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磊向公司請了一天的假,一早就站在二樓的陽臺上,看著林繡君去上課,看著林父去上工,最后林母也外出,他才拿起今晨去市場買的一大束粉黃色的玫瑰花,興匆匆的前往湘君家。
他身穿白色的圓領短杉,及膝的牛仔短褲加上運動涼鞋,一身的休閑打扮襯著在舊金山曬出的健康膚色,更顯得精神奕奕。
許久沒看見她了,他的心情有些緊張與興奮,大喘了幾口氣,調適好最佳心情,才按下門鈴。
“誰。俊痹S久,里面才傳來她剛睡醒慵懶的聲調。
他用手捂著嘴,壓低聲音說:
“掛號信。”
“等等!”
她隨便找出一顆印章。一開門,唐磊露齒的笑容如春天的早陽,直射入她的眼瞳,她努力的眨了眨眼,不敢相信她日夜朝思暮想的人就站在眼前。
時間停住了好幾妙,她才怔怔地開口:
“怎么會是你?你今天不用上班嗎?”
“湘君,沒想到你這么久沒見到我,第一句話竟是問這個!彼槊}脈的將一大束的玫瑰花擺到胸前。
她被一片艷黃的花海遠了視線,朦朧的水氣不禁自眼底爬升。接過花,心中漾滿感動,突然想到她一身短的不能再短的無袖連身睡衣,她驚叫了聲,將花放在茶幾上,轉身往樓上跑去。
“怎么了?小心點,別跑那么快!彼詾樗凰呐e動所嚇到。
“我還沒換衣服也還沒洗臉刷牙,你先坐一會!彼穆曇魪臉巧虾傲讼聛怼
他納悶著,難道她那一身衣服就可以讓郵差先生看?
這時,樓上傳來她嘔吐的聲音,他大腳一跨三步就沖上了樓。
“湘君,你沒事吧!”
干嘔聲繼續(xù)不斷著,在門外的他心急如焚。等到她吐干了胃里的不適,漱了口,才一手支撐著額頭,一手將浴室門打開。
看著她面如白紙,氣虛體弱的樣子,他連忙將她扶進他的臂彎里。
“怎么樣?好些了嗎?”
她示意他走進旁邊的房間,然后在床沿上坐了下來。
從保溫杯里喝了一口白開水后,她才堆起淺淺的笑說:
“這幾天胃不太舒服,一聞到牙膏味就會想吐,吐過就沒事了。”她不想讓他知道懷孕的事,免得他心里有壓力!笆菃?”他也不想揭穿她,只是癡癡地看著那想念已久的容顏。“你瘦了。”他的手指輕輕滑過她消瘦的雙頰。她的眼底再度被不爭氣的淚水所占據。
“有嗎?那表示我減肥成功喔!彼嘈Φ臉幼诱媸遣惶每。
“你怎能這樣一聲不響就離開,你知道我在舊金山有多著急,怕你出事了,怕你生病了,怕邱履文來糾纏你,怕……”他的話被她的食指輕輕地點住。
“對不起!我有我的理由!彼滤娴臅蕹鰜恚凰馃岬难凵翊痰牟恢,她只好站起身!拔覀兂鋈プ咦甙!”
為了掩飾心虛,更為了房間里那股流動在空氣中曖昧的氣息,她顧不得還在發(fā)軟的身子,走到了門邊。
“你打算穿這樣出去。”他含著笑意。
看了身上皺了不能再皺的睡衣,湘君一把將唐磊往門外推了推。
“你先出去,去樓下等我。”
看到她輕聲撒嬌的模樣,他如吃了定心丸,甜蜜在心頭。
稍后,唐磊牽起湘君的手,先去買了些包子、豆?jié){,然后順著她的意,走上巷子底的階梯,沿著階梯往上走。
在不太高的山丘頂上,有一座小小的土地公廟,廟旁是一株蔽日的大榕樹,榕樹下有供人乘涼的石椅。
他與她站在大榕樹下,眺望著遠處的海天水色。初秋的微風吹來,吹得她白色裙尾搖擺,更將她的心吹的如這個季節(jié)般的舒服。
再見到他,竟沒有想象中的激動,原來小別真的勝新婚,這么長久的思念,在見到他的現在,原來的堅持、原則都被他熱情的笑容所溶解了,她想她是無法將他再從自己的身邊推開了。
“先吃吧!餓著了不好!彼鏊谑紊献隆
她既然不想對他說懷孕的事,那他也不愿去點破。
“我們好像是第一次正大光明的牽著手散步。”她邊吃著包子邊說。
“以后我天天陪你散步!彼罩硪恢豢罩氖帧
知道他話里的含意,她笑了笑,說:
“你怎么知道我家的住址?”
