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妳被抓進了派出所?」
三個姑姑一臉幸災(zāi)樂禍的表情,惹得白純勃然大怒。
「還不都是因為妳們不幫我,害我落得如此下場!」她吼。
「乖侄女,說話要憑良心,從小到大,姑姑們什么時候沒幫過妳?」
「叫妳們帶我去見麗蓓嘉,妳們就是不肯。」翹起嘴巴發(fā)脾氣。
「啊,原來妳真的想見她呀,還當(dāng)妳說著玩呢!」
「廢話,要不然我會讓自己那么倒楣?」
「呵呵,一次見不著,還有第二次的機會,」給侄女倒一杯茶,「說不定妳們會在街上偶遇!」
「偶遇?」被抓進派出所都見不了大明星一面,怎敢妄想有這等好運氣?
「對呀,比如說……在這間餐廳里!
「在這間餐廳里?」白純越發(fā)覺得幾個老姑婆在胡說八道。
「純純呀,妳可知道,姑姑們?yōu)楹我罄线h地帶妳到這里用餐?」
「因為這兒的鮑魚湯好喝?」
「剛好麗蓓嘉也覺得這兒的鮑魚湯好喝!」
「嗄?」白純瞪大眼睛,半晌才領(lǐng)悟,「妳們的意思是……麗蓓嘉經(jīng)常上這兒來?」
「我們沒有說『經(jīng)!谎剑贿^有時候會碰得到,就看妳的運氣了!」狡猾的姑姑笑,「純純呀,聽說孝順的人比較容易走運,這里有一盤螃蟹,姑姑們剛剛做了指甲彩繪,不方便剝蟹殼,不如妳來幫幫忙吧?」
天啊,她只能怪自己投錯胎,錯生在吃人不吐骨頭的家庭里!可那有什么辦法呢?誰叫她自討苦吃想見自己的情敵呢?
于是她只得憋住一肚子怨氣,可憐兮兮地與那一大盤螃蟹搏斗,聽姑姑們輕快的笑語不斷在耳邊響起。
幸好上蒼垂憐,當(dāng)她覺得指甲快斷的時候,忽然聽見三姑一聲低語,「麗蓓嘉來了!」
她馬上抬頭,朝門口望去。
剎那間,如同見到夢中情人般,她不禁激動得淚眼迷離。
麗蓓嘉,果然是麗蓓嘉!她終于等到了!
對方一副大明星的架式,并且由兩個男保鏢護衛(wèi)著,旁若無人地坐到預(yù)訂的位子上。
餐廳經(jīng)理馬上堆起笑臉,親自上前伺候。
麗蓓嘉并不翻菜單,柳眉輕輕一挑,冷冷問:「我喜歡吃什么還用問嗎?」
經(jīng)理誠惶誠恐,轉(zhuǎn)身朝服務(wù)生連打手勢。沒過多久,一桌子美味佳肴便飛快地端了上來。
「純純,妳還等什么?趁著她現(xiàn)在有空,快去跟她聊兩句!」姑姑們慫恿道。
「可是……」白純憑著直覺,感到這個麗蓓嘉并不和善。
「不要怕,有姑姑們在!機不可失,快去!」三雙手一致推著她,把她推出椅子。
她深深吸了口氣,邁著無力的步子,走到麗蓓嘉桌前。
「對不起,現(xiàn)在是午餐時間,麗蓓嘉小姐不簽名!」兩個保鏢攔住她。
「我……」居然又把她當(dāng)成騷擾明星的粉絲了?白純百口莫辯。
這時,麗蓓嘉抬起頭,睨了她一眼,對保鏢道:「放她過來吧,她是天行集團未來的大少奶奶!
咦?對方怎么知曉她的身分?
白純滿臉詫異,愣愣地走近。
「是白小姐吧?」麗蓓嘉似笑非笑,「請坐!
「我們見過嗎?」白純傻傻地問。
「當(dāng)然了,在劉志偉先生的婚禮上,當(dāng)時我穿著楓葉紅的衣裙,有幸與白小姐共飲了一杯!
「哦--」白純的記憶終于復(fù)蘇,「原來是妳!」
那天因為酒醉,她還以為見到的是自己的幻覺,沒想到,對方竟是大名鼎鼎的麗蓓嘉!
但不知為何,她總感覺今日的麗蓓嘉與那日大相徑庭……那天那個一臉落寞的女子,真是今天飛揚跋扈的大明星?
