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眉從來就不知道,自己會有這么大的魅力。
上次相親的結果,身家條件都非常優秀的企業家第三代,也是目前炙手可熱的商界金童,竟然被她煞到了!
那天她沒特別打扮,動作談話也沒特別熱絡,一頓不冷不熱的飯局結束之后,那個姓刁的金童就直接說喜歡她,想繼續跟她聯絡交往,讓她著實受到了不小的驚嚇。
然后,當他積極地尋到她的咖啡店,登門找來之后,她又受了一次驚嚇。
看樣子,他說想跟她進一步交往,是真的。
雖然她覺得有些唐突,但她老爸倒是很樂,天天問她有沒有跟刁金童出去玩,像是巴不得她馬上就嫁進刁家去似的。
“又一個追人眉姊的人耶!人眉姊今年桃花運大開哦!”
“哇,那個刁先生完全把李先生給比下去了耶!”
“人眉姊應該會選刁先生吧?他又高、又帥,有錢、有事業,幾乎完全符合人眉姊心中理想對象的條件。”
“唉,李先生好可憐,他無望了!
“人往高處爬,水往低處流。不管是誰,都會選擇那個商界金童吧!”
“對啊,好羨慕哦!如果有像刁先生那樣的男人來追我,我連作夢都會笑醒!”
“少花癡了你!根本輪不到你好唄?”
兩個小女生躲在一邊興奮地磯嘰喳喳、比手畫腳,聽得人眉頭好痛。
“你們兩只小麻雀吵死了!快去收東西,有客人要撒餐盤了!彼兄膳_,懶懶地瞟了她們一眼。
小女生吐吐舌頭,馬上抱著托盤閃出去工作。
“人眉,那個刁先生真的要追求你。俊痹诎膳_里洗杯子的善儀,偷偷用眼神比了比坐在靠窗座位上喝咖啡的男子。
“換你對刁金童好奇起來了?”人眉無力地撫著額。
怎么?她周圍的人是想打車輪戰,把她煩到死嗎?
“你爸很有眼光,介紹給你的人,完完全全就像是所有女人都會想要的夢中情人。”
“這種人最容易招蜂引蝶,我猜刁金童肯定已經不純情了!”她微帶鄙夷地輕哼一聲。
“長得帥不是他的錯!鄙苾x有些啼笑皆非!俺酥,他似乎具備了你所開的理想對象的所有條件哦!”
“誰說的?你怎么知道他除了會賺錢之外,會不會愛老婆、愛孩子?”人眉斜眼瞟了他一下。
“啊?他看起來挺斯文的呀!”善儀愣了一下,認真地研究起那個男人。
“很多會打老婆的人,長得就很斯文!
善儀轉過頭來定定地注視她好半晌。
“人眉,你是不是不喜歡那個刁先生?我看你對他的成見很深喔!”自己說一句,人眉就反駁一句,批得那個男人似乎一個優點也沒有。
“有這么明顯嗎?”人眉毫不掩飾地聳聳肩。
“是因為李拓瑋?”善儀小心地問。
“李拓瑋?關他什么事?”人眉的眼神突然變得很防備。
“呃……我以為是因為他也在追你,所以你才會對刁金童如此猶豫不決。”
“他什么表示都沒有,我和刁金童會怎么樣,跟他有什么關系?”她不自在地抓來抹布,忙碌地擦著吧臺上的水漬。
想到李拓瑋那個死木頭,她的心情忽然變得很差,仿佛有股莫名的火苗,在胸口慢慢地燒起來,手上的抹布也擦得越來越用力。
“你在等他表示嗎?”善儀問得很直接。
“我等他表示什么?”她裝傻裝得很徹底。
“他天天來店里找你,算一算他喝咖啡的錢,每個禮拜差不多就貢獻了兩千塊,意圖已經很明顯了!
“什么意圖?這種忠實顧客不只他一個,大不了給他一張貴賓卡,以后消費打九折。”
“人眉,你知道我的意思,不要閃避。我們交情這么好,有什么不能直接說的?”善儀嘆息一聲。
“我沒有閃避。那根木頭天天光臨,嘴上又什么都沒說,我何必在這邊一頭熱?說不定還是我自作多情呢!”人眉的臉更臭了。
想到他明知道有人在追她,竟然還一副無事人的模樣,就讓她又氣、又迷惑。
他到底對她有沒有意思?如果他想追她的話,看到有對手出現,為什么還不更進一步地采取行動?
