抬抬下顎。

  「記住我的話,不許再走近憶蝶樓,也不許再和尹花儂有任何接觸。」烈云鵬微微點了點頭,站起身往外走去,然而,他心里卻另有打算。方才王媽尚未說完的那句話顯然是被娘親刻意阻斷的,聽她言下之意,似乎還有第五個人知道蝶兒真正的死因,會是誰呢?

  盡管心中充滿疑惑,他仍不動聲色地跨出房門,然后偷偷地潛至窗欞下,拉長耳朵仔細聽著房中的對話……

  「你剛剛說的那個人,指的是尹花儂吧?」秦媚娘挑眉淡淡地問。

  王媽點點頭,「她是唯一從小小姐嘴里得知這件事的人。」

  「這我知道。我不是早已經(jīng)命令你,依照對付沈蝶兒的方法,私下解決了她嗎?」

  「這事我已經(jīng)進行了半個多月,依藥性發(fā)作的時間算來,她應(yīng)該離死期不遠了,只不過這幾日間,她仍有機會向堡主告密。」王媽說出她的顧慮。

  「不會的!」秦媚娘輕冷一笑,「要是她想說早就說了,芷蓉那丫頭八成請她?她保守秘密。我畢竟是她親娘,她多少還顧念著我!雇鯆岦c點頭,「小姐分析得很有道理,是我多慮了!

  「你擔(dān)心的也沒錯!骨孛哪镂⑽⒉[起眼,神色黯沈地道。

  「為了避免夜長夢多,這幾日藥量下重一點,早日除掉她,我們才能安枕無憂!

  「是,我一定會將這件事辦好。至于小小姐她……還得繼續(xù)優(yōu)禁她嗎?」秦媚娘輕輕嘆了一口氣,「在尹花儂尚未解決之前,還不宜放她出來,只好再委屈這丫頭幾天了。」

  「是。」王媽點頭表示同意。

  待一切商量完畢后,秦媚娘朝王媽揮了揮手,「下去休息吧!你也累了!

  一聽到這句話,原本躲在窗外偷聽的烈云鵬,趕緊找個地方躲起來。

  王媽離開后,秦媚娘房里的燭火也跟著熄滅,烈云鵬這才緩緩走出,斯文俊秀的臉龐顯得陰郁而沉重。他沒想到母親竟然想故技重施地殺了尹花儂,他該坐視不理,眼睜睜看著悲劇重演嗎?

  不!他已經(jīng)對不起大哥一次,絕不能再錯第二次!何況尹花儂若真的死了,就好像蝶兒在他面前又死了一次一樣,他無法忍受這一點?伤植荒芄_揭穿娘親的毒計,她雖然罪無可赦,但她畢竟仍是自己的親娘,他不忍心看她死在大哥手里。

  反覆思量許久,唯今之計,他只有設(shè)法找機會再接近尹花儂,警告她或者要她逃走,這烈家堡對她而言太危險了!

  盡管希望渺茫,他仍然會竭盡所能辦到,他不能也無法承受再一次的慘劇。帶著贖罪的心情,他在心里暗暗發(fā)誓,絕不能讓尹花儂受到母親的殘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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