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城 醉煙霞酒樓
夜色悄悄地籠罩在天子腳下繁華的北京城。黑夜的降臨對這間全城最富盛名的“醉煙霞”酒樓來說,天色愈暗,上門享樂的客人就愈多,很快地整個酒樓已是人聲鼎沸、歌舞升平了。
玲瓏一身富貴公子的打扮,優閑的走進這間城內首屈一指的豪華大酒樓,她邊走邊看,觸目所及,到處充斥著中土異邦、三教九流的賓客,真可謂各路人馬都有。他們恣意的飲酒尋歡取樂,放肆地和歌姬舞娘眉目調情,呈現一片紙醉金迷的奢淫景象。而一股妖邪的氣息卻不著痕跡的環繞著她,從門口一路直到就座。
縱使男裝打扮的玲瓏隱身在角落里,仍是吸引了不少人注目的眼光,帶位的掌柜就是其中之一。
說實在的,這位年輕公子哥兒長得真是俊俏動人,彎眉、杏眼、巧鼻、櫻唇,眉宇之間,隱含著一股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嬌貴之氣;可惜身為男兒之身,否則這絕對是一張傾國傾城的絕美容顏。
雖說這張絕美容顏確是人間罕見,但他卻不該出現在這間龍蛇雜處的“醉煙霞”里。
見掌柜發呆,玲瓏美眸斜睨,將其摒退。
她執起一只瓷杯淺酌了一口,柔聲嘆口氣,神情若有所思,纖指不自覺地輕撫一把放在桌上的長劍。
“格格,咱們私自溜出宮已經有好一陣子了,你不怕皇上因此降罪咱們?”
前面走來一名清秀嬌小的書僮,擔憂著一張小臉來到主子身旁。
玲瓏放下瓷杯,冷睇了來人一眼,不在乎的說:“如意,本格格偷溜出宮又不是頭一遭了,我皇阿瑪有什么好降罪咱們的?”
“話是不錯,可是格格你這次是‘逃婚’,非同小可啊!”如意小心翼翼的說,怯怯的看著主子,很怕她生氣。
“再提逃婚這兩個字,本格格就砍下你的小腦袋!”玲瓏忿忿的別開眼,心中直犯嘀咕。
要不是皇阿瑪亂點鴛鴦譜,她也不必在外面流浪了。
“如意多嘴,如意該死!”如意臉色發白,趕緊下跪,渾身顫抖。
“起來吧,瞧你抖成這副德性。打從你跟了我,何曾見我為這種小事兒責罰過你?”玲瓏輕笑。
“謝謝格格開恩!比缫馀呐男馗,大大的吁了一口氣。
出于肺腑,如意對玲瓏格格有著深深的敬重,因為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誰都知道皇宮里的皇格格們的名聲早已“惡名沖天”,她們的個性一個比一個驕蠻刁鉆,只要心情一不好便找奴才出氣,她就因此差點一命嗚呼。玲瓏格格知道后,二話不說當場救下了她的小命,還將她收為貼身丫環,甚至不許她以奴才自稱。對于這個沒有架子的主子,她真的好生感激。
她曾經侍奉過不少皇格格,但卻沒有一個人像玲瓏格格一樣只要奴才們受了什么冤屈,找她伸冤準沒錯;可想而知,主子在宮中自然樹敵不少。
“在想什么。這么入神?”玲瓏出聲叫她。
“格格,你有沒有感覺到這里的氣氛好詭異?咱們還是快點離開這里吧。”如意害怕地瞧瞧四周朝她們看來的目光,個個似乎都不懷好意,她搓著手臂,打了個哆嗦。
“有我在,你怕什么?還不去瞧瞧吉祥貝勒來了沒有。”玲瓏沒好氣地賞給她一個白眼。
“如意這就去瞧瞧!彼钗豢跉,挺胸壯膽。
“甭瞧了,我這不是來了嗎?”吉祥貝勒輕快地走向她們。
來人長得白凈秀氣、唇紅齒白,舉手投足間相當女性化。
“小祥子,你怎么到現在才來?”玲瓏習慣性的稱她這位青梅竹馬的小名。
“沒辦法!奔槁柫寺柤纾谒纳韨!拔遗卤蝗烁,壞了你的事,所以多繞了點路,好避人耳目。”
玲瓏啜了口茶,好奇的問:“對了,你約我來這里到底是要看什么人?”
