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頹喪地放下系著表的手腕,看著這一片斜坡,回憶著往事。
不知他是不是還記得?就在這里,他從那幾名混混的手中救了她?
電話響起。
“雅氏公司,您好!毕睦孑际炀毜啬闷痣娫,職業(yè)性他說。
“我…”對方猶豫了一會兒,“請問薛騰在嗎?”
夏梨菁奇怪地看了下話筒,基于工作的直覺,她認定電話里的女子絕對不是客戶。
“薛先生有事外出,請問您要留言嗎?”
“那……”對方又躊躇了幾秒鐘,“鄭旭遠先生在嗎?”
這句話讓夏梨菁更肯定這個女子和薛騰有著某種程度的關系,否定不會直呼薛騰的名字,而稱呼職位較低的鄭旭遠‘先生’。
“很抱歉,鄭先生也外出洽公!彼戳讼驴看暗膬蓚空著的辦公桌。
“那……”電話里的聲音似乎有點惶然。
“您要不要留言?等薛先生或鄭先生回來,我請他們盡速回電!
對方又遲疑了一下,“那……就麻煩跟薛騰說今天下午四點,我在往家的那條斜坡等他,請他務必要來!
往家的斜坡?夏梨旁聽出對方和薛騰之間似有旁人無法明白的熟絡,心頭不由得泛起一股難言的酸意。
所幸,她還有足夠的職業(yè)理性,“請問大名是?”
“我是……”電話里的女子再次頓住,似乎在決定要不要說出,“請告訴他‘小翡’,他就知道!
小翡?!夏梨菁的心猛地一震,想起那晚曾姨姨不意提起的名字,薛騰臉色的改變,曾姨姨及時的住口。
等她回過神來,對方已經(jīng)掛斷電話。才剛放下電話,便看到薛騰和鄭旭遠推門而人,兩人正在熱烈討論,連經(jīng)過她的桌前都沒注意。
她看著手中的便條紙上的留言,又偷眼看了下正在凝神傾聽鄭旭遠說話的薛騰,這個四點鐘的約會該不該讓薛騰知道?
雖然她不知道這個叫‘小翡’的女子和薛騰的真正關系,但憑著女性的宜覺,她明白‘小翡’肯定在薛騰心中占了極重的地位,重到令她嫉妒。
如果薛騰去趕赴這個四點鐘的約會,她可以想像薛騰和‘小翡’兩人攜手進步在往家的斜坡上的甜蜜景象。
她真不想讓這種事情發(fā)生!
想到這里,夏梨菁手中的便條紙已被揉成一團。她看了下鐘,又看看嘴角微揚著笑意的薛騰,最后還是把使條紙扔進字紙簍里。
時間是下午一時三十分。
關若翡坐在書房里,飛快地翻遍每一個角落,要趁趙子尚不在的時候趕快找到那個東西才行。
找了許久,仍無法掌握任何蛛絲馬跡,她開始懷疑是自己聽錯,但是早上他們的談話是如此深刻地烙在她腦子里,想忘都忘不了。
她看了下桌上的鐘。
沒辦法,只有用寫的了,希望薛騰會相信她。
關若翡在急急寫下今早所聽到的一切。
時間是下午三點十五分。
聽到薛騰一陣輕笑,夏梨菁抬頭一看,他正在講電話,瞧那神情也知道是跟容戶禮貌性的談天。
見他看表,她不安地看了下鐘,或許,她可以把那留言稍稍改一下,說鄭先生的,讓鄭先生去處理。
但是鄭旭遠在十五分鐘前又出去了,現(xiàn)在就算她真的改了那留言也沒用。
這件事一直困擾著夏梨菁,連電話響了都沒聽見。
“喂!電話響了!”有人在提醒她。
“嗅!謝謝!
她忙回過神,瞄了薛騰一眼。正巧碰上薛騰的視線,慌張低頭拿起電話。
把電話轉(zhuǎn)給同事后,她終于熬不過職業(yè)良心地起身,走向正埋首打電腦的薛騰。
“有事嗎?”
