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做單家的媳婦很不簡單。
一、要個性溫柔婉約,聰慧賢淑,還要很有耐心。
二、要美艷非凡,贏得眾人贊賞,隨時能撐得住場面。
三、要能完全地"夫唱婦隨"──當個沒有聲音的女人。
四、最重要的是嫁進單家后能生出兒子來,否則單家可以片面解除婚姻。
當寫著這樣條件的紙箋放進王采玲的手里,她看完當場傻眼。
"爸,這就是單家的條件?"到底是在擇偶,還是買賣婚姻?
還非得要生出兒子來?那恐怕得教單家的兒子加把勁才對。
王志田無奈地一笑。
"單家數代單傳,就怕斷了香火,難怪會提出這樣的條件。"
他寵愛的看著女兒。"不過這樣的條件……"他頓了下,跟著笑起來。"一點都難不倒我女兒。"
才怪?
王采玲直搖頭,將紙箋遞回給父親。
"你自己去吧,如果難不倒你女兒,當然也難不倒你。"她無奈的嘆口氣,站了起來。
"嘩嘩嘩,你說這什么話?"王志田漲紅臉。"人家要娶的是媳婦……"
"這就對啦,又不是要娶超人,條件一大堆。"正欲上樓的王采玲回頭說。
"你?"
眼看這樣的大好機會即將沒辦法爭取,他著急起來。"好歹人家富可敵國,就這么點條件……"他激動地揚了揚手上的"條件"。
"誰都爭著要。"
"我偏不要?"
"你……"
"哪有人在相親之前就開出這么苛的條件,那自己的價值呢?"
"人家有錢嘛。"
王志田垂頭喪氣了起來,一臉的煩懊。
別人是爭者打聽單家開出的擇偶條件,好回家趕緊打造女兒,他們家呢?
欠了單家一屁股債,人家很同情的將"條件"交到他手上,這好歹是個機會嘛。
"有錢人就可以這么羅唆?"王采玲又折回來。
父親抱住腦袋,一副煩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樣,教她看了不忍。
可不是她不幫他,別的不說,單單看"美艷非凡"這四個字,就讓人聯想到身材高挑、氣度雍容、氣質優雅──
這完全是她欠缺的!
她是長得滿甜沒錯,人人都夸她漂亮,可是她這種鄰家女孩的甜姐兒型和人家所要的美艷型──距離差太多了啦。
看來人家要求的是能躍上大銀幕,當大明星的那一種,那她爸還做什么夢?
氣質她是有,可身材就不夠高挑──紙箋上所列的條件還附注說明,希望身高能一百七以上,唉!
"爸,不是我不幫你,"她伸出手,摟著父親在他的背拍了拍。
"而是我的條件不夠呀。"
王志田微微拉開女兒,愁苦的看著她,彷佛已達窮途末路的樣子。
王采玲無奈的轉了轉眼珠子,跟著噘起好看的小嘴,蹙緊秀氣的眉,腦袋不停的轉著,苦思良久也無對策……
"怎么辦呢?"
她只好開口問,真擔心父親會去跳河。
當女兒這么說時,表示一切有了希望。
知女甚深的他立刻驚喜的張大眼。
"只要你肯答應,一切皆能迎刃而解。"他興奮的說。
"嗯。"
她無精打采的點點頭,表示了解。
雖說她被選上的機會微乎其微,可是萬一真被選上呢?
要孝順公婆、體貼老公──當個沒有聲音的女人,這點或許還能忍受,可是……
"生不出兒子就要片面解除婚姻,未免太過分了吧?"她忍不住說。
成了成了,快成功了。"一切條件都談好了,依的而行,到時誰也不能怪誰,這樣子合情合理。"王志田語音有些顫抖的說。
她咬了咬下唇。
"換句話說,如果生得出兒子不就享盡榮華富貴,穩坐寶座?"這算什么?
"誰教單家世代單傳,難免會比較在意香火問題。"
"另外還得要撐得住場面?"她一臉嫌惡。
"哎呀,你就光別擔憂那么多,反正你也不一定會被選上……呵呵呵!"
他討好的笑道。
"所以我就不必去啦。"
她如釋重負的轉身準備要走。
"可是……"他驚慌的又把她拉回。"這件事非你不可。"
"怎么說?"
終于講到重點了。
一開始就知道女兒一定會排斥的王志田,在好不容易爭取到女兒的同情心之后,才娓娓道來。
原來王家欠單家一大筆錢,必須用這種方式來抵。
為什么?
