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從一大早開始,公司里就熱鬧非凡。
女職員們很多都無心工作,反倒個個拿著鏡子?xùn)|照照、西照照,就怕自己的妝哪里有瑕疵。
桑薇當然知道這是為什么,因為總公司的總裁,也是他們的最高層頂頭上司,同時也是歐陽的哥哥——歐陽毅,到分公司來了。
他們兩兄弟的容貌無分軒輊,身家一樣驚人,但是個性卻南轅北轍;歐陽漂泊不定、浪蕩成性,歐陽毅則一絲不茍,認真嚴肅。
在女人的心目中,前者適合當浪漫的情人,后者則是最理想的老公。
“怎么辦?老板會不會看到我?我這樣化妝好不好看?”
“你指哪個老板?有兩個耶!”
“哪一個都行,只要注意到我就好啊——”
“可是聽說他們都有女朋友了?”
聽到女職員們在廁所里竊竊私語,桑薇嘆了口氣,走出廁所隔間時,她們瞬間停住喋喋不休的嘴,古里古怪的瞄了她一眼。
桑薇當然知道她們在想什么,因為她就是大家口中歐陽傳聞的女友嘛!這些女人看到她當然住嘴,不說下去了。
回到秘書室,桑薇和其他秘書一起到會議室待命,當高階主管開會時,她們必須隨時在旁做會議紀錄、提供各式整理好的數(shù)據(jù)資料等。
坐在會議桌中央的便是歐陽毅和歐陽兩兄弟,前耆的臉冷酷剛毅,后者則俊美中帶著三分邪氣。
當會議終于結(jié)束,見歐陽兩兄弟走出會議室,桑薇也把資料收一收,快步往他們離去的方向走去,過了走廊轉(zhuǎn)角后,正好聽見歐陽毅稱贊歐陽。
“這幾年你經(jīng)營得越來越有聲有色了,能做到這樣的地步真是不簡單。”
歐陽知道自己的兄長寡言少語,能得到這樣兩句稱贊,表示歐陽毅真的肯定他的能力。
“當初自立門戶、收購這間小公司時,都跟老爸夸下?谡f我能重振這里了,若做不到,豈不自打嘴巴?”
歐陽傲氣依然,當年他不想待在總公司,寧可出來自創(chuàng)天下,就是要人看看他的能力。
“你的確做得很好。”
歐陽毅微笑的看著歐陽,但隨即又擰起濃眉。
“不過……你公事是做得很好,但私生活就該檢點些了……一天到晚那些八卦雜志都在挖你的緋聞,女人一個換過一個,爸看得差點氣壞。”
歐陽聳聳肩,毫不在乎的微笑!拔铱墒呛苷J真的在四處尋找真愛!
“那找到?jīng)]有?”
“這……”
歐陽暖昧的笑了笑,歐陽毅抬起頭,正瞧見桑薇抱著一大疊資料站在轉(zhuǎn)角,猶豫著是否要走近。
而歐陽也順著他的視線望去,看見是桑薇時,眼里出現(xiàn)一抹難得的溫柔。歐陽毅注意到他的神色,輕輕拍了下歐陽的肩膀。
“下星期日是爸爸的壽宴,不要忘記回來。請了不少政商名流,你記得來多打好關(guān)系,對公司也有幫助。另外……”
歐陽毅低笑著說:
“有喜歡的女孩子就帶回來讓大家看看。你從以前開始,遇到喜歡的女孩反而欺負得厲害,小心別欺負過頭,把人嚇跑。”
“大哥,你不也是這樣嗎?老是不誠實說出自己的心意,小心‘唐總’不想做我的大嫂了!睔W陽反唇相譏。
歐陽毅冷下臉,這小子哪壺不開提哪壺?
“總之,別忘了來!
“知道!
揮揮手,歐陽反身走到桑薇身旁,后面的那些話全是壓低聲音說的,所以她不知道他們兄弟倆說了些什么。
“怎么了?是不是公事上有什么問題?”
見到桑薇擔心的小臉,歐陽搖了搖頭。
“下星期日有沒有空?”
