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競風輕笑了聲,隨即放開她,開始穿上衣服。她趕緊在床沿坐了下來,并拉過薄被裹住自己赤裸的身子,她有些癡迷地望著他裸露的碩實體魄,突然又覺得很難為情地將臉轉向一旁。
「今天晚上史賓遜先生請我們吃飯,我要你和我一起出席,我們晚上六點出發!顾贿吙壑淇郏贿呎f著,接著便走向房門打開門。
跨出房門前,他突然停住腳步,回過頭來,沖著她挑眉一笑!概叮瑢α,史賓遜先生的女兒瑪麗蓮也會一起來,她是一個迷人又熱情的金發美女,你們可以相處得很好!
方默云挑了一件斜肩淺灰色雪紡紗洋裝,露出一邊線條優美的香肩,并化了個淡妝,長發滑順地披垂著,襯托出她出塵飄逸的美麗和氣質。
耿競風滿意地看著她,眼里迅速掠過一抹炙熱的光芒,然而,他只是朝她伸出手,簡短地說:「我們該走了!
希爾頓大飯店是威基基海灘區一家極具規模的大飯店,大廳布置頗為富麗堂皇,大門前還有一片綠油油的草坪與色彩鮮艷的花壇。
耿競風一手環住方默云的纖腰,在侍者的帶領下走進飯店內的餐廳。
餐廳布置得富有熱帶風情,處處可見棕櫚樹的小盆栽。他們來到某個角落,方默云便看到皮制座椅上正坐著一個禿頭的外籍男士及一位金發美女。
中年男子一看到他們,立即起身相迎,露出一臉和藹可親的笑容。想必他便是史賓遜先生吧!而那名金發女子一定就是他的女兒瑪麗蓮小姐,她在心里想著。
方默云看了瑪麗蓮一眼,如耿競風所說的,她有一頭美麗的金發、一雙藍色的大眼,配上修長曼妙的身材,確實美艷動人。她同時也發現,瑪麗蓮熱情的目光直看著耿競風。
「史賓遜先生,容我為你介紹,這位是我的妻子方默云。默云,這位是史賓遜先生!构⒏傦L微笑地為彼此介紹。
方默云露出甜美的笑容和史賓遜握手,當她發現瑪麗蓮將視線朝向她時,她微笑地伸出手,然而,對方的手只禮貌性地一碰便縮回去。
「你怎么沒告訴我,你已經結婚了?」瑪麗蓮以哀怨的眼神望著耿競風。
此話一出,史賓遜不禁尷尬地笑了笑,立刻轉移話題:「瑪麗蓮老是埋怨我是工作狂,沒想到這一次竟為了工作而打擾了你們的蜜月,真是不好意思。今晚的招待是為了表示我的歉意,從明天開始,我絕不會再打擾你們夫妻倆!
「你太客氣了!构⒏傦L親切地回答!改阆禄氐脚_灣來,可得讓我好好招待!
寒暄結束后,他們正準備坐下來時,瑪麗蓮立即拉住耿競風的手臂,朝他柔媚地笑著,硬將他拉坐在自己的座位旁,方默云只好坐在史賓遜的旁邊,佯裝無所謂的微笑。
侍者送上餐前酒后,史賓遜以簡單的中文夾雜英文不斷地贊美方默云的美麗,積極地與她攀談。
方默云始終有禮地回應著,然而,她的目光時常無法自制地飄向對面緊緊靠在一起的耿競風和瑪麗蓮身上。
此刻,他們倆正低著頭談話,瑪麗蓮不知說了些什么,惹來耿競風一陣低沉愉悅的爽朗笑聲。她忽然覺得心里很不是滋味,看著他們倆坐在自己面前說著悄悄話,胸口便涌上一股酸澀的嫉妒。
用餐當中,方默云一邊心不在焉地聽著史賓遜的話,一邊則暗中留意對面座位上的人的舉動;看著耿競風和瑪麗蓮親昵的談笑,她完全沒了食欲。
他是有心的嗎?他帶她來赴約便是要她看著他和瑪麗蓮卿卿我我的模樣嗎?方默云苦澀地想著。也許他是想報復她吧!他雖然再度娶了她,卻仍然無法忘懷她帶給他的挫折感與傷害。
為了不讓自己沉溺在悲傷落寞的愁緒里,她強迫自己轉移視線,看著周遭穿著光鮮亮麗的紅男綠女。
突然間,她的視線被斜前方不遠處一個東方男子所吸引,黑而瘦削的臉龐,微卷的黑色短發,依然散發著自信而威嚴的氣息。
方默云心震了一下,身體頓時僵住,那張臉她永遠也忘不了,那個男人也坐在那頭直直看著她。