每每遇到棘手的問題時,她總會來找這位“姐妹淘”商議解決的方法。
“你未來的夫婿。鎮國大將軍。烈風是也!奔椴患膊恍斓恼f。
噗!玲瓏沒料到他會說出這個名字,極不文雅的噴出茶水。“你明知我逃婚了,又叫我來這里看他做什么!”她嘔氣吼道,起身想走。
如意和吉祥很有默契的同時拉住她,一人一邊。
他們對玲瓏的個性相當了解,因為她向來隨心所欲慣了,沒有人可以勉強她做不喜歡做的事。
“小九啊,聽我一言,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這樣子你才有扭轉乾坤的機會啊!”心思比女人還細密的吉祥貝勒試圖安撫她。
“為什么你如此肯定烈風一定會來這里?”玲瓏聞言,這才心干氣和地坐了下來。
“你有所不知,因為這間‘醉煙霞’是烈將軍所開設的。自他回京后,天天都會來這里,所以我有把握今天咱們可以在這里遇到他!
“這‘醉煙霞’不過是男人花錢買享受的地方嘛!彼粗谧逡簧哪锌。
“沒那么單純喔!在這短短的一年中,‘醉煙霞’的名聲可說是遍及五湖四海,而其之所以盛名遠播,當家花魁——紫艷姑娘功不可沒。除了其艷麗的姿色吸引皇親貴胄之流上門之外,大家還繪聲繪影的說這里是許多三教九流、異邦他族之輩秘密聚會之所,更是許多為非作歹之徒出沒的地方。”
“怪不得我老覺得這里的客人怪怪的!比缫庖荒樜窇值某髯淤肆诉^去。
“哦?若是有違法之事,官府早就知道了,為什么一年來‘醉煙霞’還能如此屹立不搖,這不是很奇怪嗎?”玲瓏不解的問道。
“若我推測的沒錯,那是因為‘醉煙霞’的老板是堂堂鎮國大將軍,同時也是當今皇上跟前的大紅人,官府當然得罪不起,也就當作沒事了。”
“格格,若貝勒爺所言屬實,那么這位烈風將軍可說是欺君枉上了,將來格格要是和他成了親,那他豈不是更有恃無恐了?”如意咬牙切齒,著實替主子抱不平。
“我看皇阿瑪真的是被奸臣給蒙蔽了!绷岘囆忝忌铈i,心中暗自盤算收集證據后,就回宮向皇阿瑪揭發烈風的罪行。
驀地,門口起了一陣騷動,一對相貌出眾的年輕男女出現在門口。
攫住玲瓏視線的不是那名男子出色的長相,而是他身上所散發出的一股懾人的男性陽剛之氣,是那樣不可一世,連遠坐在角落里的她也能感受得到。
而柔順依偎在他身邊的美艷女子,“花癡”般的眼神始終沒有離開過他那張自命不凡的俊臉,兩人狀似親密的相偕朝樓上走去。
“小九你看,那個烈風將軍不是來了嗎?而依偎在他旁邊的則是紫艷姑娘,長得很美艷吧?”吉祥朝他們的背影努努嘴。
直到他們消失在樓梯盡頭,玲瓏才收回視線,杏眼流露出鄙視之色。
“哼!美艷有啥用?光憑男人那張臉就出賣自己,真是可悲!”她向來最瞧不起那些賣笑的青樓女子了。
“格格,咱們既然知道了烈風將軍這么多的事,是不是就足夠讓你扭轉乾坤了呢?”如意真是替主子著急。
“就憑他‘金屋藏嬌’這點還不夠。小祥子,將你所知道的都說出來吧!绷岘囅胝莆崭嘤欣谧约旱淖C據,不然她才沒有興趣聽呢。
吉祥清清喉嚨,開始述說:“烈王爺為人正派,不喜拈花惹草;但不知怎地,他的獨子——也就是烈風將軍,卻憑其俊挺的外貌以及顯赫的身世背景,縱橫京城,害得京城里的格格們為他爭風吃醋、大動干戈呢。”
“唉,真是好竹出歹筍!”玲瓏搖頭嘆息。
“而烈將軍之所以被冊封為‘鎮國大將軍’,據我所知,那是因為他曾經湊巧救過圣駕,所以才被皇上重用而將兵符交給他。”
“卑鄙的惡徒!他一定是借機邀功,騙取我皇阿瑪的信任,才拿到那么重要的兵符的!”玲瓏氣得大罵。
“格格,瞧瞧這里的姑娘們,穿著真是大膽啊!”看著那些穿著薄紗的歌姬舞娘們,如意忍不住面紅耳赤。
“我敢肯定她們一定是被烈風這惡徒逼迫而在此賣笑,今兒個本格格非拆了這間‘醉煙霞’,讓這些可憐的姑娘們脫離苦海不可!”玲瓏說著,拔出長劍將桌上的瓷壺揮甩到地上裂成碎片。
“公……公子,發生了什么事了?!”掌柜聞聲急忙奔了過來,一臉驚慌。
“傳話給你們大當家的,叫他馬上將這‘醉煙霞’給關了!”玲瓏將長劍抵在他的頸旁。
“這……這位公子,別動怒,小的這就叫姑娘來……”掌柜會錯了意,正想叫姑娘來,卻看到她持劍連桌帶椅劈成兩半,趕緊出聲阻止:“啊,公子別劈……”
鄰桌已有幾個看不下去的客人,呼朋引伴前來阻止玲瓏鬧場的行為,于是和她大打出手,但都不敵而倒在地上哀號不已。
此時,酒樓里所有的客人見狀都紛紛離去。
“這……這位公子尊姓大名,不知為何要咱們關了‘醉煙霞’?”掌柜看傻了眼,這位俊俏公子看似柔弱,功夫怎會如此了得?
