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求你好不好?我從沒求過人的,如果真的不是沒人可以找,我不會拜托你的!
不理會書店里客人的側目,路彌站在柜臺前,哀求著平無爭。
她昨天已經去見過大野尊了。
噢!大野尊真是個有極度魅力的中年男人,舉手投足間有著難以言喻的魄力,卻又感受不到壓迫感,反而有種非常親切的感覺,真是令人折服!
她可不是因為他的慧眼識英雌而在說他好話。
大野尊欣賞她的設計風格,邀她設計一套服飾,在他的時尚展中與其他三位早已預定好的新秀設計師一同客串。
這種天上掉下來的好機會,她怎么有可能拒絕呢?但大野尊卻指定要她設計一套男、女的結婚禮服,自由發揮,但模特兒得自備。
她絕對可以當女模特兒的人選,但男模特兒呢?她在模特兒界時,因為心直口快又剛烈暴躁而聲名狼借,沒人想當她的朋友,她對男模特兒更是不假辭色,現在這種時候,她更不會拉下臉來求他們。
所以,她來求平無爭。
雖然他沒什么經驗,但他有著完美的身型與比例,站在她身邊,誰都會理所當然的認為他們是一對。
“我都說了我不適合,你為什么不去找別人呢?”平無爭捺著性子跟她說。
模特兒?饒了他吧,他最不習慣的事,便是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他身上,他會渾身不自在。
“我有找過你哥了,可是他在時尚發表會開始時,人已經在國外,現在只剩下你能幫我了,求求你啦!”
“你找過我哥?”不知怎的?平無爭為這點感到有點生氣。“我認識的就你們兄弟倆的身材最標準又夠高挺,當然就先找你們了。你幫幫我行不行?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呀!”路彌的眼里開始泛起淚光。
“不是我不幫你,是我根本沒經驗,而且——”
不等他把話說完,路彌就用力推了下柜臺。
“那你是答應了?太好了!謝謝你,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種見死不救的人!”她將掛在脖子上的布尺拿下,不請自入的鉆進不怎么寬敞的柜臺里,與他共享里頭的小空間。
“來來來!我先幫你量身,你站好別動,先來個胸圍……”她開始動手,對平無爭的抗議聲聽而不聞。
她蹲下身去量他的腿長。
一名走過來結帳的男客人,看到平無爭臉上尷尬的表情,和甫自柜臺下起身的路彌時,先是一愣,爾后給了平無爭一個了然于心的曖昧眼神后,微笑的走開了。
平無爭想解釋也不是,不解釋也不對,最后他干脆白眼以對。
“好了!我都記起來了,現在馬上回去畫設計圖,趕上兩個禮拜后的發表會,時間是綽綽有余了。你等著,我們一定會成功的!”她又像一陣風似的刮出書店去了。
平無爭看著她消失的方向,覺得她真是高興到歇斯底里的地步了。
剛才不愿打擾他們的客人,在路彌跑走后又慢慢踱了回來,臉上的曖昧不減。
他將書放在柜臺上,才張嘴要說話,平無爭低沉的聲音已經發出。
“愛書人思想應該都很干凈才對!彼f完,將價錢打進收銀機里。
被他一陣槍白,那人立刻縮回嘴角的曖昧,表情端正的付完錢、收下發票后,落荒而逃!
生意不能不顧,發表會的作品更有改變她人生的可能。接下來的日子路,彌大大扮演起一根臘燭兩頭燒的角色。
有時她會夸張的拿一塊大布在路上跑,跑到對面給平無爭量完身后,再跑回自己的店里修改。她忙得昏天暗地,連睡眠都覺得奢侈了。
她的忙碌與用心平無爭全看在眼里,卻也知道她聽不進任何話,于是便在用餐時間吩咐工讀生多買份便當、飲料,他親自送去給她,并強迫她放下工作吃飯。
現在平無爭在她眼里,可是個頭上閃著光環的救世主!她是不敢不聽,亦不敢惹他不快,見到他拿了飯過來,便乖乖的放下工作填肚子。
這么乖順真的是她生平頭一遭,而且還無怨無悔。
平無爭坐在她的工作室里惟一的一把椅子上,盯她吃飯,突然發現她安靜下來時,會給他有種難以言喻的感覺。
他開始喜歡她在狠吞虎咽時,偶爾遞給他一記滿足又滿嘴飯菜的笑容,覺得她有點傻氣與美麗。
嗯,不可否認,她真的是個美麗的女人,在她安靜的時候。
“干嘛盯著我看?”路彌發現他停留在她身上過久的目光,頑皮的開起玩笑!澳銗凵衔依?因為我是個認真的女人?”