不知道為何,當大哥叮囑他有喜歡的女孩就帶回去給父母瞧瞧時,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桑薇。一開始,歐陽會和桑薇交往,純粹只是因為他不想認輸,不肯承認桑薇也有離開自己的一天?墒钱攦扇私煌螅^钡臏厝狍w貼,卻在在吸引了他的視線。
以前,他一直以為桑薇是個冷漠的都會女子,卻不知道她也有嬌柔的一面。
越接近,反而越不能自拔。連歐陽都分不清楚,究竟是他綁住了她,還是被綁住的人其實是他自己?
“有啊……怎么了?”
“記得空出來,陪我去參加宴會!
“嗯?”
宴會?什么宴會?
桑薇不解的凝視歐陽,不過他愿意帶著她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是否表示……他公開承認她了?
這天下班前,桑薇正在盤算要去買件體面點的衣服時,突然有電話撥進來,她迅速接起,報上公司名稱。
“我是宏圖廣告的企劃部經(jīng)理!
來人說了自己的身份,桑薇一驚。
“您是!薛經(jīng)理?”
好久沒看到薛雪雁和歐陽同進同出,以前她常來等地下班的日子,也都遺忘在眾人的腦海里了。
“我馬上替您轉(zhuǎn)接給總經(jīng)理。”
直覺的認為薛雪雁是來找歐陽的,桑薇壓下心中苦澀,用專業(yè)的態(tài)度處理。
盡管她是他的情人,但卻也是他的秘書,該做的事不可因私忘公。
沒想到,薛雪雁聽見她的話,反而說:
“不用了,我不是找他,我找你!
“找我?”
桑薇一愣,她找她做什么?
“對。請問你待會有空嗎?我想和你談一談!
桑薇整張臉都繃了起來,這該不會就是所謂的談判吧?那她找錯人了,該去找歐陽才對。
“對不起,我不想談……”
“桑薇,你是他現(xiàn)住的女朋友是吧?”薛雪雁的聲音尖了起來!澳憷蠈嵏嬖V我,你是不是?”
“薛小姐,我想你找錯對象了!”
奇怪,桑薇一直以為薛雪雁是個開朗大方、經(jīng)過大風大浪的女人,怎么一牽涉起愛情,一樣絲毫不理智?
“我告訴你,不要認為現(xiàn)在你在歐陽身邊就得意了。他可以從別的女人到我身邊,再從我身邊換到你身邊,下一個被甩掉的就是你!誰勝誰負還不知道!”
“你……”
喀地一聲,電話掛斷了。
桑薇不敢置信的盯著話筒,為什么是她被罵呢?為什么薛雪雁不去罵歐陽?
而且……薛雪雁剛剛說的話,雖然粗魯又蠻橫,但未嘗沒有道理。
“他可以從別的女人到我身邊,再從我身邊換到你身邊,下一個被甩掉的就是你!”
這句話縈繞在桑薇的心中。
她雖然愛歐陽,可是卻無法信任他,有一堆前車之鑒在前哪!
到了歐陽父親生日宴當天,桑薇臨出門前四個小時就開始準備,歐陽一開始沒告訴她這宴會的性質(zhì)是什么,讓桑薇以為只是普通的應(yīng)酬,而當知道是他父親的生日宴會時,差點沒嚇壞了她。
這樣豈不就要見到歐陽的家人?那不好好打扮怎么行!
所以她整整連續(xù)四天,下班后就去逛街,最后終于挑中一件黑色紗質(zhì)的削肩低胸禮服,簡單的剪裁,卻襯托出桑薇大方的氣質(zhì)。
她又挑了串一字鏈戴上,使她裸露的頸項和胸前不至于太過空曠。
而當這身盛裝打扮的她,出現(xiàn)在歐陽面前時,足足讓他驚艷十秒鐘。
“真美!”他贊嘆。
桑薇艷光四射,歐陽伸出手,讓她的手勾過他的手臂。
今天的會場冠蓋云集,幾乎百分量的政商名流都到場了,畢竟歐陽團的雄厚財力在國內(nèi)數(shù)一數(shù)二,無論是政界或商界,每個人都想來攀親帶故。
一個生日宴會弄得像國宴一樣,看得桑薇大開眼界。
歐陽帶著她排開眾人,往場中央的一位銀發(fā)老人走去,桑薇認得那位老人,他正是歐陽團的創(chuàng)始者,也是目前的董事長,歐陽博。
歐陽毅帶著另一個女子,已站在歐陽博身旁。
“爸,這位是桑薇!