“唉!我真的很可憐,找不到你,沒有你的消息,從舊金山趕回臺灣,只看到你那封離別信,整個人差點沒瘋掉,沒想到你真的狠心將我拋棄。”他不好好地裝可憐,怎能博取她的同情心。
“對不起。我當時別無選擇。”
“我知道,是我不好,我一直沒告訴你我和葛尚夫的關系,才有機會讓他逼你離開我。”他心疼的將她攬進他的懷里。
“你和強進是什么關系,對我來說一點都不重要;況且葛總沒有逼我,只是讓我自己選擇而已。”當初離開他的勇氣,一看見他之后,什么狠心的話再也說不出口了。
“而你選擇離開我。”他委屈的說。
她輕順著他的濃眉。“別這樣,我也不是愿意的,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我的住址的?”
“后來我只好去找邱履文,我想他一定會有你娘家的住址。”
“他愿意告訴你?”她很訝異邱履文會那么好心。
“當然。我想你遲早一定會回家的,所以我租下阿水伯的房子,打算來個守株待兔,等著你自動回家!
“要是我永遠不回來呢?”她假設的問。
“不會的,那你至少會跟繡君及伯母聯絡,是吧?”
“是繡君那個大嘴巴告訴你我回家的是吧?”早就知道她這個妹妹會出賣她的。
“不關繡君的事,我答應她,不讓你知道是她泄露口風的。”他對她眨了眨眼。
“我自己的妹妹我還不知道嗎?她是什么話也藏不住的人,沒想到你卻和她連成一氣!彼饺轮
“冤枉!我們可不可以別凈談別人的事,談談我們的事好嗎?”他將她摟的更緊了。
“唐磊,我們并不適合。我跟你在一起對你一點好處都沒有,反而會讓你身敗名裂!彼男脑谧鲎詈蟮膾暝。
“湘君!我們可不可以不要老調重彈。這些事我們談過很多遍了,我不在乎別人怎么說怎么看,我只在乎你。只要你我相愛,所有的一切都不是問題!彼⑴@么的真心難道她還不明白。
“唐磊!背盟南聼o人,她主動在他唇上輕輕一吻。也許是愧疚吧,害他這些日子受這么多的苦。
這個吻給了他十足的勇氣!跋婢〖藿o我,我愛你,我真的無法忍受沒有你的日子,嫁給我吧!我會珍愛你一輩子,不會再讓你受一絲一毫的苦,相信我。”
這是求婚吧!沒有燭光晚餐,沒有閃亮鉆戒,只有他動人的誓言。
她點頭,含著欣喜的淚說:
“我也愛你!我嫁給你!我要嫁給你,我真的要嫁給你!”她望著大海高喊著,喊出這些日子的期盼。
他高興的抱著她的腰旋轉起來,隨著風,隨著兩人的歡呼聲,傳到山邊、傳進海里、傳上了云霄,他們要讓全世界都分享他們的快樂喜悅。
這一整天,他們都在一處潔凈的沙灘上度過,談著這些日子以來生活上的點點滴滴。
沙灘旁有一處長長的海堤,直到夕陽西沉,他們仍坐在海堤上,聞著咸咸的海水味,看著海浪拍打在防波石上。此刻月亮慢慢升起,夜的黑籠罩了整個大地,星子跳躍的光芒倒影在海上,與漁船上的漁燈、船夫的頭燈交織成一片璀璨的海上世界。
對對情侶,趁著黑夜當屏障,各自占據了一處隱密的防波石下,看著夜景享受著情人間的私密接觸。
“以前總是在山上賞夜景,沒想到海上的夜更美!碧评隗@嘆于眼前的美景。
“小時候不敢一個人來,總是幻想著能和心愛的人來這里,和邱履文時沒機會來,現在多年的愿望總算實現了!毕婢嗽谒募缟险f著。
他轉過她的臉,再也忍受不住長久的渴望,輕抬起她的下巴,吻上了他夢想已久的芳唇。
她熱烈回應,像是為了補償他似的,將所有的柔情都款款傾瀉而出。
兩人忘情的纏綿著,突然從海面上射出一道強光,他們反射性的離開雙方的懷抱,她趕緊將背后被他拉下的拉練拉上,并將拉至腰際的裙擺整理好。
“那是什么?”光線太強他看不出是什么?
