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特婁大樓
再踏進(jìn)這間辦公室,已經(jīng)是一個月后的事了。
蒙晉堂的傷勢大致恢復(fù)了八成,除了臉上還有幾處傷痕未愈,及骨折的右手仍裹著石膏外,其他一切都好得差不多了。坐在辦公室看著堆積如山的公文,他那一向憤世嫉俗的眸光,已經(jīng)變得溫柔與憂郁。
他不再像過去一樣,對自己所遭遇過的情傷而感到憤恨,在病床上的那一個月,他無不找機(jī)會探聽姚品萱的事,可惜她就像是泡沫一般,在那個風(fēng)雨交加的夜里,消失得無影無蹤,就連焦孟志也坦白的告訴他,沒人知道她被姚力杰送去哪了。
而在確定尋獲不到她人的那一個晚上開始,他的心,也像死去般的不再活躍。
冷漠而憂傷的看著公文,他像個機(jī)器人似的,完全不對任何事有心情起伏,當(dāng)然也包括家人的關(guān)心。
“又是這副德行,大哥,我拜托你好嗎?不然你打我一頓好了,如果能讓你活過來的話。”
因為大哥的事,蒙澳生沒有回澳洲,而在澳洲的父親也已經(jīng)趕回來了,可惜這會兒就算是天皇老子,恐怕也喚不醒心已死去的他。
“不然你就像個男子漢,想辦法找出她嘛!”
蒙澳生年紀(jì)還小,搞不懂只是一個女人,有必要這么失神落魄的嗎?
從前姚遙不也遺棄過他,可他還是活過來了,而且活得挺充實的,除了不想跟任何人結(jié)婚,但這一回,他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好了啦,大哥才剛回來,你少羅唆!
蒙家達(dá)拉著蒙澳生,趕緊消失在蒙晉堂跟前,怕是一個不小心,把大哥搞瘋了,那么蒙家的事業(yè)誰要管呀?
然后在弟弟們都消失后,有個人影,悄悄的進(jìn)門來了。
“晉堂!
“媽?”
一向不管俗事的李雪,居然撥空前來。
“您怎么來了?”
“你沒事了吧!”
“嗯,只剩下小傷口……對不起,讓您擔(dān)心了!
李雪只管笑,沒想責(zé)備兒子。
“媽,您來是……”
“看看你,順道問一下品萱的事!
聽到她的名字,蒙晉堂的胸口悶得幾乎快爆裂,在自己母親面前,他毫無忌憚的眼眶微紅。
“怎么了?瞧你難過的……”
李雪越想安慰他,蒙晉堂的淚越是一發(fā)不可收拾,到最后,他幾乎是無法控制的大哭了起來。
“我愛她,我真的愛她……但我發(fā)現(xiàn)的太慢了,住院的那段日子見不到她,我的心像刀割一樣,我從來沒有這種心碎的感覺,就算是姚遙,也不曾讓我如此悲傷,我只是恨她;但,我的品萱……我的女人……我的心肝寶貝,我從不知道自己這么的在乎她,現(xiàn)在她不見了,我根本沒有活下去的勇氣,我恨透了自己,恨透了我的愚蠢,恨不得拿把刀刺死自己,媽,我愛她,而且我想親口告訴她,我愛她……可是,她究竟在哪?到底在哪?”
看樣子,兒子真的注定為女人情傷,為女人苦。
李雪還以為他從此不會再愛人,怎料得到那個可愛又可恨的小女人,滿滿地載走了他的愛。
“既然愛她,那么就把她找回來呀!”
李雪的一句話,讓蒙晉堂有些不明白的瞅緊她。
“傻孩子,她又沒死,當(dāng)然找得回來,只是得看你有沒有心了!
有沒有心?這句話,真的有一點奇怪。
他的心已隨她而去,但,這跟找她回來,又有什么關(guān)系?
“既然是她父親拆散你們,自然得找姚力杰要人,只要你勇敢的去追求你要的真愛,我想,就算是姚力杰,也不能奪走你的權(quán)利吧!”
李雪的話,一針見血的將事情明朗化。
他怎么就沒想到,直接去跟姚力杰要人。
只是就算他去要人,姚力杰也不會答應(yīng)的。
“聽說他今天要參加亞太金融會議,并且擔(dān)任主席,你爸爸那邊我去搞定,你曉得的,他這輩子始終欠我一個公道,這時候,我還真能要回來了!
