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望
往事只堪哀,對影難排。秋風庭院蘚侵階,一行珠簾間不卷,終日誰來?
——李煜·浪淘沙
莊月屏再天真也知道嚴令風不會在此刻善待她,毫無經驗的她模糊的猜想到他野蠻行為的目的。她要反抗嗎?反抗她期望已久的“洞房”嗎?
她是反抗了,原因是她不想接受這么蠻橫的“圓房”,但她震驚的發現反抗完全沒用。他有效的制住她的四肢,大手無情的撕開她的褻褲,她就這樣片褸不著的袒露在他面前。
“不!不要這樣,令風!彼]上眼,低低的乞求。
嚴令風嘴角微揚地在她耳邊吐納著氣息,“當年我曾求你們放過我跟我娘,你可曾停止過?”他的食指摩挲著她的雙腿,不許她夾腿阻止,并屈膝頂進她的雙腿,手指更是放肆的滑進她的花心之間,折磨似的往更深處探進。
一股熱流聚集在她的小腹,屈辱的感覺沖上腦門,讓她的淚水忍不住溢出眼角,滑落雙頰!皩Σ黄、對不起,你放了我吧!”
“放了你?”嚴令風冷冷的哼了一聲,“哪有那么容易?你毀了我的人生,就要用你的一生來抵!彼偕爝M一指無情的掏弄。
“啊……”莊月屏不由得呻吟,那從未讓人碰觸過的地方,因為他的粗魯動作而隱隱作疼,他是在懲罰她吧?“你……你不是說……姨丈要……要你不……不能傷害我……”
提到父親,一股怨火就涌上嚴令風的心頭。就是因為父親對死去的大娘的愧疚,害他跟他娘受盡大哥、二哥及莊月屏的欺凌。
他恨!恨他爹、恨這雷風堡的一切!
他的指頭放肆的揉捏著她腫脹的花瓣,引起她全身一陣震顫,“這不是傷害,”他將全身的重量壓在她的身上,“你這個沒有情趣的女人,我正在教你享受魚水之歡,懂嗎?”他微瞇的眼眸輕鄙的瞪視著她。
這又痛、又麻、又癢、又熱的感覺會是“魚水之歡”?看著他的表情——她不相信。
“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原諒我?”她無力的反問。
嚴令風并沒有回答,雙手固執的與她的手指交纏,雙唇懲罰似的往她的耳垂一咬。
莊月屏的身體馬上如觸電般的一震!凹热荒氵@么恨我,為什么不干脆殺了我?”她哽咽地道。頭一次了解到身為女人的無助,也想到自己以前對他的欺凌,如果當時他真的動手打回來,一個女娃兒是擋不了的。
嚴令風用嘴封住她的話,強迫的撬開她的雙唇,伸舌進去與她的柔軟交纏,奪走她的每一絲氣息,讓她的心跳加速,全身泛紅。
她的鳳眼睜得圓圓的,感覺到有一股暖暖、甜甜的感覺在口腔蔓延開來,往她的四肢百駭迅速的擴散,兇猛的奪走了她的力氣、她的反抗,所有的怨懣在他的唇下彷佛一一被化解。莊月屏開始相信他剛才所說的——他這是在與她享受魚水之歡。
他的大掌緩緩地移動,滑到她柔軟的酥胸,溫柔地挑勾著那細致柔嫩的蓓蕾,彷佛那是美玉般的輕輕碰觸著。
她倒抽一口氣,覺得全身火熱,卻又有一種空虛的感覺在小腹盤繞,掙扎著想獲得釋放,那種酥麻的怪異感覺成為一種折磨人的暢快,使她愈來愈無法承受。
她忍不住嬌聲的呻吟,“令……風,夠……夠了,我……我再也受不了了!比绻~水之歡是這么的折磨人,無怪乎會有那么多人樂此不疲。
嚴令風的嘴角上揚,“小月兒,還不夠,我們還沒開始呢!”他的大掌離開了她灼熱的身體,雙眼沉靜的凝視著她,緩緩的解開衣襟,露出他寬敞的胸膛。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莊月屏根本無法將目光移開,記憶中那個承受她皮鞭揮舞的弱小身軀,如今已長成如此魁梧壯碩,而這俊美的男子正是她的丈夫。看著他,一種驕傲油然而生,讓她忍不住想把他揉進自己的身體里,一生一世永不分離。
于是,她朝他伸出了雙臂,邀請他更進一步的親密接觸。
