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一天之后,殷誠終于得以休息。其實牙醫并不是一件多輕松的工作,光是每天坐著彎下身子,就已經煞是累人了。
小護士把鐵卷門放了下來,殷誠不經意地朝外面望了一眼。
她沒有來。
不,她應該不會再來了!
其實他自己也心知肚明,那天晚上的失態嚇著了她。他猶記得她臨走前盈滿淚水的眼眶,里面夾帶著無數個為什么以及對他的厭惡。
是自己不應該,為了過去的事情惱怒了自己,卻遷怒了她!原以為自己應該已經心如止水,沒想到其實并沒有忘卻過去啊……
能說是她不好嗎?她的職業總是時時刻刻提醒著他、那些令他極為難以忘卻的過往傷痛;她的一言一行總是在在地提醒他去回憶,然后他就發現,她是那么、那么地像那位占據他心中已久的故人。
也不能說很像,她們對工作的認真與執著是非常、非常地像,其他就完全扯不上關系。他想,應該沒有一個模特兒比琪琪神經還粗、腦袋還笨的吧?
“。♂t生、醫生!是Kiki耶!”小護士嚷嚷地叫著,殷誠下意識地立即抬頭望向玻璃門。
她來了?
“快!把鐵卷門拉上來!”習慣性地叫喚著,他絕對不是為了琪琪的頭著想,反正再怎么撞也不會笨到哪里去,他擔心的是他的鐵卷門啊……
“咦?”小護士疑惑地轉過頭來,看著醫生。“你在說什么?”
殷誠定神回望,瞧見了兩個小護士正聚在報紙前面,吱吱喳喳著。
“……”是報導啊……殷誠低下了頭。“沒有……”
哦……小護士們面面相顱,瞧醫生剛剛的緊張跟語氣,而且她們也發現到,每次晚上休息后,醫生的一雙眼就恍似望穿秋水地直往外頭望,巴不得那個花花綠綠的大花瓶出現呢!
“醫生,你看啦!”二號小護士舉起報紙,一字一字地念著標題!癒iki受挫,‘女人香’拒絕真女人!”
“對呀、對呀,那個Kiki好像失敗了,報紙上說她現在拒絕所有通告,模特兒之路大大受阻!”一號小護士邊說邊瞄著殷誠。
果不其然,殷誠話才聽完,立刻跑到她身邊,搶過報紙仔細看著。
兩名小護士瞠目結舌。這是什么情況!醫生從來就沒有對什么事情感興趣過,就算等候區的電視播放著一家十幾口被外星人殺了、還毀尸滅跡,或是埃及木乃伊復活,他也從來沒有去關心過!
現在,才念出Kiki的報導,他竟然就破天荒地沖過來看了!
殷誠根本沒理兩名小護士的不甘愿,他只注意著報導所寫的內文。
“‘女人香’并非不錄用Kiki,只是希望她能夠休息一段時間,找到一份重要的感覺;‘女人香’并表示……他們依舊非常期待與Kiki的合作,也希望Kiki能夠很快地抓住要領,重回攝影棚!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殷誠狐疑地放下報紙。那女人再怎么沒神經,也不會在這么重要的工作上失敗。∷皇且幌蜃钪匾曔@份工作的嗎?那天晚上,她還興高采烈地來和他分享喜悅,因為不但可以躋身首席模特兒之列,還可以跟她的偶像一同合作呢!
是他害的嗎?不、不,怎么會扯到他的身上來?距離那件事過了整整一個月了,他們既沒再見面也沒斗嘴,總不會她留著難過、傷心到拍攝那天剛好復發了吧?
怎么說都不合常理……那究竟又發生了什么事呢?依照她的心情轉換速度,一定又發生了什么新的事件,才會讓她失常吧?能讓她影響工作的事情不多,他開始擔心究竟是什么大事。
“醫生,我們走了!”小護士們早就站在門口了,兩人嘟著嘴、背著包包。
“哦,小心點!币笳\頭也不抬,制式化地交代著。
“帳你自己結、東西你自己洗、器具你自己消毒、垃圾你自己包、地你自己掃!”小護士們異口同聲兼帶著怨氣!霸侃ぉひ!”
“哦!笨磥硪笳\依舊心不在焉,很從容地應對著。
小護士們這廂更氣啦,跺著腳就出了門。
“你看醫生啦,他中毒了啦!”
