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籟俱寂,夜來只有巴掌聲噼哩啪啦響。
噙著惡意的微笑,雷焰聆聽一聲又一聲的巴掌聲,良久,門房忽地悄悄被打開……
「喂。」就著房中昏黃的小小夜燈,軟軟的輕喚聲揚起。
沒人響應(yīng),但羅娜妲確信對方還沒睡。
「我是說真的,這樣好象不太好啦!」佇立床邊,她的語氣哀怨。
雖然就像他說的,只是單純的睡覺,中間還隔著一個小米米,應(yīng)該沒關(guān)系,但……
「孤男寡女睡一張床,話要傳了出去,會很難聽耶!」她小小聲的嘟囔,覺得他真是太惡劣了。
「妳可以睡小鬼的房間。」語氣平常,但雷焰心中愉快,太過的愉快,是一種報復(fù)性的快感。
「不要!购每蓱z、好委屈,不得不承認,「那里蚊子真的很多……還有,米米他有名字,你可以叫他的名字,而不是小鬼!
雷焰理都不理會,哼了她一聲。
「真是,我怎么知道那里會養(yǎng)那么多蚊子?」她嘟囔,語氣不甘,「米米還小。‰m然有準備他的房間,但他平常都跟我睡,我不知道那里有那么多蚊子嘛!」
雷焰才不管她的理由,反正那邊沒蚊帳,休想讓他去跟蚊子同處一室。
羅娜妲眼看著他動也不動,感到無可奈何。
正所謂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連她自己都沒辦法忍受蚊子在耳邊嗡嗡叫,又怎能強逼他去?
好困,她要睡覺啦!
什么流言顧慮的,不管了啦!
反正她明天就去買電蚊香,另外再買一床新的蚊帳。
而且就像他講的,只要她不說,他也不說,誰知道他們睡一張床。
再說,他們真的只是睡覺而已,又沒怎樣,中間隔著的小米米可以做證……
「喂!」快速的跟現(xiàn)實投降,她壓低聲量,輕嚷,「那你也睡過去一點。」
一個口令一個動作,某人動了動,向旁邊移了一點點。
小心翼翼撩起蚊帳,羅娜妲從床的這一頭爬上床,將米米挪到正中間后,慣性的摸摸那熟睡中的嫩嫩臉頰,微微笑,輕手輕腳的在這一頭躺下。
深夜,寂靜,該要睡了……
靈異事件發(fā)生!
羅娜妲明明就困得半死,但奇怪的是,當(dāng)她真正躺下時,卻又睡不著了。
睡不著的不只她一個,雷焰也睡不著。
他說不出來,但就有種古怪戚。
先前不給她反駁的機會,只給她兩種選擇:不是換房間;那就一起用她的蚊帳。會提出這樣不近人情的選擇,當(dāng)然是有他的原因。
第一,她要選了換房間,自個兒去睡那間蚊蟲區(qū),那她活該被蚊子咬,他壞心眼的希望她選擇這個,體驗一下他剛剛被蚊子吵得受不了的滋味。
再來,她若是不換房間,真睡一張床,那么也能看見她別別扭扭的吃癟樣……他私心滿期待這一幕,想看著她吃癟;但沒想到她那么快就選擇完畢,真的躺了下來。
她的房間有股甜甜的香氣,讓人感到舒服的甜香味,那味道,隨著她躺下來后,似乎變得更加的濃郁……
「喂,雷焰!顾恢娜碎_口。
「我叫雷焰,不是喂雷焰。」沒好氣的應(yīng)了回去。
她假裝沒聽見他的埋怨,徑自問:「你跟雷先生,到底是怎么回事?」
「妳就是不死心是嗎?」聽見那人被提起,驀地心煩起來。
「我想不通!」細細的聲音帶了點委屈,「怎么說你們都是親兄弟,怎么會見了面的表情都那么難看?而且我看你好象對他很不滿意,連童董都一起討厭下去!
「關(guān)童董什么事!
「怎么不關(guān)童董的事?她只是好心讓元官幫你送行李,你就一直心情不好!
「妳不懂就不要亂猜!箾]好氣的說:「我不高興的是這件事的主使人,跟她沒關(guān)系!
