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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乞翩翩 第五章
作者:裘真
  天方初曉,曙光乍現,一片寂靜安謐的樹林,卻出現兩道交談的人影。

  瘦長的身影,站得極為筆直恭敬地報告!吧僦鳎瑩怂薜臋n案記載,‘海龍幫’成立至今二十三年,創立人為喬嘯天。在眾多海上勢力之中,可以說是一項傳奇,僅僅四年,喬嘯天就成為海上的霸主,勢力范圍從日本跨到南洋。我們‘傲云山莊’在陸上為王,而‘海龍幫’則在海上稱雄。不過喬嘯天在二十五歲那年雖然創了‘海龍幫’,縱橫海上,但是二十九歲就呈現半退隱的狀態!

  “為什么?這不正該是如日中天的時候嗎?”

  “不知道。二十八宿這份極機密檔案在六年前被老莊主親手銷毀,所以關于喬嘯天最重要的檔案已經不存在了!

  “我爹?”上官云瀚眉頭深鎖,其父上官昊做事嚴謹,怎么會銷毀了這么重要的檔案?

  “木先生,那現存的檔案中,還留有什么資料?”

  “由于喬嘯天的半退隱,使得‘海龍幫’的重心整個移到南洋。而‘天門二少’陸云天、云破天也逐漸取得重要的地位。這兩個人雖然從‘海龍幫’成立之初就跟著喬嘯天,但是由于喬嘯天武功高強,心思細密,兩人始終難以展露頭角。直到他逐漸引退,這兩人才慢慢取得大權,成為重要的左右手!

  “如果我沒記錯,喬嘯天在六年前離奇死亡,所以‘海龍幫’才正式由陸震天和云破天兩人接手。雖然陸云兩人對外宣稱喬嘯天死于疾病,但江湖上傳言紛紛,喧騰一時,誰都難以相信這么一位傳奇而神秘的人物,會突然間猝死!辈荒苡H眼目睹當世豪杰的風采,上官云瀚不禁有些遺憾。

  “陸云天和云破天接手后,‘海龍幫’實力大不如前,眼看南洋的地盤就要不保,所以這幾年積極拓展江南一帶的海陸貿易,甚至還添購新的武器及裝備。雖然外表看起來還算風光,其實內部問題極為嚴重,尤其是自從喬嘯天死后,至今幫主之位仍是懸而未決。”

  “哦!”聽到這一點,上官云瀚的眼睛為之一亮。

  “陸震天雖然驍勇善戰,手下‘陸家十八漢’個個身手了得,但因為心機算計不如云破天,所以無法統領眾人。云破天的城府極深,武功不錯,善使用暗器,以‘水滴子’著稱。但是,一來沒有自己手底下訓練出來的班底,二來為人性好漁色,品德卑劣,難以服眾。據最新的調查,這兩年云破天私底下甚至淪落到開賭館、經營妓院的地步。聽說為了增加床第之間的男性雄風,前一陣子還偷偷抓了一位大夫在他身邊!

  上官云瀚若有所思地問道:“這種行為對‘海龍幫’的名望,損失豈不甚大?陸震天怎么可能坐視不管,兩人的心結恐怕很深了!”

  “少主說得沒錯,兩人不僅志向相背,而且為了爭奪領導權,也是明爭暗斗交手數回了。云破天雖然狡猾,但因為陸震天的功夫著實了得,倒也占不了便宜!

  “木先生,如果你是這兩人,多年來始終分不出高下,那你要如何才能贏得眾人的信服,順利登上龍頭寶座?”

  木先生僵硬的嘴角抽動了一下。“這……”

  上官云瀚拋下一個深長的笑容!叭绻愕弥,號稱天下第一莊的‘傲云山莊’剛由一個毛頭小子繼位,而他竟獨身一人四處探訪,你會不會想取得他的人頭,順利步上幫主之位?另一方面,也順理成章地接收‘傲云山莊’在江南的地位,取得陸上絕對的運輸管道。”

  “可是……”

  上官云瀚的嘴角揚起一抹無奈的笑!翱墒,誰會出賣我的行蹤?這也很難說,‘傲云山莊’如此龐大,難保不會有些心懷二志的人。我這次出巡,不就是為了揪出這些人嗎?況且天下沒有買不到的秘密!

