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氏財閥集團會議廳,空氣中正彌漫著一股令人窒息的氣氛。
長形的大理石會議桌上鋪著一塊強化玻璃,而玻璃上照映著每個主管怯懦的表情。
古頎塵看著這些高級主管,不免覺得好笑。
平時工作能力極佳的各部門主管,一旦面對駱風,便被他的威嚴所懾服,每個人都不敢將視線直接對上駱風。
談駱風銳利的雙眼一一掃著在場的高級主管,陰冷的目光讓主管們深深領悟到他們的老板即將刮起一場巨大的旋風。
這已經(jīng)是近兩個月以來,談駱風脾氣最為溫和的一次了,可是不發(fā)一語的他緊繃、剛硬的表情,更是讓在場主管們毛骨悚然,不寒而懔,無不暗自祈禱。
倏地,談駱風發(fā)出一道渾厚低沉的嗓音,“公司養(yǎng)的都是一群啞巴嗎?”他冷冷的諷刺,將視線落在古頎塵身上。“總裁今天召開這個臨時會議的目的有兩個,其一,業(yè)務部門最近的業(yè)績不盡理想,跟上半年相比之下,明顯落差許多,不知業(yè)務部門有何解釋?”古頎塵將銳利的視線落在對面一個畏畏縮縮的男人身上。
“呃……”業(yè)務部經(jīng)理王大同一臉心虛的支支吾吾,“近幾……個月來,公司的業(yè)績有一大半被林氏企業(yè)暗中搶走,根據(jù)我調(diào)查的結(jié)果顯示,公司里員工有內(nèi)神通外鬼之疑!
“哦,怎么說?”談駱風挑眉示意他繼續(xù)。
“林氏企業(yè)目前一項新開發(fā)的產(chǎn)品,是本公司研發(fā)部門的精華,但卻被林氏盜用,以談氏精密的防盜儀器,想潛入偷取實在比登天還難,因此我敢大膽斷言,公司有吃里扒外的人!
“你覺得誰最有可能?”談駱風疾言厲色道。
“應該是采購部最有可能!”
“如果你的推測是錯誤呢?”談駱風詢問的眼神落在采購部經(jīng)理身上,“你認為他說的對嗎?”
“總裁,這全是業(yè)務部經(jīng)理的推卸責任之詞,我不可能做出出賣公司之事,請你相信!”采購部經(jīng)理李成焦急的解釋。
“如果真對公司這么忠心的話,就不會常常以公濟私,從中獲取利潤,私飽中囊!蓖醮笸覟臉返湹馈
“你不要含血噴人,憑什么說我以公濟私,私飽中囊?你有什么證據(jù)?”
“證據(jù)我早就搜集給古特助了,特助手上握有你跟林氏的人暗中來往的照片,連金錢交易也拍得一清二楚!”
古頎塵揚揚手上的資料,一臉笑意,“他說的照片,應該就是這幾張吧。”
他從牛皮紙袋中取出三張照片,照片中李成與林氏企業(yè)交易的情形,拍得清清楚楚。
一看到那些照片,李成頓時心慌,“我……”
“怎么樣,你沒話說吧!”他早就看李成不順眼,如今選到這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順手拔掉眼中釘,何樂而不為!
“你也別太囂張,先看這些是什么!崩畛赡闷饖A在資料中的照片及一些文件證據(jù)。
早在今天臨時會議之前,古頎塵已經(jīng)私下找過他一次,無意中透露總裁已經(jīng)知道公司內(nèi)部出了內(nèi)奸的事,正著手調(diào)查。
驚聞之際,他原以為是總裁已經(jīng)知道他出賣公司之事,才會派古頎塵來套他的話,但過了幾天的平靜,在他冷靜思考下,打算把事情嫁禍給王大同。
在某一次機緣下,他偶然發(fā)現(xiàn)他的死對頭王大同在上班途中,行蹤詭異的走進一條暗巷里,和一個帶著鴨舌帽的男人相互嘀咕。
交談后,他緊跟在鴨舌帽的男人背后,無意中發(fā)現(xiàn)這名男子竟是林氏企業(yè)的人,這時他才恍然大悟,原來林氏企業(yè)收買的人不只他一個,而這項發(fā)現(xiàn)正好可以讓他借刀殺人,除去眼中釘。
于是他私自請了私家偵探,為他搜集到這些證據(jù),如今剛好派上用場,王大同要他不好過,他也同樣會讓他不好過!
“你……怎么會有這些東西!?”