「既然大家這么有緣,不如這頓飯我請客,如何?」麗蓓嘉笑問,笑容很是虛假。
「其實應(yīng)該我請才是!拱准兌Y貌地回答。
「呵,雖然我們當(dāng)模特兒的比不上妳們富家千金有錢,但這頓飯不用我出錢,所以白小姐妳就不要跟我爭了!」
「呃?」什么意思?如今的模特兒居然這么神通廣大,吃飯不用花錢嗎?
「這兒的鮑魚湯不錯,我剛才點了一盅,不如白小姐妳也……」麗蓓嘉朝自己碗里望去,忽然臉色大變,一拍桌子,喝道:「把經(jīng)理給我叫來!」
「發(fā)生什么事了?」經(jīng)理似在一旁隨時待命,聽到呼喝,馬上狂奔過來。
「你看看這湯里有什么?」麗蓓嘉將碗一推。
「呃……」經(jīng)理扶穩(wěn)眼鏡,睜大雙眸,半晌,竟從湯中挑出一根頭發(fā)。
「哼哼,不要告訴我,這頭發(fā)是我自己的。」麗蓓嘉冷笑,「我的頭發(fā)可是染成了棕色的!」
「對不起,對不起……」經(jīng)理頓時滿頭大汗,「我馬上給您換一盅。」
「只是給我換一盅這么簡單?」她眉一挑。
「您今天點的菜全都免費!」經(jīng)理大力補償。
「你以為我付不起這一桌子的菜錢?」麗蓓嘉不易輕饒。
「那……您說到底該怎么辦?」經(jīng)理幾乎快哭了。
「給在座的每一位客人都上一碗同樣的鮑魚湯吧!」她冷冷地吩咐。
「嗄?」經(jīng)理大驚,「這可不行……沒有這樣的規(guī)矩呀!」
「那么你希望我明天見記者的時候,跟他們提一提今天這湯里的頭發(fā)?」
「不不不……」
「那你還猶豫什么?快叫廚房把湯全都盛上來吧,就說是我請客!」她大獲全勝,得意揚揚地笑。
經(jīng)理這回死也笑不出來了,只得咳聲嘆氣,自認倒楣。
白純在一旁錯愕地看著這出鬧劇,心中對麗蓓嘉的做法隱隱不贊同。沒錯,她有理在先,但得理不饒人,似乎有些過分。
「唉,我現(xiàn)在胃口全沒了!」麗蓓嘉忽然嘆道:「白小姐,如果妳也不太餓,不如陪我到附近的百貨公司逛逛吧,我正好想買一雙鞋,缺少人給意見。」
「哦,好啊。」她怔怔地點了點頭。
她曾以為自己是世界上最奢侈的人,但當(dāng)她陪麗蓓嘉來到百貨公司后才發(fā)現(xiàn),原來富家千金的奢侈跟這位名模相比,根本是小巫見大巫。
只見麗蓓嘉每買一樣?xùn)|西,便會對服務(wù)小姐交代說:「同一款式的每種顏色我都要!」
于是,本來只買一份,如今卻變成了買N份,兩個人高馬大的保鏢滿手提著購物袋也不由得氣喘吁吁。
「白小姐一定很詫異吧?」麗蓓嘉忽然回眸對她一笑,「不想問問我們當(dāng)模特兒的怎么這么舍得花錢?」
「呃……妳們因為職業(yè)的關(guān)系,的確比普通人需要打扮。」白純尋找一個適當(dāng)?shù)拇朕o,「但這樣的確實有點……揮霍!
「嘿,反正也不用花我自己賺的錢,所以不心疼!
「呃?」吃飯的時候可以因為一根頭發(fā)而免費,現(xiàn)在還有什么絕招?
「白小姐妳為什么不問問,我這些不心疼的錢是從哪兒來的?」麗蓓嘉炫耀地掏出一張金卡,「告訴妳吧,都是從這兒來的!」
白純不解其意。
「這張卡,是妳未婚夫給我的!」她殘酷地揭露答案,張狂大笑。
「嗄?」白純呆在原地,難以置信,「嘉德給妳的?妳確定沒有說錯名字?可我聽說妳最近是在跟嘉烈談戀愛呀!」
「沒錯,裴二公子的卡我也有,不過今天沒帶出來。」
「什么意思?」
「他們都是我的男朋友,所以我有權(quán)利用他們的錢!」
「可妳不是跟嘉德分手了嗎?」
「分了手,他也照樣得付我錢!」
「為什么?」白純更加疑惑。
「因為……我跟他有一個孩子。」麗倍嘉湊近她的耳朵邊低語,隨后大笑。
「什么?!」她瞪大眼睛,如遭雷擊。
「白小姐,妳不用這么緊張,那個孩子其實不是他的,只不過他以為是他的而已!