“對、對、對,所以我那時就特別注意那個大花瓶,不讓她接近醫生!”一號小護士劈哩啪啦地念著!耙驗樗厥,我就怕醫生一直盯著她!”
“特殊的笨啦!特殊的聒噪!其實她第一天來的時候,就夠惹人注意了!你看醫生對哪一個客人兇過?就只有她!”二號小護士帶著點難過的語調!皝聿患啊聿患傲,醫生喜歡上她了啦!”
“我們這一個‘醫生捍衛隊’做得有夠失敗,天天貼近醫生身邊還讓他被搶走!”一號小護士也傷心地說道。
小護士們大約沉默了幾秒鐘,那悲傷氣氛彌漫著。
“欸,你剛有沒有看到新聞,聽說星期日下午玫瑰唱片邀請阿倫辦簽名會耶!”
“啊──我有看到!我非去不可!”
“好、好、好……那我們前一天晚上就去排隊……”
吱吱喳喳聲漸行漸遠,殷誠則呆愣在診所里頭──他喜歡上許琪琪?
不!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他怎么會去喜歡上那一個有點白癡的女人呢?好,說她白癡是有點過分,但她絕對聰明不到哪里去!那個一天到晚濃妝艷抹的類型是他最厭惡的呀!
而且他最討厭模特兒,天底下的女人都死光了,他也不會去喜歡她!
見鬼了!這兩個小丫頭就愛八卦,說琪琪吵,她們倆也很吵!殷誠像害怕什么一樣地扔下報紙,準備要關門走人了,咦?他環顧一下四周,臉上開始浮起黑線。
這兩個丫頭,怎么什么都沒收拾就走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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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的笑容是什么呢?
是把下巴縮進頸子里,眼睛向上瞧著,微微地笑一下?還是正首,看著前方,微瞇起眼再綻開笑容?或是側著頭,嘴巴笑得開開的?難道要淺淺地扯一下嘴角,露出有點俏皮的笑容?
“媽媽……那個阿姨好可怕……”
一個小孩子緊拉住媽媽的裙擺,恐懼地看著站在超市里,對著鏡子練習笑容的琪琪。
“我們快走,那是神經。 眿寢屢惨荒槗鷳n,人家說精神病患是一種不定時的炸彈,枉費這個女精神病長得那么可愛,但不知道發作起來會怎么樣?
神經?琪琪挑了眉,她是在練習、練習!那個幸福的笑容把她難倒了,她一有反射物體就會不自覺地練習,這叫作“敬業”,誰神經病了呀!
“喂!神經。 奔绾蟊蝗艘惠p拍,那聲調還帶著哂笑。
“閉嘴好不好,連你也一起笑我?”琪琪嘟起嘴,瞪著難得見面的摯友束顏歆。
難得的星期假日,一大早顏歆就來訪,一方面是擔心近來工作不順利的琪琪,一方面也是來排解一下郁悶的心情。她說得不多,但是琪琪可知道得一清二楚──有一個對她一見鐘情的鹵味攤老板,他死皮賴臉地纏著她不放,還纏住了她的心呢!
她為什么會知道呢?因為前些日子,在她還出入牙醫診所時,有一天晚上她不知道又跟殷誠在吵些什么,看完牙就氣呼呼地離去,忘了把她的寶貝飾品給帶走,車子開了一段路后才又折回去拿。
到了診所時正慶幸殷誠還沒走,就聽見里面兩個大男人在說話,似乎是有人發現了她的寶貝耳環,而殷誠那家伙居然說她耳環帶衰、碰不得!氣得她立刻沖進去搶回寶貝,也見到了另一個男人。
透個男人長得眉清目秀,有著一張滿帥的臉龐,不過真要比起來,殷誠的性格與性感味道還在他之上呢!她拿了耳環才要走,就聽見顏歆的名字──啊……原來眼前這位清秀的男子正是鹵味攤老板本尊!
等鹵味攤老板把事情說開來,她才知道顏歆早就對人家動了真情,卻遲遲無法作決定,總是公司長公司短的,也讓對方頭疼不已。所以她這位好朋友得好人做到底,直接就告訴鹵味老板,顏歆房間的電話號碼。
看來進展不小喔!她或許不干模特兒,還可以去當媒婆了呢!
模特兒……琪琪心底突然又一沉,縈繞在她心底的“幸福”是什么呢?為什么她怎么想,都只會想出淚水呢?