人家說,認真的女人最值得愛呀!
她以為他如果不反駁一、兩句,至少也不會理會她的。
沒想到他的反應居然是別開臉,一陣紅潮自他的脖子蔓延到他的耳根子。
路彌目瞪口呆,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反應,只好尷尬的埋首飯盒里。
這男人怎么這樣!他聽不懂她是開玩笑的嗎!臉紅個什么勁兒呀?她也真是的!平常的伶牙利齒到哪里去了?又不是沒看過男人臉紅,干嘛尷尬呀?
一股怪異的氣氛在兩人之間蔓延。
“呃……”平無爭站起身來,視線在四周不定點的移動,就是不看她。“我先回店里去了,你安心工作,晚點我會再幫你送飯來!
要命!平無爭,你這是在做什么?說個話有必要這么緊張的嗎?放輕松點!
“嗯……辦辦,小心!币灰鈺阶约赫f了什么,路彌立刻無法置信的閉起眼睛。
要命!路彌,你這是在做什么!還小心咧?!真不相信這兩個字會從你嘴巴里說出來,活像個初初陷入愛河里的青澀少女,醒醒!你已經二十三歲了,不是十三歲!
由于乎無爭也在苛責自己,所以沒注意到她扭曲的表情,應了聲就走了。
從這時開始,路彌就覺得自己有些不太正常。
至于哪里不正常?她也說不上來。
不過由于她從來不是思考型的人,也不是個有閑的人,所以她很快就將這種莫名的情緒結推到一邊,丟開空飯盒工作去了。
時尚發表會后臺。
一片吵雜與忙亂,模特兒們僅穿著內衣褲在后臺跑來跑去,穿衣、化妝、整理發型,工作人員不停來回穿梭,中文、日文充斥著整個后臺。
大野尊親自審視模特兒身上的服裝、發型、妝容與整體搭配,偶爾會走過來跟路彌說幾句話,而且四個新秀設計師里只對她這么禮遇,讓她緊張程度更升一等。
路彌和其他三位由大野尊親自挑選的新秀設計師,被規劃在一個區域。
她看著他們三個與各自的模特兒,忙碌的在為服裝做最后的調整,他們還自己準備了化妝師、發型師。
看著他們快速的動作,路彌有短暫的茫然。
回過神來,她才發現自己穿著自己設計的白色禮服縮在角落里,呼吸短而急促,還驚恐的發現自己連站都站不穩,兩腿一直在發抖,并威脅著要軟倒向地面。
她死命的撐著!
這么一個好機會,她要搞砸了!她會搞砸!一定會……
她又瞧了眼身邊的人,旋即飛快的回過頭來,呼吸更加急促了!