  上官云瀚無奈的笑容,竟有一些凄楚!霸掚m如此,也只是表示‘海龍幫’有殺我的動機,并不能表示動手的就是他們,畢竟想殺我的人,又何止他們?”

  “少主……”木先生試圖安慰他,但話到唇邊,卻接不下口。

  上官云瀚斂起苦澀的笑容,俊眉一揚。“木先生不必為我難過,身為‘傲云山莊’的少主,我早就有心理準備。不過!不管是誰要殺我,‘傲云山莊’都要讓他付出絕對的代價。木先生,我想請你去把土先生及水先生一并調來。由土先生為水先生易容為在云破天身旁的大夫的樣子,相信一定能探到最珍貴的情報。病人在大夫面前常是最軟弱的,不是嗎?”

  “石頭!石頭!”山洞里傳出虛弱的叫喚聲。

  上官云瀚一使眼色,木先生的身影就消失不見,從山洞走出來的翩翩自然是沒有看到他。“石頭,你是不是和人在說話?我怎么聽到另一個人的聲音?”

  上官云瀚試圖轉移話題!皼]有,你一定是累昏頭,才會聽錯的,我去幫你準備吃的!

  翩翩的小嘴不滿地噘起來!安粚!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他心虛地笑著。“你最近太累了。聽錯一、兩次也不是沒有可能。別想這些了,快回去躺著,風吹多了,一會兒又犯頭疼。我再去幫你準備雞湯。”

  翩翩像是看穿他的心虛般,清亮的眸子,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瞧!拔矣X得我沒聽錯,而且我覺得你一定有事瞞我。不說別的,我們明明身無分文,為什么每天都有這么多好東西吃,都有雞湯可以喝。我不相信你每天都可以遇到這么好心的人家。”

  就是沒有辦法對著這雙美目撒謊,上官云瀚只好把頭低下!捌鋵嵾@些東西,都是……都是……我去‘玉屏山莊’要來的。我跟他們說我救了他們家小姐,他們自然該給我謝禮的。我怕你不高興,所以才沒對你說實話!鄙瞎僭棋S口胡謅了一個不太高明的謊言,說得他結結巴巴、面紅耳赤。

  “你認為我會相信你嗎?”翩翩的聲音聽在上官云瀚的耳中,竟比晨風還要清冷。

  上官云瀚急得說不出話!拔摇

  翩翩甜甜的笑著!吧倒!你怎么那么緊張,我當然是相信你的!碧鸬脦缀跻屓巳诨男θ,讓上官云瀚誤以為方才的問話,只是翩翩一時興起的惡作劇,卻不知道,已經有一道裂縫,慢慢地將兩人隔開。

  翩翩清楚得很,去和人要謝禮,這種事他不可能開得了口。她笑得越甜,心就越痛。

  由于翩翩的身子還沒調養好,所以兩人又在山洞多待了好些日子。這幾天之中,上官云瀚雖是對翩翩照顧得無微不至,不過兩人都各懷心思。

  上官云瀚一方面要瞞住翩翩,一方面要考量如何調度“傲云山莊”的人馬。而翩翩表面上裝做若無其事,實際上只要聽到風吹草動,就會偷偷去探看,可是每次都撲空。幾次下來,她都快要以為是不是因為太在乎一個人,才會變得疑神疑鬼。

  就在他們下山后的第二天,來到一個繁榮熱鬧的城鎮,好幾天沒舒展筋骨的翩翩,看到五花八門的市集,顯得特別興奮。而相較之下,上官云瀚琥珀色的眼眸,則沉穩內斂許多。

  “翩翩,你看那家‘悅來客!藖砣送,生意挺好,我們不妨到他的門口去討看看,說不定會有一些客人分些食物或零錢給咱們!

  翩翩一臉狐疑地望著他!澳憬裉旌孟裢Ψe極的!”

  上官云瀚不做解釋,只丟了一個笑容給她。

  翩翩倒也不在意,反而笑著稱許上官云瀚!捌鋵嵨乙灿X得那是好地方。沒想到你在我的調教之下,越來越懂得門道了!”

  兩人選定店門口的旁邊,還沒開始乞討,就看到一個矮胖的老婦,自言自語地不知念些什么東西,匆匆地走進店門,不一下子,這婦人就倒退回來,瞪大圓滾滾的眼睛,嘴巴笑得好開!疤昧!我正不知道怎樣才好呢!”