“你慢慢沉思,我得走了!笔侅г俅蛄绥麋饕幌,喚元神歸位。
“嘎?不是要吃中餐嗎?”
“爸打電話來,公司有事,我得走了!笔侅柫寺柤纭!澳慵狱c油,不要被打倒了!
“今天是星期日耶,還有什么公事!”琪琪不依地拉住束顏歆,就是不讓她走。“我今天都舍命陪君子了,你不能說走就走!”
“舍命陪君子?只是叫你素著一張臉出來就跟我吵了半小時,要你舍命那還得了!”束顏歆眉毛一挑,嗤之以鼻!皠e鬧了,我非走不可,下次再吃你的手藝!”
話才說完,束顏欲轉身就走,完全不拖泥帶水。
討厭!琪琪壓低了帽子,早上顏歆跟她聊了一會兒,她就決定在家里吃,所以才一起出來超市買材料的,本來她要更衣化妝,硬是被顏歆阻止,要她輕松一點!
她夠輕松了吧?寬松的大T恤加牛仔家常短褲,頭發隨便扎了個高馬尾,戴了頂鴨舌帽,她簡直不敢把頭抬起來,深怕有人認出她就是那個Kiki!要求最多的人現在竟然走了?真是有夠不夠意思!
“喂!好好去吃你的鹵味吧!哼!”琪琪不甘心地揚聲叫喊。
束顏歆聽到抖然一僵,很不是滋味地回瞪了琪琪一眼,她干么在大庭廣眾之下,亂喊亂叫的?只見琪琪犀得很呢!她晃著頭,頭仰得高高的,一副擺爛的神情!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她分明故意的!束顏歆無可奈何地嘆了一口氣,她提到鹵味那小子……唉,她只得無奈地笑了一下,然后揮揮手道別。
那個笑應該是很無奈的,但是琪琪卻在瞬間,瞧見了顏歆眼底流露出來的神情。
她不會看錯的,就是那個感覺!顏歆剛剛笑容底下,有一股濃重的酸酸甜甜幸福感!
那就是幸福嗎?她想起了鹵味攤老板,他能給顏歆幸福的感覺嗎?
那她呢?琪琪趕緊又回過身,面對著賣場里蔬果區的鏡子,這樣笑嗎?她模仿著束顏歆適才的笑容,已經完全無視于過路人們的竊竊私語……不、不是!她可以模仿那笑容,但還是沒有幸福的感覺!
廠商要的就是那種自然而然洋溢著的感覺嗎?她沒有……她該想起誰,才會有那種幸福呢?
閉上眼睛,在診所里的那一晚再度浮現……琪琪倏地睜開眼,發現流下來的又是淚水!
怎么回事!為什么她永永遠遠想到的都是殷誠、想到的都是那一個場景;而她明明不想哭,為什么淚水總會不自禁地滑落!討厭!討厭!那個她再也不想見的混帳,為什么要來影響她的心情、妨礙她的工作!
琪琪氣憤地用力擦了擦淚水,今天沒上妝,再怎么擦妝也糊不掉!她抬起頭對著鏡子想再做一次練習──
啊、啊──鏡子里映出身后退避三舍的人們,和那一個她每每想起就流淚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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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假日,難得診所休診,殷誠抽個空出來買點日用品。他其實也沒有去特別注意四周的誰誰誰,也沒有留心到遠方許多人指指點點的目標。
只是他現在剛好站在琪琪的身后挑著蔬果,而琪琪先看到他罷了。
琪琪專注地從鏡子里看了殷誠幾眼,竟然有一種想再凝視著他的沖動──不行!此地不宜久留,她根本一點也不想跟這一個欺負她的罪魁禍首見面!
在琪琪低下頭的那一剎那,殷誠抬起了頭。
他轉過去看一下大家在竊竊私語的目標是誰,然后只看到背對著他的一個戴著鴨舌帽的女人,匆匆忙忙地往左邊、拉過自己的推車就要離去。
嗯……買袋香吉士吧……殷誠把一袋香吉士放進籃子里,眼尾瞥到從他身后離開的那個女人。
咦?
殷誠回手一拉,準確無誤地拉住了琪琪的手腕,嚇得她回頭尖叫。
“琪琪!”果然是她!殷誠看到面向他的琪琪,難怪他怎么樣都覺得身形似曾香識!