但嚴令風并不急,他笑著搖搖頭,解下自己的褲頭,讓堅實的下半部展露在她面前,并故意就著燭光,毫無保留地展現他的“男性雄風”。
莊月屏的目光往下移,雙眼驀然睜大,驚異于他雙腿間那堆茂盛的毛發中,竟然有那么巨大的“東西”存在,那……那莫非就是……
“怕了嗎?”嚴令風靠近她,捉住她的手吻著,“這就是我引以為傲的‘兄弟’,可以讓你欲仙欲死的‘傳家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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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月屏吞了吞口水,想起曾聽過丫鬟說過關于男女結合的過程,“我……我的身體受得了嗎?”她不禁懷疑起來。
“可以的!眹懒铒L抓著她的手握住他碩大的炙熱,“不但可以,你一定還會很喜歡它。”他吻著莊月屏的臉頰,輕輕撫弄她的秀發。
莊月屏全身的細胞霎時變得敏感得不得了,她明顯的感覺到他的男性在她的手中變得更加硬挺,像是擁有自己的生命般,不停的跳動著。這讓她小腹的空虛更加擴散,她突然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了,她要的是他的充滿,是他的堅硬揉進她的身體里,她的雙手不由自主的撫摸著手中的炙熱,聽到他的氣息突然加劇
“小月兒?”他急喘,雙手從她柔軟的胸部再度移向她誘人的三角幽谷,迫不及待的探進她狹窄的甬道,并且發現那兒早已經濕潤成一片,“你已經為我準備好了!彼ラ_她探索的雙手,釘在她的頭的兩側。
然后他俯身壓上她,火熱的體溫藉著肌膚相親傳遞給彼此。一種暈暈然的舒暢快感在莊月屏的全身歡唱著,她不想反抗,也不想拒絕,雖然對他過于巨大的男性感到恐懼,但為了他,她愿意忍受被他撕裂的痛苦。
“別怕。”嚴令風輕聲哄著,移動下半身,讓他的炙熱碰觸著她澀潤的洞口,然后緩緩的挺進。
“嗯……”莊月屏全身一僵,屏息地感受著他的炙熱進入她的體內。她有點痛、有些不適應,但更多的是充實的喜悅。
然后他停下了動作,嚴令風抬眼遇上她疑惑的眼神,“第一次都會有些痛,忍著點,以后就不會再痛了。”
她似懂非懂的點頭,暈眩的胸中無法消化他所要表達的意思,只能茫然地附和。
于是,嚴令風咬著牙,用力往前一個挺進……
“。 彼滩蛔〖饨,淚水立刻潰堤。那劇痛來得強烈、痛苦,方才的甜蜜愉悅霎時消失無蹤,她只想躲開,想離開這個傷害她的人。
嚴令風牢牢的定住她的身體,不許她亂動,雙唇覆住她的尖叫,細細的誘哄。“等一下就不會痛了!
莊月屏瞪視著他,滿臉的不相信。
“你不相信我?”他的額頭上冒出熱汗,滴在她的臉上,滑落頸項。
莊月屏點點頭,注意到他滿臉難受的表情,趁他雙唇稍離時,關心的問:“你是不是生病了?”
他失笑,“想要治好我嗎?”
她點頭,真心的希望他不要生病。
“那我就不客氣了!闭f完,他便一手捂住她的唇,一手定住她的柔荑,開始放肆的在她的體內挺進后退……
她痛、她掙扎,卻徒勞無功,于是她放棄了,閉上眼忍受他的傷害。但奇異的是,那撕裂般的痛楚慢慢減輕了,火燒般的灼熱感慢慢聚集在她的小腹,身上的每一處開始敏感的體驗到他的進出所帶來的快感……
就在莊月屏的空虛迅速累積的同時,嚴令風卻突然停住不動了,她睜開迷蒙的雙眼,熱切的詢問:“為什么不繼續?”
嚴令風只是低吼一聲,迅速地抽離她的身體,然后他握住自己的男性來回用力地搓弄了幾下,倏地一股灼熱的液體噴射而出,濺在她平坦的小腹上。
莊月屏不解的著看那攤液體,又抬頭看向冷著一張臉的嚴令風,心里不由得泛起一股莫名的恐慌,她不解的朝他伸出手,“令風,你怎么了?”