薛騰頭也不抬地問。
“有……有人約你在往家的坡見面。”
她壓住滿心的不愿,遲疑說出。
“往家的斜坡?”
薛騰皺起眉頭,顯然無法意會。
“她…說她叫‘小翡’……”
她的話才剛說完,便看到薛騰臉色大變,震驚地站起身。
“你說什么?”
“小翡約你在往家的斜坡上碰面……”
“往家的斜坡……”薛騰喃喃復誦了一會兒,轉(zhuǎn)身猛地抓住夏梨菁的雙肩,急急地問,“她還說了什么?”
“約……約你四點鐘碰面……”她心虛地說道。
薛騰看了下表,惱怒地推開她,得氣急敗壞地大吼。
“怎么不早說?”
他的聲音才落,人已飛也似地往外沖去。
見薛騰狂奔而出,夏梨菁忍不住難過地哭了。
這是第一次薛騰當眾對她發(fā)怒,也是第一次見到薛騰為一名女子情緒失控,更令她傷心的是這個女子不是她。
打從到這公司的第一天起,她就被薛騰別具一格的神態(tài)所吸引。
那清俊的輪廓上的沉默表情卻有著靈活的眼神,隨著長時間的相處,她對薛騰的好感日與俱增,雖然話說得少,卻不會讓人覺得沉悶,對人對事都有公正的判斷。
特別是那回她不小心弄錯訂單,害得公司白忙一場,損失慘重,惹得大伙兒怨聲載道,唯獨薛騰一語不發(fā)地埋頭替她做亡羊補牢的工作。
見老板都這樣,大家也連忙齊心彌補錯誤,把損失減到最小。
就在那時候,她對薛騰的好感轉(zhuǎn)為愛慕,為了贏得他的贊美,只要有關薛騰的事,她總做到盡善盡美,她的這份心整個公司的人都清楚看在眼底。
如今,她卻在大家面前受到薛騰從未發(fā)作過的怒火。啊!
真想鉆地!
從模糊的淚眼中,她下意識瞄了下墻上的鐘。
時間是下午四點整。
在這斜坡道上,停立著一個纖妙的身影。
她焦急地看著表,瞳眸滿是優(yōu)邑。
都四點多了,看樣子,薛騰是不會出現(xiàn)。
她頹喪地放下系著表的手腕,看著這一片斜坡,回憶著往事。
不知他是不是還記得?就在這里,他從那幾名混混的手中救了她,而她第一次在他懷里盡情哭泣。
忽然,一部跑車由遠而近地駛來,她忙凝神眺望,緊張在她的胃部翻攪。
但隨著車身的駛近,她的臉驟然變色,本能地將視線移開,天真地希望不被發(fā)現(xiàn)。
這部法拉利的跑車偏偏就在她身旁停了下來。
“你在這里做什么?”
車內(nèi)的人把車窗搖下,冷冷地問。
“散步!彼S口答道。
然而車內(nèi)的趙子尚對這答覆十分不滿,“我不是說過,沒有我的允許你不準踏出大門一步嗎?”
她沒再說話,只抿起嘴,垂下眼簾。
他面無表情地睨視她良久,才緩緩打開門下車來,一步步穩(wěn)定地走向她。
“跟我回去!”他的聲音不容置否。
她卻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不要在這里惹我動手!”他看到有車駛來。立即將她一摟,另一手放在她的腹上,低聲他說:“你應該了解后果不會只有你一個人承擔,親愛的小翡。”
關若翡的臉頓失了血色,在趙子尚的臂力下,一步步緩緩走到車旁,沒有注意到駛近的BMW猛地停住,更沒有注意到車內(nèi)人痛心的眼光。
為什么要約他出來?
薛騰受傷地瞪視坐進車里的關若翡。憤恨地緊握方向盤。
咬牙切齒地想,就為了要讓他目睹她和趙子尚親密的一幕嗎?