“不是、不是!”琪琪趕緊把帽沿壓得更低,轉身就要離去。
可是殷誠的手倒是不費吹灰之力就把她抓得死緊,任琪琪怎么拔就是拔不出來。
“你,還好吧?”他把琪琪硬是拉了向前,她差點跌進他的胸膛。
她還好嗎?不好!一點都不好!全部都是因為他這個混帳牙醫,把她的心情、工作,還有一切的一切全部攪得亂七八糟啦!他還有臉問她好嗎?
琪琪站在殷誠面前,悶聲不響。
“出來買菜?”殷誠看了一眼她拖車里的東西。“你也會煮東西?”
“……會一點點啦!我又不是白癡!”琪琪不爽地應著!氨緛硪蠼o顏歆吃的,但她有事先走了!”
顏歆?束顏歆呀,這名字他最近很熟,因為他那個賣鹵味的死黨,聽說對她一見鐘情了。
“那煮給我吃吧!”
話才出口,殷誠立刻后悔了。
他剛剛胡說些什么?無緣無故干么叫她煮東西給他吃?
“咦?”琪琪總算抬起頭來,狐疑地看著殷誠!拔覟槭裁匆髺|西給一個傷害我的人吃?”
“好……”她果然還在恨這件事……殷誠聳了聳肩!澳俏抑蠼o你吃,當作賠罪可以吧?”
“哼,這還差不多!”琪琪把拖車一骨碌地推向殷誠!澳模阃、你付帳!”
“是!”他無奈地扁了嘴。幸好,生氣歸生氣,琪琪的粗神經并沒有因此變細!澳阆鹊酵饷娴任。”
琪琪頭一昂,跩得跟什么似的,還連哼了好幾聲,雙手交叉胸前就到超市門口去等殷誠,等他付錢、煮飯賠罪!
嗯?賠罪?等一下……她干么跟他說話?她干么給他什么賠罪的機會呀!
在殷誠出來時,還迎上了琪琪那張媲美大碗公的O型嘴。她一點都不明白,自己到底哪根筋錯亂了?
“每一根!币笳\訕訕地自言自語。他隨便一看就知道琪琪在懊悔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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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陽光算是相當和煦,暖風呼呼地吹,他們一起往著同一個方向而去,只是琪琪尚未意識到他們是要去“她”家。
距離上次見面已過了一個多月,他們終于有機會見到面。兩個人肩并著肩走著,琪琪倒是很難得的一個字都沒開口,她滿肚子還是怨氣,滿心依舊是懊悔,因為見到殷誠,她的臉仿佛又痛了起來。
“喂──”殷誠拉住快步走的琪琪!皩Σ黄!
琪琪愣了一下子,她低著頭,沒有答腔,就只是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我說對不起!币笳\柔聲的說道,跨一步站到琪琪身邊。
“什么對不起?”琪琪冷冷地問著。
“那天晚上的事情,是我不對,我不應該拿你出氣!
錯了就該道歉,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殷誠倒沒覺得有什么拉不下臉的。他走到琪琪面前,彎下身,想看清楚她的容貌。琪琪一感覺到殷誠的逼近,下意識就往后退,她才不想接受這種道歉呢,她一點也──
帽子倏地直接被拿起,柔軟的黑色馬尾從帽子后方的半圓小洞如絲緞般直泄而下,在她背后呈波浪狀地飄散著。
“你──”琪琪趕緊壓下頭發。“你做什么啦!”
“果然……”殷誠帶著欣喜的神情抬起琪琪的下巴!拔揖陀X得你今天特別不一樣,原來是沒上妝!”
喝!這句話就像魔咒一樣,立刻喚醒了琪琪的另一個人格──你怎么可以沒化妝?你是一個模特兒,怎么可以素著一張臉出門?看看,你還穿著拖鞋、T恤、牛仔褲,走路姿勢又隨便,這是一個名模特兒該有的動作嗎?
琪琪啪地低下頭,她簡直覺得羞于見人。
“不要看啦!”她掩住臉,她沒化妝時當然特別不一樣,特別的蒼白、特別的丑!