“結束了。”他面無表情的轉身,拾起了地上的衣服開始穿戴。
雖然體內的空虛尚未被填滿,但莊月屏的理智已經逐漸恢復,她有些了然的開口,“什么結束了?”看著小腹上的那攤東西,她又忍不住問道:“這又是什么?”
“看在今晚你是第一次的份上,我才花了心思哄你,你現在已經知道這是什么滋味,下次只要你乖乖的讓我玩就夠了。現在你可以回去綺春閣了,明晚再過來!
她不敢相信的瞪視著他的背影,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恥辱。她忍不住拔尖了嗓音,“你把我當作什么?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妓女嗎?”
“當然不,你是隨時等候召喚,解決我的欲望的愛奴!毕瞪涎鼛,嚴令風一副什么事都沒有發生過的模樣。
聽起來,當他的“愛奴”比做個妓女更下等,他有沒有搞錯?!拿起被他撕碎的衣服,擦去小腹上的液體。她忿忿不平的嘶喊:“我是你的妻子!”
嚴令風轉過身,冷漠的看著她,對她的裸體視而不見!澳阌匈Y格當我的妻子嗎?你忘了你以前是怎么對我和我娘的嗎?你以為我高興接受你當我的妻子嗎?不!我一點都不高興,想到你跟我將要以夫妻的名義度過一生一世,我就恨!我恨你、恨我爹、恨這個雷風堡。你連替我擦鞋的資格都沒有,就連青樓的妓女都比你好!”
他的每一句、每一字都是那么的冰冷尖銳,狠狠地刺痛了她的心。她慘白著一張臉,整個人彷如蕩到了冰冷的谷底般,難受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但可惜,我倒了八輩子的楣,才會娶了你這個沒大腦的女人,空有一副漂亮的身體,其他卻是一無可取!闭f完他便轉身離去,只因他不忍見到她的悲愴,怕自己一時心軟,憐憫起她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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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靜靜的看著他逐漸模糊的背影,全身不禁劇烈的顫抖起來,他的話如雷鳴般在她的腦海里轟轟作響——我倒了八輩子的楣,才娶了你這個沒大腦的女人,空有一副漂亮的身體,其他卻是一無可取……
淚水不受控制的奔流,她抱著自己,蜷曲在床上痛哭失聲……她好怨、好恨,老天爺為什么獨留她在世上?為什么不讓她跟著那些疼愛她的家人一起死去算了?為什么……
天色未明,人聲已靜,只有夜空中的玉輪還醒著。
莊月屏穿著嚴令風過大的衣物,宛如幽魂般地穿過回廊、小橋,赤裸的腳踩在露氣濃重的草地上,一步步蹣跚的行走,她臉上的淚猶未干又添了新痕,腳被石子割傷了,她卻渾然未覺。
回到了熟悉的綺春閣,她失魂落魄的回到了房間,環顧四周,依舊是冷冷清清、孤孤單單的。她不了解自己這一生還有什么意義,只能無奈的長嘆一聲。
她走到屏風后,想要拿水桶去打水凈身,卻發現木制的浴盆里早已蒸氣氤氳。
是誰準備了這一缸的熱水呢?
她頭一個想到的便是貼心的宇兒,這世間恐怕也只有他能這么輕易的察覺到她的心事,并體貼的為她處理一切,如果嚴令風像宇兒這樣該有多好?