  這老人家看起來年紀不小,說起話來卻像是一串連珠炮,噼哩啪啦的!靶』镒!看你們的樣子是來討飯的?年紀輕輕,身強力壯的,沿街討飯,多不成樣子!老身的鋪子今天正忙著,要不嫌棄,就來我這兒幫個忙,我多少給些零錢。都怪我那死鬼短命的老公!沒事跑去參加人家婚禮,還帶走兩個伙計陪他。整個店就丟給我一個老婆子顧,你們說我顧得來嗎?”

  不等上官云瀚他們回答,她就自顧自地接下去,還一手撩撥著頭上的珠花。“當然是顧不來,真是差勁的老公,要不是我年紀一把,我早就休了他,另外找個老公嫁了!我看那死沒良心的死鬼怎么辦?”

  翩翩他們聽了這話,都忍俊不住地笑了。

  翩翩笑問:“婆婆,您說我們要幫您鋪子什么忙?”

  只見她熱情又親切地招待兩人入內!跋冗M來我店里喝杯茶,吃個東西。對了!我剛說什么來著?對!對!,你這大個子,身強體壯的,剛好到后面幫我干些粗活!

  翩翩嘟嘴抗議!捌牌!那我呢?”

  婆婆看了她幾眼,擠眉弄眼了半天!安恍校闾萘,這活兒你做下來。沒關系,既然你們倆是一起的,我讓他在后頭做事,那你在前頭吃點東西,這隨便你吃多少,全部算他的工錢!

  不等翩翩反對,她就拉著上官云瀚往后走,臨走前還招呼店小二!靶∪樱規н@小伙子到后頭幫忙,你可別偷懶,在這招呼好這個小兄弟,弄些好吃的東西給他吃。”

  上官云瀚和翩翩說:“你在這兒等我,我先進去幫老婆婆,晚點我想辦法跟這老婆婆說一聲,再出來……”話還沒說完,就被老婆婆拉進去了。

  翩翩鼓著腮幫子咕噥著:“真沒意思,這樣就留我一個人!辈贿^幸好這小三子倒是挺聽老板娘的吩咐,一下子就把一盤饅頭、幾碟精致的小菜送上來。食物當前,翩翩的心情馬上變好,輕輕地啜飲一口茶,享受一番。

  她順手抓了一個饅頭,視線向四處飄蕩,飄到門口,正瞧見兩個穿著藏藍色衣衫的漢子走進店來。兩個人約莫三十來歲,身材都是屬于精壯魁梧的類型。一個臉型四方,短黑的眉毛,眼睛混濁。另一個臉型則顯得較為瘦長,眉毛稀疏,暴凸的眼睛滿血絲。

  兩人一把拉出椅子,大剌剌地坐下,高聲吆喝店小二招呼。翩翩閱人無數,一看就知道,這種人最是恃強凌弱。她連忙把頭壓低,以免惹上無謂的麻煩。

  不過這兩人倒是看到她了!皨尩!這是什么爛店,居然連乞丐都可以進來吃。吃得還人模人樣!蹦樞退姆降哪敲麧h子,不滿地用筷子重重地捶了一下桌子。

  “別管這個小乞丐了,這趟吃飽還要上船。別惹事了!”另一個人幫他倒了一杯酒,以安撫他的情緒。“你也不是不知道,這幾年幫里是一年不如一年,外人還以為我們風光。呸!連吃也吃不到多少油水!”

  翩翩眼睛偷偷瞄了一眼,桌上也不缺魚肉,怎么會說沒多少油水?

  方形臉嘆了一口氣!鞍Γ∠胍郧皢虈[天喬幫主還在的時候,我們‘海龍幫’呼風喚雨的,下了船,哪次不是直奔當地最有名的酒館,現在不一樣了!”

  臉型瘦長的男子,一聽立刻壓低了聲!斑@里說話不方便,別露了餡!

  一聽到“喬嘯天”三個字,翩翩的心臟馬上猛烈地撞擊胸口,連呼吸也變得急促不安。怎么會從這些人口中,聽到爹爹的名字?,他們說的“喬嘯天”會是爹嗎?“海龍幫”聽起來好熟,可是爹從來沒提過啊!自己是在哪兒聽到過的?

