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浩浩蕩蕩的隊伍從將軍府出發(fā),要跟隨秦笙回到村子去。
“再過兩天,物資準(zhǔn)備齊全后,我會再派人送過去!背鰜硭托械姆匠蓾h補充說道。
“好。”
秦笙點頭,而冉月從隊伍頭繞到隊伍尾,興奮的全部看過一遍,才又跑了回來開心的說:“好多人喔!這樣子要重建村子,絕對沒有問題的。”
她開心的想要挽住秦笙的手,但卻被避開了,她不解的皺眉。
“秦笙?”
秦笙低垂著頭,沒有看冉月的臉,只是淡淡說道:“該出發(fā)了!
“可是……你的臉色不太好耶!”清晨的陽光,將秦笙蒼白的臉色顯露無遺。冉月看到他憔悴的模樣,心下更擔(dān)心了。
昨天他突然從自己房里離去,就讓冉月翻來復(fù)去整整一個晚上,如今又是這個模樣……叫她更加惴惴不安。
“冉姑娘,他為了調(diào)派人手的事,昨晚都沒睡好。”方成漢微笑著湊過來,替秦笙解釋。
“是這樣嗎?”冉月紅唇嘟起。
“當(dāng)然是這樣!”方成漢臉上在笑,心里在嘆息。本以為秦笙總算找到了中意的女子,怎知造化弄人呢?
“嗯,不用替我擔(dān)心,冉月。”
秦笙也勉強擠出笑容以對,總算讓冉月放下心中一塊大石,她開朗的說:
“那我再到別處去看看!”
“快點回來,再過一會就要出發(fā)了!鼻伢隙摗
“好!”
見她蹦蹦跳跳去了,方成漢這才轉(zhuǎn)過頭問秦笙:“你什幺時候要告訴她?”
“回村子之后吧,那時候你派的第二批人馬,也差不多快到了,剛好護送冉月回京。”
見秦笙心意如此堅決,方成漢終于忍不住了,他不懂,他怎能這樣把自己喜歡女人送出去?
“你大可以不要送她回去,忠君愛國有這幺重要?”
聽出方成漢的話中有幾分諷刺,秦笙冷冷的說:“為人臣的,除了為君主粉身碎骨、死而后已,怎能有別的想法?”
“偶爾掌握自己的幸福,也沒什幺不對吧?”
方成漢明白秦笙的性子,打從兩人十幾歲相識起,這人的腦子就僵化的可怕,永遠將忠誠放在第一位,所以當(dāng)初沒人想接這個吃力不討好的任務(wù)時,只有秦笙義無反顧的接下來。
只是,遇到自己愛的女人,難道不能通融?方成漢想,若是自己,絕對不會選擇國家的。
“我不能!鼻伢相卮。
他何嘗不掙扎?但是身為一個臣子,又怎幺能受制于私情?
“隨便你吧!到時就算你后悔,只怕也來不及了。”
“我不會后悔的!彼菫榱俗约旱脑瓌t,怎幺會后悔?秦笙依舊堅持看著方成漢。
嘖,真是剛愎自用!方成漢懶得理他,徑自回將軍府,再看到這個腦子像塊大石頭的家伙,他會氣瘋。
冉月回來時,剛好看到方成漢氣沖沖的走回府里去,不禁一頭霧水。
“方將軍怎幺了?瞧他氣成這樣,誰惹他了?”
“沒什幺,別理他。走吧!”
秦笙吩咐后方的隊伍準(zhǔn)備出發(fā),而冉月也躍上自己的馬背,有將軍在后撐腰,出關(guān)根本不需要花多少時間。
就這樣,一行人馬出了關(guān),白天趕路,夜晚扎營休息,漫長的隊伍在金色流沙上拉出一道黑影。
冉月始終跟隨在秦笙半尺之遙,每次試圖和他說話時,他總是簡短響應(yīng)幾句,讓她難以接話。
到了夜晚,冉月本想象以往一樣,睡在秦笙身旁,結(jié)果他卻將她帶到一個帳棚旁邊,低聲說道:
“你今晚就睡這吧!我剛剛特地叫人搭的,沙漠夜晚風(fēng)大,不能讓你受涼!
見秦笙連帳棚門都不進,就要轉(zhuǎn)身走,冉月連忙拉住他的袖子,沒想到才一拉就被他甩開。
這個動作,讓兩個人瞬間都安靜下來。良久,秦笙才嘆口氣說:
“許多人在……拉拉扯扯的被人看見了,不太好!
“可是,我是你的未婚妻。 比皆赂械轿。
他明明向自己求婚的,兩人也說好了,一回村就向伯伯說明這件事,怎幺如今連拉他的袖子都不成?
“那件事,我們回村再談,好嗎?”
見秦笙又要走,冉月不舍的問:“那幺,你陪著我睡?”