「……」沉默,因為聽不懂。
興許是人累了,自制力降低,也或者是昏暗的氣氛很適合談天說地……
「雖然同樣姓雷、同樣一個爸爸,但凜才是正妻的小孩,我媽媽之于雷家,雖然是后來的繼室、第二任的老婆,但在扶正前,她其實是人們所謂的小老婆。」
「哦!」她應(yīng)了一聲,不帶任何評論意味,只單純表示她聽到了。
「我們的父親不是什么好人!顾牟槐砣魏我庖娮尷籽嬖敢饫^續(xù)說下去,「他為了公司利益,接受了一樁政治婚姻,卻沒想到,他的妻子不似一般大家閨秀,是個個性剛烈又好強的人!
頓了頓,他續(xù)道:「就因為這樣的個性,她無法忍受丈夫的不忠,卻沒想到在她懷孕期間,讓她發(fā)現(xiàn)丈夫的外遇,而且還不只一件,我媽,還有海宇的媽媽可以說是相接著她懷孕……」
「哇~~」她小小聲的驚嘆,「那你們幾個小孩不就都沒差幾歲?」
何止是歲,壓根就是沒幾個月,所以他才會始終不愿意,老實的對那孤獨冷僻男叫上一聲哥哥,才幾個月的差距,那個「哥」字啊他是怎么也叫不出口的。
略過這話題,他帶回主題道:「總之阿姨她氣不過,帶著肚子里的小孩就跑了,再也沒讓人找到過她,包括她肚里的小孩!
「但雷先生……」她困惑,因為雷冬凜明明就存在著。
「凜是在六歲時才被找回來的!顾浪谙胧裁,解釋道:「他的媽媽帶著他一直住在國外,在她病死之前,才交代鄰居代為聯(lián)絡(luò),讓雷家可以把凜這個血脈純正的嫡長子給接回來認祖歸宗。」
「我知道,電視上常常演!顾峁﹤人見解,「因為是利益婚姻,繼承人要那個婚生子,另一方才肯認帳放權(quán),繼續(xù)給好處。」
「確實是如此!咕退阋馔馑吹碾娨曔真有點用處,他也沒說什么。
「人之常情嘛!要我的女兒被氣跑了,就算之前有什么條件協(xié)議,我也要反悔!顾X得這很正常,「所以雷先生被接回來之后,就被利用,成為兩家修補感情的橋梁?」
大致上是如此,但也沒像她講得那么平順。
「因為是六歲才接回來,沒人知道凜是被怎么養(yǎng)大的,只知道他個性冷僻異常,像個冰塊絕緣體一樣,根本不跟任何人親近,即使我媽那種篤行愛的教育的人,對他比對我這個親兒子好,也沒辦法讓他對人親切的笑上一笑!
「他……」她想了想,有點遲疑,「到現(xiàn)在好象也是一樣。」
「那人,簡直沒血沒淚!估籽嬲f到這個就有氣,「我媽是個沒神經(jīng)的老好人,也不知道是在內(nèi)疚什么,對他特別好,有什么好處一定是先想到他,而不是我這個親兒子……」
「噓、噓……你小聲點啦!」見他突然激動了起來,她壓著聲音,趕緊叮嚀,「你不要吵醒米米,小孩子的睡眠很重要,他們的大腦在睡覺時要制造成長激素,才會長大變聰明,所以你不要吵到他啦!」
「……」一腔的熱血忽然又冷了下來,雷焰不想再談了,特別是,當(dāng)那團肉嘟嘟的小身子突然挨向他,大半個身子幾乎是滾到他身上的情況下。
「因為你媽特別疼愛雷先生,所以你很討厭他?」半側(cè)著身,羅娜妲對著他的方向,接續(xù)片刻前的話題。
「妳白癡啊!我有那么幼稚嗎?」他輕啐,忘了兩秒鐘前不想再談的決定,忍不住更正,「再說,是他恨著我,不是我恨著他,妳搞清楚狀況。」
「為什么?」她怔了怔,直覺問:「雷先生干嘛要恨你?」
「要不是因為我媽,他媽又怎么會一怒之下離開?他又怎么會被養(yǎng)成那種孤僻的個性?誰也不理,存心不讓任何人好過!」試著把壓在身上的小身體移過去一點點,語氣嘲弄道:「他不恨我、不恨我媽,那才奇怪了!