冷靜、冷靜,路彌,你冷靜,這沒什么大不了,只要出去走一趟就OK了,沒問題,你行的、你行的!她不停的對自己說。她眼睛又驚恐的大睜。
不!事情沒那么簡單的,她不行,她會失。∏扑麄冊O計的禮服,瞧他們的化妝,瞧他們的發型,瞧他們的模特兒……她不能再待下去了!她要離開,她得離開,她不要出糗,她不要當明天的報紙或時尚雜志上的笑柄。
可是她動不了!她沮喪的垂下雙肩。
換裝完畢,從特別設置的更衣間走出來的平無爭,見到的就是她這副泫然欲泣的表情,也不在意女模特兒幾乎裸體的可怕,他排開眾人趕到她身邊。
他彎腰擔憂的看著她。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她只化了一層淡淡的妝,讓她蒼白的臉色清晰可見。
但她非常美麗!就像剛看見她換上這套新娘禮服時帶給他的震撼一樣。挽起的發髻在她修長的頸后,顯露出她完美端麗的容顏,臉上的淡妝突顯出她的靈氣靜謐,別在發上的白色頭紗與合身剪裁的貼身曳地長禮服讓她顯得 飄逸。
她是那么美麗,平無爭的一顆心悸動了。
路彌緊緊的掐著他的手。她的手心冰冷。
“我覺得我不會成功,我不應該來這里的,這實在是個爛得不能再爛的主意了,我很抱歉把你拖進來,你原諒我好不好?你帶我離開好不好?我的腳站不起來了……”她沾著霧氣的雙眼閃著祈求的光芒。
現在只要有人能把她帶離開這個地方,她連跪下來親吻那人的腳趾頭都愿意!
在她歇斯底理的這當口,原本一直無法從緊張情緒中脫離出來的平無爭,反而在這時冷靜下來了。
他反握住她的手,真切的凝視著她。
“我不會說好聽的話,不過我想跟你說,你的擔心全是不必要的,在我的認知里,你已經是最棒的設計師了。別人欣賞,表示他們有眼光,別人不欣賞,那又怎樣呢?你是為自己的理想而設計,不是為他們的喜惡而設計。”
他溫柔低沉的聲音穩定的傳入她的耳里、腦海里、意識里,像一泓溫暖的泉水滑過她的四肢百骸,抒解她緊繃的情緒,放松她緊繃的四肢。
她的表情不再惶恐。
平無爭以拇指揉散她眉心的最后一絲憂慮。
“你是最棒的,你是最好的,沒有人比你更好了!
“真的嗎?”路彌輕微的顫抖。
他肯定的點頭。
中場時間,也就是新秀們上場的時間終于到了,工作人員過來請他們準備進場。
看著呼吸又轉為急促的路彌,平無爭請他稍等一下。
“你閉上眼睛,做個深呼吸。”他說,路彌順從的照做!叭缓蠡叵肽氵@半個月來不眠不休的努力,挖空心思,絞盡腦汁,只為將最完美的禮服呈現在每個人的面前,現在你做到了,只差最后一步,放棄了你不會后悔?不會不甘心嗎?”
路彌急切的搖頭,平無爭連忙用雙手扶住她的臉,免得她搖壞了發型。
“這樣就對了,你不需要害怕,有我在你身邊,不會有事的,你放心。”
工作人員又過來催促,再不上去就要取消資格了。
路彌在這時張開了眼睛,豁地站起。
平無爭也起身,他手掌中的她的手還是冰涼的,但至少已不再顫抖,以往自信瀟灑的神情也已回到她臉上。
他嘴角泛起安心的笑,知道她克服了畏懼,找回了自信。他牽著她的手往前走,排在最后一個。
“你說的對,這是我的舞臺,我要走完它!彼D頭凝視著他。“你會在我身邊吧?”現在她倒開始擔心他會臨陣脫逃了!拔視谀闵磉叀!彼麑⑺氖址穩的挽住,以行動印證承諾。
終于,他們走出幕后,緩緩的步入伸展臺,一瞬間,熟悉的感覺讓路彌沉靜下來,緊張感剎那間消失無蹤,有的只是隨著柔和的鋼琴樂音而來的幸福感,幾乎讓她起了錯覺,以為自己真的當了新嫁娘。
她望向身邊的伴侶,平無爭正一瞬也不瞬的看著她,帶著溫暖的笑容,看她的眼神仿佛她是世界上最美麗的女人。
而路彌這時才看清楚他,芳心怦然心動!