見他為難的不回答,冉月眼睛都氣紅了,賭氣的轉(zhuǎn)身背對他。
“好,我知道!被人看見不好是吧!算了,我也不要你陪我了!’
本以為他會哄自己,等了許久,只聽到秦笙語帶苦楚道:“抱歉……是我對不起你。”
冉月聽到這句話,心更涼了一大截。不過鬧個脾氣,他何必說的這幺嚴(yán)重?就哄哄自己也不行嗎?
她等了許久沒有等到下一句,一轉(zhuǎn)身,才知道秦笙早巳走了,留下兩個人在帳門前守著,也不知是防外面的人闖進來,還是她半夜跑出去。
冉月獨自在帳棚里走來走去,只是心煩。
秦笙對她的態(tài)度,轉(zhuǎn)變得太奇怪了!
先前他會陪她說笑、陪她鬧著玩;現(xiàn)在的他,卻疏離的過分,連言語態(tài)度都客氣的有如陌生人。
而且,秦笙應(yīng)該最明白,她在沙漠中成長,又不是嬌貴的小姐,怎幺可能會怕沙漠夜晚的冷風(fēng)?這樣安排簡直像把她當(dāng)傻瓜!
越想越氣,冉月正想走到帳棚外找秦笙理論,卻被兩個守衛(wèi)攔了下來。
“請回帳棚里休息,明早還要趕路呢!
“讓開,我有事要出去!”
兩個守衛(wèi)面面相覷,只能好言相勸! 坝性捗魈煸僬f也可以,請別讓我們?yōu)殡y吧?”
話說的很有禮貌,冉月也不好再強人所難,只能氣呼呼在帳棚里摔了陣東西,然后委屈的睡著了。
第二天的情況依然是如此,冉月索性也不和他說話,只是騎著馬生悶氣。
一行人全都不說話,只是急忙趕路,到了快黃昏時,便到達村口,村人們早就聽到達達的馬蹄聲,全都趕了出來,想知道發(fā)生什幺事。
冉月看見村長站在最前方,一馬當(dāng)先沖了上去,躍下馬撲進村長懷里,高興的叫喊:“我回來了!”
李村長也笑得開懷,一方面是因為冉月的歸來,另一方面,則是看到這一大群毫無敵意、顯然是來幫忙的人們。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他疼愛的拍著她的背,接著,他看到秦笙也躍下馬,朝自己走來。對于秦笙臉上的平靜冷漠,村長感到困惑不已。
當(dāng)初他要冉月和秦笙一起出去,就是希望讓他們倆培養(yǎng)感情,怎幺一趟回來,感情不進反退?
“李村長,我?guī)嘶貋砹。你需要他們幫忙什幺,盡管吩咐。明天還會有其它的東西送過來!
“謝謝你!贝彘L感激的說完,接著又看向冉月!叭皆,你有沒有跟秦笙道謝?”
冉月恨恨的瞧了秦笙一眼,見他還是對自己不冷不熱,想到只有自己因為這幾天的事而動搖心情,她咬緊下唇逼出一句話來。
“誰、誰管他……”
“冉月!”村長皺起眉,這孩子什幺時候連禮貌都不懂了?“快點道謝。”
冉月冷哼一聲,瞄了下秦笙。“我先回屋子去了!
她說完就走,絲毫沒有順從村長的話的意思。
“等等,冉月、冉月!”村長氣急敗壞的想喊住她,但人跑得遠了,怎幺喊也聽不到。
“沒關(guān)系的。”秦笙黯然的看著她的背影遠去!笆俏也缓。村長,我有些話要對你說!
聽出秦笙想要私下談?wù),村長連忙找了些村人,把事情交代下去,便帶著他回自己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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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自己房里的冉月,站在窗前,遠遠的看見李伯伯帶著秦笙,穿過大門,越過中庭,走進后屋,忍不住一顆心懸的半天高。
秦笙……是去提親的吧?
她心焦的在自己房間里走來走去,一會兒坐在床邊,一會兒站到窗邊想看他們走出來沒有,見到?jīng)]人,又失望的走到桌旁發(fā)呆。
直到聽到腳步聲由遠而近,冉月連忙收拾起紛亂的心情,力保平靜,拉了張椅子坐下,但又覺得就這樣坐在桌邊太不自然,連忙找了些衣物、念了根針,假裝正在縫縫補補。
接著,村長推門進來了。
“冉月……我有些話跟你說!
朋眉毛也不抬一下,其實早已緊張的心都快跳出來。“什幺事?”
“這個……嗯……這……”
村長呆站著,這個那個老半天,也沒說出重點,冉月不耐煩了,將針黹往桌上一放。
“伯伯,有什幺事,你就快說嘛!”
村長楞楞的瞧著她,良久,才低聲說:“冉月,你不能……住這兒了。把剩下的細軟衣物收一收,明天會有人來接你。去那兒以后,你要自己保重……越繁華的地方,人心就越可怕……”
村長的話,讓冉月越聽心越沉,為什幺他說的如此凝重?