蒙晉堂睜大眼睛,感激的望著母親。
沒想到父親風(fēng)流一世,最終,還是得愧疚的面對母親,任她擺布。
“去吧,我知道你可以的,真愛,總是要盡全力自己挽回,我知道你不是無心的孩子,只是品萱出現(xiàn)的太晚了,好了,我得去找你爸,聽說他跟澳生的媽起了不小的沖突,我得去了解一下情況,有什么好消息,記得打電話給我!
“媽,謝謝你!”
看著李雪慈藹離去的笑臉,蒙晉堂好久都不曾有的干勁,彷佛一下子浮上心頭。
看著整個蒙特婁大樓的遠(yuǎn)景,望著亞太金融會議中心的位置,他那股誓不追回不罷休的勇氣,又重新投入他的懷抱。
就像李雪說的,這一次,他要追回他的真愛,不再被動了。
“品萱,再等我一下,我就要去找你了!”
對著落地窗大叫,蒙晉堂的心結(jié)總算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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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太金融會議中心
此行參加的全是金融或商界響當(dāng)當(dāng)?shù)闹耸,?dāng)然包括了蒙太古集團(tuán)的代表,不過因為是山商界龍頭老大姚力杰擔(dān)任主席,所以蒙太古只派出一個經(jīng)理,并沒有蒙家人出席。
會議出奇的平顧,也許是景氣亮起黃綠燈,大伙兒都想全力的使商圈風(fēng)云再起,所以提出的許多方案,大多數(shù)人都給予正面回應(yīng)。
這會兒,剛好是東京的代表發(fā)言,大多數(shù)人皆安靜聆聽,室內(nèi)沒有太多的雜音,所以當(dāng)緊閉的大門有人進(jìn)入時,東京代表的發(fā)言受到了些許干擾。
戴著眼鏡的姚力杰也發(fā)現(xiàn)了,所以不經(jīng)易地往旁一看,等到來人完全走入他的視線時,他顯得有些訝異。
“你來干么?警衛(wèi)!”
姚力杰二話不說的大喊,準(zhǔn)備攆走筆直走向他的蒙晉堂。
“我要娶她,不管你要我做什么,放棄蒙太古的職位、離開蒙家,或者是再給幾拳或幾刀,我都愿意,只求你讓我見她一面!
蒙晉堂的行徑,嚇壞了會議里的所有商業(yè)界人士。
他好歹也是業(yè)界里赫赫有名的商業(yè)奇才,怎么會在所有人面前,對著一向敵對的死對頭下跪?
一時間,四周傳來驚奇的成串談?wù)撀暋?br />
“哼,別以為這樣,我就會原諒你的所作所為。”
姚力杰一臉震怒,他沒想到蒙晉堂為了個女人,竟然連面子都不要了。
不過話說回來,那個女人是他女兒,雖然他不同意兩人的事,但,心底深處仍有些小小的驕傲。
“我不敢求你原諒找,我只想見她一面,并且,負(fù)起她后半輩子的生活,用我的一生去照顧她!
聽到這句話,姚力杰氣得差點跳腳。
也不想想當(dāng)初是誰死都不愿意娶她,怎么,這會兒想通了,明白她的好,就想吃回頭草嗎?
“各位,很抱歉,因為一點私事,我想先離開五分鐘,會議暫交由副主席主持,清各位繼續(xù)!
使個眼色要副主席繼續(xù),姚力杰飛快的離開了會場,而身后的蒙晉堂也緊跟上前。
“爸……”
姚力杰萬萬沒想到,這個混球居然叫他……爸!
“畜牲,我沒有你這種沒人性的女婿,你就當(dāng)品萱死了,別再惹她了,換我求你,別再打擾她,她禁不起你的玩弄!
蒙晉堂二話不說,在姚力杰回頭怒罵時,又跪了下去。
“我知道我一直都很被動,可是,我愛她,當(dāng)我清楚這一點時,我?guī)缀鯚o法獨活下去!
“活不下去是你的事,想去尋死也別找我的女兒陪葬!
“對不起,但,她不是你的,她是我的,你也許能陪她幾個十年,可是,我卻是唯一能陪她一輩子的男人,我是錯在先,不敢求你原諒或是承認(rèn)我,但我知道少了我,她也活不下去!