歐陽開門見山微笑的說。
歐陽博精銳的目光掃過桑薇的臉,桑薇雖然有點震懾于他驚人的氣勢,但還是挺直身體,勇敢的接受他的檢視。
良久,歐陽博終于輕輕微笑。
“你好,桑小姐。聽說你在工作上幫了歐陽不少忙!
“不,哪里,這是我分內(nèi)應(yīng)該做的事!鄙^边B忙謙遜回答。
歐陽博眼光掃過歐陽,眼里帶著贊賞和笑意。
今天他壽宴,兩個兒子帶回來的女孩,他都滿意極了,這比什么都讓人高興。
等歐陽博離去,桑薇挽著歐陽的手,擔心的問:
“你爸爸會不會不喜歡我?”
“他喜歡有膽量的女孩子,光是你敢回應(yīng)他的眼神,我爸給你的評價就不低,放心。”
歐陽拍了拍桑薇的手,要她安心,此時已經(jīng)有其他人看到歐陽出現(xiàn)在壽宴上,便走近對他打招呼。
見是某政黨立委,歐陽低聲對桑薇說:
“你要不要先去會場里逛逛?我還得應(yīng)付這些人很久!
“好。”
桑薇不愿打擾他工作,徑自在歐陽家廣大的宅邸探索,歐陽家是西式建筑,庭園占地廣大,漆黑的夜色暗沈,讓庭園中點亮的燈看來格外顯眼。
不知道該做什么好的桑薇,索性走到庭院的噴水池旁坐下,凝視水面發(fā)呆,也不知過了多久,開始有些客人散去,桑薇才驚覺她已在池旁坐了太久,連忙站起身往屋內(nèi)走去。
當她經(jīng)過屋外時,看到二樓的陽臺上,有對站著的男女。
桑薇本來想也沒想便打算離去,但是男人的身影太熟悉,讓她再度停下腳步,瞇起眼想看清楚這兩人究竟是誰。
男女雙方本來只是面對面說話,接著女人便靠到男人身上。男人也沒有推拒,只是站在原地任由女人抱著他,而女人緩緩抬起臉,將自己的嘴唇送上。
看著這一幕,桑薇再震驚不過。
那件西裝、那個身影……好熟悉!
盡管只能透過屋內(nèi)透出的暈黃光線來分辨,但桑薇看了那個身影那么多年,又怎么會有認不出來的道理?
那不就是歐陽嗎?他不是在和那些政商人物周旋?難道這也是周旋的一種?
桑薇不敢置信,快步進了屋里,連歐陽毅經(jīng)過她身邊,瞧見她神色不對而出聲喊她,桑薇都沒發(fā)覺。
她一心一意往樓上走,照著方向一間間房間找下去。
最后,終于給她找到了。
找到第五個房間時,桑薇一打開門便看見歐陽正準備踏出房間,瞧見是她,歐陽的臉毫無驚慌,只是皺了下眉。
“桑薇?我剛剛一直在找你,你跑到哪里去了?不見人影的……”
桑薇冷眼睨著他,接著丟下一句話:
“你嘴上還有口紅印!
找她?找她找到房間里去跟別的女人親了起來?
接著,另一個女人出現(xiàn)在歐陽身后,看見桑薇,冷冷的笑了一下。
“你好,桑秘書!
“你好,薛經(jīng)理。”
桑薇恨得咬牙切齒。居然是她……
隨后跟來的歐陽毅、唐思堇兩人,看到這種狀況,只能在心里暗叫不妙。
仇人狹路相逢,兩個女人狠狠瞪視對方,頗有大戰(zhàn)一觸即發(fā)的態(tài)勢。
“!”
歐陽毅責備的叫了歐陽一聲,意思就是叫他快點處理這種狀況。夜路走多了總會碰到鬼,為什么他這弟弟就是不信?
“你們剛剛到底在干什么?”
