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暖暖的陽光伴隨著冷風溜了進來,讓整個臥室舒服地沒有一絲寒意。
盥洗室傳來一些輕微的聲響后,走出來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他走進更衣室里,站在全身鏡前,為自己的衣著做最后一次的檢視。
這時,門板被人輕叩。
“進來!
低沉有力的聲音讓人一聽即知道,此人有多么沉穩(wěn)內斂了。
門外的管家喬立,恭敬地踏入主人的房中,“老爺早。”
“老喬,你也早呀!”林昂盯著鏡中的自己,拉拉上衣,嘴角掛笑地招呼。
“已經七點鐘了,您該下去用早餐了。八點半公司還有一個會議等著您呢。”喬立盡責地提醒主人,今天的第一個行程。
點點頭,算是回應了管家的話,林昂滿意地瞄了鏡子最后一眼,然后轉身往門外走去,“香蘭上哪去了?”
跟隨在主人右側、距離保持得恰到好處的喬立,聽見主人的詢問,只遲疑了一秒,就決定毫不保留的將夫人的糗事,先行與主人分享,“夫人今天起了一個大早,又心血來潮的進廚房了!
閑言,林昂頓住了腳步,濃眉下的雙眸出現了無奈,嘆口氣,他幾乎懶得問這十幾年來一成不變的答案,“結果呢?”
“呃……據陳嫂說,廚房已經有半年沒換鍋碗瓢盆了,她很感謝夫人如此適時的提醒她!眴塘⑷讨σ,轉達了同樣在林家工作十幾年同事的心聲。
搖搖頭,林昂不曉得該說什么,結婚都二十年了,她還是不承認自己是個廚藝白癡,“跟陳嫂說,她想怎么換就怎么換,我沒有意見。”腳步又開始移動,“喔,對了!曼曼起床了嗎?”
“表小姐已經起床了,這會兒應該在餐廳里了!
該死!讓那丫頭捷足先登了。
點點頭,林昂不再說話,下了最后一級階梯,筆直地往餐廳走去。
“昂,你終于下來了。”季香蘭一見丈夫出現在餐廳門口,立刻高興地放下刀叉,迎了上去。
林昂展臂擁住撲進他懷里的嬌妻,低頭啄吻一下她的朱唇,“早呀!老婆!
“老公,我跟你說喔,今天早上你的荷包蛋是我煎的喔,而且我只用了一個小時左右的時間耶!厲害吧?”季香蘭得意洋洋的拉著丈夫來到餐桌前,指著一盤尚未有人用過的早餐說道。
順著妻子的玉手,林昂終于看到盤里那坨有些焦、有些老的……荷包蛋。
“嗯……看起來好像有點進步!彼兴A舻刭澲。
“什么好像?這次人家真的是有進步了!闭Z落,季香蘭離開丈夫的懷抱,不滿地嬌嗔:“而且我只耗掉陳嫂三個鍋子!
“三個?”用眼角羨慕地瞄一瞄餐桌上,其他已經用到一半的餐盤,然后認命他在那個可能使他拉肚子的食物前坐了下來,林昂順著老婆的話重點地重復。
“嗯!奔鞠闾m高興地直點著頭,“上次是五個,這次是三個!
“那真的是有進步了!绷职耗闷鹉四逃偷耐滤疽Я艘豢,然后褒獎著,他還沒鼓足勇氣品嘗那四不像的愛心荷包蛋。
“當然了。”季香蘭如愿得到林昂的夸贊,揚起下巴驕傲的用鼻孔看人。
“姑姑、姑丈,你們也幫幫忙,別一大早就卿卿我我的,很惡心耶!”一直安靜坐在餐桌前,享受著陳嫂做的早點的曼曼開口了。
還好她不是最后一個進來的,否則……
咽咽口水,曼曼瞄了服那盤不像荷包蛋的蛋。
聞言,季香蘭臉頰微染著紅暈,手則拿起果汁稍稍遮掩一下,而林昂則是大大方方的欣賞妻子嬌羞可人的媚態(tài)。
一會兒后,他斂起柔情,銜著算計的笑容轉向破壞他與老婆打情罵俏的罪人,“惡心?那剛好,今天早上我打算跟你姑姑繼續(xù)惡心下去,以便讓感情更上一層,相信做人家晚輩的你,一定樂觀其成吧?”
切下一塊煎得恰到好處的荷包蛋,曼曼絲毫沒有察覺出自己就快陷入萬劫不復中了,她無所謂地點點頭,不過心中還是直覺地閃過一抹疑惑。
眼前這對夫妻感情已經濃得不能再濃了,還會有什么辦法再濃下去呢?