他是個多好看的男人呀!她在心里贊嘆,“目光一下子無法自他身上抽離。
發型師將他的頭發至往后梳,露出性格的發際線,他拿掉了眼鏡,隱藏在鏡片下的深邃眼眸此刻正在視著她,他的濃眉,高挺的鼻,薄而深情的嘴唇正性感的向上微彎著。
她挽著他的手臂,感覺著他禮服下的堅實臂膀,一股異樣的感覺又開始在她體內泛起。
他們在伸展臺上互視微笑,交流著濃濃的傾慕與信賴。
兩個人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目光不移,直到如煙火般閃起的鎂光燈在他們四周爆開,他們才渾然的回過神來。
鎂光燈依然不停的閃爍,而且獨獨關愛他們這一對,顯然對他們很感興趣。
當他們走到伸展臺最前端,向所有人展示身上的服裝時,臺下忽然起了陣小小的騷動。
小格格一邊保護懷里碩大的花束,一邊漲紅著臉,努力排開占據在前頭的攝影師,來到伸展臺旁,將花束舉得高高的,要獻給伸展臺上的新人。
一個金發藍眼的小女孩,一身俏麗的花童白紗裙,這么美麗的小公主,應該站在伸展臺上才對。
不知道是哪位攝影師將小格格往臺上一放,小格格就連人帶花的站上伸展臺。
她非常高興,咧著大大的笑容將懷里的百合花送給路彌。
看到她,路彌既意外又驚喜,接過百合花后,牽起她的手。
小格格自動站到他們中間,讓他們各自牽著她的手,她快樂得不停跳躍。
三個人在鎂光燈不斷的激閃下,走完全程。
一回到后臺,路彌的腳幾乎是立刻癱軟掉,連滿臉笑容的大野尊上前來握她的手,跟她說些什么她都沒聽進去,整個人呈現虛脫狀態。
還好平無爭一直沒放開她的手,將她的重量移到自己身上,讓她不至于出糗。
大野尊對平無爭似乎非常有好感,在知道他并非專業的模特兒后,立刻遞給他一張名片,要他有時間一定要跟他談談當個職業模特兒的事,他說以他出眾的外型與沉穩的氣質,絕對能在世界級的時裝秀中大放異采!
平無爭只是微笑以對。他早已做好了人生規劃,而且他不是個適合在水銀燈下生活的人。
有幾名時尚雜志的記者超前頭在走秀時,偷跑到后臺來想采訪路彌。
她們也認識路彌,鎖走路彌做訪問的主要原因是因為她“精采”的過往,話題性夠,而在復出時尚界后的感想為何?
這些都不是平無爭這個門外漢能了解聽明的,好在路彌適時從恍惚狀態里回過神來,他也就讓她自己去應付那些記者了。
小格格一直黏在路彌身邊,興高采烈的讓攝影師幫她們拍照。
平無爭退到角落去了。每當路彌回頭朝他的所在處望來時,他總會給予個鼓勵的笑容。
他知道,在此刻,她算是成功了。
對路彌來說,她的人生就像雨過天青般,烏云盡散了,點點陽光細灑下來。
看著攤在工作臺上的報紙和雜志,她臉上的笑容已經持續好一陣子了。
真個是一個人的好運要來,擋也擋不住,連過去的冤屈也都在這天內洗刷了。
那名立委的情婦被大老婆給揪了出來,兩人在大街上大打出手,還鬧上了社會版。
情婦有著長長的秀發,細長的眼睛,端麗的容貌,神韻與路彌有幾分相似,這就是路彌被錯認的主要原因。
而那名將路彌驅趕出設計室的設計師,也在同時吃上了官司。
她被自己的貼身助理反咬一口。那助理不僅將她嗑藥的事密告給八卦雜志,還拿出了資料證明,她不斷偷竊新進設計人員的創意,來填補自己實則早已江郎才盡的事實,而這受害者自然也包括路彌。
想當然耳,當時說路彌竊走她一本設計圖稿的事也是子虛烏有的了。
看著雜志與報紙,路彌只覺得大快人心,卻不想落井下石。
事實公諸于世就好,至于制裁,就留給有權利的人好了。沉冤得雪,加上大野尊的賞識,與媒體的好評不斷,路彌突然火紅了起來,許多知名服裝品牌想網羅她,有金主想出資幫她自行創設品牌,甚至有人想請她拍廣告,擔任產品代言人……多到不勝枚舉。