思緒混亂間,大門被輕輕推開,一個熟悉的身影走了進來。
“喂,李拓瑋來了。”善儀用手肘推了推她。
人眉的腳步動也不動,甚至連頭也沒抬,像是要完全忽視李拓瑋這個人。
李拓瑋走向柜臺,坐向高腳椅,對她笑了笑。
“善儀,你好!彼仄沉艘谎塾妙^頂對著他,不肯看他的人眉。
“你好,還是一樣的咖啡嗎?”善儀熱絡地詢問,偷瞄人眉一眼,被她的反應搞得莫名其妙。
由于經常光臨,他跟她們早已熟識,因此只要慣坐的窗邊沒位子,他都是直接坐到吧臺前喝咖啡,順便跟她們聊聊天。
“是,謝謝你!
李拓瑋轉頭看了一下店內,在角落發現了一張熟面孔。
“那位刁先生今天也來了?”他隨口問了一句。
人眉此時才抬起頭來,很專注地盯著他的臉,似乎在期待著什么。
“是!他來得很勤,對我們人眉很積極哦!”善儀意味深長地回答他。
其實,善儀這句話的原意是:如果你的神經再粗一點,人眉就要被追跑了啦!
木頭!
“是嗎?”他淡淡地應了一聲,臉上瞧不出任何情緒。
他平板的表情,教人眉看得怒火中燒。
“你沒什么話要對我說嗎?”一向直來直往的人眉,受不了她跟他之間這種曖昧的氣氛,忍不住沖口而出地質問他。
“你希望我說什么?”他狀似一臉茫然地對她眨眨眼,眼中卻藏著幾不可察的笑意。
“你——笨木頭!死化石!你笨死算了!”她氣急敗壞地低吼了幾句后,大步地沖出吧臺,像枚小火車頭,直直地向刁金童坐著的座位沖去。
李拓瑋失笑地搖頭,撫額的模樣像是無可奈何。
“你是故意對她裝傻的?”善儀瞧見了他眼中一閃而逝的精明眸光。
“你說呢?”他張大了人畜無害的眼眸。
“為什么這樣刺激人眉?她最討厭人家做事迂迂回回的!
“我只是希望她自己能夠想清楚,她想要的是什么!
“你挺有自信的嘛!不怕人眉真的跑掉了?”善儀看向氣呼呼地坐進那位刁金童對面位子的人眉。
只見那位刁金童微愣了一下就反應過來,對人眉露出足以迷倒所有女客人的帥氣笑容。
不過,人眉似乎沒被他的笑容電到——因為她才剛吞了一顆李拓瑋親手做給她的炸藥!
“還好!彼柭柤。
“這招叫什么?欲擒故縱?”善儀笑睇他。
李拓瑋有些訝異她竟然看透他,隨即笑了出來。
端起杯子,向她無言地致意。
善儀從水槽里撈起一只充滿泡泡的水杯,也跟他比了一個干杯的動作。
她知道,這個深藏不露的男人,的確要定人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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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眉坐到刁金童對面,雖然努力地想扯出笑容,但是一雙充滿英氣的濃眉卻高高地倒豎著,怎么看都不像在笑。
“怎么了?心情不好?”刁金童看得啼笑皆非,問得溫柔。
“你來找我做什么?”她定定地注視他的雙眼。
“當然是來追求你!彼谋砬楹苷\懇。
人眉聽了好扼腕,又是一陣心頭火。
可惡!如果那個木頭也像他這么直接的話,該有多好!
“為什么是我?依你的條件,應該可以找到比我更好的女孩。”
“我的心全都放在事業上,沒時間玩年輕人的戀愛游戲,也沒辦法照顧一個處處要依賴我的女孩。我需要的是一個像你這樣獨立又活潑的女孩,可以讓我無后顧之憂地在事業上沖刺?吹侥愫螅矣X得我不需要再挑下去了,你已經符合我絕大部分的期望!
刁金童很坦白地回答她,句句務實,像在談一筆交易一樣,一絲浪漫也沒有。
說實話,她感覺有些泄氣,像是被澆了一盆冷水。
她當初設定的條件,不就是眼前這個男人嗎?為什么她的心里有些遲疑、有些不滿足……
“好,我跟你交往,但是有些步驟還是不能省,我們找個時間約會吧!”
刁金童訝異了一下,隨即點頭。
“沒問題。明天是周末,我們去哪兒?”
“隨便。我去跟朋友調一下班表,先失陪了!
“請等一下!钡蠼鹜瘡钠A掏出一張名片給她。
“我也該回去了,晚上的時候,我們再打電話聯絡!