那自暴自棄式的口吻讓她隱隱心疼,想到之前,軟軟的小手覆上了他的,像是沒發(fā)現(xiàn)他瞬間的僵硬,也沒注意到此舉不經(jīng)意的阻礙了他移動米米的計畫。
「沒那么嚴重啦!雷先生他那個也許足天生的個性!」覺得他一直這樣鉆牛尖角,只會讓自己辛苦,她柔聲道:「也許不到自閉癥的程度,但有些人天生就不喜歡跟人接近,也許雷先生就是這樣的人!你別老是想著恨不恨的,沒那么嚴重啦!」
更久遠之前的記憶因為她的話語而被撩起,記憶中,他的母親也曾握著他的雙手,軟言輕語的勸過他類似的話語。
內(nèi)心中的某一部分瞬間變得柔軟,是雷焰無法言喻的感覺。
不經(jīng)意的,他回握住她輕覆上來的小手,再也不放。
她渾然不覺他細微的心情變化,仍一徑的說道:「更何況他的媽媽是個性那么好強的人,為了賭一口氣,都可以帶著他遠走天涯了,誰知道她都教了他什么?」
用力的握緊他的大手,她想給他信心,無比堅定的說道:「小孩子都是要教的,他們就像一塊白布,教他什么,就染上什么樣的顏色,即使后來讓你們接了回來,可是要覆蓋過原先的色彩、要導(dǎo)正過原先的觀念,本來就要付出更多的愛心跟耐心。∫搽y怪你媽媽會比較注意到他,你不要吃醋了!
有那么片刻,雷焰說不出話來。
如同見鬼一樣,仿若時光倒流回溯……遠在十多年前,他也曾聽過近乎一模一樣的勸導(dǎo)話語,同樣的包容,同樣充滿愛與善的軟語勸慰。
塵封已久的回憶因她的一席話而傾倒、翻涌而出……有些小小的疼、細細的痛,卻又因為掌心里軟軟的握執(zhí)而被輕輕撫平,心里頭變得柔軟平和,因為讓某種極為柔軟的情緒給團團包圍。
千言萬語,雷焰想說點什么,但又不知從何說起,一直到……某種可疑的細細呼嚕聲出現(xiàn),阻斷了那魔咒一般的感性時分。
睡著了?!
就在他身陷感情與柔情的情緒當(dāng)中,這女人,竟然,當(dāng)著他的面……
睡·著·了?!
無言,雷焰再次被她的沒神經(jīng)給打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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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jù)說,小孩子的心靈是最單純與直接的……
「米米、米米。」
靈魂猶在九重天外。
「米米!」焦急的扯扯一旁發(fā)呆的小人兒,同樣年紀小小的鳳兒很有同學(xué)愛的急喚道:「老師在叫你了啦!」
猛地回過神來,嫩白的小臉蛋覆著紅云,支支吾吾的響應(yīng)大屏幕上外籍老師的問題,承諾要專心上課后,這才坐立不安的繼續(xù)接下來的課業(yè),過程中仍舊是心不在焉,不知道為什么事正在煩惱著。
好不容易捱到了下課——
「米米,怎么了?」教學(xué)中一路在旁陪伴的童董忍不住問。
搖搖頭,小小的男娃娃什么也不說。
童董并不逼迫他,而是借口帶鳳兒上廁所,將追問的使命交給了小女娃。
小人兒身系神圣任務(wù),迫不及待的回到學(xué)習(xí)室,看見小玩伴一臉憂愁的看著桌枱邊上最新的全家福大合照。
「你在看什么?」湊上去,對著照片中的自己擠眉弄眼。
看看她,再看看那一家和樂的照片,米米帥氣的小臉兒上滿是惆悵,「好好喔~~」
「好什么?」不懂不懂,大大的眼兒里滿是不懂。
「妳有把拔跟馬麻。」小小心靈中,已經(jīng)把童董當(dāng)成鳳兒的媽媽了。
「是!」玉人兒露出甜笑,「姨是我的馬麻,她要當(dāng)我的馬麻喔!」
「我也想要一個把拔!购眯÷、好小聲。
「什么?」玉人兒沒聽清楚。
「姑姑是我的馬麻,可是沒有把拔。」很苦惱的語氣,「我也想要一個把拔!像妳把拔一樣厲害的把拔!
「叫姑姑幫你找一個把拔啊!」小小的腦袋瓜子只能這么想。
「不用、不用!箵u頭,趕緊補充道:「我已經(jīng)找好了!