  翩翩拿起一杯茶,試圖冷靜紛亂的心,卻因為太激動,連杯子都拿不穩,搖晃的水面,泄漏出波濤洶涌的心事,好在那兩個人并沒有繼續理會她。

  她把頭壓得更低,以免讓人看出她的不安,眼角卻拼命地盯住那兩個人的一舉一動,張大的耳朵,不敢漏失掉任何對話。可這兩個人漫天胡扯,卻再也沒說到任何和“喬嘯天”或“海龍幫”有關的事。

  酒足飯飽后,兩人結了帳,轉身就要離開。翩翩向店里看了眼,還是決定先追出去。

  上官云瀚跟著那婆婆,走到內室。兩人左右張望了一會兒,彼此點了一個頭,按下一道機關,壁上出現另一個洞口。

  婆婆點燃桌上的臘燭,“少主,你能平安無事真是太好了!讓婆子好好看看你!币贿呎f,一邊擦著眼淚。

  上官云瀚溫言安慰著:“土先生,你別難過了!你看我這不是沒事嗎!”

  婆婆收起眼淚!捌抛游也皇请y過,我這是喜極而泣。對了!救你的可是外頭那個女娃兒?長得挺可愛的。婆子我一定要好好得謝謝她。”

  上官云瀚劍眉略微縮緊!拔也辉湍鞠壬f過她是女子。 

  婆婆得意地笑著!吧僦鳎∧闶蔷,少近女色。我老婆子可不同了!我可是第一等的易容高手,怎么可能看不出來她是男是女的。”

  婆婆斂起笑容,站挺身軀。“先不說這了。少主,阿水已經照你的吩咐易容成那名大夫的樣子混進‘海龍幫’。無巧不成書,這名大夫竟然是阿水以前曾收過的徒弟。所以婆子我和阿水商量后,決定把他易容成阿水的樣子,先送回‘傲云山莊’掩人耳目。由于時間緊迫,來不及和少主報告,土宜愿領少主責罰!彼荒槆烂C,先前慈祥和藹的相貌,轉變為戒慎恭敬的樣子。

  上官云瀚以溫和的笑容安撫她。“土先生,權宜之計,何罪之有?倒是水先生可有傳回任何消息?”

  老婆婆從懷中掏出一顆晶瑩剔透的小珠子,燭火映照下,竟是冷冽青寒,透出陣陣的殺意!坝校∩僦鞯牟聹y果然沒錯,當日偷襲少主的人就是云破天。阿水偷出的這玩意就是證據。這便是云破天獨門絕技‘水滴子’。”

  上官云瀚接口,語氣中不興波瀾,卻讓人不寒而栗!昂脗陰毒的云破天,上官云瀚會討回這筆債的。”當日如果不是先中了迷藥,云破天想暗算他恐怕也不容易。

  “土先生,請你先替我安置好翩翩。我等今晚再夜探‘海龍幫’和水先生接頭,我不在的這一陣子辛苦她了!”想到翩翩,他的語氣和緩不少。

  婆婆遵從上官云瀚的吩咐,和他一道離開密室。兩人回到客棧中,卻沒見到翩翩的蹤影。

  婆婆一把揪住小二的領口,語氣甚是冷峻!靶∪!我不是叫你顧好那名小乞丐,現在他人到哪兒去了?”

  “土……”那名店小二氣都快喘不過來,原本要喊“土先生饒命”,卻被婆婆的目光制止住。“老板娘,他跟在兩名穿著藏青色衣服的客人后面走了!”

  上官云瀚焦急地問道:“這兩個人是何來歷,他為何要跟著走?”

  “這兩人是‘海龍幫’的人。我剛才有注意到小乞丐聽到‘海龍幫’的時候,反應很激動,連茶杯都沒拿穩。所以他們一走人,他就跟著走了。屬……小的不敢擅離職守,所以沒有追出去。不過這兩名‘海龍幫’的人,有提到一會兒就要上船!

  婆婆松開手罵道:“死腦筋,就不會拉住人!”

  “我不放心,我先去追回人!鄙瞎僭棋捯宦涞,人影就消失不見了。

  翩翩一路上偷偷摸摸,閃閃躲躲,小心翼翼地跟蹤。好不容易跟著兩人來到江邊,岸邊上極有次序地排了一排的小船,看起來應該是屬于同一批人所有。不過其中卻有一艘樓船,刻工細致,雕梁畫棟,船上還懸掛一面旗子,迎風招展飄著一個“云”字。

  云?不會吧!翩翩的記憶中出現一張接近四十歲的臉孔。

  這艘樓船規模出奇的大,里面還不時傳出女子的嬉鬧聲。

  一名濃妝艷抹、體態窈窕的女子信步走出。原先那兩名男子,一見到落單的女子,立刻像蒼蠅般黏附在女子的身邊。

  臉型方正,眉毛粗短的那名男子首先開口:“小仙姑娘,怎么一個人走呢?”