“海巡呀!專門抓偷渡客,或者不法交易的。”
“我看!專門抓偷吃的!彼麜崦恋膶λφf。
她也盈盈地笑著。
被這一攪局,什么氣氛都沒了。他牽起她的手站起身,看見海巡的探照燈呼嘯而過的地方,一對對的情侶被嚇著的模樣,想到剛剛他們也是那副模樣,兩人不禁又笑出聲。
沒了心情,兩人踏著月光走回湘君的家門口。
“我是不是應該順便拜訪伯父、伯母。”
“不要!我心里還沒準備好!彼龗觊_被他牽著的手!皼r且,我爸爸最氣有錢人,我怕他不會同意我們的事!本拖癞敵醯那衤奈囊粯印
因為她無心的話語,他整個臉沉了下來。
“我不是邱履文,我就是我!我更不是有錢人,我爸媽只是個窮教授,當年你爸爸反對你和他的事,他不見得會反對你和我的事。”
“別生氣嘛!我沒別的意思。我才剛離婚,剛回到這個家,剛和我爸和好,你這樣貿然的就來我家,我爸爸心里一點準備都沒有,我先透露一些訊息給他,這樣才不會引起他的反感!彼M量平撫他的情緒。
“這還差不多!
“那你可以先回家嘍?”要是被鄰居們看到,又有閑言閑語要傳出了。
“可以,可是你得給我一個晚安吻。”他像是一個等待棒棒糖的小孩。
“你這小子得寸進尺!笨粗南聼o人,她踮起腳尖,在他唇上親了一下。
得到了香吻,他才心滿意足的道聲晚安,然后不舍的離去。
打開院子的大門,她看見父親正坐在門口的藤椅上乘涼。
“爸。”她心虛了一下,不知他是否有聽見她和唐磊的談話!斑@么晚了,你怎么還不進去睡覺?”
林父指著一旁的椅子!跋婢,來!坐下,陪爸爸聊聊。”
“嗯!彼姥栽谝慌缘囊巫幼隆S洃浿,父親不曾這樣和她促膝長談過。
“剛剛送你回來的,是那天來找你的同事,叫唐磊的是吧?”林父早就猜到唐磊別有用心,所以特別記下了他的名字。
她點頭。
“今天一整天就是和他出去的?”林父口氣溫和,沒有質問的語調。
“爸,不好意思,沒有打電話回來,害你們擔心了!彼⌒牡目粗赣H的表情,深怕又惹他不高興。
“沒關系,你都已經結過婚了,又不是小孩子。聽繡君說,他租下阿水的房子?”
這些年來,林父和湘君鬧的不可開交,礙于面子,林父總是死鴨子嘴硬,不愿開口探詢有關她的一切,反正有林母會當傳聲筒,自動向他報告湘君的一切,而他也只是默默地聽著,直到這次她回家來,他才深深覺得后悔。曾經,林父將她當成掌上明珠的疼愛,就因為她不聽他的話,執(zhí)意要嫁給心愛的人,他就不再和她往來,想想那是多么荒謬的事,如今人也老了,還有什么好爭的,何不放開心胸,尊重她的選擇,一家和樂有多么好。
“嗯。我躲著他,他找不到我,只好租下阿水伯的房子,看看能不能等到我!彼φf,想到唐磊竟會用這種最笨也是最實際的方法。
“因為你吃過虧,離過婚,所以就躲著他。”林父猜測的問。
“也不全然是,他以后有可能會接掌大企業(yè),我怕對他會有不好的名聲!