桑薇轉(zhuǎn)過眼,質(zhì)問歐陽。
“你說呢?你不是在樓下都看到了?”薛雪雁閑適的說。
“你知道她在樓下?”歐陽難得的變了臉。“那你還……”
“還要你吻我?”薛雪雁諷刺笑笑!澳阋部梢圆晃前。
今天她是刻意出現(xiàn)在歐陽家的宴會場上,只希望能再好好的和歐陽談一談,總比現(xiàn)在這種連談都沒可能的情況好。
而當歐陽解決完應(yīng)酬,四處找桑薇時,便碰到了薛雪雁。
薛雪雁抱著想重燃舊情的想法而來,可是當發(fā)現(xiàn)歐陽和她說話時,心里完全沒有她,這個希望便殘酷的裂成碎片了。
他們倆之間根本沒有任何復(fù)合的可能……因為歐陽根本沒愛過她。
這個時候,薛雪雁的視線往樓下庭院一掃,便看見桑薇正站在樓下,狐疑的朝這里看來。
薛雪雁微瞇起眼暗忖,最后要他們一下,應(yīng)該不過分吧?
于是,她要求只要歐陽肯吻她,她就乖乖離開,從此不再糾纏。
歐陽也可以不吻,只要他不是那么急著想處理掉她這個“大麻煩”的話。
可是歐陽吻了,這個決定讓薛雪雁心痛欲絕,也認清了歐陽,她何苦纏著一個只把自己視為麻煩的人?她干嘛這么傻?
歐陽瞪了她一眼,轉(zhuǎn)身就想對桑薇解釋。
“桑薇,不是這個樣子的,你聽我說,是她自己……”
“她自己怎樣?自己送上門來?自己要喜歡你?自己要你吻她?跟你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
桑薇從怔忡中回神,句句帶刺。
這些話不是說薛雪雁,根本是在說她自己!她何嘗不是自己送上門,自己巴巴的期待歐陽難得的施舍,然后甚至沈浸在這種可憐、軟弱的愛情,卻依舊沾沾自喜?
歐陽聽到她的反駁,有些語塞,事實的確是如此沒錯,可是怎么從桑薇口中說出來,卻像是一根又一根的針刺的地發(fā)疼?
“你們慢慢吵吧!”站在一旁的薛雪雁優(yōu)雅的轉(zhuǎn)身,微笑的朝他們頷首。“我不攪和了,這種愛情我不要!
見薛雪雁大方離去,桑薇愣愣的站在原地,她這句話對她而言有如雷擊。
這種愛情她不要了?真能這么灑脫?
桑薇又恍惚的看向歐陽,他臉上雖然焦急,可是毫無歉意,似乎不覺得吻這么一下有什么大不了。
“我吻她,是因為她說只要吻她,她就愿意離去,從此斷得一干二凈。”
“所以……你就吻了?”
“我不想還要麻煩的去處理這些事!
歐陽的語氣充滿不耐,桑薇聽得心驚,他怎能對一個愛過他的女人這樣說?喔,不,對歐陽而言,愛根本不值錢,愛他的女人俯拾即是,所以他不在乎。
“那我呢?我也是個麻煩不是嗎?我不也單方面的纏著你……”
“我什么時候說過你是麻煩?你跟她根本不一樣!”
歐陽越說越煩,他都帶她回家見父母了,難道桑薇還不懂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非要說得這么難聽?
“哪里不一樣?”桑薇慘笑!耙院箅y保不也變得跟她一樣。我還要等那個以后嗎?”
聽到這句話,歐陽怒氣上升。
“你這話什么意思?你要跟我分手?就為了這點小事?”
桑薇搖搖頭。
“你還是不懂。問題不是出在你做了什么,而是你的態(tài)度。你的愛讓人害怕,讓人不安定。更何況……我根本不知道那是不是愛。”她低垂眼眸。
“或許……我該從你身旁畢業(yè)了。”她不想再要這種單方面的順從跟猜測,那樣好累。
“桑薇!”歐陽這下真的有點慌了,她要離開他?她真的能夠離開他?“留下來!我不準你走!”“你攔得住我嗎?”
腳長在她身上,愛去哪就去哪,天下之大,去哪都可以展開新的生活。
“桑薇!”歐陽氣急敗壞地想拉住她,卻被桑薇閃開。
“我不想再過著以你為中心的生活!
她說話不再語帶保留,索性說個清楚,斷了他們倆之間的關(guān)系,也斷了她心中剩下的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