她又嘆了一口氣,卸下身上屬于嚴令風的衣物,緩緩地滑進熱水里。可熱水雖熱,卻融不去她心頭的冷意,在月光的照拂下,她看著清澈的水漸漸染上絲絲血紅,那是她圓房的證明,但卻晚了五年,晚得讓她這個“新娘”感到難過、絕望。
淚水又流了下來,她真的真的活得很痛苦。
她多想就這樣沉進水里,但……如此的衣衫不整,會辱沒了嚴家及莊家的門風。
草草的洗凈了身子,她拖出已經很久沒開啟的木箱,這箱子是姨丈為她準備的嫁妝,里頭是一件件華麗輕柔的云裳,是她年輕時美麗的倩影,但自從幽居在綺春閣之后,這箱子就被合了起來,久久不曾見光……今夜她要穿上它們。
銀絲織成的長袍、玉綴的腰帶、金縷布裁成的蓮花鞋再加上云髻金釵,鏡中的人兒恍如天上不知人間愁苦的仙女。坐到鏡抬前,她打開今天送來的胭脂水粉,一層層小心的撲上,她心里有一股寧靜……就這么脫離這世間的愁苦不就好了?抿了抿唇,她拿起箱子里的另一條水藍腰帶,抬頭尋找拋投的適當地點……
“。 币宦曮@叫,是儀兒的聲音。發生什么事了嗎?她急忙丟掉手中的布條,往儀兒的房間奔去。
儀兒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息,宇兒站在床邊看她,既不安慰也不擔心。
莊月屏沖了進來,抱住臉色蒼白的小女孩。“儀兒,怎么了?是不是做噩夢?”
儀兒拚命的點頭,還抱住莊月屏不斷的呼喊:“月姨,你不能死,我不要你死!”
莊月屏心中一驚,難道儀兒知道她想死?“儀兒,不怕,月姨不是在這里好好的嗎?”但這怎么可能?應該只是一個小女孩碰巧作噩夢罷了。
儀兒滿臉的淚痕,“我夢見月姨拿著一把劍往脖子上割,流了好多好多的血……月姨,你不會這么做吧?”
可她拿的是一條布,不是劍哪!
莊月屏心疼的拍拍儀兒的肩膀,“怎么會呢?儀兒又不是不曉得月姨最怕痛了,怎么會自己割脖子呢?”她笑了,沒發現站在后頭的宇兒臉色非常難看。
“可是……”儀兒轉頭,“哥,你不會讓月姨死吧?”
宇兒點點頭,“不會的,有我在,月姨不會死的!
儀兒這才放心的呼出一口氣,“那就好,我不要月姨像南邊大樓上那個大嬸一樣,一直死!
莊月屏不懂儀兒在說什么,只當是孩子間的童言童語!吧岛⒆,人只能死一次,哪有一直死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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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我沒騙你。那個大嬸一直跳樓,還一邊哭著說‘鳴高、鳴震,娘對不起你們’,不信你問哥,他也有看到。”
莊月屏心里的震驚簡直無法言喻。鳴高、鳴震是她大表哥、二表哥的名字,儀兒口中的大嬸,莫非是姨媽?難道姨媽成了冤氣不散的可憐幽魂?她想相信,但又不愿相信,死得如此悲慘的姨媽,死后不但不得解脫,反而還在受苦?
她轉頭看向神色不定的宇兒,“這是真的嗎?”普通的人看得到幽魂嗎?
“儀兒講的或許是真的,賣豆腐的林阿伯不是常說,小孩子比較容易看到那些東西;而且,客棧里的說書先生也說過,自殺的人,往往因而害苦了世間的人,所以要一直重復的死,直到神明原諒為止!
如果當年姨媽沒跳樓,姨丈就不會因此疏忽了嚴令風母子,她和大表哥、二表哥也就不會使盡詭計要折磨他們母子,那么一切的一切都將會有所不同。
“我不要月姨死。”儀兒抱住莊月屏,不斷的搖頭。
莊月屏想安慰她,但滿腦子紛亂的思緒,一時間竟想不出適當的話來。
宇兒先開口道:“不會的,月姨對我們最好了,她不會丟下我們不管的!
莊月屏嚇得冷汗涔涔,兩個孩子的童言童語說得她無地自容,方才若儀兒再晚個一時半刻驚喊出聲,她已經懸梁自盡了,那她死后是不是也要重復著這個自盡的過程……直到閻羅王原諒她丟下兩個孩子不顧的罪惡呢?
這個想法令她不寒而栗,她這一生已經犯下太多的罪惡,她不想死了還遺留罪孽在人間啊!
當朝陽升起,把金色的光輝灑在大地,帶來無限生機的時候,莊月屏不得不笑自己的愚蠢,竟然想以自盡來了此殘生。
沒錯,這世間的確沒什么好留戀的,但她要一死,好稱了嚴令風的心,讓他慶幸終于擺脫她了嗎?不!她為何要讓他那么好過?既然他把她當成比妓女還下賤的“愛奴”,她就要讓他瞧瞧她這“愛奴”做得有多不甘心!