天呀,如果姚力杰的槍有帶在身旁的話,他會當(dāng)場斃了眼前這大言不慚的蒙晉堂。
他是個該死的白大狂,偏仙他的狂言,應(yīng)證了他這個做父親的擔(dān)心。
品萱是活不下去了。
在她要求父親饒了這個畜牲一命之后,她信守承諾的任由父親擺布,但,也快應(yīng)了她在雷雨下起的那個毒誓……
現(xiàn)在的她,又瘦又虛弱,經(jīng)常精神恍惚,而且一個多月了,說不到三句話,而唯一說的三句話卻又都離不開蒙晉堂。
晉堂送醫(yī)了沒?
晉堂好點沒?
晉堂沒事了吧?
所以當(dāng)蒙晉堂自己找上門,并且跪在姚力杰跟前時,他不能殺了他,因為他是唯一能讓姚品萱活下去的原動力。
但,他豈能這么容易地饒過這個混蛋!
“去死吧,如果你死了,我就原諒你。”丟下這句話后,姚力杰離開了。
只是他離開得了一時,離開不了永遠(yuǎn)。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被姚品萱纏久了,蒙晉堂也學(xué)會了纏功。
在亞太會議那次之后,蒙晉堂幾乎每一天都會去找姚力杰,除非他趕他,或找人拖走他,否則,他一定會跪在姚力杰跟前,像贖罪般的要求見姚品萱一面。
就這么又過了一個星期后的今天,蒙晉堂又來了,而且,是完全不要尊嚴(yán)的跪在人滿為患的餐廳內(nèi)。
幾乎所有人都被他感動得愿意原諒他,獨獨姚力杰依舊無動於衷。
而,此時──
“總裁,您的電話。”
就在這種幾乎想玩弄蒙晉堂的把戲中,姚力杰的午餐被一通電話中斷,而當(dāng)他接過電話后,蒙晉堂被他那突然愀然變色的表情給嚇得起身。
品萱出事了嗎……
電話是孫醫(yī)生打來的。
他說品萱的狀況危急,她悶悶不樂的吃少、睡少,別說一般人受不了,她那先天心臟有毛病的體質(zhì),更是受不住。
蒙晉堂感覺得到姚力杰的眼眶中有淚,他更激動的吼了起來,“拜托你,求求你,讓我見她一面,就算是補(bǔ)償我虧欠她的,她見了我,一定不會有事,她那么一心一意的想嫁給我,我若向她求婚,她一定會舍不得死的,就算她真的會死,也請你讓我在她斷氣前,告訴她我愛她!
姚力杰沒轍了。
他唯一的女兒為了這男人就要死了,而他卻仍狠心的不讓他們見面。
“你……真的要娶他?”
“是的,不管她是死是活,我都要娶她,爸爸,求求你,我求求你。”
蒙晉堂跪了下來,然后拚命的磕頭,就算額頭都磕破流血了,他還是拚命的不斷磕頭請求。
這場面讓一旁知情的人都忍不住用責(zé)怪的眼神瞪著姚力杰。
難道這件事,他做錯了嗎?
“別再干這么愚蠢的事了,你有辦法救回品萱的話,我就帶你去見她!
聽到這句話,蒙晉堂再怎么好強(qiáng)的淚水,也忍不住滑落了下來。
“相信我,也請你答應(yīng),讓她嫁給我!
這……唉!罷了。
失去她或是讓她活著嫁給這個混球,姚力杰只能選擇一種,而這種情況,他還能有所選擇嗎?
。溃溃溃溃
姚宅里──
其實這么久以來,姚品萱根本沒被送出國或離開這里,她只是靜靜的躺在床上望著窗外,然后想著與蒙晉堂在一起的時光。
當(dāng)然,大多數(shù)時,他都是惡臉相向,不過,交往后期,他總是愛戀著她的身子不愿放手,到現(xiàn)在,姚品萱還能感覺到那強(qiáng)烈的愛欲,穿梭在她的身體里。
這個追情郎計畫,她失敗了。
她沒有懷孕、沒有他,也即將賠上了生命,看來,女追男隔層紗這句話,一點也不正確,這會兒她從情場上撤下來,一身情傷不說,還喪失了對人間的眷戀。
躺在床上,她幾能感覺自己的心跳變慢了,要不是靠點滴維持著她的生命,她也許早就不在這人世間了。
此時,她覺得她眼前的世界,開始變暗了。
“姚品萱!”