“怎么,心虛了?”談駱風似笑非笑的看著兩個猶如好勝的公雞,誰也不讓誰的爭個面紅耳赤。
這兩只鐵公雞,完全不知道他們已經(jīng)面臨險境,非得爭出個你死我活才甘心,為了維持會議上的肅靜,談駱風喝止的眼神,凌厲的落在兩人顫栗不已的身上。
“夠了,你們兩個給我聽好,公司的紀律我一向不容別人實喙,如今你們還敢在太歲頭上動土,敢情不把我放在眼里,那么我也不必對你們手下留情!彼沉搜叟赃叺拿貢,“叫警衛(wèi)進來,把這兩個家伙給抓去法辦!
“是!泵貢戳藘(nèi)線鍵,隨即通知警衛(wèi)。
不到一分鐘,四名警衛(wèi)不敢怠慢的出現(xiàn)在會議廳中。
“談總裁!睘槭字碎_口道。
“把他們兩個給我揪出去,交由警察法辦,談氏財閥集團不歡迎他們!
“不……我錯了,請總裁再給我一次機會……”王大同眼里充滿恐懼,被兩名警衛(wèi)逮住他的雙手。
李成則是垂頭喪氣,懊悔不已的有如一只戰(zhàn)敗的公雞,再也無法趾高氣揚的接受警衛(wèi)的鉗制,在談駱風的凌威下,他已經(jīng)完全的服臣,不再做無謂的掙扎。
王大同和李成就在眾目睽睽之下,被移送法辦。
一時之間,在場的主管們無不交頭接耳的談論著被移送法辦的兩人,會議廳中頓時人聲嘈雜。
隨著會議廳的橡木門應聲而關,談駱風若無其事的淡漠道:“會議繼續(xù)!
眾人聞言,同時噤聲,于是冗長的會議沉悶地進行……
“散會!”
一聲簡單的散會兩字,令主管們?nèi)玑屩刎摰淖鲽B獸散。
古頎塵夸張的伸了個大懶腰,“哇,累死我了!”
這個會一開就是兩個小時,坐得他骨頭都快散了。
談駱風淡笑不語,因為他深知只要自己一搭腔,恐怕碩塵會借機大發(fā)牢騷,而對付這種得寸進尺的人,最好的辦法就是保持沉默。
果然,古頎塵瞪了他一眼,“喂,英明的談總裁,你好歹也安慰我一下吧?”他真的有點后悔跟錯老板了!
駱風是個工作狂,加上他的生意手腕特別好,常常會有生意自動送上門來,使談氏總有接不完的訂單。
而這些想盡辦法欲和談氏攀上邊的,圖的還不是談氏財閥集團如日中天的聲勢,想乘機打出一片天。
不過,駱風也不是省油的燈,這些人在打什么如意算盤,聰明的他可是心知肚明。
因此!他會巧妙的利用這些弱點,以高明的談判方式向?qū)Ψ綁旱蛢r錢,進而賺進大把鈔票。
也正因為駱風在商場上有呼風喚雨的能力,遂養(yǎng)成他這種高高在上的姿態(tài),令自己有時也會暗罵上天的不公平。
“下星期我會去一趟溫哥華,為期十天,公司方面你就看著辦吧!”談駱風不疾不徐的宣示。
古頎塵聞言,瞪大雙眼。
他要出國十天!?不會吧?
上次駱風為了躲避談伯父的逼婚,二話不說的躲到度假村去,丟下一大堆工作給他代為處理,讓他終日忙得焦頭爛額,回到家連澡也沒洗的就呼呼大睡。
記憶猶新的他可不想再體驗一次,怎么說他也要想盡辦法阻止才成!
“我記得合約方面都進行得很順利,而且新的合約簽訂的期限也還沒到,那你出國干么?”納悶不已的古頎塵,沒好氣的反問。
也不想想看,他若出國,受害的可是他這個小小的總裁特助耶!
“結(jié)婚,度蜜月!彼俅蝸G下炸彈,炸得古頎塵錯愕不已。
結(jié)婚!?度蜜月!?駱風要結(jié)婚了!?他是在耍他嗎?
再看看一臉正經(jīng)八百的老板,古頎塵確信談駱風是認真的后,他不禁捧腹大笑。
他毫不掩飾的嘲笑,令談駱風臉色鐵青,難看到極點。
“再笑,信不信我拔掉你的牙!”
他揉揉笑得發(fā)疼的腹部,強力忍住笑意,“和鐘愷靈嗎?”
“怎么,有意見?”