「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妳給我說清楚!」白純一把抓住她。
「哎喲,別這么兇嘛,名門閨秀怎么可以這樣無禮?」麗蓓嘉嘆一口氣,「認識嘉德那一年,我四十六歲的母親離奇地懷上了我妹妹,于是妹妹出生后,我便靈機一動,跟嘉德說我生了他的孩子……哈哈,沒想到,他真的相信了,還答應(yīng)照顧我們母女一輩子!」
「妳怎么可以這樣冤枉人?」白純覺得忿怒不已,「只要做一個親子鑒定,就可以把妳的謊言徹底揭穿,妳不要得意!」
「問題在于,做親子鑒定之前,這件事早就已鬧得滿城風(fēng)雨,讓裴家的名聲不保,」麗倍嘉鎮(zhèn)定自若道:「妳認為嘉德會冒這個險?何況,他很愛我,愛到完全信任我!
「那妳為什么不索性嫁給嘉德?我聽說裴家對妳印象很好!
「那種豪門世家不適合我,規(guī)矩太多,太難做人!我只要得到花不完的錢就可以了!
「那妳為什么還要跟嘉烈在一起?」
「小姐,妳用點腦筋想一想就會明白,花兩個人的錢總比花一個人的好!裴嘉烈自動送上門,我為何不要?」
「妳……」
此時此刻,白純可以完全斷定,自己這輩子從來沒碰過這樣無恥的女人,將來也不會再碰到。虧她之前還把對方想象得如何完美,為自己的不如人而日夜苦惱!沒想到對方不僅貪財、張狂、自私,而且惡毒無比,連親妹妹都利用來欺騙愛人!她不知道自己為何要自貶身價,去跟這種人比?
「白小姐,妳怎么說不出話來了?」麗蓓嘉笑問。
「因為我發(fā)現(xiàn)自己錯得離譜!」白純深吸一口氣,忿怒道:「從前由于自卑,我一直不敢愛嘉德,但現(xiàn)在我發(fā)誓要把妳從他心里趕走,把他搶過來!」
「妳以為妳可以嗎?」她微諷地問。
「就算失敗了也無所謂,反正我已經(jīng)失戀二十五次了,沒什么可怕的!」她不知哪兒來的一股巨大勇氣,說出如此驚人之語。
而麗蓓嘉,非但沒有惱怒,反而保持微笑,若有所思地上下打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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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太太,妳可回來了!」
才回到公寓樓下,警衛(wèi)便迎上前來,滿臉焦急。
「出了什么事?」白純一怔。
這棟公寓上上下下都以為她和嘉德是一對新婚夫婦,因此稱她「裴太太」。
對于這個稱呼,她當(dāng)然不太習(xí)慣,好幾次都不知道別人是在叫自己,得怔愣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裴先生在車?yán)锼耍嚧熬o閉著,還開著冷氣,這樣很危險的!」警衛(wèi)透露道,「上次有一對夫妻就是這樣,結(jié)果窒息而亡!
「嗄?」白純大驚失色,匆匆朝裴嘉德停車的方向奔去。
「裴太太,恕我多嘴,妳是不是經(jīng)常跟裴先生吵架?」警衛(wèi)緊跟在她身后。
「我們……沒有呀!」她不解,「為什么這樣問?」
「因為我看到裴先生晚上經(jīng)常睡在車?yán)铮瑔査麨槭裁床簧蠘侨?他說因為太晚了,怕吵醒妳,所以索性就睡在車?yán)锪!?br />
「什么?」白純愕然,「他、他晚上經(jīng)常在樓下過夜?」
「對呀,」警衛(wèi)支吾,「所以我才大膽地問,你們是不是經(jīng)常吵架?」
「當(dāng)然不是啦!」白純百口莫辯,跺了跺足,站到車窗前,焦急地朝內(nèi)張望。
裴嘉德此刻正靠在椅背上沉睡,俊顏顯得異常疲倦,彷佛勁草忽生枯容。
白純心里竄起一陣疼痛,并產(chǎn)生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懼。
他真的只是睡著了,還是已經(jīng)發(fā)生意外了?
不,她寧可此刻被窒息在車廂內(nèi)的是自己,也不愿意是他--.