以前的莊月屏還在,只不過一直生活在懊悔里,期望他的諒解;但他卻不,他一直想盡辦法來傷害她,以享受她的痛苦為樂,她難道還要再忍受下去嗎?
她幽幽的嘆了一口氣。
一旁打呵欠的風遠揚不耐煩地看著她,“我的好姊姊,怎么你連出來賣菜都要愁眉苦臉、哀聲嘆氣的?拜托!高興一點,不然你這張苦瓜臉哪招得來客人上門?”
但事實上,來買菜的人可多著哪!宇兒和儀兒都快應接不暇了。更奇怪的是,來她這兒買菜的大多是男人,可惜心有所屬的莊月屏視而不見,只是素凈著一張臉對來買菜的人點點頭,只見那些男人一個個全笑開了臉。
“月大娘,你好久沒來賣菜了,身體不舒服嗎?”賣豆漿的陳大哥關心的問,不忍她這么如花似玉的寡婦再受到什么苦難。
莊月屏搖搖頭,“沒有,只是最近心情不太好!
她很感激這些人的關心,想當年她喬裝溜出綺春閣那個華麗的牢籠,來到這街上時,饑腸轆轆的瞪著陳大哥的豆漿、包子看,是這位大哥好心的請她吃個飽,并且勸慰她,“這世間多的是不如意,你千萬不能放棄,就算窮又怎么樣?老天給了你一雙手,你就能靠它們活命!
從來沒有人這么對她說過——靠著自己的一雙手。
“我買了這些青江菜,大娘,你幫我包好!辟u水果的老朱如往常般掏出過多的菜錢給莊月屏,她也照例搖頭拒絕接受。
“大娘,別固執了,你還有兩個孩子要養,看看你自己,瘦瘦弱弱的,不多吃些怎么行?這點小錢不算什么,你別太介意!敝車囊蝗耗腥艘布娂婞c頭稱是,大有追隨老朱的趨向。
坐在旁邊的風遠揚大搖其頭,在心里感慨著,漂亮的女人還真是方便哪!
“不了,你還是留著自己用吧!”莊月屏將錢又推回老朱的胸前,想當初她在綺春閣里被嚴令風斷米斷炊,不得已喬裝出門來典當一些首飾好買糧食充饑,老朱見她衣衫粗劣,形容憔悴,多拿了好些水果給她,并告訴她,“這位夫人,不管遇到多大的苦都要咬牙撐下來,有什么需要幫忙的盡量說沒關系,這條街上的人各個都是古道熱腸。”
這么多年來,她的確體會到了,這些人的溫暖涌在心口,所以即使在嚴令風對她不聞不問的冷淡態度下,她還是熬過來了。
“這么多年的老朋友了,還跟我計較這些。”老朱咕噥著,把錢兜進懷里,“不然你讓宇兒到我攤子那兒去,我有一袋蓮霧可以讓你們帶回去!
“好,我待會兒讓宇兒過去拿。”嘴里雖然這么說,但她可不會白拿,還是會算錢給他的。
絡繹不絕的客人,使得菜攤上的菜很快就賣完了。
莊月屏看著這熙熙攘攘的大街,一股生命的活力涌上心頭。這些勤奮的人們心地善良,每日辛勸地勞動著,還不忘關心別人、關心她,讓她在這么有朝氣的環境里,也不由自主的受到鼓舞,忘了在雷風堡凄慘冷清的對待。
她想著想著,嘴角不禁上揚,沒發現街上有多少男人正佇足轉頭驚艷的欣賞她的嬌美。
對面飯館三樓客座里的嚴令風把這些全都看在眼里,他一語不發的喝著一杯又一杯的酒,看著莊月屏應付一個又一個的男人。這些愚蠢的男人已經被她迷得暈頭轉向了。這個招蜂引蝶的女人,實在太不知道檢點了。
堂堂一個堡主夫人竟然在大街上賣菜?!這要是傳了出去,他這個作丈夫的臉要往哪里擺?而且,他更不高興是她居然看起來這么快樂,好像這些在大街上討生活的人是她的家人、朋友似的。
“夫人實在太可憐了,竟然落魄到賣菜維生,那個總管實在真該死!”
一旁的阿順忍不住為莊月屏打抱不平,但他更不明白的是堡主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居然就這樣放任那個壞總管每天逍遙打混。“堡主,你到底要放縱那個總管到什么時候?”