有個聲音,打擾她想沉睡的意圖,她微瞇將眼睛張開,艱難的看了一下四周,卻沒有見到她想見的人影。
可是剛才那個聲音……難道,將死之人,靈魂會飛到愛人身邊嗎?
“姚品萱!”
蒙晉堂的聲音越來越近,姚品萱吃力的睜大眼睛,然后有個身影,從陽臺穿過窗廉爬了上來。
那是夢嗎?
如果是夢,臨死前還能有這個美好的夢,她總算能安息了。
然后蒙晉堂奔了上前,才見了她,他就給她一個又纏綿又熟悉的熱吻。
“你這個壞東西,躲在這里也不告訴我,害我找你找得快要發(fā)狂!你不要我了嗎?就像姚遙一樣,得到我的身體,就想把我甩掉了嗎?”
姚品萱笑了,即使多么的虛軟無力,卻不忘擁吻她的男人。
“天知道我不會那么做,我只是怕你……”她急得哭起來。
“別哭、別哭,你此刻脆弱得像顆水晶玻璃,禁不起激動的情緒呀,別哭,我的愛,你知道我會心痛的!
蒙晉堂急急的吻去她的串串淚珠,然后輕擁她,讓她有安全感。
“你怎么進(jìn)來的?”
“當(dāng)然是偷溜進(jìn)來的,不然你以為我能從大門進(jìn)來嗎?走,我們得快點離開這座城堡!
姚品萱的心跳快了起來,那種偷情的感覺,好像一下子又回到了過去。
“你是來帶我走的?”
“當(dāng)然,勇敢的王子為了心愛的公主,不惜排除萬難來拯救她,如果公主不爭氣的死掉了,王子也會拿把刀,往自己死去的心窩里刺下去。”
蒙晉堂輕輕的啄了她的唇一下,然后退下了床,在她還搞不懂他想干么時,他單膝跪了下去,然后將一株剛摘的黃色野花從口袋里破碎的掏了出來。
“雖然黃色玫瑰代表分離,但,這朵野花,卻代表我的真誠的心,姚品萱小姐,請你接受我的愛,嫁給我,成為蒙晉堂唯一的妻子,接受我至死不渝的愛,接納我索求無度的情欲,嫁給我,嫁給我!”
姚品萱的淚水,一波波的滑落,她的心跳彷佛跟著他的求婚詞語,加快了速度。
“答應(yīng)我,答應(yīng)我!”
蒙晉堂突然擔(dān)心了起來,他怕她不再愛他而拒絕,但,就算她真的拒絕了,他也不會放她走的。
“讓我照顧你一輩子,品萱!
“我……我……”
姚品萱覺得幸福來得太過匆促,她根本毫無心理準(zhǔn)備,她剛才還準(zhǔn)備向天堂報備呢,怎么這會兒就得到她夢寐以求的幸福?
“說好,說你愿意,別再折磨我了,告訴我,說你答應(yīng)嫁給我!
蒙晉堂緊張的望著她。
“我……愿意!
聽到這答案,蒙晉堂開心的想抱緊她,可是想起她那虛弱的身體,他立刻壓抑住興奮,然后,拿起桌上放置許久早已冷掉的飯菜,他拿起湯匙舀了一口喂她。
“既然你想跟我走,那么乖一點,跟我走是需要體力的,你得吃點東西!
這時候無論他說什么,姚品萱都不會不答應(yīng)的,“好,我吃。”
“乖,我愛你,寶貝!
“我也愛你!
大口大口的進(jìn)食,姚品萱的食欲,忽然大了起來,蒙晉堂動作稍微慢一點,她還會不高興,“快點呀,我這口吃完了!
“別急,我們還有時間!
“沒時間了,我爸爸隨時會回來,他會殺了你的!
“我才不怕,我還想跟你……”
蒙晉堂一把摸進(jìn)她的身體里,她咯咯的笑個沒停。
這樣爽朗的笑聲,久違了。
一直躲在門邊的姚力杰,不得不認(rèn)輸。
蒙晉堂說的沒錯,他只能陪女兒不確定的幾個十年,而蒙晉堂才是能陪她一輩子的男人。
“你的額頭怎么了?”
“哎呀,就是想你想過了頭,想到體力不好,剛要溜進(jìn)來時,不小心跌到了地上呀!”
“真是太不小心了,來,我給你呼呼。”
甜蜜與幸福的滋味充滿了一室,此刻蒙晉堂的心里感激著上蒼的仁慈,讓他還有機(jī)會擁有她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