「找什么?」在另一問房間上完課的闕寧封過來準備一起吃點心,正好聽見奇怪的對話。
「米米找到他的把拔了!锅P兒如實轉(zhuǎn)播。
已經(jīng)十三歲的小少年是知道米米父母均亡的事,對找到爸爸的宣言,直接擺出一臉的懷疑。
面對他的懷疑,米米露出赧色,怯怯的喊了一聲,「大哥哥。」
「怎么回事?」寧封直問,清俊的小臉上滿是果決及威望。
「我、我……我想要叔叔當(dāng)我的把拔。」小小聲,米米道出心中的渴望。
「米米,沒想到你這么喜歡叔叔!苟酥c心飲品而來的元官熹,一進門就聽見這可怕的訊息,笑容有些些的僵硬。
雖然沒大沒小、視輩分于無物的他總要小娃兒們叫他小元哥哥,但因為羅娜妲重視輩分關(guān)系,已經(jīng)特別的交代過,聽話的米米不敢造次,總是元官叔叔、元官叔叔的叫不停,讓他的「哥」字輩生涯中不得不破例,認下這聲叔叔。
面對這小鬼,他元官熹的人生中首次當(dāng)了「叔」字輩人物,這已經(jīng)很退讓了,決計不可能再認下那一聲「爸」字。
就算是乾的也不行!
他年輕、滿富活力的心可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一點也不想大躍進,升格到「爸」字級的人物。
「叔叔很高興你這樣喜歡叔叔!狗畔峦斜P,硬擠出來的笑容明顯僵硬,極為慎重說明,「但是叔叔不能當(dāng)你的把拔喔!」
「米米,你想要小元哥哥當(dāng)你的把拔喔?」鳳兒睜大的雙眼滿是好奇。
「你最好再考慮一下!故遣辉趺聪矚g這小鬼,但闕寧封良心還在,因而提出警語。
「真是,寧封你說的這是什么話?」元官熹白了他一眼,深覺受辱。
大中小三人突然問就夾纏在一起,你一言、我一句的,吱吱喳喳的講個不停。
米米顯得有些無助,小小的頭顱輕輕的晃著,低聲道:「不是、不是……」
現(xiàn)場沒人聽他說話,他只得拉高聲量,大喊,「不是元官叔叔啦!」
突然爆出的喊叫聲換來現(xiàn)場一陣的寂靜,元官熹是這時才想到,這小毛頭喊他,向來是帶著他的姓,元官叔叔、元官叔叔的喊,至于對雷冬凜,則是叫上一聲雷叔叔。
眼下唯一讓他簡略喊叔叔的人——
「是焰叔叔!」鳳兒大喊,像猜中百萬謎題一樣的興奮。
「是焰叔叔。 裹c著頭,闕寧封的表情很是侮辱人的那種,一副「這才說得通」的模樣,真是徹底看扁了元官熹。
「為什么想要焰叔叔他當(dāng)你的把拔?」因為嗅到不尋常的八卦氣息,元官熹沒空跟闕寧封計較,專心應(yīng)付米米。
「叔叔他很好!」傻笑,帶著點害羞,很教人心憐的童稚甜笑,「他比鳳鳳的把拔還要好喔!」
「亂講,我把拔也很好!」鳳兒強烈捍衛(wèi)父權(quán)。
「但是叔叔他……他……他強壯!」想到很棒的形容詞,米米咧出大大的笑容,緊接著說道:「他會救米米、救姑姑,還會抱著米米睡睡喔!」
元官熹大抵能猜想,所謂的救,是因為上回店里讓人丟汽油彈的事,雷焰奮勇救火的行為讓小家伙有好印象。
但,抱著他睡?
「米米,你確定雷焰叔叔抱著你睡?」元官熹嚴重懷疑,可不認為壞脾氣的雷焰會是那種愛護小動物的人士。
「有!」好大聲,小小的人兒強調(diào)道:「就上次。∈迨、姑姑還有我,我們一起睡睡,叔叔抱我,他有抱我喔!」
「你們一起睡?」元官熹露出一臉興味,覺得有意思了。
「只有一次啦!」有些些的小沮喪,自從心愛的姑姑買了新的蚊帳跟蚊香后,三人同寢就成了絕響,但小小人兒很快的振作,再次強調(diào),「但是叔叔有抱我!」
「好好喔~~把拔都沒有抱我睡睡!锅P兒忍不住埋怨。
聽她的埋怨,闕寧封清逸的小臉略顯鐵青,只因為他不巧是那個晚上侍寢陪睡的人,常常睡到一半,就有人撲上床來。
他這個人型大抱枕,沒功勞也有苦勞,結(jié)果她小妮子竟然只知道羨慕別人?