  另一名臉較瘦長,眉毛稀疏的男子,把手游移到女子纖細的腰肢上。“是!小仙姑娘要是一個人寂寞,也讓我哥倆陪陪你!”

  女子挪開男子的手,臉色頗為不悅。“我當是誰呢?原來是王雄、李霸兩人!李霸我可是先警告你,下次再把手亂摸亂放的,我就去告訴云夫人,看你怎么辦!”

  李霸一臉滑頭!拔液煤ε锣!別這樣嘛!我另外再給你一些好處,你和我哥倆快活快活,我們絕不會虧待你的!

  王雄更直接把手放在女子的臀上。“我們兄弟倆的‘能力’,保證讓小仙姑娘‘欲仙欲死’!痹捯徽f完,兩人放聲大笑,笑聲淫穢惡心。

  “是什么事這么好笑?看你們笑得這般高興,也說來讓云夫人我聽聽。”開口的女子年紀約莫三十多歲,裝扮艷麗,風韻盈盈。那名叫小仙的女子,一看到云夫人來,立刻躲在她的身后。

  “云夫人!”兩人輕薄的態度馬上轉為害怕。

  云夫人撫弄著十指寇丹,連眼睛也不曾抬起。“你們也待在云老大身邊好幾年了,怎么還搞不清楚狀況?我手底下的人也是你們能碰的?就算我饒過你們,可要讓各分舵的舵主知道,他們點名要的女人,叫你們先碰過,你們說下場會怎樣?”

  “饒命!饒命啊!”兩個人此刻連身子都不住地發抖。

  云夫人拉起小仙的手,纖纖小手,涂抹著艷紅的寇丹,陽光下竟紅得讓人心驚!靶∠,你說怎么才好呢?是要剁掉他們的手呢?還是干脆丟到水中,讓他們死個痛快,否則若真的交給云老大處理,怕他們會死得更難看,這樣我也不忍心!

  兩個發抖的男子,真的連嘴唇都變白了!

  小仙可能是有心軟,開口為他們尋個活路!胺蛉!你就別和他們計較了。好讓他們知道夫人的寬宏大量。”

  盡管小仙的提議,和云夫人原先的處罰太不相同,云夫人卻也不再堅持。“還不快滾!”

  兩人聽到這四個字,如蒙大赦般,倉皇逃走。

  翩翩在旁看得真切明白。她靈機一動,開始佯裝悲傷的樣子,低著頭哭泣。兩名女子果真被她的哭聲吸引住。

  “小兄弟,你怎么了?怎么哭得這般傷心?”那名叫小仙的女孩子,低下身子安慰著她。

  翩翩抬起頭來!澳銈兪恰粫!你們是仙女姊姊嗎?”她故意裝做一臉驚奇的樣子,一手還用袖子揩拭眼淚。

  小仙笑道:“你這小兄弟說的是什么呆話?”

  “你們倆長得這么漂亮,不是仙女姊姊嗎?”

  哪個女子不喜歡聽到別人稱贊自己的美貌?兩人見他雖是衣衫襤褸,一張小臉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但開起口來,倒是十分討喜。

  云夫人輕擰著她的鼻子。“小鬼!嘴這么甜。說吧!你有什么困難?仙女姊姊幫得上忙的,一定幫你!

  翩翩擤了一下鼻子,臉色哀凄,如喪考妣!拔业灰娏撕枚嗵,聽人家說,他是被‘海龍幫’的人抓來當船工。我在這里等了好幾天,一直不知道怎樣才能找到爹?今天好不容易才看到‘海龍幫’的船,卻還是沒看到爹。仙女姊姊,你說我怎么不傷心?”

  兩人聽她說得真切哀凄,不禁安慰著說道:“你和我回船上,裝成我們‘醉仙閣’的姑娘,我帶你上‘海龍幫’去找你爹,至于找得到找不到,就憑你的運氣了。”

  翩翩沒想到云夫人答應得如此爽快,不敢相信的張大眼睛。不過除了她之外,還有一個人也張大了眼!胺蛉,這小兄弟怎么扮成姑娘呢!”