因為單家的老太爺曾經見過她幾次面,對她嬌甜又溫婉的模樣深表贊賞,直覺地認定她是能改變他孫兒單哲理的絕佳人選,因此指定要她參加單家舉辦的相親。
而王志田又和老太爺的兒子單亦謀是同學,基于這層關系,單亦謀自然也熱心地表示,希望她試試。
只要她答應去相親,而且有幸被相中,能留下來和單哲理相處三個月……
或以上,不管事后這樁婚事有沒有成,王家欠單家的所有債務一筆勾銷。
聽完后,王采玲有點懷疑的問:"有這么好的事?"
"對呀,這種機會哪里找?"
王志田呵呵笑起來。
"可是不對……"
王采玲愈想愈不對,她并不笨。
條件這么苛,大家又爭著要……她總感覺好像有陷隊在里頭。
"想想你的公職考。"
他努力地勸女兒答應。
"唉,別提了,"她皺了下眉頭。"十幾萬人報考,錄取名額只有幾個……"她痛苦的嘆口氣,難怪自己考不上。
"想想爸爸失敗的生意。"
他干脆逼她答應。
"爸,生意失敗的是你耶?"
應該要自己負這個責任。
"好好好,"這女兒,牙尖嘴利的。"真不知道我是為誰辛苦為誰忙?"
王采玲嘟起嘴巴。
要如何才能教她答應呢?王志田使出撒手鍆。
"想想你的弟弟。"
她還真的煩惱了起來。
"他們都還在念書,不像你大學已畢業,燦爛人生正等著你。我們這個家靠你媽拉保險只能勉強糊口,爸賺錢還要拿來還債,那就沒錢繳他們的學費啦,你又找不到工作。"
這招正中要害。
"經濟不景氣嘛!"王采玲煩惱的坐下來,抱住膝蓋。
這又不是她的錯。
"所以羅,這么好的機會要好好把握。"他眉開眼笑的說。"反正條件只有三個月,你就試試嘛?"
"可是感覺好像陷阱重重耶?"
"會嗎?"
他馬上裝傻。
她總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對勁,可是一時又說不上來。王采玲一面回想哪個環節有問題,一面思考核怎么辦。
"別猶豫了!"看女兒深鎖著眉頭陷入沉思,他擔心的趕緊催她。
"可是……"也只好答應了。
她泄氣的點了下腦袋。
"喲喝?"王志田高興的朗笑起來。
他就說嘛,這事只有他出面女兒才肯答應,換作他老婆來的話,反而只有被女兒說服的份。
太好了,今后他不必再為債務發愁了。
"我可不可以后悔?"
突地王采玲又開口問。
"不行不行。"
他驚駭地嚷嚷。
"我總覺得這件事沒有你所講的單純耶?"
"誰說的?"
他馬上端起臉正視聽的道:
"別去管外頭人家怎么講,傳言都說單家的少爺單哲理很難伺候,哪有這回事?"
她驚愕地睜大圓眸。
"怎么說?"
很難伺候?
"那只是傳說,"他扯著嘴笑了笑。"別放在心上。"
"如何的難伺候?"她不放棄的問。
"呃……一點點……一點點……"王志田瞇起眼,以拇指和食指比出一條縫。"野蠻啦!"
"如何的野蠻?"她的眼睛也瞇成了一條縫。
"呃……聽說啦?"不但報章雜志報導過,也聽人家說過。"聽說他曾經把鞭炮綁在一個高中生身上,打火機一點,當場劈哩啪啦……"一陣亂竄。
她眼睛瞪得更大了。
"不但害那個高中生身體的傷,還重度昏厥、口吐白沫,差點救不醒。"
我的媽!王采玲在心里哀號。
"聽說……"王志田說得興起,一時忘了什么該講、什么不該請,把自己知道的統統吐出。
還有?
"聽說他曾經把一個女人的頭壓進池子里,再狠狠地一把揪起來,不斷重復同樣的動作,只為逼對方向他道歉。"
她的眼睛瞪得不能再大了。
"聽說……"
她簡直頭皮發麻。
"聽說他曾經把某個記者打得住院,對方揚言控告,他一怒之下再度追到醫院去,發狠地打斷對方三根肋骨,被他這么修理,那個記者從此連叫也不敢叫。"
她已經不知該如何形容自己驚駭莫名的心情。
"還有……"
她感到暈眩。
"聽說他經常開著心愛的BMW在高速公路上規車,曾經有某幫派蓄意找碴,故意上前和他軋車,被他開車追撞。"
王采玲覺得不可思議的張大嘴,下巴都快掉了。
"他不但把對方的車子撞得不成形,還硬把人從車子里拖出來痛毆一頓。"
她快要暈過去了。
王志田笑了笑。"不過那些都只是聽說。"
才怪,她終于知道陷阱在哪里了。
只要能留下來和單哲理相處三個月或以上……所有債務一筆勾銷……
"噢,我的媽!"她震驚地膛大眼瞪住父親,突然跳了起來。"爸,你是怪獸?"她大嚷。
"什……什么?"他尷尬的漲紅臉。
"你竟然硬要把我送到那種人身邊去?"