讓人意外的,小米米竟是他的知音人……
「但是妳有大哥哥!」米米認真計較。
「嗯!寧封,我有寧封!锅P兒的小腦袋瓜用力的點了兩下,但嘴里卻是說著,「可是,我也想要把拔抱我睡睡。」
沒完沒了,兩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娃娃不知怎地就很有話聊,你一句、我一句的直講個不停,幾乎要忘了闕寧封及其它人的存在。
很讓人無語的一種狀態(tài),不過,元官熹也沒空多講什么。
壞脾氣的雷焰跟沒神經(jīng)的羅娜妲?
這奇異的組合讓他暗自興奮得半死,滿腦子轉(zhuǎn)著作弄人的壞點子,哪還有空管兩個小家伙沒建設(shè)性的童言童語?
畢竟,現(xiàn)在說的是壞脾氣的雷焰,跟那個沒神經(jīng)的羅娜妲耶!
嘿嘿……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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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只是藝品、雜貨店的老板娘,羅娜妲每個禮拜兼任了一堂課,讓她每周得下山一趟,到半山腰處的國中擔(dān)任工藝課的教師。
在一個禮拜前,她都是自行搭車下山教學(xué),那次因為雷家舉家出門,她還帶著米米,姑侄倆一塊兒行動。
但今非昔比,在命運的作弄下,即使是神經(jīng)粗如她,也沒那膽子讓自己落單。
而雷焰,這個名義上的男朋友,自然是護花任務(wù)的不二人選。
雷焰當(dāng)然沒那么笨,在她上課的時間傻傻的在車上空等,他很忙的,最近店里的小木雕缺貨缺得兇,他趕工都來不及,哪有那個閑工夫空等她?
在沒人意識到的情況下,雷焰已不知不覺成了羅娜妲店內(nèi)的工藝師,而且還包辦起鄰里之間的居家修繕工作。
現(xiàn)在的他,每天不是讓羅娜妲領(lǐng)著到人家家里敲敲打打,就是陪著羅娜妲看店,幫忙做點小藝品,好補充他那些供不應(yīng)求的小木雕。
他就是這樣的忙,忙到他沒那樣的閑工夫空等,在停車的幾步路外找了個有樹蔭陰涼地區(qū),他拿著木頭跟雕刻刀就開始進行他的創(chuàng)作大業(yè),努力的鑿鑿鑿、刻刻刻……
時間很快的飛逝,下課鐘響,他動也沒動,仍在做細部的修飾。
然后……
「梨山有個姑娘,叫啊叫娜妲……」
在男學(xué)生們?nèi)浩鸬墓脑虢袊搪暜?dāng)中,雷焰看見了,看見某個不知名也看不清長相的男性教師追上正準備過來的羅娜妲,面紅耳赤的不知道對她說了些什么。
眉頭不自覺的皺起,無意識的翻轉(zhuǎn)起手中的雕刻刀,雷焰看著看著男教師支支吾吾不知說著什么,下意識的感到不高興。
特別是羅娜妲沒事跟著尷尬局促的害羞模樣,那德行更是戳刺著他的神經(jīng)。
說不出來為什么,但他不喜歡那樣,很不喜歡……
「喂,走了!故珠L腳長,讓他行動力十足,即使狀似懶洋洋般的踱步過來,卻如同獵豹一般,難掩那股子的侵略與脅迫性。
看見他,羅娜妲眼前一亮,就像看見救星一樣,那模樣,奇異的撫去雷焰心中的不悅感……雖然不是全部,但至少讓他覺得好一些些。
「這位是?」生活輔導(dǎo)組長兼體育老師的男教師好奇的打量雷焰。
「男朋友!勾筘葚莸臄堊∧切⌒〉募珙^,宣示所有權(quán);雷焰發(fā)現(xiàn),做這件事酌感覺還真是痛快。
「男朋友?」男教師明顯愣住。
「嗯!這位是我的男朋友!沟谝淮螌W(xué)習(xí)睜眼說瞎話,羅娜妲粉頰漲個通紅,很努力的克制心虛感,卻沒想到,那嬌羞妍麗的模樣只增加了話中的說服力,讓人深切感受到她「深陷愛河」中的「羞赧」之意。
「怎么會?」沒想到時隔一個禮拜,苦追多時的名花竟已有主,男教師無法接受:「是什么時候的事,怎么之前都沒聽說過?」
「娜妲做什么事都要向你報備嗎?」冷哼,雷焰的態(tài)度何止是挑釁。
很火大,想到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竟然有人想追求她,他就覺得火大。
「你算老幾?」口氣很壞、態(tài)度很壞,表情也很壞的質(zhì)問道:「你以為你誰?」
「雷焰!钩吨囊路⌒÷暤膯舅,羅娜妲雖不喜歡應(yīng)付追求者,也不想要這樣傷人的方式來對待人。
「走了,約了人等下收貨,妳都忘了嗎?」雷焰朝她的頭輕敲了一記,回頭,對著傻眼的男教師再補上一句,「對了,忘了說一句,我們已經(jīng)住在一起了!