  云夫人輕戳著小仙的頭!吧笛绢^!我打滾了這么多年,怎么可能看不出來她是男的還女的。這小乞丐應該是個標致的小姑娘才是,你要不信,等會兒我把她打扮過后,你就知道了!”

  云夫人不分由說地把翩翩拉回船上,自己親自幫她梳洗一番。翩翩原想拒絕,但是轉念又想到,這樣的裝扮也許更適合在船上探察消息,便不再抗拒。

  在云夫人巧手裝扮下,短短的時間之內,一個其貌不揚的小乞丐,轉眼成為明艷亮麗的少女。凌亂的發絲梳攏成高聳的云髻。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水靈動人。秀挺的鼻子,小巧丹紅的嘴唇,鮮嫩欲滴。輕薄素雅的絲裙,襯托出玲瓏的體態,飄逸輕盈。

  “好美!真是太美了!”云夫人原先就已猜想翩翩是個標致的娃兒,卻沒想到,略施脂粉的她竟美若天仙。

  翩翩眨動眼睛,黑密的睫毛,更增幾分嬌俏!拔艺嬗羞@么好看嗎?”

  云夫人!她帶到銅鏡前,真心誠意地贊美!拔乙娺^無數的美女,不過很少有像你這般渾然天成、美艷動人的。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是私下凡間的天仙呢!尤其是這雙黑亮的眼睛,純真無邪,顧盼生妍,要我是男子也會動心的!

  這么多年以來,翩翩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女裝,不敢置信的目光中,也帶著幾分的竊喜。她貪戀著鏡中的人影!斑@真的是我?”

  翩翩小小的腦中,開始勾勒出各種的畫面。她正想像當石頭見到她,那種驚為天人的模樣,想著想著,一抹紅云在她的臉上暈開,煞是嬌羞可人。

  云夫人一笑!澳憧墒怯邢矚g的人?”

  翩翩慌亂地否認!皼]這回事。”卻因為心事被人看出,而顯得局促不安。

  云夫人善意的輕拍翩翩的肩膀!吧笛绢^,我也曾年輕過,怎么看不出來呢?哪家少女不懷春,這種事有什么好羞的?告訴我,他是怎樣的人?”

  “不知道耶!我覺得他什么都好?墒遣恢浪膊幌矚g我,而且我對他一無所知。好愚蠢,對不對?”想到石頭,翩翩的心中又甜又酸。溫柔的他、英勇的他、無助的他,都讓自己心動不已?墒亲罱孟裼惺裁词虏卦谛念^不告訴自己。想到這點,翩翩的心蒙上一層哀愁。

  翩翩百轉千回,忽喜忽憂的表情,勾動了云夫人的往事!拔夷贻p時,也曾愛上過一個像謎一般的男子。他是‘海龍幫’的幫主,叱咤風云,英姿煥發。每次‘海龍幫’結束海上買賣時,他都會率眾到‘醉仙閣’取樂!

  “你說的幫主,可是喬嘯天?”翩翩開始懷疑這喬嘯天會是深愛母親的爹嗎?

  陷入回憶中的云夫人,并沒有理會翩翩的問話!爱敃r我是這兒的花魁,理當由我伺候他。年輕時不知多少王公貴族,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一擲千金只為博我一笑,我從未理會這些尋芳客。對我來說,他才是真正可依附終身的人。多少次,我為了他細細妝點自己,他卻從未曾正眼瞧過我,連一次也沒有!闭Z氣之中是濃得化不開的幽怨。

  “他的弟兄都在飲酒作樂,可他總是一個人低頭喝著悶酒,仿佛心中有千百愁緒,要借酒澆愁。他那濃黑的眉毛,常是糾結在一起。糾在他的眉頭,卻揪著我的心。

  “你可知道他為什么不快樂?”翩翩的記憶中,深鎖愁眉的常是娘,而非爹。

  “唉!沒人知道。他又怎會讓我知道?”云夫人偏垂著頭。

  “夫人!船都要開動了!您倒是弄好了沒?”小仙走進內室,打斷了兩人的對話,一看到艷若桃李的翩翩,她立刻驚呼出聲!疤彀,姊妹們快來看哪,夫人把那乞丐變成仙女嘍!好美喔!”