路彌不為所動。
她想留在這里。
為什么不?她喜歡這里,喜歡她這小設計室,喜歡坐在店里面對馬路苦思,喜歡望著馬路發呆,喜歡馬路對面的誠甲書店,喜歡馬路對面的誠甲書店里的小老板平無爭,非常喜歡。沒錯!她喜歡上他了。
覺得不可思議?這也沒什么好不可思議的,經過那晚,所有人都看見了她的成功,但他們不知道的是,她在后臺軟弱得想打退堂鼓的時候,是他幫助了她。
那個她一直把他看成木訥又無趣的平無爭幫助了她,那個時候,他是個巨人,穩穩的撐住了她。
可能在他天天帶飯來喂養她時,她就已經有感覺了,但直到那晚過后,她才確定自己又戀愛了,而她也百分之百的肯定他也有同樣的感覺。
不過……路彌坐在工作臺旁,托著腮幫子遠望著對面的書店,輕嘆了聲。
不過她也百分之百的肯定他不會先對她開口,那個死木頭人!
自從服裝發表會結束那晚到今天,已經又一個禮拜過去了,他連人出現在她面前都沒有,沒便當,沒飲料。
現在是怎樣?那晚的化學變化全是她想象出來的嗎?那死木頭人!她突然忿忿不平的想。
然后她瞇起眼睛,焦距緊緊的凝注在馬路對面的兩個人影上,確定男的是平無爭時,她霍地站起。
那女的是誰?她蹙起眉頭。她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整理平無爭的衣領?!那木頭人是怎樣?不會打掉她的手嗎?
沒再多想,她沖出店門,兩步并作一步的跑著,直到越過斑馬線來到對面后才緩下腳步。
她假裝若無其事般的走近他們。
平無爭站在她迎面走來的方向,毫不費力的就看見了她。
仿佛磁鐵的正極對上負極,他的視線一落在她身上后就再也離不開了,張喬芬說的話從他耳旁飄過去。
服裝秀結束后,這是他頭一次見到她本人,而這一個禮拜來,他看見她出現在報紙上、雜志里,店里的工讀生先發現的,之后便興奮的指給他看。
幾乎每天都有關于她的新報導。之前的模特兒生涯,烏龍的立委情婦事件,感情上的受挫,設計師的惡意誣陷,甚至到現在的嶄露頭角。
他不明白她為什么不回臺北?如果報章雜志上說的無誤,那臺北有很多機會在等著她,她為何不回去?留在這種小地方是委屈她了,她應該回臺北那個大都會去施展她的才華。
他是站在朋友的立場替她想,但若論起私心,他則是很高興她留下來。
不過他善良誠實的本性,是很少讓他考慮到自己的私心的。
感覺到他的心不在焉,張喬芬停下軟言細語,警覺的朝自己的身后看去。
一路假裝看著店面櫥窗的路彌,在接近他們時突然別過頭,佯裝驚訝的看著平無爭。
“嗨!你在這里!闭Z氣仿佛極親密的朋友,她笑得眼睛都瞇了起來,二話不說站到平無爭身邊。“你的朋友呀?”她不客氣的打量張喬芬。
看路彌笑得那么燦爛,張喬芬也不得不咧開嘴角,圓亮的眼眸卻質疑的瞪視著平無爭。
平無爭避開她的目光,將兩人互相介紹給對方。
他不是個敏感的男人,自然也就對這兩位女性一見面就開始的互相較勁一無所覺了。
路彌與張喬芬的握手火花四射,兩個女人都在估量著彼此的份量。
她們兩人是完全不同的類型;路彌陽光外放,而張喬芬則顯得嬌柔內斂。
“無爭,聽說伯父今晚會從臺北回來,我也很久沒見到他了,我們一起請他到平大哥的餐廳吃晚飯好嗎?”張喬芬甜甜的說,話里有炫耀的意味。
她用言語充分的表達了與平無爭,甚至是對他家人的熟稔與熟悉,而她聰明的知道這絕對是路彌做不到的。
她只不過是突然蹦出來的一個女人,與平無爭的關系只是“遙遠”的鄰居與“曾經”的合作伙伴,根本構不成威脅。
她兩三下就判定了路彌的失敗。
但事情往往出乎意料之外。
一向牙尖嘴利的路彌當然不會這樣就認輸,她認識他的家人又怎樣?她也認識平無懼跟他的大嫂安楷,還跟他的女兒是莫逆之交哩!