“我怎么會有意見呢?”拭去眼角的笑淚,他意有所指正色道:“倒是有個建議,希望你接受!
一向狗嘴吐不出象牙的他,會有什么建議?
“洗耳恭聽!闭勸橈L倒是想聽聽看他會有什么鬼建議?
“鐘愷靈不同于你以往所交往的女人,孤兒出身的她,內(nèi)心一定有著強烈的自卑感,而掩飾這股自卑最好的保護色是高傲、淡漠!彼钌羁戳撕糜岩谎,“如果愛她,就試著去了解她內(nèi)心真正的恐懼與不安,而不是一味的傷害她,這樣會適得其反!
中肯的話,字字嵌入談駱風狂妄不羈的心,他細細的咀嚼著古頎塵話中的含意。
愛!?他愛上靈兒了嗎?
不,不可能的!他一向是女人爭相極欲網(wǎng)羅的對象,怎么可能會愛上一個想盡辦法離開他的女人?
談駱風收拾起錯綜復雜的心情,故作鎮(zhèn)靜道:“和她結(jié)婚,只是權(quán)宜之計,半年后這個婚姻關系將無疾而終!
古頎塵嗤笑冷哼,他又不是瞎子,好友臉上那些錯綜復雜的表情,他可是盡收眼底,當他是三歲小孩想唬他啊?
“再嘴硬,只會自食惡果!
“你放心,自食惡果的事情不會發(fā)生在我身上!
“是嗎?”
古頎塵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他眼底濃濃的審視意味,讓談駱風心虛的撇開視線。
“總有一天,你會后悔!惫彭爥m淡然道。
他知道他在逃避,這個看似自負卻又懦弱的男人。
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古頎塵轉(zhuǎn)身離去,留下一室沉靜及一臉沉思的談駱風。
好友的離去,莫名的令他大大的松了一口氣。
他真的愛上靈兒了嗎?
內(nèi)心交戰(zhàn)不已,煩躁的他點燃一根煙,起身走至身后的偌大玻璃窗前,鳥瞰著十二層樓高底下有如螻蟻般穿梭的車輛及行人。
想像急忙穿梭的人群及嘈雜的喇叭聲,正如他此刻的心情般無法平靜……
溫哥華,屬于太平洋城市,其地理環(huán)境優(yōu)越,自然景色優(yōu)美,成為北美旅游盛地,素有花園城市之美譽。
“好美!”身處異國的鐘愷靈忍不住贊嘆道。
溫哥華市中心可以說是新式和舊式的完美組合,新建筑充滿現(xiàn)代感,而舊建筑也因保持完善,依然有傳統(tǒng)而典雅的風貌。
“喜歡嗎?”在當?shù)刈饬艘惠v車子代步的談駱風,緩慢的開著車,讓鐘愷靈能夠好好的欣賞異國風情。
窗外緩緩閃過的景物,一一吸引住鐘愷靈好奇的眼光,她雀躍的頻頻點頭,“嗯!”
天真無邪的表情,讓一向不茍言笑的談駱風也感染了她純真的氣息。
他輕柔的撫摸她柔軟的長發(fā),寵溺地指指眼前的建筑物笑道:“你看,這棟歐洲古堡式的建筑物,就是名聞遐邇的溫哥華酒店!
她順著談駱風指示的角度望去,躍入眼中的是一棟高聳、富有古典風味的建筑物。
“哇,好美、好壯觀喔!”佇立在眼前的建筑物令她嘆為觀止。
而她毫不做作的直覺反應更是讓談駱風驚訝,她真是與眾不同!
在他交往的眾多女人們,總是將她們最完美的一面呈現(xiàn)出來,虛偽的隱藏自己真實的一面,諂媚的討好他,長久下來,他也逐漸的討厭起這些為了得到他寵愛而失去自我的女人。
反觀愷靈,未施脂粉的她,舉手投足都深深的吸引著他,莫名的情愫緊緊的盤踞在他心頭。
他蹙起劍眉,絞盡腦汁地想理清心中那團雜亂不已的情絲……
。∵@……這種感覺是“愛”嗎?這就是順塵口中所說的愛嗎?