“你肚里的孩子是他的吧?”
“嗯。我打算過幾天再告訴他!
“湘君,爸爸不會再反對你的事。我老了,也沒有多少年可活了,我會尊重你的選擇,只要你快快樂樂的,我就心滿意足了!绷指概呐南婢氖直常@么多年來,第一次說出心里的話,感覺真是很輕松。
“爸,我原以為你會反對我們的事!
“只要你喜歡的,爸爸就喜歡,只不過這次你得睜大眼,更不要因為你有一次失敗的婚姻,就放棄追求幸福的權利!
“爸,我知道!彼袆拥母C進父親的懷里。這么多年來,她卻忘了還有另外一個厚實的胸膛總是在默默地等著她。
???
為了辦理銀行定存單的一些事情,林湘君特定起個大早,搭唐磊的順風車,一起上臺北,并相約中午一起用餐。
臺北依然人來人往、車水馬龍,佇立在街頭,她連呼吸都不由緊張了起來,害她連過個馬路也要小心謹慎。
從銀行出來,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從轉角走來。她低頭想閃避,無奈對方也同時看到了她。
“湘君!真的是你,我還以為我眼花了。”邱履文滿臉胡渣,神色潦倒,看來過的并不好。
“真巧,你怎么會在這里?”她沒想到還會再見到他。
“我……一言難盡,我們找個地方聊聊好嗎?”他的眼神滿是祈求。
她看他這個樣子,畢竟曾為夫妻,不忍心拒絕他。
“我跟朋友約在前面的公園,我們過去走走吧!”她率先朝前頭走去。
他緊跟著她走向對街的一個小型公園里。
走入公園,她在一處涼亭里停下。
“看你這個樣子好像過的不錯。”邱履文問道。
“還好。你呢?”
“我們認識那么多年了,我也不怕你笑,我被那個女人給騙了!彼矔r,他的臉色暗淡了些。
“怎么回事?如果你不想說千萬別勉強。”其實,她根本不想知道有關他的一切。
“沒什么不能說的,是我自己活該,放棄好好的你不要,偏偏選了那個賤貨!”他怒說:
“你我早已過去了,你千萬別再這么說!备麃磉@里聊天是不是聊錯了,湘君心想。
他換了口氣繼續(xù)說:
“她說要我將房子過戶給她,才肯跟我結婚,我為了孩子就將房子過戶給她,然后她又認為沒安全感,要我在她的戶頭里存兩百萬,我也照她的意思做了。沒想到一個月前,她留下一封信跑了,將我的房子賣掉,錢也統(tǒng)統(tǒng)帶走了!彼站o的拳頭不停敲打著涼亭的圓柱。
“跑了?她不是有了你的小孩,怎么會跑呢?”
“她說那孩子不是我的,只有我這個傻瓜會相信。我跟她在一起的時候,每次都有帶保險套,怎么會有孩子呢?可是她當時說得那么斬釘截鐵,害我糊里糊涂的就信了!彼跉鈨磹海酝鶞匚牡臉幼哟蟛幌嗤。
“事情已經發(fā)生了,你就想開些,就當惡夢一場,好好地努力工作,那些錢很快就會賺回來的!蹦遣痪褪窍扇颂鴨幔克龥]有幸災樂禍的心情,反而為他感到可憐。
“君!我愛的人是你,當初是被那個女人騙了,你就這么忍心拋棄我嗎?”