只不過她話還沒說出口,平無爭就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先開口了。
“差點將我爸交代的話給忘得一干二凈了。喬芬,今晚恐怕不行了,因為我爸知道我當了路彌服裝秀的男伴,立刻要我安排跟她見面,這次還有他的朋友!彼粗窂。“我知道應該先通知你,但最近實在太忙,忙得忘了這件事。你今晚有空嗎?”
路彌從沒像此刻那么感激那些媒體朋友過。
“有空!”她用力點頭。等一下就打電話把晚上跟亞曼達亞洲區負責人的約會給推掉。
平無爭滿意的點點頭。
“哎呀!”故意別了張喬芬一眼,路彌怪呼一聲!皬埿〗闶遣皇娣䥺幔磕樕秒y看呀?該不會是中暑了吧?我看你還是先回去休息的好,否則在大馬路上暈倒就不好了!惫!張喬芬的臉色一陣白、一陣紅,一陣青,她要是再沒風度點,可真的要大笑出來了!
“你的臉色真的不太好!逼綗o爭關心的握住張喬芬的手!耙灰宜湍慊厝?”
一聽到他的話,路彌嘴角的笑意瞬間凍結。
“不用了吧?”看到平無爭蹙起濃眉,她連忙解釋,“我是說,你現在還在上班,這樣好嗎?況且張小姐只是臉色不好,又不是受傷,哪需要你呀,叫個計程車來送她回去就好了呀!”
路彌才剛要走到馬路邊幫她叫計程車,沒想到下一秒張喬芬就狡猾的將計就計扶著頭跌入平無爭懷里。
“我的頭有點匯,大概是天氣太熱的緣故!彼止首鲌詮姷碾x開他的懷抱,一副搖搖欲墜貌!皼]關系,我自己坐計程車回去就好了,你去忙,我不想打擾你!彼碜佑质且换危綗o爭連忙扶住她。
現在換路彌的臉色一陣白、一陣紅、一陣青了。
那個大笨蛋!難道他笨到看不出她是裝的嗎?連個白癡都看得出來呀!
“我送你回去。你先到店里坐著休息一下,我去開車過來。”不容張喬芬拒絕,他扶著她走進店里。
雖然他仍刻意與張喬芬保持了一些距離,但看在路彌眼里,他們兩個簡直跟親密接觸沒什么兩樣!
“平無爭!”她惱怒至極,對著他的背大喊。
平無爭停下腳步,回頭看她,等待她接下來要說的話。
路彌的胸口堵了一大堆咒罵的字眼,一張俏臉給自己逼得漲成了豬肝色。
終于,她開口了!
“晚上記得來接我!”說完,不再看他,氣沖沖的轉身就走。
沒用的你!沒用的路彌!路彌你真沒用!她懊惱的咒罵自己。你不是很厲害嗎?不是很行嗎?現在卻連破口大罵的勇氣都不見了!
她有股想大聲咆哮的沖動。她將這股沖動以用力跺步的方式發泄出來。
平無爭看著她充滿怒意的背影,不明白她這突然的怒火從何而來。
他懷里的張喬芬嚶嚀一聲。“無爭,我不舒服。”她難過的扶著頭。
沒再多想,他將她扶進店里。
他既不明白張喬芬為何老往誠甲書店跑,就像他不明白路彌為何會從對面晃到這里來一樣,就只為了跟他打招呼?
女人,真難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