“小翡……”
薛騰拖著疲憊的腳步打開家門。
“小少爺,你怎么這么晚才回來?”
曾姨姨擔心地迎上前去。
他沒回答,只一面將外套脫掉,一面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鄭旭遠忍住詢問的沖動,把一只信封交到他手上,“你的快遞!
快遞?他奇怪地低頭一看,見信上的字跡,神情一寒,不顧曾姨姨與鄭旭遠的詫異,隨即將信撕掉,扔進垃圾桶。
“那封信是什么?你怎么看也不看就撕了?” 曾姨姨忙追問,卻得不到任何回答,見薛騰一語不發(fā)地關上房門,不禁
急喊,“小少爺一一!”
“阿曾,讓他靜一靜吧!”
鄭旭遠說著,揀起垃圾桶被撕碎的信,打量了好一會兒,“看來起因是寫這封信的人!
曾姨姨看了下收據(jù)上寄件人的署名,不由得吃了一驚。
“小翡?!”
夜已深,薛騰仍躺在床上無法人眼。
白天關若翡與趙子尚狀至親膩的情景始終在他腦海盤旋不去。
這該怪他自己遲到呢?還是要怪關若翡存心作弄?這就是關若翡約他到那條斜坡的理由?
真不愿相信這是關若翡約他的原因,但除此之外,他想不出其他的可能性,此時此刻,他不怪她,只怪自己的愚昧,一聽到她的來電相約便盲目飛奔而去。
驀然,門上響起一聲極輕的敲叩。
他一骨碌坐了起來,下床開門。
“鄭叔?”
“我猜你還沒睡著。”鄭旭遠了解他說著,將一張紙塞到他手中!斑@個也許能幫你人睡!
他低頭一看,竟是那封被他撕毀的信件。
“我可沒看里面的內(nèi)容!编嵭襁h說笑地道,“是你曾姨姨替你粘回去的,我想,你該先看看她給你寫什么,再決定要不要銷毀!
薛騰牽扯了下嘴角,沒答腔。視線卻已落在那信紙上。
鄭旭遠見他的神情從冷淡猛地轉(zhuǎn)為震驚,不禁嘆了口氣。
“我知道你很在意她,不過,她已經(jīng)是人家的老婆了,你應該把注意力轉(zhuǎn)向……像梨菁,你也說過,她是個不錯的女孩……”
“鄭叔,我們從越南回來的貨輪什么時候會抵達?”
“明后天吧!”鄭旭遠不解地道,“怎么突然間起這個?”
“那艘貨輪出事了!”薛騰沉重他說,“先向警方報案吧!”
鄭旭遠奇怪地看著薛騰說完便拿起電話,“你說得我丈二金剛摸不著頭!
薛騰一面說著電話,一面將信遞給鄭旭遠。
“這……這是……?!”鄭旭遠看著信,一時間,驚愕得說不出話來。
趙子尚和黑道掛勾,設計在你代客戶訂的貨里放槍械,就在近日內(nèi)。
我找不到確切的資料,但是請你相信我。
“明天一早,我們就跟警方到港口去等!
放下電話后,薛騰若有所思地望著窗外的星空,想起關若翡在醫(yī)院里緊攥著他的衣袖,凄切哭泣的情景。
霎時,他的心被一股似水的溫柔所牽動。
“約我,就是要告訴我這些,是吧?”
他喃喃地低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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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的天氣有點陰沉,關若翡被趙子尚叫進書房。
“你什么時候膽子變得這么大,敢亂動我的東西了趙子尚劈頭就問。
“沒有。”
她偏著頭否認。
趙子尚瞇細了眼睨視著她,寒寒一笑?你既然不是說謊的料,就別在那里死撐,是你自己從實招來,還是要我逼供?”
關若翡硬生生咽下哽在喉間的顫栗,“我……我找書,沒找到中意的書,不小心看到一些有的沒的……”
他兇狠的目光在她身上邊巡了一番,冷四道,“你想我會健忘到不記得你曾經(jīng)是元震的一份子嗎?這些有的沒的,在你看來會完全沒有意義嗎?”