"我哪有。"
"爸,你好可怕!"她氣得哇哇叫。
"我……我……"王志田百口莫辯,知道自己這張嘴闖了禍,老臉當場掛不住。
她氣得雙手叉腰。"我還以為這世上真的有那么好康的事!"
"我……我……"他還是我半天我不出什么來。
"這種人應該把他交給警察才對。"怎么找她這種小綿羊呢!
"可是……"
"或者你去!"
"我?!"
"帶著獸鞭去!"王采玲氣呼呼地說,非常生氣。
王志田投降的以眼神哀求她。"女兒……"
"這種人根本就是野獸,野蠻得可怕!"
"女兒,"他再接再厲苦苦哀求。"才三個月……"
"你忍心?"她眼神惡狠狠地瞥過來。
怎么不忍心?這句話他沒膽說出口,只能放在心里。
"說不定我三天就掛了!"她忍不住氣吼了起來。
"不會的。"啊!他快氣死自己了,大嘴巴!剛剛差一點點就要騙到女兒了呀。
"難道沒有人敢教訓那個叫單哲理的家伙?"
事到如今還是老實說好了,免得女兒更不諒解。"的確沒有人敢說什么。"
"為什么?"
"因為單家政商關系好得不得了,誰也不怕。"
"所以就任由他作威作福?"
"誰教單家世代單傳,就他這么一個香火,能拿他怎么辦?"
否則單家老太爺也不用這么傷腦筋了,而這么好康的事也不會落到他頭上。
"也幸好是單傳。"王采玲忍不住譏諷的道。"否則多生出幾個這種的,豈不天下大亂?"
"是?"這點他倒是挺認同,唉,真是傷腦筋!
"那你還把我這只小綿羊送入虎口?"想到這點她又氣呼呼地手叉起腰。
"這……"
她臉都氣鼓了。"再怎么樣也應該輪不到我。"
"是啊,"王志田干脆順著她的話說。"要不是人家性情那樣,實在也輪不到咱們多得是想要巴結他們的人。"
"那就去找巴結他們的人好了,最好能夠好好教化這樣的野獸。"她冷笑。
"噯……"他氣悶的指著女兒好一會兒才又道:"好歹單家能呼風喚雨。"還任由他積欠借款不催討呢?
"偏偏生出個野蠻得可以的人物。"她故意瞪大眼睛說。
"可多得是擠破頭想要的人,人家是同情才給我們機會耶!"他無奈地揚了揚手中的紙箋。這丫頭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王采玲翻了記白眼。"謝了,他的野蠻戰績那么輝煌,我實在不敢領教。"
"哎呀,那些都只是'聽說'。"王志田還在狡辯。
"不過說也奇怪了,我每天看報紙,怎么都沒看到這類的消息刊登出來呢?"她疑惑的皺起眉。
"報導是有,不過只用'影射'的方式,誰敢得罪他啊。"
"這就對了!"她不禁生氣的再度發飆。"這樣的男人應該叫他打光棍才對,他的女朋友一定是被他氣跑了。"爸還打算做那種夢?
"不對不對,"他連忙搖動雙手澄清。"單哲理討厭女人是出了名的,他到現在還沒交過一個女朋友。"
"咦?"她愕然地看著父親。
他重重的點一下頭,"真的。"所以才教人這么頭疼。
"噗──"她吃驚地笑了出來,樂不可支。"這人的缺陷好嚴重!"
"奇怪的是,沒有人知道為什么。"這點王志田也想不透。
"他的行徑令人卻步,他的性情教人不敢恭維,恐怕都是女生甩他,所以他才說得這么好聽。"她很壞心地揣測。
"錯了,要不是單家老太爺怕那些主動圖上去的女生傷透了心,也不會立下擇偶規矩。"
"我才不信。"
"不信?第一條就是他立的,要個性婉約,聰慧賢淑,還要很有耐心,他十分地看好你幄。"
"拜托──"她承受不起。
"誰教你的外表這么會騙人??"
