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批準永樂公司用這價錢發行拉斐爾的演唱會VCD?我們損失的錢是不是由你賠償?如果你賠得起,為什么你還留在這里上班,啊?”
“我以為這個價錢已經很合理……”
“以為?這里是由你當老板嗎?為什么不先問我?還是你們眼中根本沒有我這個總裁?”
仿佛吃了十斤火藥似的賀恒楚,不住的對著已驚呆成雕像的男職員炮轟,火氣之猛,橫掃整層辦公室。
所有人都噤若寒蟬,戰戰兢兢,就怕自己是下一個被轟炸的炮灰。
是誰惹的賀總這樣暴跳如雷?他鮮少這樣情緒化的……
在眾人的疑惑注視下,他腦袋冷卻下來,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好事。定睛一看,眼前那剛出社會的職員,被罵的一把男兒淚差點狂飆出來,讓人看得好不忍心。他無力嘆息道:“算了,下回注意點,你回去工作吧!
男職員像驚弓之鳥般,一個箭步,拔腿跑回座位上“思過”去。
急躁的心情日益竄升,他也知道自己越來越暴躁,但他就是克制不了自己的脾氣。至于哪根筋不對勁,他自己心知肚明,偏偏悶郁煩躁就是不肯放過他,死纏他下放,活像要他由最根源處解決問題,才肯罷休。
邵珞彤走進他辦公室,指著外面那臺風過境的氣氛,奇怪地望向悶坐在皮椅上閉目養神的賀恒楚。“你們究竟怎么了?”
“我剛發了場脾氣罷了,沒事!
“你近來有什么不順利嗎?還是有煩惱?”她瞧他近來老是沒精打采,一反平日做事井井有條,深思熟慮的作風。
“沒有,只是最近精神不太好!蹦且巡皇撬軣⿶赖膯栴}了,多說無益。
想騙誰呀?瞧他最近魂不守舍,想來必有緣故,而且應該不是和工作有關,否則他哪會有閑情逸致待在這里?早就忙得不可開交了。
“如果我沒記錯,自從珈裳走后,你經常都是這樣子喔!”
賀恒楚好像被人說中心事似的,隨即陷入思緒中。
是嗎?原來真的是因為她不在這里的緣故……
“喂,你怎么又不說話了?”看來他的思緒又不受控制漫游到另一個空間了。
“對不起,我一時失神,沒辦法,最近精神都不太好!”賀恒楚抱歉地說。
“想念珈裳,就把她找回來!
“與她無關。”他急急撇清關系,拒絕再讓她的名字擾亂心神。
“真的?”邵珞彤不再戳破他的心事,只給他一個鼓勵的笑顏!盁o論如何,別累壞自己就是了,有需要我的地方盡管來找我!
她不介意找個臺階給恒楚下,幫他把珈裳找回來?墒沁B當事人都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她這外人又做得了什么?
“喜歡人家就追吧,我們千秋企業的賀恒楚,什么時候變得這么被動?” 。
一道柔和的聲音傳進來,他訝然看到又是一個不該在這時出現的人.
“怎么,被我說中心事了?”久違的喬明夏突然走過來,拍拍怔住的賀恒楚。
“你怎么回臺灣了?不是要留在日本安胎嗎?”怎么她們都變得來去如風了?
“在這里也可以安胎啊,還可以工作,不用悶在家里頭,多好!”喬明夏挺著微隆的肚子,一臉痛快的樣子。
他皺起眉頭!澳銈兌疾惶嵩缤ㄖ遥磥硇谐瘫碛忠匦戮幣帕!
“對,你可要好好更改我們的行程,還有記得批你自己的假單喔!”邵珞彤不忘提醒有工作狂的他。
“誰說我要放假了?一大堆工作在等我處理!彼。
“拜托,你把我們當花瓶啊?前陣子是因為我們都不在,才要你獨撐大局,現在我們都回來了,你當然要休息一下!