“我堂堂皇九格格是也。本格格叫你們關了就關,廢話少說!”玲瓏好整以暇的插著精致的玉扇,突地捕捉到一抹高大男性身影所投射過來的凌厲目光。
“原來是皇九格格大駕光臨,在下有失遠迎,真是失敬、失敬!”烈風明捧暗諷,叮囑身旁的紫艷留在原地后,邁步下樓。
“爺,這位皇九格格……”因為得罪不起“皇親貴胄”,所以當掌柜一看到烈風出現,便急急地向他解釋剛才所發生的一切。
“嗯,我明白了,你退下吧!绷绎L聽完后先要掌柜退下,接著視線直盯著站在面前的玲瓏。
烈風萬萬沒想到會在這里見到他的“指婚新娘”,審視的黑眸透出犀利的精光。
皇格格的個性果真如外傳的那般糟透了,剛才看到她那粗野不講理的行為,心中再次慶幸先前回京面圣時,當皇上向他提起這件婚事時,他沒有給予立即回應;他提醒自己下次皇上再提起時,記得直接婉拒。
看到烈風那審視評估的目光,玲瓏生氣地斥喝道:“大膽!你既知道本格格名諱,還不快下跪行禮?!”
大風大浪烈風見多了,他氣定神閑地說道:“這里不是宮中,恕難從命!
“你不怕本格格請我皇阿瑪抄了這里?”玲瓏揚起星眸,似是向他宣戰。
“我相信皇上不會這么做的。”烈風語氣自信,絲毫無懼她的恐嚇。
“是嗎?別以為有我皇阿瑪替你撐腰,我就治不了你!”玲瓏的氣勢也不輸他。
“玲瓏,算了吧!”見這樣對峙下去也不是辦法,吉祥拉拉玲瓏的手,示意要她見好就收。
“怎么能算了呢?今天本格格非拆了‘醉煙霞’不可!”此刻的玲瓏是以“解救蒼生”為己任,腦中幻想著自己是個路見不平的俠女。
“爺,艷兒好害怕啊!弊掀G奔到烈風身旁,作害怕狀。其實她心中暗自竊喜不已。先前擔心烈風會答應皇上的指婚而日夜忐忑不安,但現在她知道烈風一定不會答應娶這位皇格格了,因為玲瓏格格所表現出來的刁鉆蠻橫正是烈風最不能忍受的。真是天助她也,這下子她可高枕無憂了!
“紫艷別怕!绷绎L柔聲安撫懷中的佳人,抬眼望向四周,杯盤狼籍、人去樓空,只留下一絲淡淡的詭譎氣息,飄散在空氣中。
他氣惱地將下顎緊縮,拳頭緊握,決定要給這個無理取鬧的刁蠻格格一個教訓。他環顧四周,心中盤算了一下,薄唇惡意的勾起捉弄的笑意,看向玲瓏說道:“今兒個我這里的損失大約是五百兩左右,那這五百兩銀子就偏勞格格你償還了。”這有形的損失雖然可用錢財來抵償,但那無形的損失可就難以彌補了。
“五百兩?你開黑店啊!”她瞠目結舌,不就是打碎一張桌椅、一個茶壺而已?