"爸!"
"真的。"
"就算是真的,那第二條要美艷非凡,能撐得住場面,我像是這一型的嗎?"
"這第二條聽說是單家老太爺的媳婦,也就是單哲理的媽媽祝錦華立的。她長得很漂亮喔。"
"。!"
"她認為只有這樣的女人才配得起她的兒子。"
"噢!"她的臉扭曲了起來。
難怪單哲理會這么鴨霸。
"這第三條就是我那個好同學單亦謀立的。"
"啊?!"原來他們家一人立一條。啃液弥挥兴娜。
"我那個好同學有自知之明,他語重心長的告訴我,即使符合前兩項,嫁進單家當他媳婦沒有第三項是撐不久的,所以他好心地加了這一條。"
否則蜜月完了一回來就鬧情緒,豈不教他們白忙一場。
"那第四條呢?"她不可思議地叫了起來。
"嘿嘿嘿……"王志田不好意思地笑道:"聽說第四條是單哲理訂的。"
"我就知道!"王采玲的俏臉馬上又扭曲起來。
這個可惡的家伙!
"聽說不同意加入這一條,他就不答應相親,不過想想他這條蠻有道理的,所以全家通過。"
"什么有道理?"這是什么鬼道理?她叫了起來。
單哲理果然是被寵壞了。
"你情我愿嘛,不談妥條件還不是照樣會離婚?"他一臉見怪不怪。
"爸,這種人再繼續寵下去連鬼都怕。"她不敢相信地怪叫起來。
王志田只是笑。
"這家伙分明擺明了跟女人過不去,他是故意的!"
"沒錯,他是故意的,單哲理自己也說了,想跟他結婚的女人,隨時要有跟他離婚的心理準備。"誰教他是被趕鴨子上架。
"我的媽呀!"真是可怕。
"其實大家都知道,即使能幫他生出兒子,也不見得能跟他長長久久。"豪門都是這樣的嘛。
"那這樣還有人要參加相親?"
"多得很?"
她一拍額頭,無力地坐了下來,突然感到非常的頭痛。
"爸,我不去。"她受不了地吐口長氣。
他趕緊挨著她坐下來,哄道:"老實說啊,我們都知道單哲理是故意立那一條的,他根本就不想結婚嘛,沒有女人能讓他看上眼。"
"那你還……"
他點點頭扯出一抹笑,要她安心的拍拍她的肩,"所以你又不會被他選上。"
說得也是。王采玲也跟著點頭,但馬上又發覺不對勁。
"不對,老爸!"她氣呼呼地雙手環胸,瞪著父親。王志田不好意思地嘿嘿直笑,摟了摟她。"才三個月嘛!"
"你不是說我不會被選上?"她冷睨著他。
"說不定會有奇跡,爸爸就是希望那個奇跡出現。"他所有的希望全放在她身上。
她不置可否的沉默了好一會兒,陷入沉思……
真參加相親的話強手眾多,她根本沒有勝出的把握,可是如果她不肯答應,老爸心里一定會很難過,她怎么忍心?這么一想,她反而希望自己能有那么一丁點兒勝出的機會。
"爸,他長得怎么樣?"
一定很丑,她嘟起了小嘴。
他心虛地直笑。"沒見過……"
"什么?!"王采玲馬上如他所料的駭跳了起來。"沒見過?"她聲音拔尖,幾乎尖叫起來。
"別生氣。"王志田一臉抱歉。"大家都沒見過他呀。"
單哲理長年居住外國,有關他的一切全是"聽說"來的,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要如何才能被他選上?
她氣暈地跌回沙發,呻吟地閉上眼眸。
"爸,你好狠!"她不敢相信地直搖頭。
"怎……怎么這么說你老爸呢?"他一臉尷尬。
"你真的好狠!"她慘烈的說。
"人家又不一定會選上你……真要選上你,他對女人也沒興趣,不會碰你一下的。"
"他應該去找個男人作伴。"
"那豈不是要氣死單家老太爺?"
王采玲呻吟了一聲,無力地抱住腦袋,終于……從指縫間透出話,"沒選上可別怪我喔!"她真的認了。
"保證不會。"王志田在心里歡呼一聲,看了一眼時鐘,趕緊一把拉起她。
"做什么?"
"現在出門還來得及。"他一手抓起女兒的背包,拉著她就往外沖。
"要去哪?"
"添行頭,不過得先上一趟美容院。"
"添什么行頭?"
"今天晚上就要舉辦相親舞會,再不快就來不及了。"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