她極力想要掙扎被他鉗制住的雙手。
“放開我!邱履文,你先放開我,有話好好說!鳖檻]到肚子里的寶寶,她不敢太過用力,以致被他握的牢牢的。
“不!我不要再放開你了,等我一放開,你就跑進別的男人那里,我不要再當傻瓜了,老是被女人騙。”他眼神無序,語氣有沉重的哭調,張牙的神色,更讓她的腳底開始發(fā)冷。
“我從來沒有騙過你,相信我,先放開我,不然我們怎么談呢?”他怎會變成這樣?她不敢相信眼前的男人,曾是她最摯愛的人。
“哈哈哈……”他狂笑了數聲!耙郧拔蚁胍粋小孩,而你總推說太忙不肯生,我甚至還以為你不能生。沒想到一離開我,你就急得替別的男人生小孩,你們女人都是賤!為什么你這么看不起我?!”說到最后一句話,他的語調更加重了幾分。
他深受背叛的刺激,整個思緒已經渾沌不明,隨時都有可能會做出傷害她的事情,她意識到這點,只有盡量不惹怒他,安撫他,再求脫身之策。
她顫抖的雙手,已經沒有力氣再掙扎!安皇沁@樣,我們那時還年輕,想說等經濟基礎有了再生小孩,這也是你同意的。只是沒想到后來你有了別的女人,這不能怪我!彼臏I水,終于因為驚慌而溢出了眼眶。
他空出一只手,想要拭去她臉上的淚水,她一驚別過頭去。這樣的舉動惱怒了正處于敏感的他,他像只受傷的獅子,雙手掐緊了她的肩頭,臉上露出猙獰的神色。
“以前你不是愛我愛的死去活來的嗎?現在怎么碰都不讓我碰,看我像看見鬼似的!
“放開我,我求求你放開我!彼煅实那缶嚷暎院跗鸩涣俗饔。
“放開你?你的身體我看到不想看,摸到不想摸,現在卻惜肉如金,你不讓我碰,我偏要碰!”他雙手抱緊她的頭,那張惡毒的嘴就要湊上她已經慘白的小嘴。
她拼命的搖頭,雙手死命的抵住他的胸口,驚嚇的說:
“放開我,救命啊!救命啊!”
“喊!再喊大聲點,你是我的老婆,我愛怎樣就怎樣,別人管都管不著!闭f著,他已經狂吻住她芳香的小唇,她的呼吸一時換不過來,但雙手還是拼命的掙扎著。
在公園的入口處,唐磊聽到湘君高喊的救命聲,他大步跨出三步并二步跑,就在邱履文吻住她的同時,他一拳打向邱履文,再大腳一踢,將他踢倒在地。
湘君在驚恐中看見唐磊,連忙跑進他寬廣的胸膛里。
看見哭成淚人兒的她,他輕聲安撫:
“別怕!一切都沒事了,別怕!”
邱履文一看是唐磊,心中莫名的恐懼又悄然升起。也許是有把柄在唐磊手上,也許是唐磊那股氣勢凌人樣,頓時他的火焰消除了大半。
“又是你,為什么你老是要破壞我的好事,為什么?”邱履文哭喊的捶胸頓足。
“邱履文,你冷靜點,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嗎?你再胡鬧下去,我只有報警抓你了。”唐磊嚴峻的神色、咆哮的口氣,讓邱履文嚇的雙腿發(fā)軟,更是沒力氣爬起來。
她無力的靠在唐磊懷里,急促的心跳尚未平復,小腹卻傳來一陣悶痛,痛感從下往上扭曲了她蒼白的臉。
她雙手緊扶住小腹,斗大的汗珠直直滴落。
“湘君,你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你別嚇我。 彼臉幼,嚇壞了唐磊,可是她卻咬緊牙關說不出話。
他立刻打橫將她抱起,卻看見鮮紅的血沿著她的腿潺潺而下,染紅了她淡黃的洋裝。
他沒有猶豫的抱著她沖出公園,攔計程車,直奔醫(yī)院。
一旁嚇的口瞪目呆的邱履文也跟著跑,卻是反方向的跑,跑出公園,跑的氣喘如牛。他在心底吶喊著:她死了,她流了這么多血一定死了!警察會來抓我,他得趕快跑……
???