烈風唇角的笑意更深了!皼]錢?沒關系。看在你身手不錯的分上,我這里剛好欠個跑堂的伙計,你或許可以……”
“你膽敢要本格格做跑堂伙計?!”玲瓏憤恨地截斷他的話,敢情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不成?“可惡!要我做跑堂伙計,你先問我手中的劍肯不肯吧!”話落,她迅速出劍。
“雕蟲小計!绷绎L輕易地閃開,且很快地握住她的手。
“你——”玲瓏不敢置信他的手竟然比她的劍還快,能搶下她手中的劍。
“你的劍暫時由我保管,而你……”烈風看了看手中的長劍,眸子變得高深莫測,令人讀不出他的情緒。
“怎么,我的劍都已經抵押給你了,莫非你還想叫我做跑堂伙計?”打死她也不做跑堂伙計,多丟人啊!
“跑堂伙計不適合你,我倒有別的想法!绷绎L唇角揚起一抹詭譎的笑意,令人看了無端頭皮發麻。
“格格,不管要殺要剮,如意都奉陪到底!”如意凜然的趨前說道。
“小九,也算我一份!奔橐哺胶。
“小祥子,你先帶如意回穆王府,我這就跟他留在這里,誰怕誰!睙o視如意留下來的意愿,玲瓏強硬地指示吉祥帶她離開這里。
“格格真是好膽量,敢單槍匹馬留下來!贝齼扇穗x去后,烈風明褒暗貶。
紫艷在一旁幸災樂禍,心中快樂得不得了。
玲瓏回以蔑視。“哈!原來堂堂的‘鎮國大將軍’只不過是在裝腔作勢,壓根兒不敢動本格格一根寒毛,對吧?”
“爺,別再跟格格浪費時間了,趕快把她趕出去吧。”紫艷在一旁推波助瀾。
快了,只要成功地趕走玲瓏格格,那么她入主將軍府的日子就指日可待了。
“多謝格格還記得烈某是堂堂的‘鎮國大將軍’。不妨告訴你一件事,我對于那些犯了軍紀的部屬從不輕饒,而是如此這般……”烈風故意拉長語尾,黝黑的大掌倏地抓住玲瓏細白的皓腕,接著邁開大步,準備將她拉上樓去。
“喂!放開我,本格格又不是你的部屬……”玲瓏嘶吼道。雖然她已經用了全部的力氣掙脫,但他的力氣竟比她大上好幾倍,而且似乎將她的內力全都吸收去了,所以她只能無奈的被他拖上樓。
“這就是你鬧事的下場!绷绎L嚴厲的警告她。
“喂!你到底要做什么?”玲瓏惡狠狠地大叫,不停地反抗!胺砰_我,聽到了沒有?!沒有人膽敢對本格格放肆無禮!你聽到了沒有……”
“皇九格格又怎樣?”無視玲瓏的踢打,烈風腳步來到一間內室里,毫不憐香惜玉的將她拉了進去,玲瓏腳一扭,差點跌個倒栽蔥。
“你想謀財害命啊!”玲瓏站穩腳步,與他面對面,大眼瞪小眼。
“放心吧!你的命值不了多少錢,我根本沒興趣。”烈風譏誚的說。
其實他也搞不懂自己是怎么一回事,拜多年軍旅生活之賜,早已將自己的脾氣磨得沉著冷靜,不再隨意動怒,可他剛才怎會突然有想要教訓她的念頭呢?再者,通常對于這種刁蠻格格,他大可將她趕出去,又何必跟她啰哩叭嗦這么久呢?
“比起你那些‘價值連城’的不法勾當,本格格的命當然不值錢了!”可惡,竟敢說她這條命不值錢!
“你究竟知道了什么事?”烈風倏地抓住她的手臂,黑眸危險地睥睨著她。
“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心知肚明,何必問我?!”玲瓏抬眼朝他怒斥。
個頭比她高又如何?
“不管你看到了什么,或是聽到了什么,忘掉它只會對你有好處!绷绎L威脅的意味十足。
“怎么?你該不會想篡奪江山吧?”玲瓏半開玩笑的說道。
“收起你可笑的幻想吧。你只要待在這更好好反省反省,不準下樓去惹事生非,時候到了我自然會放了你!绷绎L松開他的手,薄唇迸出嚴正的警告。
“這里是哪里?我不要待在這里!”玲瓏環顧四周,意外發現這里是一間布實相當美麗的寢室,且帶著濃濃的胭脂花粉味道。
烈風以輕視的眼神睨了一眼她全身上下男性的打扮!胺判陌,我對小男僮沒興趣!闭f完,轉身想走。
“等一下!”玲瓏出聲阻止他的腳步,因為她愈看愈不對,這里……這里該不會是……她生氣地瞪大眼,大聲高嚷著:“烈風,你太過分了,你把本格格帶到這里來是不是把我當成樓下的青樓女子了?”