  翩翩的美貌引起了船上的一陣騷動,一群粉黛熱情地拉著翩翩道長論短,翩翩一個個地應付,直到筋疲力竭為止。不過她的運氣不錯,從這群鶯鶯燕燕的口中,她探聽到了自己想知道的事。

  由于“海龍幫”三當家云破天過四十五歲的生日,所以找來這群“醉仙閣”的姑娘,來招待這兩天從各分舵來的舵主。由姑娘們的口中,翩翩得知“海龍幫”現由二當家陸震天和三當家云破天掌管。剛得到這消息時,翩翩心頭一震,因為小時候常有一位陸叔叔和云叔叔來家中找爹。

  爹難不成真的是“海龍幫”的幫主?以往家中堆滿的金銀珠寶還有數不清的香料及各色布匹,此刻全排山倒海地翻涌進翩翩的腦海中。

  這就是為什么爹總有英勇的海上故事,而娘卻總是悶悶不樂的原因嗎?這就是為什么娘臨死前,交代她這一輩子,不偷不搶不學武功的原因嗎?娘是因為不喜歡爹將一身的好本領用在劫掠他人,所以要她莫學武功?

  翩翩寧可從不曾聽過那兩人的對話。起碼喬嘯天在她心中永遠都是好爹爹,而不是個以搶奪維生的海盜頭子。

  為了查個水落石出,她決定獨自一人和陸震天會面。

  天漸漸暗沉下來,船停泊靠岸之后,姑娘們被分派到“云雨樓”休息。經過半天的海上顛簸,眾女子在略作浴洗后,早就累得呼呼大睡,只有一個人悄悄地從被子翻出。

  翩翩摸黑出門,原以為既然是二當家住的地方,一定很好找。誰知一晃眼,月上枝頭,所到之處還是荒煙蔓草。

  “我真是笨得可以。為什么不等明天見了云叔叔再說,非得天黑一個人出來找陸叔叔不可?”話雖這么說,可是翩翩一想起小時候見到云叔叔的樣子,全身就覺得不舒服。云叔叔的眼睛,總會讓她不安,尤其是那奇怪的笑容。

  兩個男子的談笑聲,打斷她的思緒。

  太好了,總算有人來。這樣就可以問到陸叔叔住的地方。原先還抱著這樣想法的翩翩,在看清楚來人之后,笑容僵在她的臉上。

  “嘖!嘖!好美的姑娘!”一張方形的臉挨靠過來。

  “王雄,別嚇壞人家姑娘。姑娘,你是‘醉仙閣’新來的姑娘吧!我叫李霸,姑娘要有什么需要,吩咐一聲就好了!币浑p手不安分地擦過翩翩的臀部。

  “啪”的一聲,翩翩擊開他的手!拔沂欠钤品蛉嗣,來找二當家的。你們最好安分點,否則我去告訴夫人。”她想起來白天兩人在岸邊,噤若寒蟬的樣子。

  王雄和李霸相互使了一下眼色,色瞇瞇的樣子,讓翩翩不自覺地退后!斑@么幼嫩漂亮的姑娘,一定是要來‘服務’二當家的。搞不好還沒破身呢!”

  兩人步步逼近翩翩,混濁的氣息撲鼻而來,惡心的感覺從翩翩的胃部翻涌上來!翱上阕咤e方向,這里根本不是二當家住的地方,既然二當家無福享受,就讓我們來吧!”一雙油膩的手搓揉著翩翩粉嫩的雙頰。

  “!走開!”翩翩驚呼出聲,撥開李霸的手,肘間猛力擊向右后方的王雄,轉身逃開。她的腳程怎么比得上這兩名精壯的漢子,兩人濃濁嗆鼻的氣息,幾乎要貼近翩翩,翩翩腳下一慌,讓裙子給絆住,跌了一跤。王雄乘勢把她按壓在地上,她只能不住地掙扎!鞍。,不要!不要!”

  “叫!扭!要大聲叫,用力地扭,這樣才來勁啊!”王雄一手壓著她,一手拉扯著自己的褲子,整張臉因為興奮而扭曲。

  令人作嘔的氣息不斷襲來,黏膩的身體緊附著她,翩翩清楚地感受到一樣異物頂住自己。慌亂之中,翩翩猛力地朝他的耳朵咬下,霎時鮮血汩汩流出。

  王雄痛得彈跳起來,由臥姿轉變坐姿,還緊緊地壓住翩翩。他,手捂著耳朵,一手往翩翩的臉上怒摑過去!版蛔樱≠v女人!”