“可是……”
“沒有可是,明天就開始放假吧!”喬明夏拒聽抗議,直接宣布,接著便拉邵珞彤離開。
一票娘子軍走后,賀恒楚在辦公室里來來回回打轉,大有把地板磨破之勢。
她們是故意的!這根本就是要他別埋頭于工作中,閑下來胡思亂想,甚至去找一個多月沒見的珈裳。
直到她離開后,他才發現他早已習慣有她陪伴,習慣喝她親手為他泡的咖啡,習慣看她的笑眼,聽她的嗓音。甚至在他毫無自覺的情況下,注意起她的存在,喜歡她陪伴左右,中了她的戀愛魔法。
不知到她現在怎么樣了?她還是那么拼命工作,或是忙著去親朋好友替她安排的相親大會?
他不知道,他根本沒有勇氣和立場去打聽她的消息。是他拒絕了她的愛意,是他狠狠地把她推開了,他還有資格關心她嗎?
可是,他突然很想去看看她,知道她究竟過得好不好,還生他的氣嗎?
說不定,他們還可以當朋友……
傷痕累累,心力交瘁,方珈裳就像一塊被潮水侵蝕的漂流木,一樣疲憊不堪。
“珈裳,二號桌要一杯熱摩卡,十號桌要冰拿鐵和一份簡餐,要快喔!。
看,愛情失意,連親情也是薄如面紙,被當作廉價勞工就算了,她又不是千手觀音,哪趕得及做那么多工作? 。
“珈裳,珈裳,究竟好了沒有?客人趕著要耶!”方大姐走進來,沒看到半杯咖啡,便皺眉道:“你自己說要來幫忙的,怎么一點事都做不好?”
“什么叫‘一點事都做不好’?敢情我現在洗的不是杯、碗?”方珈裳低聲學著大姐碎念。
“是你又失業了我才讓你來這里幫忙,你還不學乖,小心我再讓你失業!狈酱蠼阃{著,狐貍般審視這個運氣差到極點的三妹。
被說中要害,方珈裳這回連聲音也不敢出了,只敢在心中偷偷的翻個小白眼。
她果真背到極點,走到哪兒老板都是那么沒人性,又喜歡拿她的把柄要脅她。
如果不是她剛搬家了,荷包比較緊,又不愿回老家受老爸、老媽的相親攻勢,她才不會來這里任大姐使喚。
沒有去祁氏企業上班,是不想受賀恒楚恩惠,再和他有所牽連,免得她抬不起頭來做人。也對,別人的幫助也只不過是曇花一現,治標不治本,她還是要依靠自己。
大姐把東西端走后,又折返回來笑咪咪地跟她道:“剛才二號桌的客人,稱贊你泡的咖啡好喝呢!”
她不以為然,繼續煎荷包蛋!八闼R貨,我可是專業的呢,看你還夠不夠膽辭退我!”
“你可別自以為了不起!”就算真是這樣子,也不能讓這三妹占便宜。“話說回來,這個客人這幾天都來捧場耶,說不定真的喝你泡的咖啡喝上癮了!
會嗎?她以為只有賀恒楚才會對她的咖啡上癮,原來還有別人這樣子咽!
該死,她怎么又想到他?他明明就是她碰不得的男人啊,又是fired她的元兇,為什么就是忘不了他?
雨后微風拂過,帶起枝葉輕輕一陣顫動,又落下幾滴晶亮的雨珠。
男人緩緩走近,步履優雅,卻掩不掉追蹤獵物時的霸狠本色。不像第一次來這里時,只站在店門外觀望,不敢進去。他大方自然地進入空蕩蕩的餐廳,找了最靠窗邊卻能對廚房一目了然的位子坐下。
點了一杯冰意大利咖啡后,他叼著那根沒點著的煙,狀似無聊地斜視著飄出食物香氣的角落。
她應該還是在那里面吧?現在是不是替他沖泡著那杯獨特口味的意大利咖啡?