烈風轉身,以譏刺的口吻回答:“我敢保證她們任何一個至少都比你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格格好太多了!
“你竟敢侮辱本格格!”玲瓏憤恨難消的走上前,伸手想給他一巴掌,卻被他反手擒住,于是她氣急敗壞地說:“立刻跟本格格道歉,否則本格格立刻回宮請皇阿瑪治你的罪!”
“哦?敢問格格準備安什么罪名定在下的罪?”烈風覺得好氣又好笑,看她氣得小臉脹得通紅,此刻一定恨不得將他大卸八塊吧?
“公然侮辱本格格的罪!”看到對方分明在恥笑她,玲瓏心中一把火無由地竄燒。
“侮辱?哈!真好笑,我想你還沒見識過真正的‘侮辱’吧?”烈風嗤笑!說完,不等玲瓏的反應,便將她整個人重重地丟在軟床上,兩只手很快地抓住她的雙腕,高大碩挺的軀體覆在她柔軟的身上,銳利的黑眸直直地對上她的杏眸。
“你……你要做……什么?本格格警告你……別亂來……”玲瓏心生恐懼的吞吞口水,身體微微輕顫。
她在宮中呼風喚雨慣了,從來沒有被人如此“欺壓”過,不免暗生驚恐,不過她告訴自己千萬不要被他看了出來。
“需要在下讓格格你見識真正的‘侮辱’嗎?”烈風故意笑得邪惡,用意是在嚇她。其實他對這種潑辣、沒有一點女人味的女人,根本懶得看一眼。
“無賴!你敢?!”玲瓏拔尖了嗓門吼道,雙掌擋在他寬厚的胸膛上,想隔開彼此過近的距離,卻意外地發現他的胸膛好熱喔。
而在近看之下,她更發現烈風有一張陽剛十足的俊挺五官,線條深刻粗獷,給人一種看到艷陽天的感覺,莫名地讓她感到渾身灼熱起來;她從來不知粗獷的男人也能如此好看,令她不禁以欣賞的眼光仔細評鑒他的臉,暫時將恐懼感拋到腦后。
烈風原本只是想嚇嚇她,可在看到她臉上發愣的嬌憨表情時,與先前一臉刁鉆橫蠻的表情大不相同,他竟然覺得此時的她有些——天真無邪,甚至衍生出一股欲望想要摘下她的帽子,看看她女性化的一面;而更糟的是,他的大手居然不受大腦控制的已先行觸摸她黑柔的發辮了……
“敢問烈將軍是否迫不及待的想執行額駙的權利呢?若是如此,就早說嘛,本格格會請我皇阿瑪早擇吉日讓咱們倆完婚的!绷岘嚰僖庑Φ煤苊摹
她在心中暗罵自己的大意,都怪自己剛才看得失神,才讓他有機可乘觸摸到自己的發辮。
“哼!我對格格你一點興趣也沒有,因為我已經決定將向皇上婉拒指婚了!绷绎L放開她,佇立在床邊,嫌惡地看著她的假笑。
剛才他一定是被鬼迷了心竅,才會誤認她和其他驕縱的皇格格不同。
“你敢退婚?!”玲瓏不可置信的從軟床上彈了起來,雙手下意識地握住他的健臂。
“為什么不敢?”烈風甩開她的雙手,心想接著她大概會跟那些想嫁給他而無法如愿的女人一樣,用眼淚來打動他的心。
哼,老掉牙的把戲。
“真的?”玲瓏偷偷地吁了一口氣,不敢相信自己會如此“好運”。
烈風對她平靜的表現大感驚訝,這玲瓏格格……怎么不像那些想嫁給他而不能如愿的女子一樣哭鬧呢?
正當他想進一步問她時,門板上傳來敲門的聲響,于是他踱步去開門。
“什么事?”來的人是掌柜。
“爺,烈王爺駕到。”掌柜向烈風恭敬地報告。
“哦?我阿瑪怎么會突然來這里?”烈風不解地問。
“是格格的兩位同伴帶他來的!闭乒裰斏鞯幕卮。
“我知道了!绷绎L黑眸綻出沉肅的精光。
☆☆☆
花廳里——
“烈風!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扣留皇九格格不放!”