他也不知道為什么要補上這一句,在理解前行動快過思考,很故意的就冒出這么一句,要徹底阻止這名追求者的心。
很惡劣,他知道,但他就是說了,而且一點愧疚感都沒有。
「雷焰!剐忝赖膵深仢q得通紅,她擰他的腰,怎么也沒想到他會提到這件事,渾然不覺,擰腰的動作看在他人眼中,會是多么的親密與曖昧。
「怎樣?」他很壞、很痞的問她,「難道我說的不是事實嗎?」
「……」她答不出來,漲紅的面容說明她的尷尬。
「噢!噢!噢!」一旁觀看的學(xué)生們狼吼鬼叫的,大聲的調(diào)笑,「同居!同居!」
擺擺手,當(dāng)那些叫囂是歡送聲,雷焰像個勝利者般的簇擁著羅娜妲上車,大搖大擺開著車離開。
「你怎么……怎么這樣子啦?」雙手掩住面頰,羅娜妲覺得丟臉丟到姥姥家去了,不知道該怎么說他才好,也不知道他為什么要這樣。
「哪樣子?」哼哼兩聲,完全下知檢討,還很理直氣壯的反問回去。
「你怎么可以這樣說話的啊?」真受不了。
「難不成妳真打算接受那矬蛋的追求?」又是哼哼兩聲,充分表達他的不以為然,已經(jīng)回想不起來剛剛那男教師的長相,雷焰只記得有點壯。
「什么矬蛋不矬蛋,人家好歹是生輔組的組長,還是體育老師。」她就是覺得不妥,「更何況你那樣說話很傷人耶!我以后見了他要怎么面對他?」
「妳真打算接受他的追求?」他瞄了她一眼,表情很壞,心中極在意這一點,光想到她要接受他人的追求,這可能性就讓他很不爽。
「這跟那又無關(guān)!顾行┍淮驍
「怎么會無關(guān)?我是妳男朋友耶!」他提醒她,很理所當(dāng)然的說著,「妳現(xiàn)在對別人有興趣,就想要移情別戀了,怎么會跟我無關(guān)?」
羅娜妲怔了怔,一下反應(yīng)不過來,后來想想不對,指正道:「那又不是真的!
隨口的一句教雷焰的一口氣梗住,因為,他完全沒辦法反駁這一點。
沒來由的感到氣悶,更因此讓他感到火大……
「我們的情侶關(guān)系只是一時的權(quán)宜之計,你忘了嗎?」她提醒,一臉懷疑的看著他。
她的再次提醒只是在他的火大當(dāng)中加了油。
特別是那句權(quán)宜之計,真讓他刺耳到不行,更憋得他一肚子的火氣,偏生又不知道該怎么發(fā)泄才好。
是啊!明明只是造假的關(guān)系,為什么他在意得那么認真?
他是哪里有毛病。
突然進到現(xiàn)實面中,雷焰心頭整個煩悶起來,是一種說不出口的苦悶感,悶得他不想講話,出氣似的瞪著前方,像是在跟誰鬧脾氣。
「喂,你讓讓后面那輛車,感覺好恐怖!箾]發(fā)現(xiàn)他的異樣,羅娜妲的注意力全放在后方,她發(fā)現(xiàn)尾隨在車后頭的大型吉普車,跟在他們車后跟得有點緊。
「我看見了,沒事!棺允疡{車能力卓越,雷焰沒把那輛車放在心上。
「反正我們不趕時間,就讓讓他們好了!顾[隱感到不安。
她的話才剛說完,雷焰也發(fā)現(xiàn)不對,那輛大型吉普車不但是死咬在他們車后頭,那輛車竟沒掛牌?
雷焰警覺不對,開始加速打算閃避開來,可是那輛車忽地開始沖撞起他們,用明顯強勢的車身擠壓他們的車身,逼得他們沖向山壁,要不就是往路旁的護欄而去。
蜿蜒的山路上上演起追逐戰(zhàn),雷焰憑著高超的駕車技術(shù),數(shù)度化險為夷,但最終,終究因為車型比例太過懸殊,就在一個坡道轉(zhuǎn)彎處,他們傷痕累累的車子被迫沖撞護欄,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