“嗯,慢走。”她心不在焉地點點頭,看著他站起來,拍一拍身上的西裝后,姿態瀟灑地離開,引來整間店里的女客對他投注欣賞的目光。
回頭偷望坐在吧臺前喝咖啡的男人,看到他正向她這邊看過來,她刻意挺了挺胸膛,瞪了回去。
可惡的木頭——那是什么眼光?竟然還在笑?!
她走回吧臺里,炫耀地揮了揮手上的名片。
“我們明天要出去約會,善儀,明天店里就拜托你了。”
“沒問題,明天我會把洪飛揚抓來幫忙!鄙苾x很阿莎力地點點頭。
“洪飛揚?”聽見一個男人的名字,李拓瑋好奇地挑挑眉。
“他是這間店的設計師,也是我們另一個合伙人紛紛的追求者,他追紛紛已經兩年了!鄙苾x解釋洪飛揚的身分。
“兩年?真有毅力!”
“總比悶著不吭聲的家伙強!”人眉在一旁嘟嚷。
“人眉,你說什么?”善儀沒聽清楚。
人眉抬頭看了一眼李拓瑋,瞧見他依然一臉微笑的模樣,她氣得想跺腳。
“我說,有人不積極找工作,一天到晚泡在我們這里閑晃是怎樣?游手好閑、坐吃山空的男人真沒用!”
李拓瑋定定地看著她。
“你希望我跟那位刁先生一樣,當個沒有情趣的賺錢工作狂?”
“誰要你跟他一樣?可你至少去找個工作啊!難不成你把祖產借給人家借光光之后,將來要讓老婆養你嗎?”
“如果我說,你要是愿意當我老婆的話,我絕不會讓你餓肚子,你肯相信我嗎?”
人眉被他這天外飛來的一句話給炸得暈頭轉向。
他……他的問話怎么這么直接?
難道他開竅了?
“你……你在說什么。俊彼兊糜行┙Y巴,原本對他不解風情的怒氣,也早被嚇到九霄云外。
感覺到他忽然變得熱烈的視線,人眉不知所措地偏過頭去,覺得自己的臉好燙。
他凝睇著她,伸手摸了她的臉蛋一下。
“好紅!怎么突然變成一顆小番茄了?”
她嚇得向后退了一步,反射性地抬手捂住被他摸到的臉頰肌膚。
他的動作跟語調,含著某種令人心跳加速的調戲味道,令她又驚又疑。
“你是被什么東西上身了?”她驚嚇地問,覺得他像是忽然變了一個人。
“人眉,現在是農歷七月,別亂說話!”善儀敲了一下她的頭。
“你不相信我嗎?”李拓瑋狀似傷心地望著她。
“你不要光會耍嘴皮子,大話人人都會說,拿出本事再說!我的眼光可是很高的,想追我的話,你還早呢!”人眉咬著唇,轉過頭去不看他。
“好吧!就如你所愿。”李拓瑋笑嘆一聲,從口袋掏出咖啡錢后,自高腳椅滑下,站到地面。
“你要走了?”人眉傻傻地脫口而出。
“是啊!祝你明天約會愉快!”
他揮揮手,雙手插進口袋里,踏著悠閑的步伐離開。
人眉愣在原地,無法反應,沒有注意到當他離開時,店內也是一堆女客偷偷地在瞄他。
“他就這樣走了?”她喃喃說道。
“他是給錢后才走的,沒有賒帳。”
“他說要如我所愿……如哪個愿?”
“不清楚,也許要回去振作,拿出本事給你看!
“他祝我明天約會愉快……”她的表情呆滯。
“挺有禮貌的!
人眉說一句,善儀就回一句。
沉默了好半晌,人眉僵硬地轉身走向廚房去。
“你要去哪里?”善儀好奇地問她。
“我要去幫紛紛切菜!”人眉的聲音里,有股令人害怕的陰狠氣息。
“切菜?人眉怎么這么好興致,她不是最討厭下廚的嗎?”善儀疑惑地眨眨眼。
沒多久,廚房里傳來“咚、咚、咚”的恐怖剁肉聲。
離廚房比較近的客人,忍不住頻頻回頭,像是深怕下一秒會有一個人舉著菜刀,從廚房殺出來。
“人……人眉,肉不是那樣切的啦……你這模樣好像在砍仇人喔……”紛紛細細的嗓音從廚房里飄了出來,似乎還有些抖音。
“誰說我在砍仇人?我砍的是木頭!”我剁、我剁、我剁到你死無全尸!