美輪美奐的花廳里爆發出烈王爺駭人的怒罵聲。
玲瓏沒料到烈王爺竟會怒火大發,更意外的是看到烈風以一副優閑的神情瞥向掛在墻壁上的名家山水字畫,一副完全不將烈王爺看在眼里的樣子。
“阿瑪說的話你到底聽到了沒有?!”烈王爺暴跳如雷,可憐的椅子震得嘎嘎作響。
烈風氣定神閑地喝著“碧螺春”,絲毫沒有回答的意思。
“烈、風!”烈王爺咆哮大吼;示鸥窀裾谂钥粗,這逆子竟絲毫不給他面子!
“別吼,我有在聽!绷绎L不急不緩的放下瓷杯。
“你可知道私自囚禁格格該當何罪?”烈王爺而紅耳赤地怒罵。
烈風指了指坐在他身邊的玲瓏,以比對待陌生人還冷淡的口氣說道:“您瞧這玲瓏格格不是好端端地在您身邊坐著,可有受到一絲一毫的損傷?”
“你那是什么態度!”烈王爺再也控制不住火氣了,但是司空見慣的烈風哪會受他這種小小的威脅。
“哼!本王這是造了什么孽才會生出你這個不肖子!”烈王爺氣得拍桌,可憐的桌子快被他震碎了。
“烈王爺,看在我的面子上.請您別再生氣了,好不好?”玲瓏趕緊安撫他,她可以嗅出他們父子間濃重的火藥味。
“格格,家丑不可外揚,讓你看本王的笑話了。對了,格格,你有沒有受到什么驚嚇?”烈王爺可不想得罪玲瓏格格,因為他的前途全靠他這個未來的兒媳婦了。
“烈王爺,我沒事,烈將軍并沒有為難我。”玲瓏真誠地說。
“唉,不怕格格笑話了,這都要怪本王教子不嚴,唉——”烈王爺唉聲嘆氣,滿臉懊悔狀。
烈風無言,只是唇角勾起諷笑,就當他阿瑪在演大戲吧。
“烈王爺,您就別再嘆氣了,我相信烈將軍總有一天會明白您的苦心的!卑,她并無意介入烈家父子的糾葛啊。
“我說格格啊,皇上都指了婚了,你是否該改口稱本王一聲‘阿瑪’了呢?別再叫得那么生疏嘛。”烈王爺突然換了一張開心的笑臉來,態度相當殷勤。
哼!這次他得好好把握這個大好機會,免得讓這個逆子給斷送了。
“這……”玲瓏為難地看著坐在對面的烈風一眼。
烈風冷冷地看著阿瑪逢迎諂媚的言行,心中不齒到了極點。
其實早在十年前,父子間的關系便決裂了。
因為身為“武當”掌門人的阿瑪竟然無情地拋下病危的額娘不顧,只為了要競逐“武林盟主”的寶座,結果導致額娘含恨而終,這無異是親手殘忍地扼殺了她的生命。所以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就無法原諒阿瑪,也因此父子兩人見面形同水火。而近年來,“武當”日漸式微,使得阿瑪掌門人的地位岌岌可危,權傾不再,這讓他大為緊張!可若和皇上聯了姻,得了支援,這將會大大鞏固他在“武當”的領導地位。所以急于重振雄風的阿瑪,哪肯放棄這個大好機會呢?因此他才會像個街頭乞丐一般,極盡所能地巴結玲瓏格格。真是可笑又可悲!
烈王爺狡獪的眼珠一轉,義正詞嚴的說:“格格,如果你是擔心纏在烈風身邊的女人,本王可以向你保證,惟有格格才是名正言順的將軍夫人,對于其他那些卑賤低下的青樓女子,本王一概不承認,而且也不準她們進門一步,敗壞家風!
“我要娶誰自有主張,不需經過任何人的認可,我想你應該很清楚才對!绷绎L擺明了劃清父子界線。
“你——”烈王爺氣得說不出活來。
玲瓏來回看著父子兩人,不知所措。
“我還有事待辦,恕不親送了!绷绎L逐客意味明顯。
烈王爺顏面掃地,趕緊找臺階下,殷勤地向玲瓏提議:“格格今兒個折騰一整天一定累了吧,不如今晚到本府休憩,希望格格你能賞本王一個面子!
“也好,謝謝烈王爺!绷岘圏c頭,也只有這樣,這場父子反目成仇的戲碼才能收場。
烈王爺威嚴地指示仆役備轎,一行人這才離開酒樓。
而躲在樓上偷聽許久的紫艷,雙眼則是怨恨地目送玲瓏一行人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