想當日他去她的小公寓找她,門外已貼上即將收封的條子,細問之下,才知道她已經接受賠償,搬遷別處。
調查過后,他知道她在這里工作,便迫不及待地尋來。
他想看看她——這想法不斷盤據在他心頭上,迫使他每天來餐廳報到,就算看不到她的人,也能喝一杯她親手泡的咖啡,好讓他感受到她就在身邊。
不知道她是否知道,蕓蕓客人中,他是其中之一?如果知道,她會走出來跟他碰面嗎?
思及此,他原來柔和的表情變為僵硬,手中握著的杯子,傳來冰塊撞擊玻璃的微音,像在冷卻他太理想化的念頭。
她大概已對他恨之入骨,又怎會想和他碰面?不過怎樣都好,他希望她能夠原諒他。
“那我出去一下,很快回來!
突然響起一個女子聲音,令原先苦著臉啜飲咖啡的賀恒楚,驚愕地抬頭。
一出廚房,她,馬上就見到了俊朗突出的他。
兩人視線柑接的剎那,多日的魂牽夢縈,一下子翻涌上來。曾經有過的苦樂,都似已煙消云散,留下的只有男女間最單純、最原始的掛懷。
面面相覷,不知所措,他的雙唇正緊緊地抿著,她透亮的櫻唇微張,露出不可置信的弧度。
賀恒楚終于鼓起勇氣,輕喃:“珈裳,你好嗎?”很老套的開場白,但此刻他只想到這句話。
聽到他用常用的低低音調,輕喚她的名字,害她差點棄械投降。
“不好!彼鼗貞套⌒闹械囊唤z妄念。
不好?他怔住了,腦中不停想著過去自己的無情,是如何的傷她的心。
他真的該死,令她這么難過,但他的內心也不比她好過啁!他是怕自己在這場曖昧的感情中泥足深陷,不能自拔,才一手把她推開的!
可在見到清減不少的她后,他知道自己真的徹底后侮了!他不懂自己當初怎能忍心推開她,怎能令自己的心這樣煎熬
“沒話說了?那請讓路,我要走了!
見她想逃跑,他沒多想就起身拉住差點從他身邊走掉的她,一把擁她入懷。
他清楚自己不可能再放開她了,他……他不能放手!
她驚愕地盯著,與自己相隔不到十公分的男人!胺攀!
“我不要!”
掙不開他的手,她只好硬著頭皮問:“為什么你在這里?不用上班嗎?”
“我放假,所以來看你!比缓蟛挥煞终f就吻上了她。
這個吻中……包含深深的渴望,與多日不見的想念。
她掙扎不開,只能任他索吻。
“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賀恒楚稍稍離開方珈裳的唇瓣,說道。
這一刻,珈裳差點壓抑不住,差點說出心中的話-我也是,好想你!可是她怕,怕重蹈覆轍,怕她坦白的后果又是一場惡夢。
“想我?你這些話只能哄小孩,我不會上當的!”
不在意她冷漠的語調,他伸手輕觸她的臉頰!澳闶萘耍雀以谝黄鹉菚r更瘦。你為什么不去祁氏上班?”反而選擇待在這里奔波辛勞?
“我不要再受你的恩惠,你放開我!”
“恩惠?”他自嘲苦笑。“你有沒有想過,或者我沒有你想像中的偉大,而是另有目的?”
“目的?”她刷白了臉色!澳阆肜^續整我?”
“不是,為什么你老是把我想得這樣卑鄙?”雖然他有過前科,但那是他不理智下做的決定。“我想要你待在我能輕易接觸到的地方,那么我就可以隨時知道你的情況!
多么冠冕堂皇的借口!幸好她未如他所愿,否則她不就得一直被他監視玩弄?
“騙人!你快放手,否則我要叫了!”
他無奈地放手,知道一時片刻是不能令她芥蒂盡消的,只好依言行事,博取她多些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