  翩翩痛得叫出聲來,卻仍不斷拼命掙扎呼救。

  突然間,一道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撲奔而來,一腳踢出;王雄和李霸的身體,直勾勾地被踢到半空,重重地摔落,嘴角還淌著鮮血。憤怒的黑影仍不放松,一拳擊向王雄的心口,兇猛的拳勢夾帶著滔滔的怒意,排山倒海而來,卻在貼近王雄肌膚時,硬生生地抽回半分力道。

  這個人是該死,卻不該死在翩翩的眼前,翩翩最怕看到死人。就是這個念頭突然闖進黑影的腦中,他才陡然抽回力道。

  黑影挺直身子,又是一拳,將李霸擊昏。

  翩翩奔向黑影!笆^!”因為激動與害怕而說不出話。

  上官云瀚不舍地摟住懷中人,輕聲安慰!安灰拢瑳]事了。我再也不離開你,再也不讓你受傷了!都是我不好讓你被他們嚇壞了!”

  這是第一次,他看到翩翩因為害怕而發抖。原本美麗的小臉被嚇得面無人色,淚痕還兀自停留在臉上,剛剛被摑打的臉,還微微腫脹。這樣的翩翩讓他看得好心痛。

  除了不舍和憐惜之外,還有一陣陣發麻的寒意從上官云瀚的心頭竄起。就算在那個獨自面對云破天的夜晚,他也不曾有過這樣的情緒。

  害怕的感覺漫天襲地地卷裹住他。這種害怕來自于他第一次發現,翩翩有可能會離開他。只要他再晚一點來,他的翩翩就……這突然翻涌上來的恐懼,讓他緊緊地抱住翩翩,他害怕一松手,翩翩就會消失在自己的身邊。

  不!絕不能讓翩翩再受任何一點傷害,也絕不能讓翩翩離開自己。到這一刻他才發現,自己竟對翩翩這般眷戀。

  眷戀是他從沒有過的情愫,他的牽掛一向是來自責任,談不上喜不喜歡,更說不上愛不愛。難道這就是愛?他愛上翩翩了嗎?

  看到上官云瀚之后,翩翩才全然地放松自己。她把頭深深地埋在安全而寬闊的胸口,全身癱軟在上官云瀚的身上,不說一句話,只讓眼淚放肆地橫流。

  上官云瀚的聲音,竟奇跡似地降服了翩翩的不安與恐懼。翩翩抬起頭來!拔乙詾槲彝甑傲耍 

  她擦著自己的眼淚,順著自己的頭發,扮了一個苦笑!拔椰F在一定很丑!

  “傻丫頭!你很美!鄙瞎僭棋p輕笑著,在翩翩的額頭上烙下一個深情的吻。“你很美,一直都很美!

  似水柔和的月色,見證這落下的一吻。翩翩并不知道,這一吻是一個誓約。上官云瀚偷偷在心中立下一個誓約,這一輩子,只愛著一個女子,一個心中認定為妻子的女子。

  紅霞飛上翩翩的臉,她暈眩在甜蜜的幸福之中。“你騙我!我現在一定很狼狽!”頭一低,才看到胸前的衣襟竟被扯破了一大塊。

  她羞怯地推開上官云瀚,別過身子,臉上紅潮未退,巴不得有個地洞可以鉆進去。她揚高聲音,以掩飾心虛!安粶士蠢玻∧阍倏次揖图薏怀鋈チ!到時候要你娶我喔!”想起自己這個模樣,竟然還一直靠在他的懷中,翩翩的心就不住地怦怦跳動。猛烈的心跳,仿佛還戀著剛剛的感覺,要叛逃到上官云瀚的胸口。

  看到月光下翩翩嬌小的背影,上官云瀚突然有種沖動想擁翩翩入懷,想這樣一輩子的擁著她!澳悄阍敢饧藿o我嗎?”

  四下寂然,只剩下兩人誠實的心跳聲。

  “你什么時候學會油嘴滑舌的,不嫁!不嫁!才不嫁給你呢!”翩翩的心跳得好快,快得像是要把她沖上云霄,所以她感到害怕,害怕突然的跌落。

  “真的嗎?”上官云瀚淡淡地一笑,笑中有些失落,可惜背對著他的翩翩,無從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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