“肉都爛了,別再剁了啦!”紛紛哀求著。
善儀在吧臺里聽了,忍不住失笑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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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碌了一天,打烊之后,紛紛被洪飛揚接回家,剩下善儀和人眉兩人躺在閣樓上休息聊天。
忽然,善儀揚起一聲驚訝的吸氣聲。
“你……你拒絕刁金童了?”善儀不敢相信她耳朵所聽到的消息。
“是啊……”人眉懶懶地橫躺在閣樓的床上。
“為什么?他不是符合你理想對象的條件嗎?”她趴到人眉身邊,好奇地追問。
“我對他沒感覺!
“怎么會沒感覺?他可是讓女人看了都會流口水的金童耶!”
“問題是我一點兒食欲也沒有!跟他說話,覺得自己好拘束;聽他說話,覺得好想打瞌睡。雖然他很溫柔、很紳士,可是我就是覺得我們之間好疏離。跟他約會一整天下來,我幾乎覺得自己快得了躁郁癥,悶得想要跳樓!
“感情真是無法勉強的東西!
“是啊——你對一個人沒感覺的時候,不管怎么假裝都沒用!比嗣即鞌〉赝旎ò遴f道。
“沒關系,天涯何處無芳草,那個刁金童就留給其他的幸運兒吧!”善儀安慰地拍拍她。
“對了,我去約會那天,李拓瑋那個木頭有來嗎?”
“沒有!
“從那天開始,他就沒來過店里了?”
“嗯!
“可惡!他竟然就這樣不見了?!”
“山不轉路轉,他不來,你為什么不去找他?”
“我又不知道他家在哪里,怎么找?”
“你忘了,他之前有一次忘了帶錢,曾經留下他的地址跟電話給我們呀!”
“對厚,我怎么不記得了!”人眉忽地從床上坐起來,大喜過望地握拳捶了一下手心,接著又垮下臉。
“可是……我這樣冒冒失失地跑去找他,他不會覺得我這個人怪怪的嗎?”
“你怎么知道當他看到你的時候,不會又驚又喜?搞不好,他根本不介意你為什么會出現在他家門口,腦袋早就被你突然出現的身影給沖昏了呢!”
人眉哈哈大笑!澳愕南胂窳φ尕S富!
“你只要想像一下,如果讓你心動的男人,有一天忽然來按你家的電鈴,你在開門的那一瞬間,會有什么反應?”
“我?我大概會當場僵成化石吧!”
腦袋里,不知不覺地開始幻想著。
“還想什么?想做什么就去做吧!這么婆婆媽媽、畏畏縮縮的,根本就不是我認識的沉人眉。”善儀又推了她一把,很努力地敲著邊鼓。
“好吧!我明天晚上提早下班,去李拓瑋的家里看看!
“好,豪爽,我挺你!”善儀贊賞地豎起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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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她真正去找人時才知道,嘴巴說說是一回事,真正去做時,她竟然緊張得口干舌燥,手心全是汗。
找到李拓瑋的住處時,她微微愣了一下。本來,她猜他家應該是某棟十年以上的老公寓。
沒想到,當她找到門牌時,竟是站在一棟豪華嶄新的公寓大樓正下方。
“難道李拓瑋家真的有金山?借出去那么多錢,居然還能住在這里?”她張口結舌地瞪著金碧輝煌的雕花鐵門。
進去后,經過守衛通報,指示她往內走,搭電梯上樓。
一路上,她好緊張,腦袋里的思緒一直亂轉。
當李拓瑋聽到訪客的名字是她時,不知道會怎么樣?
走出電梯,只有一扇墨綠色的金屬大門面對她。
深呼吸了好幾下,她顫著腳步走向大門,硬著頭皮按下電鈴。
等待開門的時候,她在心里反覆預演著各種說詞,無法拿定主意,要用哪一個借口比較好。
就在思緒紛亂問,門板“喀”的一聲打了開來。
“呃……你好,我是……咦?”頭一抬,人眉的話卡在一半,愣愣地瞪著空蕩蕩的門板后方。
咦?怎么沒人?
還來不及反應,裙擺便被不知名的力量給扯了一扯,讓她嚇了好大一跳。
猛地低下頭,只見到一張靈巧可愛的小臉蛋,正仰著頸子,甜甜地對著她笑。
“你找誰?”
“呃,這里有沒有一位叫李拓瑋的人?”
只見小女孩張大圓圓的眼,甩起辮子,很興奮地扭頭向屋里大喊——
“把——拔!有人找你——”
把……把拔?
人眉瞪大眼。
這個小女孩,叫、叫李拓瑋……
爸爸?!
她覺得現實的沖擊,讓她腦中的某一根神經倏地繃斷,眼前有好多星星在跳舞。
空氣好稀薄,她……好想昏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