嚴令風又喝干了一壺酒,“少羅唆!這事我自有主張。你再去幫我打一壺酒來!
堡主都這么說了,阿順就算有滿肚子的牢騷也不好多說什么,他不甘愿的應了一聲,轉身打酒去了。
嚴令風低下頭繼續看著他那打扮樸素的妻子。
在陽光的照耀下,她愉快的吃喝著別人端來的豆漿及包子,一邊跟孩子們及那個死賴著不走的大夫聊天,一副親密的模樣,彷佛就像是一家人……
一股不舒服的感覺升了上來,讓他幾乎要壓抑不住,為什么她還有那個福分享受家庭的溫暖,而他……卻沒有?
生氣、憤怒……迅速在他體內堆積,對!他沒有的,她也不該有!
站起身來,他大踏步的往下走,經過躬身哈腰的掌柜、驚訝不解的阿順,就這么筆直來到大街上,朝莊月屏他們走去。
一直到陰影籠罩在她的上方,莊月屏才疑惑的抬起頭,看到意料之外的容顏,她在驚訝之余,更是慌張,嚴令風怎么會出現在這里?他該不會要在這些人的面前揭穿她的身分,讓她在這里所受到的溫情毀滅吧?
她轉頭看看周圍,每個人的目光都投射到這里,疑惑著接下來要發生的事。
不!不能有任何事發生,她不要失去這些朋友,不要失去在這條街上得到的朝氣活力,但她要怎么阻止?這突發的狀況,讓她愈想愈慌,裝著豆漿的碗就這樣從她顫抖的手中往下掉,“鏘!”地一聲粉碎。
“夫人,你好大的興致。 眹懒铒L嘲弄出聲。
冷汗從她的額頭上沁出,“這……這位大爺,我……我認……認識你嗎?”她吞了一口口水,祈求他突發善心,裝作不認識她。
但可惜,他偏不讓她好過,“夫人,玩夠了吧?我們也該回堡了。”他故意用大家都聽得到的音量宣布。
血色迅速從她的臉上褪去,她看到眾人都在議論紛紛,沒多久他們就會察覺他們平日關心的“大娘”,其實就是惡名昭彰的雷風堡夫人,然后大家都不會再理她,只因為她出身富貴,來這兒賣菜鐵定只是玩玩罷了。
“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么?”她搖頭,眼里閃爍著淚光,試圖做最后的掙扎。
嚴令風依舊無動于衷,“別鬧了,莊月屏,你瞧瞧自己成何體統?堂堂的堡主夫人竟然來這里賣菜,你是打算丟我的臉,是不?”他朝她又逼近一步。
她則倒退了一步,“大爺,我不認識你!”她彷佛己經看到所有的一切、所有的友情像一面破裂的鏡子般,一片片的剝落、粉碎……
“夠了!我不許你再玩這種無聊的游戲,馬上跟我回堡!”說完,他拉著她就要走。
“大爺,放開我,我真的不認識你啊!”莊月屏掙扎著,拼命搖頭,希望有人能來救她,但宇兒敵不過嚴令風,風遠揚……又太瘦弱了,那賣豆漿的陳大哥……那眼光……好像……;好像很憤怒。突然絕望淹沒了她,她尖銳的呼喊:“你們要相信我,我不是什么堡主夫人,我從來就不是!”她不過是他的仇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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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令風聽到她的回答更氣憤了,她竟然想跟他撇清關系?“夠了!你這說謊的壞習慣到底要到什么時候才能改?”
“我不是什么堡主夫人,我不是……”
就在這個時候,阿順跑了過來,他一時弄不清楚情況,緊張的大聲呼喊:“堡主,你抓著夫人干什么?”
頓時,所有的人聲俱靜,莊月屏明白她所有的努力全都完了,從這些“朋友”的眼里,她看到了原先的親切關懷轉變成憤怒與憎厭,她最珍貴的友誼就這么隨風而逝……
“這下,你再也否認不了了吧?”他得意的要拖走她。
“等等,這位堡主大爺要帶走我這可憐的姊姊,不先問問我嗎?”風遠揚突然出聲,勇敢的站出來面對嚴令風,“我請問你,嚴堡主,你要逼你的妻子到什么地步才肯罷休?把她逼到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