她趕緊收回視線,卻無法抑制心中的震撼而微微顫抖,甚至不小心弄掉了餐巾;她的臉色瞬間刷白,嘴唇也因激動而微顫。
察覺出她的不對勁,耿競風皺著眉頭看著她,又環視了餐廳一圈,再回到她的臉上。
方默云愣了一會兒,意識到耿競風正盯著自己時,趕緊恢復正常地繼續用餐,卻已然食不知味。
下一道菜尚未上桌前,坐在斜前方的男子突然站了起來,朝方默云走過來,她的神經一下子繃緊,她不敢看向他,也不敢抬頭。
男子走到方默云的座位旁,停下來看著她。
耿競風看到這一幕,微瞇起眼放下刀叉,沉著臉瞪視著方默云,逼得她不得不抬起頭來,一顆心卻緊張得即將要跳出胸口似的。
為什么這世界會這么小呢?她哀怨地想著,一邊以充滿不安和防備的眼神看著桌旁的男人。
男子彬彬有禮地朝她點點頭,輕聲問:「方默云是吧?沒想到會在這里遇到你,你還認得我是誰嗎?」
方默云低下頭看著自己的餐盤,有些憤怒地回了句:「很難忘得了!」
男子看了她好一會兒,微微勾起一抹笑,那笑容卻有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苦澀。「我想也是!贯莘鹱匝宰哉Z地說了句之后,便旁若無人的離去。
霎時,席間一片靜默,方默云始終盯著自己的餐盤,明知道耿競風正瞇著眼打量她,她卻無法抬頭,只是重復地撥弄盤中的食物。
突然,瑪麗蓮打破沉默,故意看著她問:「那是你的朋友嗎?」
方默云不自在地笑了笑,然后搖搖頭!覆皇牵液湍俏幌壬灰娺^一次面,而且是好幾年前的事了。」
「哦!那他對你有著相當強烈的印象哩!」瑪麗蓮意有所指地道,并發出曖昧的笑聲。
「唉,那有什么好奇怪的,像耿太太這么美麗的女子,任誰見了都會記得。」史賓遜有意為她解圍。
瑪麗蓮沒理會父親說的話,逕自看著她身旁的耿競風!溉绻沂悄愕脑,我一定很生氣,那個男人看你太太的眼神很特別,我看得出來他對你太太有很特殊的情感!
方默云微微白了臉,始終低著頭,不敢迎視耿競風銳利的目光,只覺得他的視線好像要穿透她似的。
終于,耿競風開了口:「如果我對每個看我太太的男人生氣的話,我怎么活得下去呢?」
瑪麗蓮頗不是滋味地努努嘴。
方默云很感謝他為自己解圍,她偷偷覷了他一眼,雖然知道他仍然生著氣,但話題終于轉移,她不禁松了一口氣。
用完餐后,侍者送來咖啡時,他們的話題已轉至島上的風光,好像什么事也沒發生過一樣。
此刻,她反而感激瑪麗蓮纏著耿競風,她心里已十分慌亂,如果還得面對他帶著逼問意味的冷酷眼神,她恐怕會承受不了。
她的心思回到方才那名男子身上,如同他還記得她一樣,她也仍記得他。他叫鐘覺思,十年前擔任繼父的辯護律師,現在已是香港屬一屬二、鼎鼎大名的大律師。
這十年來,她仍無法忘記他,就連閉上眼,都能勾畫出他的臉。他那在法庭上冰冷殘酷的眼神和嘴角,還有那無情平板的詰問聲調,至今仍殘留在她的腦海里。雖然已過了許多年,她卻還會夢見他,剛才猛一見到他時,恍惚間,好像又被拉回惡夢中,背脊直竄上一股寒涼之意。
喝完咖啡之后,史賓遜熱情地邀約道:「你們若不趕時間的話,一起到前廳的PUB喝一點酒好嗎?」
耿競風急忙回答:「謝謝你的好意,可是——」
瑪麗蓮立即打斷他的話,撒嬌地要求:「拜托你嘛!不要馬上回去,時間還早呢,我們到PUB里跳個舞,你陪我跳舞好嗎?」
耿競風綻出一朵迷人的笑容,「既然你都這么說了,我怎么好意思拒絕呢?」
方默云看著他們兩人眉來眼去的,心里雖然嫉妒,卻又覺得很安心。此時,她最怕和競風單獨相處,他一定會追問到底,而她卻不想再談起任何關于鐘覺思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