瞪著眼前簡陋如仆房的小小房間,慕容涼不禁站在門口發愣。
是她的差別待遇太過火了一些?還是舒大娘搞了老半天,只弄出這一間破爛仆房的?
方才和吹影一道,眼前的她替吹影安排了一間談不上華麗卻顯得相當素雅的房;以為她沒將他主仆兩人安排同間房,是因為她知道主仆不同房的道理,該是會給他一間頗舒適的才對,豈料……這連仆房也說不上吧!
缺了腳的桌和椅,沒有床褥的木板破床……她是在整他吧。
說什么已經沒有客房,要他稍稍委屈一點。呸,他明明瞧見吹影的房隔壁還有另一間客房的。
這丫頭真是幼稚得教他想要好生調教一番。
斂眼瞪著破損嚴重的房,再抬眼睇著外頭幾十步遠的客房,他不禁搖了搖頭,拿著她臨走前交給他的一盞燈,認命地關上搖搖欲墜的門。
踏進里頭,把燈往桌上一擱,驀地見著桌上滿是灰塵,他不禁又翻了翻白眼。
這丫頭……
微惱地抬眼朝床的方向瞪去,自床旁的花幾上頭抓下一條手巾,撢著桌面,頓時灰塵飛揚。
他忙打開窗子,索性就在窗臺邊的軟榻坐下。
啐,說是仆房,說不定就連仆人都不肯住哩。
倚著窗臺往外探去,門外有條小徑,通往吹影暫憩的院落,自拱門探去,依稀可見院落里燈火通明,相較之下,他這兒可就有幾分遺世獨立的味道了。
啐,沒大沒小沒了分寸,明知道他才是主子,居然還特地安排他住在這兒……看他之后怎么整治她!
悻悻然地想著,卻又突地想到--不對,這當頭哪有閑工夫和她杠上?
他該要利用時間,先去探探機關盒的下落才對。
沉吟了會,打定主意,離開簡陋的房,憑著記憶要往主屋的方向走,路經吹影休憩的客房外頭時,聽到古怪的聲響,他不由停下腳步。
「你要……知道嗎?」
「但是……」
「我不管,我要你,我一定要你……」
聲音傳來,有幾分模糊,教他聽得不真切,但光是依借著她斷續的話和吹影語氣中的為難,他便能夠猜想到里頭究竟是怎樣的光景。
他……該不該趕緊離開,還是干脆進去攪局?
這個丫頭的荒唐,他是看在眼里的,就算她打算要霸王硬上弓,他也不會太意外,倘若吹影愿意屈就,那便是妹有意,郎亦有情,那……他為何要打擾他們?
正要走,卻突地聽到房里頭傳來那丫頭的聲音--
「我告訴你,因為是你,我才肯這么做,倘若是那只狐貍,我絕對不理睬他,他要是能夠自動離開,我燒香謝天!
聞言,他乍然止步,不由分說地踅回,一把推開門。
「誰?」
西門念弦驀地轉頭,瞧見門口站了個面色不善的男人,不由蹙緊了眉!改阕鍪裁?居然沒敲門便闖進來,太沒規矩了吧!」
慕容涼暗吸了口氣,瞇起細長美眸,瞪著眼前圍桌而坐的兩人。
不過,狀況似乎有點教人摸不著頭緒,好像和他的想象有點出入。但惹火他的并非是兩人在里頭做什么見不得光的事,而是她不該老是開口閉口地喊他狐貍,饒是再寬宏大量的人,也會教她惹毛的。
「若要說沒規矩,西門姑娘的舉止也似乎于禮不合啊!拱滴跉,他硬扯著優雅的笑。
「這是我的宅子,我想要怎么著便怎么著,誰也管不了,倒是你,你不要忘了你是在這里作客的。」哼,拿禮儀來壓她?她若是真顧得了禮儀,就不會拖到快要二十歲還沒出閣。
話又說回來,她又沒有做出什么見不得人的事,不過是拿了樣東西要吹影收下,這樣也要替她冠上罪名,太夸張了吧。
「我……」他咬牙瞪她。
這伶牙俐齒又無視禮教的尖嘴丫頭。要不是看在她身上有機關盒,他絕不會任她再三羞辱。
要不是得找回四樣珍寶才能找著寶藏,要不是大哥老在他耳邊聒噪,吵得他不得安寧,他才不肯接這爛攤子,浪費自個兒的時間。
若要論富有,慕容府幾乎可以說是富可敵國了,至于爹的藏寶圖里到底藏了多少寶物,他全都不看在眼里,因為他有自信憑自己的腦袋,絕對能夠累積更多的財富,他才不會像大哥一樣,笨得只會坐吃山空!
