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碔想了下,揮手讓隨身太監放下南宮朱衣,反正憑這丫頭的蹩腳功夫也逃不掉。
“我放你下來了,現在你可以告訴我,證據在哪兒了吧?”
南宮朱衣被倒吊了那么久,一下子根本站不起來,所以她就索性躺在地上休息、喘氣兼睡覺養神,閻碔氣得直想一腳踹死這個古靈精怪的小丫頭。
南宮朱衣可不理他,她舒舒服服地躺著,用著南宮無咎教她的方法運氣一周,覺得甘愿了、高興了,這才起身走到藏九鳳玦的那只大花瓶前。
“證據就在里頭!
閻碔的眼睛猛然瞪大,“什么?你把證據藏在花瓶里?”
南宮朱衣笑得花枝亂顫,指著閻碔譏笑道:“笨!你真是天下第一大大大笨蛋!哪有人會把秘密藏在花瓶里?那不是唯恐天下不知嗎?”
閻碔臉色一沉,“南宮朱衣,你少跟我玩花樣,快把你所謂的證據拿出來,否則……哼!”
南宮朱衣吐吐舌頭,轉過身拿起那只花瓶,在桌面上一陣摸索,只聽得喀的一聲,露出那個小方洞,她從方洞里取出一封信揚了揚,“你瞧,這就是證據!”
閻碔一把奪過那封信,打開一看,上面寫著||
庚辰年正月初八,朕一舉得雙男,取名閻瑾、閻碔,以瑾為太子。五年,與西秦盟于甘,返而瑾母已為黎妃所弒,瑾不知去向,經年未明,遂以碔為太子,削黎妃為民,永不得入宮。六年,敦煌遣使,謂瑾在敦煌,更名聿豐,序為九鳳昊天,請安之……
信最后的署名是閻劭,還蓋了玉璽。
看完信,閻碔的手不住發抖,“不可能,這根本不可能!這是騙人的,這是你故意拿來騙我的,對不對?”
南宮朱衣哈的一聲,“我說英明睿智的皇上,這信是不是先帝爺親筆寫的,你應該比誰都清楚才是,怎么會問我?”
“我……”閻碔一時接不上話。這信上的字,確實是他父皇的親筆,是他從小看到大的字,他怎么會認不出來?
南宮朱衣打鐵趁熱,湊上前指著那玉璽說道:“再說,玉璽上這‘受命于天既壽永昌’這幾個字,是先帝爺的隨身玉璽,現在已經陪葬先帝爺了,所以這玉璽除了是先帝爺自己蓋的以外,根本沒有人可以假得來,不是嗎?”
她的話讓閻碔聽了臉色益發慘白。
沒錯!這玉璽在閻劭崩逝時,已經隨同靈柩安葬在地宮中,所以信上所蓋的玉璽,除了是閻劭自己所蓋的之外,是沒有人可以假得來的。
這么說來,那楚聿豐真是老頭子的兒子,是東秦國的真正太子,是王位的繼承人?不!他不相信,不管怎么樣,他都不相信!太子是他,這東秦國也是他的,怎么可能是那個什么鬼鳳凰的?
看到閻碔慘白的臉色,南宮朱衣可得意極了!這秘密是閻劭臨死前告訴她的,她已經守好久了呢!若不是為了聿豐哥,她才不會說出來呢!
“喂!閻碔,我知道你不相信,換成是我,我也很難相信,不過……”
閻碔瞪著她,“不過什么?”
“不過你可以找人求證。∧菢幽憔涂梢灾牢抑v的是不是真的。”
“求證?”
“對!你母親黎妃不是還活著嗎?你何不去問她?”
提起母親,閻碔眼中精光一閃,“對!我差點忘了母后還在!
南宮朱衣好整以暇地拍拍手,“這不就對了!你趕快去找你娘問清楚,然后從此對九鳳玦死心吧!別再妄想要得到九鳳玦,因為那根本就不是屬于你的東西!再見,我要走了,我要去找聿豐哥,免得他擔心我!”
閻碔冷然一笑,猛地揪住南宮朱衣的手,“你想去哪里?”
南宮朱衣一愣,傻傻地說:“去找聿豐哥!”
“找楚聿豐?你不能去找楚聿豐!”
南宮朱衣氣得哇哇大叫:“為什么我不能去找聿豐哥?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訴你了!”
“但是,我想得到的還沒有得到,所以你不能走!現在,你跟我去見我母后,如果你講的有半句虛假,看我怎么整治你!”說完,閻碔將南宮朱衣推給兩名太監,“把她押著,跟我一起去見太后!”
“是,皇上!”
閻碔押著南宮朱衣來到永和宮門口,來見章和太后黎容雁。
根據閻劭在信上所言,這黎容雁已經被削為平民,永不得入宮,可她現在卻被封為章和太后,自是仗著兒子閻碔之勢了。
永和宮兩名守門的太監一看到閻碔,急忙地跪了下去,“皇上!”
“太后呢?還不進去通報?”