莫名的情緒糾纏得他不知如何是好。
看看一臉興奮,早已陶醉在異國景物中的靈兒,他漸漸迷失了。
深深地嘆口氣,談駱風暫時拋開心中的迷惘,低聲道:“溫哥華酒店共有五百零八間房間,其中三十七間為套房及五間仿古豪華套房,并且有三間不同口味的餐廳及將近四萬平方公尺的宴會廳,還有大型的室內(nèi)游泳池和健身房等設施,可以說是相當貼心的設計。”來過溫哥華不下十次的談駱風,老馬識途的為她解說。
酒店建筑外墻材料是巨大的麻石,上頭有神話人物、怪獸、酋長等立體圖形的浮雕,建筑物的墻角則蹲立著栩栩如生的動物造形,而古堡式的銅綠色屋頂,與外墻顏色更是形成強烈的對比,遂成為溫哥華市內(nèi)最具代表性的建筑物。
“接下來我們要去哪兒?”她興奮的期待著下一個目的地。
“洛遜街購物區(qū)。”
“購物?”嘟起一張小嘴,她一臉興趣缺缺的模樣。
大老遠搭飛機過來溫哥華的她,可不想把時間浪費在購物上,如果要她購物,那她寧可回臺灣。
“不喜歡?”談駱風頗感訝異的看著她。
怪了,女人不是都喜歡逛街,大肆采購嗎?
他記得以前和他交往的女人,總是會使出渾身解數(shù),大展魅力地要求他帶她們?nèi)hopping,如果他有個推托之辭,那些女人就會沒完沒了。
可是,怎么這會兒他主動提出,靈兒卻……
看著他一臉不解樣,鐘愷靈了然于心,想必他一定是以對待之前女友的方式來對待她。
不過那些都是過去式,她并不吃味,反而回給他一個甜美的笑容,“好不容易出國了,我只想多看看一些比較具異國風味的特殊景觀,可以嗎?”
原來是這樣。≌勸橈L不禁漾開笑容。
她真的很特別,不同于他之前所交往的女人!
如果換成別人,早就達到機會猛揩他的油,竭盡所能地壓榨他的錢,哪會無動于衷地拒絕他的提議,他不禁對她另眼相看,由衷地贊賞。
“OK!”談駱風二話不說的驅(qū)車前往下一個景觀點——煤氣鎮(zhèn)。
談駱風一反常態(tài)的溫柔以對,著實令鐘愷靈百思不解,她偷偷地瞄了一眼正專在開車的他。
三天前,談駱風只是輕柔的告知她,“早點休息,明早八點的飛機飛往溫哥華。”
當時的她不解的詢問他去溫哥華做什么?而他也只是淡笑地回答,“度蜜月!
聞言,她完全的呆怔,想不到他竟然要帶她去度蜜月。
錯愕的她想從他身上找出一絲開玩笑的氣息,可是仔細的觀察他認真的神情后,她才不得不相信他是真的想帶她去度蜜月。
當晚,她聽話的早早上床睡覺,滿心期待著蜜月之旅。
可是心中疑慮未解的她躺在床上,睜著一雙大眼直視天花板卻久久不能入睡,只因談駱風的反常令她百思不解。
之前為了婚禮宴客一事,她希望一切從簡,單純的注冊結(jié)婚,不宴請賓客,而他卻一再堅持他們的婚事必須對外公開,席開百桌,給她一個難忘的婚禮。
盛大的婚禮是多少女人夢寐以求的,但她硬是不肯接受,因為她和他結(jié)婚是權(quán)宜之計,大肆宣張后,日后該如何收場?
然而一向高高在上、自負慣的談駱風,豈肯接受女人的拒絕?就這樣,兩人僵持許久。
剛開始,談駱風以為她只是在耍脾氣,一下子就好了,遂未多加理睬,可是日子一久,她依然不打算開口求和,且她那如冰霜的臉龐讓談駱風不寒而栗。
而時間也在兩人僵持不下的氣氛中窒悶的一天過一天。
終于,受不了她脾氣一拗起來,對他視若無睹,硬是不肯開口講話,無計可施下的他深深地嘆口氣,只好勉強答應不公開。
在他再三的保證下,她才終于露出勝利的笑容。
其實她不想公開的原因是談駱風并不愛她,只是殘忍地利用她來打擊他父親而已,這個殘酷的事實在她心中早已是個無法抹滅的陰影,因此她也時時刻刻的提醒自己,千萬不能愛上談駱風。
更何況,婚禮若就這么公開而成為他人茶余飯后的話題,那日后分手,她豈不成為別人口中的話柄?
不,她才不要成為別人話題中的女主角,她想過的是平靜、樸實的日子。
只是令她不解的是權(quán)宜之計的婚姻,談駱風有必要煞有其事的安排這趟蜜月之旅嗎?而他的溫柔相待也令她疑惑。
再偷瞄一眼專心開車的他,鐘愷靈心忖,算了,暫時不去想,先盡情的玩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