來到這里,他只是想知道爹要他們外出尋寶的用意罷了。
「去去去,不要打擾我跟吹影公子!鬼怂谎,她隨意地擺了擺手,壓根兒沒把他放在眼里。
「該走的應該是西門姑娘吧,再怎么說,夜已深,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妳好歹該有點自知之明!股钌畹匕滴跉猓_認自己絕對不會失控對她動手,他才緩步走向前。「況且,我這個主子和吹影有話要說,還請西門姑娘早點回去歇息吧。」
西門念弦蹙緊好看的柳眉,恨恨地瞪他一眼。
主子了不起?仗著身分欺負人。亢,懶得和他一般見識。
她收斂心神,正色欠了欠身道:「我先走了,你們也該要休息了!古R走前,不忘再對一旁沒搭腔的吹影眨了眨眼,朱唇輕啟,不知道說了什么,面露羞色,隨即快步地拎著布包離開。
睇著她離去的背影,慕容涼才發現她的布包始終沒離身,換句話說,她方才根本沒回房,八成是將他丟到那間破房之后,又自動地踅回。
三更半夜跑進男人的房里,成何體統?
「二爺!挂娝y得眉頭深鎖、微露惱意,吹影不禁輕喚一聲。
慕容涼緩緩地抬眼!杆讲艁碜鍪裁?」
「拿了東西給我!
「什么東西?」
聞言,吹影旋即取出一張小小的字條。
「這是什么?」他取過,攤開一瞧,字條上頭寫著密密麻麻的小字,字小歸小,但卻下難看出下筆的人有著不凡的書法功力!敢黄夹那f緒,人間沒個安排處……她在對你訴衷曲?」
大膽得教人難以置信哪!她居然寫情書給吹影,甚至還親手送來,而不是差奴婢捎來……荒唐,簡直是太荒唐了!
她也未免暗示得太明顯了吧?
「不不,不是這樣的,是幾天后試題所需,她要我照寫!拱l覺主子誤會,吹影趕忙解釋,將來龍去脈簡單地解說一遍。
「七天后的試題是要考書法!鼓饺輿鲎谒麑γ,總算是厘清了狀況。
這丫頭居然偷跑,怎么手法一點都不干凈?
既然都說了是公開招親,怎能在背后耍陰的?而且居然只告訴吹影,甚至連底
稿都替他準備好了。啐,未免太過厚此薄彼了?
「你和她的事,我管不著,我想知道的是,妳是不是要你在出試題的當天,想辦法把我支開?」他冷笑道。
「……是。」
慕容涼皮笑肉不笑地挑起濃眉。雕蟲小技,就知道那丫頭肯定會使出這一招,果真是女人心眼,又小又窄,只會要些小手段!
「但我并不打算照著西門姑娘的意思去做。」吹影急忙解釋。
「廢話,誰是你的主子,你會搞不清楚嗎?」他冷睇他一眼,再環顧里頭再舒適不過的擺設,撇了撇嘴,冷聲道:「算了,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不過,今兒個我要在這兒住下。」
「那是自然!顾麤]有意見。
早該是如此的,不是嗎?身為隨侍居然占住主客房,成何體統?要是二爺愿意同他交換,他還覺得心安了一些。
只是,二爺……愈來愈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