“難怪我覺得你今天特別漂亮!”殷誠由衷的贊不絕口,又把琪琪的臉抬了起來。
他帶著難得的淺淺笑容,深邃的眸中帶了抹新奇與驚喜,凝視著她素凈的臉龐,一瞬也不瞬。
魔咒瞬間解除,另一位人格直接被KO回去睡覺了。
“漂亮……”琪琪不可置信地喃喃重復著魔法般的字眼。
“是呀!你這么漂亮,何必濃妝艷抹呢!這模樣,比化了妝要好看很多呢!”殷誠就喜歡這種感覺,果然不出他所料,琪琪的那份特別氣質在素顏時,特別地顯而易見──純美而馨香的味道,從她整個身子散發出來,不施脂粉的臉龐上,有著似女人又似少女般的青澀與單純。
“亂說!”根深柢固的觀念,沒那么快解決。
“我說真的!那些攝影師看到你這模樣,絕對不會再讓你上濃妝。”殷誠呵呵笑著,她那副因被贊美而喜悅的模樣,更是可愛。
“哼,你又不是攝影師!”嘴上這樣說著,琪琪發現自己的嘴角已經禁不住地往上揚了。
“說得也是……他們有他們的訴求與眼光,不過……”殷誠瞄了一眼琪琪!拔揖褪窍矚g你這副模樣!
喜歡……這兩個字飄進琪琪的耳朵里,刺激到她的神經中樞,讓她不由得心跳開始加了速。他說的喜歡是什么意思?是喜歡她這個樣子?還是喜歡這個樣子的她?是樣子還是她?
那維納斯呢?這個女人在他心底,又有著什么意義的存在?
琪琪看著邁步向前走的殷誠。她為什么要站在這里呢?她為什么要跟他說話呢?她為什么要管他喜歡的是什么?她為什么剛剛從鏡里看到他,就會心跳不已呢?
“喂!”殷誠走了好大半路,回頭才發現依舊在原地發愣的琪琪!斑^來呀!”
琪琪聽到他的叫喚,就迅速地奔到他的身邊去。
“為什么會想到要跟我道歉賠罪?”
“因為我犯了錯!
“你對任何人只要犯錯,都會這樣子嗎?”
殷誠想了一會兒,再瞥了琪琪一眼!安蝗,我只針對我想道歉的人道歉!
“這樣說好模棱兩可,我聽不懂。什么樣的人想?什么樣的人不想?”
“介意、在乎的人才會想道歉,一點也不介意的當然就不會。”這樣說夠簡單明了了吧?問那么多干么?
“那──”琪琪三步并作兩步地跑到殷誠面前,一雙眼睜得大大的盯住他!拔沂悄憬橐狻⒃诤醯娜藛?”
她是嗎?殷誠凝視著大膽追問的琪琪。他平常回話刻薄、迅速的功力到哪里去了?為什么現在看到她竟然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不是。他理應這么簡短地說,她是一個他最討厭的類型,虛偽做作的外表,來自于他最厭惡的模特兒界。
但是,他卻在這一個月里,每天注意關于她的新聞報導、汪意晚上十點會不會有她的身影出現。
老實說,剛剛在超市里認出她時,他心跳快得簡直嚇人!至于反手拉住她的動作才令他訝異呢!那根本是反射神經在動作,他的大腦甚至還沒有思考完到底要不要叫住她。
“是……”殷誠看著琪琪,誠實地回答。
咦?琪琪在瞬間綻放出天真的笑容,她像是很高興似的,那雙眼笑得路邊小花都要跟著朵朵開了。
“走吧,我肚子餓了!币笳\有點疼惜般地笑著,把帽子壓上琪琪的頭。
“去哪吃?”琪琪把帽子戴正,蹦蹦跳跳地跟了上去。
“我不是要煮東西給你吃以示賠罪?”真是有夠鈍的,他想不介意都很難!爱斎皇堑侥慵!”
“我家!”琪琪拔高八個音階,大聲叫著。“為、為、為、為什么要到我家?”
“不然你以為診所可以煮東西嗎?”皺起眉頭,剛剛那種美麗的可人一下子又不見了。“難道你要到我家?”
他家?那怎么可以!萬一出了什么事,誰負責呀!至少在自己家里,環境熟,她也比較知道菜刀擺哪里!
“不、不、不、不!”琪琪的頭搖得比上發條的娃娃還快!拔壹!到我家就好!”
“你喔……”殷誠很無奈地看著琪琪,語重心長地說!澳X子跟思想回路這么奇怪,我要不‘介意’你都很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