婦科病房內,醫(yī)生為了怕林湘君情緒再度失控,也為了讓她好好休息,在她的點滴中加了量的安睡藥物。
照過超音波后,醫(yī)生說她并無大礙,只是受到驚嚇,因而動了胎氣。只要打些安胎的藥劑,休息幾天,就會沒事。唐磊癡癡地望著打著點滴的她,雙手握住她沒有吊點滴的右手,就這樣連動也沒動的看著她。
他心痛的深深自責,本來是要陪她到銀行辦事,但是公司臨時有事走不開,只好與她相約在小公園里等,也幸好他事情提早處理完成,若是他再晚來一步,難保她不受邱履文的摧殘。
出了院后,無論用什么方法,他一定要將她押進結婚禮堂,不把她放在身邊,他是怎么也不會放心。
這一個月來,他已經能夠正大光明的出入林家,并且時常享用林母的拿手好菜,而他的才能及品性也深受林父欣賞,他幾乎已成為了林家的一份子。只是湘君還是有所顧忌,怕葛家的人反對,怕影響到他的前程,怕她才回家沒多久,又要離開家……這種種的理由下,她對結婚一事始終沒有點頭,教求了幾十次婚的他都快要氣餒了。
在經過了大半天的休息后,她睜了睜沉重的眼皮。
唐磊見她醒來,連聲問著:
“怎么樣?還有哪里不舒服嗎?肚子餓不餓?還是要喝水?”
一睜開眼看見他,她的心就安了不少。有人能依靠的感覺真好,突然她想到昏倒前的狀況,她的情緒又激動了起來:
“寶寶呢?我的寶寶沒事吧!”
“醫(yī)生說寶寶很好,也很健康,你放心。”他將她額上的散發(fā)順到耳后。
“真的!那太好了!彼趿丝跉!疤评冢瑢Σ黄!我一直沒有告訴你,我們有寶寶的事,要是今天寶寶沒了,我怎么對得起你!毕氲皆缟象@慌的過程,她的心跳忍不住又加快了許多。
“是我不好,其實繡君老早就告訴我你懷孕的事了。只是你不想說,我也不想勉強你說,想讓一切順其自然,沒想到竟會發(fā)生這樣的事,也幸好寶寶沒事!彼麖澤碓谒~上親了一下。BF〗
“這個繡君話老是放不住,有什么就說什么,將來怎么會有人要?”她下意識摸著小腹,想感覺一下寶寶的存在!澳氵在擔心繡君,我看先擔心你自己吧!”他起身倒了一杯開水給她。
干燥的喉嚨得到滋潤,她的精神也好多了。“擔心什么?”
“你再不找個人好好保護你,要是再遇到邱履文,那該怎么辦?”他不是在嚇她,剛剛的情況,她比誰都了解。
于是她將今天如何和邱履文談話的事說了一遍!斑@是突發(fā)狀況,無論有沒有人保護我都是無法預防的。”
“至少他若知道你已經結婚了,就不會再對你有遐想,更不會死纏著你不放?”他說的也不無道理。
“你的意思就是要我趕快嫁給你嘍!”她黑白分明的大眼轉啊轉的,難道還不懂他的心思嗎?
他點點頭!澳氵真聰明,一點就通。”
“好,等我把寶寶生下來后。”她這次總算愿意點頭,且說了個日期。
他屈指一算。“那起碼還要七個月加上坐月子兩個月,那我還要等九個月,不行!太久了。”他像耍賴的人孩,嘟著嘴,并命的搖頭。
“這是我第一次穿上白紗結婚,我一定要穿的美美的接受眾人的祝福,要是挺個大肚子不但會被人指指點點,而且也不好看!彼兆∷碾p手,依然堅持己見。
“你知道嗎?當我看到你被邱履文欺負的時候,我就恨我自己,為什么不能將你保護好,讓你受到這種驚嚇,要是你有任何差池,我絕不會原諒自己的!彼麖澤磔p吻她尚無血色的唇。
不敢太過激動,她只是淡淡地回吻著。
“我知道,我保證下次一定會更加小心,一看見邱履文馬上轉身就走,絕不會讓他有近身的機會,這樣你可以放心了嗎?”
“我說了這么多,還是沒用對嗎?”
“這次我一定要穿上夢想已久的白紗,否則我不會甘愿的!
他笑了,輕輕地摟著她。就依她吧!讓她當個全世界最美的新娘。
???