“你究竟在說什幺?我聽不懂!
村長嘆了口氣!扒伢蟿倓偢艺f了他此行的目的。而且,他也找到要找的人了,那個人,就是你!
秦笙此行的目的?他要找的人……不是公主嗎?若他要找的人就是自己……那幺,自己豈不就是公主?!
冉月沖出房門,她非得找秦笙問個清楚才行!他開什幺玩笑?公主怎幺可能是自己這種粗魯不文的女人呢?
她跑進后屋,四處叫喊:“秦笙!出來!”
秦笙似乎早已等待她多時,從后堂轉(zhuǎn)了出來。冉月一個箭步?jīng)_到他面前,氣憤的質(zhì)問他:“你跟伯伯胡說些什幺?!”
“我沒有胡說!鼻伢侠潇o回答!澳憔褪枪,我確認(rèn)過了!
“確認(rèn)?”
“你的身世、年紀(jì),跟國師所言完全相符;你的母親從江南帶你來此,為的是躲避你的父親;最重要的是你的左臂,有著花瓣形胎記--”
胎記?冉月驀然想起那天,秦笙看到她左臂時,那種震驚、不信的神情--
“那又怎幺樣?憑什幺這樣就認(rèn)定我是公主?國師說的,就一定是真的嗎?”
見冉月死命搖頭,完全不愿接受,秦笙痛苦的笑了。那天,當(dāng)他看到她的胎記時,也多幺不想相信啊!
“把你的劍跟笛拿出來!
秦笙伸出了手,冉月雖然遲疑,最后還是把東西交到他手上。秦笙將兩樣物品翻來復(fù)去的看,終于在劍身的小角落,摸到一塊將近被抹平的字跡,是用篆體刻上去的。
“這是皇帝的印璽!
聽到秦笙這樣一說,冉月將劍搶了回來,細細觀看。但是看再久,她也看不出那個方塊字到底寫是什幺,只知道自己接下來的一生,將會翻天復(fù)地。
“……為什幺不告訴我?”
秦笙深深看了她一眼。“我說不出口。”
他沒辦法看著冉月那一雙向來什幺也不怕的眸子,親口告訴她這件事實,告訴她兩人不能在一起,甚至以后連一面都難以得見……
“你沒有想過,我有可能不愿意回去嗎?”
聽到冉月聲音帶著顫抖,秦笙不忍再聽,只是輕輕的繼續(xù)說:
“皇城很好的……只是你回去后,要記得少說話、多聽……”
“再好,那邊也沒有你!”冉月突然哭著大吼!澳阌袥]有想過,就這樣帶我走,不要讓我回去?告訴我,你有沒有想過?!”
“……有。”他當(dāng)然想過,怎幺可能不想?
“那為什幺不做?”冉月幽幽的問。
“我不能!
聽到這句,冉月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
“原來,你不能……你不是不行,是不能!
“冉月!
秦笙想安撫她,手才伸出去,便被冉月躲避。她嗚咽的哭著,纖細的身子不停輕顫,讓秦笙不知如何是好。
過了許久,嗚咽的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小,最終,變成了堅定的話語。
“……我不回去!
“什幺?”
“我不回去!”冉月抬起頭,憤怒說道!拔椰F(xiàn)在就走,讓你們一輩子找不到我!”
“不要胡鬧!”秦笙斥喝,冉月還是小孩子心性,完全不懂事情的嚴(yán)重性。
“胡鬧什幺?我就是不回去,你又能拿我怎幺樣?厲害的話,你就跟我那個沒見過面皇帝老爹一樣,花個十五年再來找我好了!
冉月下定決心,若他真要把自己送回京城,那還不如讓他永遠追在自己身后,也比成為公主,從此各據(jù)天涯好。
想到這里,她打算回房里拿包袱,便往門外走。
“冉月!”秦笙急了,出手想拉住她的肩膀,冉月卻一劍刺來,逼的他收手。
接著,她把短劍橫在自己脖子上,冰冷的說:“你再過來,我死在你面前!
“你……”
秦笙束手無策,他不能就這樣讓她消失在自己面前,這樣的話,或許真的一輩子都再也見不到她;卻也不能讓她傷害自己……
秦笙的眼,從冉月的手,移到閃著白光的短劍,再移到那張堅決的艷麗臉蛋,看來,他不下手是不行的。
想到此,秦笙的臉沉下,眼睛也閃過一道復(fù)雜的光芒。
“抱歉!
話還沒說完,他的手指輕輕一捏一放,一根細針便準(zhǔn)確沒入冉月的穴道,霎時她軟軟往旁邊倒去,秦笙躍過去,穩(wěn)當(dāng)?shù)膶⑺龜埲霊牙铩?br />
冉月已然昏睡,纖長的睫毛輕輕顫動。秦笙失神的凝望著,溫柔的撫摸過她的臉頰。
等她醒來,將會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在往京城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