倉皇中,她不斷敲擊車窗,恨起自己手無縛雞之力,敲不出更大一些的聲音。
「嘉德!嘉德!」
她喚著他的名字,不得不承認,這名字已經(jīng)在潛移默化中融入她的骨血,成為她生命里不可剝離的一部分。
就在她考慮要砸爛車窗拯救他的時候,他終于醒了過來。
一雙蒙眬的眸子難以置信地望了她一眼,隨即推開車門。
「你怎么在這里睡著了?」白純坐進車?yán)锏牡谝患,就是替他降下了所有的車窗,「你知不知道這樣很危險?」
她完全沒有意識到,一向說話懶洋洋的她,此刻的聲音竟是高揚激動,震人耳膜。
「昨晚加班加到三點,今天又開了兩個會,有點累!顾撊醯乜嘈,臉色蒼白,「我本來只想在這兒坐一會兒,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你為什么不上樓?我記得你有鑰匙的!」白純責(zé)怪地瞪著他。
「我打了電話,發(fā)現(xiàn)妳不在家……」他低頭,「沒跟妳打招呼之前,我不方便上去……免得妳回來以為家里有賊!
虧他這個時候還有心思開玩笑!
「你到這里來干什么?」她故意很兇。
「我……本來想回家的,可是開車開到一半忽然沒有力氣,所以在這里休息一下!顾麑擂蔚匦Α
「怎么從公司到你家會路過這里嗎?」白純指出漏洞。
「呃……」他不好意思地搪塞,「不知怎么,就開到這里來了!
「聽說你有時候三更半夜也會開車『路經(jīng)』這里?」她乘勝追擊,非逼他說出心里話不可。
「妳聽誰說的?」他繼續(xù)抵賴。
「哇,裴公子,你不知道嗎?這棟大廈的人都看見了!」她驚呼。
「是嗎?」他淡淡地一笑,「他們都看見了?那么妳呢?白小姐,妳看見了沒有?」
「我……」這一回,反問得她無言以對。
「我每天晚上下班回家、都會開車『路過』這里,」他低聲敘述,似有一點自嘲,不時輕笑,嘲笑自己的癡情,「因為覺得疲倦,我時常把車停下來,靜靜地坐著眺望妳的窗子。窗子很高,似乎就在星星旁邊……我發(fā)現(xiàn)那些星星真的很美,因為它們離我喜歡的人很近!
他抬頭,定定地凝視她的雙眼,「有時候我真的很嫉妒那些星星,因為它們都可以離妳這么近,我卻離妳好遠。」
白純不由得有些哽咽,心像被什么觸動著,瞬間融化了。
他承認她是他喜歡的人……呵呵,就算不愛,至少也有一點喜歡。
先前的決定在這一刻更加堅定了,不管他對她的喜愛是否比對麗蓓嘉的多,也不管這份喜愛是否能如星空一般永恒,她也要大膽一試,以免錯過這段緣分……哪怕只是當(dāng)他的「配角情人」。
「既然覺得離我好遠,那就搬過來一起住吧。」她小聲說。
「什么?」他一怔,難以置信。
「免得你下次又在車?yán)锼,」她嘟起嘴巴,「萬一發(fā)生什么意外,我豈不成了罪魁禍?zhǔn)祝俊?br />
「純純--」他一時激動得不能言語,只是深深地凝望她,深邃的眸中閃著碧潭波光,好半晌才低低地道:「妳知道我現(xiàn)在最想做什么嗎?」
「什么?」她不解地抬頭,
「我想吻妳!顾α恕
「嗄?」白純驚慌失措,「你這個傻瓜,這里是大廈樓下耶,人來人往的,還有警衛(wèi)大哥在旁邊看著呢……」
「可我就是很想啊!挂幌蛏畛练(wěn)重的他,此刻就像個任性的孩子,不經(jīng)她的同意,便把俊顏湊過來。
但上天有心懲罰色狼,在他的身子離開椅背的那一剎那,忽然又虛弱無力地往后一軟,并沒有達到預(yù)期的目的。
「活該!」白純笑罵。
看在他工作疲憊的份上,她不由得心軟了,只好遷就他,主動奉上香吻。
原本打算蜻蜓點水般輕輕停留,便迅速離開,誰知這家伙眼明手快,一把握住了她的纖腰,加深了唇舌間的糾纏,害她無法擺脫。
白純在心底輕輕嘆息。沒辦法,誰叫她引狼入室呢?如今也只好屈服留在他懷中了……哪怕四周眾目睽睽,哪怕如此舉動會讓她很丟臉。
這一回,親眼目睹別人夫妻恩愛的警衛(wèi),再也不敢四處散布流言了。
「裴先生跟裴太太其實感情很好!姑魈欤麠澊髲B會如此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