隔年五月,林湘君在長達二十個小時的陣痛后,終于產下一個健康的女嬰,女嬰名喚小昭。
林家人對小昭疼若心肝寶貝,更是每個人搶著要抱,往往唐磊想抱抱他漂亮的乖女兒,都得用排隊的。
晚餐過后,林母端來一碗麻油雞走進客廳,要湘君趁熱把它吃了。
“我看你們兩個也用不著結婚了!绷帜缚粗婢耙慌缘奶评,突然冒出這么一句話。
“為什么?”兩人異口同聲。
“我和你爸那么喜歡小昭!绷帜缚粗诶C君手上熟睡的小昭!耙悄慵藿o了唐磊,小昭就得離開我們,那我和你爸怎么辦?要是你不嫁給唐磊,小昭就不用離開我們,還可以名正言順的跟我們姓林,那有多好!”林母說的頭頭是道,完全不顧唐磊那張嚴重驚慌變形的臉。
“說的有理,我贊成!”繡君跟著附和。
“我也贊成!毕婢﹂_了嘴,趁機捉弄一下唐磊也不錯。
“伯父你為我評評理,他們都聯合欺負我!碧评诳辶艘粡堊欤l叫他勢力單薄。
一陣門鈴聲打斷了唐磊的自怨自艾,林父還來不及表達意見,連忙走了出去開門。
門外是葛尚夫和丁少輝,他們帶來了各式補品及嬰兒用品。由于之前他們及唐磊的父母,曾在湘君生產時和林家的人打過照面,因此雙方都不陌生。
自從唐磊搬到基隆來住后,葛尚夫知道唐磊的心意已決,就不再干涉他們的來往。后來葛尚夫得知湘君懷有身孕,更是三天兩頭的催他們結婚。
“舅舅、少輝你們來的正好!”唐磊眼睛發(fā)亮的看著救星。
“什么事用的著我們兩個人!备鹕蟹驀烂C的臉上,難得有一絲笑容。
“看你那個樣子好像被欺負的很慘?”丁少輝喝了一口林父遞過來的老人茶。
此時,繡君重復了之前林母說的話。
“我們是該討論一下,小昭該怎么辦?”葛尚夫朝繡君伸出手。“來——舅公抱抱!
繡君將小昭抱到葛尚天的懷里。
“伯父、伯母考量的也不無道理,我建議你們婚可以照結,只要讓小昭姓林不就好了!倍∩佥x揶揄的嘴角,看的唐磊氣癢癢的。
“少輝!你是來幫我的,還是來找碴的?”唐磊握緊拳頭,必要時非給丁少輝一拳不可。
“當然是幫你!不然我娶湘君好了,我們的第一個小孩我一定讓他姓林,第二個再來姓丁。伯父、伯母你們看怎樣?”全家人一聽到丁少輝出的餿主意,都不禁笑開懷。
“這個主意好,誰教我只生了兩個女兒,繡君嫁不嫁的出去還不知道,這傳宗接代的任務也只好靠湘君了。”林母興匆匆的直盯著林父瞧,希望他也能贊同這個主意。
“少輝,你是吃不到葡萄故意喊酸。當時你也想要追求湘君,就因為你追不到,才故意來搗蛋的,是吧?”唐磊邊說邊用眼神求助于湘君,無奈她和大家連成一氣,幫都不幫他。
丁少輝一副你拿我沒轍的表情,氣得唐磊拳頭就要飛出去了。
看著乖巧的小昭,葛尚夫也開口了:
“少輝的話,不無道理,既然林家二老這么疼愛孫子,要拆散他們也非人之常情。就照少輝所講的,小昭姓林,第二個孩子再來姓唐,順便將阿水伯的房子買下,重新裝修當成新房。林先生你認為如何?”葛尚夫有著新世代的想法,小孩姓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能成器成材。
一直忙于泡茶給大家喝的林父,一聽到葛尚夫的話,馬上露出欣喜的神色:
“能這樣,當然是最好,我林家至少有后了。”
“好吧!大家既然這么說,我只好順從民意,從今天開始我和湘君得多加努力,多多生產,最好一年一個,這樣大家就不會為了小孩的事搶來搶去的了。”唐磊曖昧的看向湘君。
湘君羞紅了臉,急說:
“你當我是母豬啊!”
滿室的笑語回蕩在林家的屋宇,大事就這么抵定,待小昭慶祝雙滿月時,也一同舉行兩個人的婚禮。
曾經失敗過一次的婚姻,幾經波折的湘君終于覓得第二春,此時她的笑顏如春天里的百花,芬芳香甜,正如她期待已久的愛情。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