兩名太監臉上露出一抹尷尬,“太后……太后她……”
閻碔臉色一沉,一語不發地推開兩名太監,逕自走了進去。
還沒走到內殿,閻碔便聽到里頭傳來的陣陣調笑聲。
“小中,輕點、輕點,你壓得太重了。”
一個男子溫柔的聲音響起:“娘娘,這樣子可以嗎?會不會太重?”
“唔,這還差不多,不枉我疼你一場。對了,大中,你把媚兒春再拿一點來試試。我昨兒個試了,還真是不錯,好像又回到我剛入宮時,皇上召見我的那時候!
另一個男子的聲音響起:“是,娘娘,不過娘娘,這東西用多了不好,您昨兒個才用過,今天就歇息歇息吧!”
“叫你拿來就拿來,哪來那么多廢話?”
“是是是,大中遵命。”
不一會兒,一名僅穿中衣的男子走了出來,恰恰撞上一臉鐵青的閻碔。
那男子一愣,連忙跪了下去,“參見皇上!”
閻碔怒氣高張,一舉腳便將那男子踢翻過去,同時喝道:“來人!把這穢亂宮闈的混帳給我拖出去砍了!”
那男子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猛磕著頭,“皇上饒命,皇上饒命!”
閻碔怒聲大吼:“拖出去!”
兩名侍衛應聲上前就要架起那男子。
那男子見閻碔非殺他不可,轉而大喊:“太后救命!皇上要殺大中了,太后救命,太后救命!”
閻碔聞聲,冷冷一笑,從一旁侍衛腰上拔下佩劍,挺劍便刺。
這時,內殿傳來黎容雁略微蒼老,卻不失嬌媚的聲音:“住手!皇上,你要殺人也不看地方,居然殺到我這兒來了?”
閻碔氣得眼睛都快冒火了,“我不只想殺人,我還想放火,把這□的永和宮給燒得一干二凈!”
“什么事讓你這么生氣?說來我聽聽!
話聲剛落,香氣襲人,一個約莫五十來歲,風姿綽約的中年美婦走了出來。
她身后跟的不是宮女太監,而是一名約二十來歲,相貌陰柔俊秀,貌似西域人的年輕男子。
閻碔的目光在母親黎容雁,和名叫大中、小中的男子身上打轉,憤怒之情不言可喻。
所謂知子莫若母,黎容雁自然知道兒子為什么生氣,她伸手拉起跪在地上的大中,又分別在大中、小中兩人臉上一摸,柔聲道:“你們兩個先退下吧!皇上見了你們不高興哪!”
兩人向黎容雁和閻碔鞠了個躬,就一溜煙地跑得無影無蹤。
閻碔依舊瞪著兩人消失的身影,余怒猶存,“我要把這兩人殺了!”
黎容雁走到閻碔面前,伸手抹去他臉上的汗珠,“你想讓母后我寢食難安嗎?”
閻碔一怔,“母后……”
“母后我這些年受了很多苦,雖然終于有了今天,但深宮寂寞、長夜漫漫,若不是大中和小中陪著母后,母后早就悶死了,難不成你就容不得母后有這么一點樂趣嗎?”
“可是宮里的人都說得很難聽。”
“嘴巴長在他們臉上,他們要怎么說是他們的事,皇上要怎么處理是皇上的事,何必鬧得自己不開心?”她的言下之意,是要閻碔自己處理,如果聽不下去了,那就封口,至于如何封口,這應該不必她多說。
黎容雁走到貴妃榻上坐下,“說吧!你到這兒來,有什么事?”
閻碔說道:“母后,你知道楚聿豐嗎?”
黎容雁微微一愣,繼而搖頭,“不認識!
“那……閻瑾呢?母后總該認識吧?”
“閻瑾”這兩個字,就如同一桶冰水對著黎容雁當頭澆下,讓她整個人幾乎跳起來!伴愯?皇上,你是從哪里聽來這個名字?”
“你別問我怎么會知道閻瑾這個名字,你只要告訴我,是不是有閻瑾這個人?”
黎容雁撫著嘴唇,似乎在思索該怎么說才恰當,“閻瑾是……”
“是誰?”
“閻瑾是惠妃的兒子,二十年前就已經死了!
“惠妃?她是誰?”
黎容雁冷冷地哼了一聲,“她是天底下最不要臉的賤女人!若不是她,我怎么會被驅逐出宮?又怎么會受了這么多年的苦?所以說來說去,一切都要怪那賤女人!”
“母后,請你說清楚,惠妃到底是誰?”
“她是老頭子眾多女人之一,當年就屬我和她最受寵了,我們兩人同時入宮,又同時有了身孕,老頭子一高興就說,只要誰先產下兒子,誰就立為皇后。”
“那……是惠妃先生產啰?”
提及此事,黎容雁臉上閃過一絲怨恨,“不!是我先生產的,可是她事先買通了報訊的太醫,讓太醫遲了半刻鐘才將喜訊報出去,如此一來,她就變成在我之前生產了!
“老頭子因此封惠妃為后?”
“哼!老頭子不僅封她為后,還封她的兒子為太子,碔兒你說,天底下有比這更氣人的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