一時間,她感到一股涼意緩緩地從腳跟往上爬,爬得她寒毛直豎。
就在這時,趙子尚口袋中的行動電話響了。
“喂?”趙子尚的臉色驟然一變。咒罵了一聲,“不是說都搞定了嗎?”
趙子尚一面說著行動電話,一面將拿起遙控器打開電視。
新聞主播字正腔圓的聲音立即從電視流泄而出。
“警方今早破獲一宗頗具規(guī)模的槍械走私案,在來自越南的‘盛豐號’起出大量的槍械,根據(jù)與警方合作的貨主‘雅氏公司’的負責人薛騰表示,這些貨品與訂單不符……”
“可惡!”
趙子尚惡狠狠地瞪著電視咒罵著。
啊!薛騰相信她的話!關若翡壓抑著漲滿胸口的欣喜,小心地低下頭,不敢讓趙了尚有所懷疑。
“警方目前已查出一星期前在竹林發(fā)現(xiàn)的無名男尸的身份,”電視里的主播繼續(xù)報導社會新聞,“死者原來是砂石車司機……”
砂石車?關若翡心一動,抬頭見到電視里的照片,驚悸地低呼了一聲。死者竟是憧死她母親的砂石車司機?怎會這樣?
這具無名男尸在一星期被發(fā)現(xiàn)時就已腐爛,據(jù)說是被毆至死。
被毆至死?!
她猛地想起那男人來向趙子尚勒索的那天。
喂?藍老大嗎?有個不上道的混混,要麻煩你擺平一下
“看樣子你好像想起什么!”
趙子尚的聲音像幽靈似地在她耳邊響起。
關若翡心驚膽顫地看著他,“你……說……擺平……”
趙子尚微微一怔,隨即無所謂地笑笑,“看來你知道的比我想像的還多!
“你……你叫黑道……”
他在一番哈哈大笑后,狠狠捏住她的下巴,“你果然不愧是我看上的女人,只要稍稍點一下。就什么都知道了,危險哪!”
她卻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眼前這個男人比想像中的還要可怕。
“害怕了?可以想像一下薛騰變成這宗新聞的主角,是個怎樣的狀況?”
關若翡駭?shù)梦孀《洹?br />
“要是你再不好好聽話,我剛剛說的話發(fā)生的可能性就很大,明白嗎?”
她惶恐地猛搖頭。
“很好!”
趙子尚淡淡說著,卻一巴掌重重摑在她臉上。
“真是悲哀呀!”他的語氣十分輕松,手卻一掌一掌狠狠拍在她的臉頰上,“眼看自己的老婆這樣疼惜別的男人,教我怎能不心痛?”
一股咸腥味在口中擴散開來,她忍著痛,不敢輕舉妄動。
忽然,行動電話再度響起。
“喂?”趙子尚聽了一會兒,“等一下!”有所顧忌地看著關若翡,“出去!
關若翡依言走出去,才要關上門,卻聽到趙子尚的聲音有著明顯的興奮。
“那大好了!這么一來,就不會有人敢跟我搶標這回的工程……不錯!就照我們原來說好的,只要我的子公司得標,利潤我們平分……”
這是什么?關若翡敏感地嗅到幾分詭異。
“……想想這個捷運工程有多浩大,只要用這利潤的五分之一來打點那些見錢眼開的官老爺……”
趙子尚在說什么?關若翡越聽越心驚,這樁捷運工程在前些日子就是個熱門話題,難道趙子尚也參加竟標?聽這談話的口氣……難道他再次和黑道掛勾,先擺平其他竟標者,然后再……
嗅!天哪!關若翡不由得倒抽一口寒氣,趙子尚已經(jīng)占據(jù)了薛家所有的財產(chǎn)難道還不夠嗎?他怎么能用這種方式賺錢?
然而,她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趙子尚這樣胡作非為,但是她該怎么做,才能阻止他呢?
關若翡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