“很好,既然你也同意,那八點半請你務必準時出現在公司十五樓的會議室里!绷职簩⒆詈笠豢诘耐滤救胱炖铮p手相互拍打,以撥掉面包的屑屑,然后像在談天氣般平靜的要求道。
“會議室?”曼曼放下手中的刀叉,抬首看向姑丈,不解地眨眨眼,一副顯然沒有意會出他話中意思的迷糊樣。
算準了他這個惟一的侄女,一定沒聽出他的意思,他臉上的笑容比剛剛還要燦爛一些,“不明白我做什么要你上會議室?”
果然,曼曼十分配合地搖搖頭。
“我的意思是,恭喜你!你終于要主持你出社會至今的第一揚會議了!睂χ瞎吹聂~兒,林昂親切地揭曉著她的命運。
突來的驚爆內容,從每一個人的耳朵傳至大腦。
驚駭的他們先是同時瞪大眼看著家里的男主人,然后才相互地對望一眼。
“老公呀,你這個決定會不會下的太快了,要不要再考慮看看?”季香蘭不愧是當家主母,首先壓下慌亂,開口說出眾人的心聲。
端起香濃的咖啡,林昂啜了一口,然后合起眼享受那齒頰留香的快意,“太快?我不覺得呀,她都畢業(yè)回臺一年半多了,怎么會快?如果覺得時間太過匆促,那么抬出我已經代她做了近十八年的總裁之職如何?”
一段話堵得在場的人不知如何回應,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人再次抗議。
“可是老爺,表小姐她上星期才險些丟了一筆上億的生意,這會兒你要她去主持會議,似乎不妥吧,萬一她又判斷錯誤,很可能會一次損失好幾筆上億的生意呀!睘榱瞬蛔屪约哼@把年紀還失業(yè),喬立毫不猶豫地質疑自己幾乎是看著長大的曼曼的能力。
聞言,曼曼不悅地橫掃了喬立一眼后,換上甜甜的笑靨,將視線轉回林昂,用商量的語氣開口道:“姑丈,喬叔說的雖然是夸張了點,但不是不可能呀,您還是自己去主持會議吧,我沒辦法的!
聽了她的話,林昂揚起眉頭,露出冷笑,看來并沒有被侄女那楚楚可憐的表情給勾出絲毫的同情心。
“沒辦法?”他再開口,語氣已經隱約含著嘲諷,“照你這么說,我何時才能將公司交還給你?”
交還給她?
開玩笑!她根本不是那塊料,要是她真的接下來了,那公司的員工不就等于失業(yè)了?
不行!絕對不行,曼曼腦筋快速地轉動著。
“姑丈,公司您一直經營的很好,而且您也還年輕,這么快就退休,會太閑的,不如再多管個幾年,等林杰學成回國后,讓他挑下擔子,到時候您再退吧!甭竦奶嶙h著,順便把自己的繼承權給跟這一些。
“等你表弟?”這丫頭的心思如此明顯,他怎會看不出來呢?
“嗯!甭昧Φ狞c頭,表示十分的肯定及支持。
“那要不要干脆將季風集團改為林昂集團算了?”林昂狀似悠閑地建議道。
單一個“好”字,隨著林昂凌厲的目光,給硬生生地吞進了肚子里,曼曼看出姑丈已經有一絲絲生氣了。
看侄女怯怯的模樣,似是知道他的肝火已燃,林昂的心霎時又軟了下來,畢竟這丫頭可是他養(yǎng)大的。
不著痕跡地嘆一口氣,同時看一眼自己盤中老婆的愛心蛋,他故作威嚴地說:“我再給你三個月的時間,三個月后,我要你主持年度檢討會,到時候如果你還是告訴我沒辦法,那我們就一起看著公司倒閉吧!
話一說完,不理眾人的反應,他徑自啄吻一下身旁的嬌妻,然后起身往大門口的方向跨了一兩步。
接著,他似想到什么,腳步頓了一下,沒有回頭,他酷酷地拋下一句:“八點半準時到會議室去旁聽!
直到大門闔上,曼曼才從林昂宣布的緩刑中蘇醒了過來。
她先是大大地吐出一口氣,慶幸自己得到緩刑,立即又想到只剩短短三個月讓她茍延殘喘了,當下她的腦袋慌亂不已。
“曼曼,你還在發(fā)什么呆呀?趕緊將早點吃完好去公司,你姑丈還等著你去旁聽呢!奔鞠闾m目送老公的身影消失在門后,一回神就看見侄女不知在想些什么,遂邊為她再添加一些果汁,邊溫和地催促著。
瞧著姑姑溫柔的笑容,曼曼眸光一閃,快速起身坐到她身旁,撒嬌地拉拉她的衣袖,露出討好的笑容,“姑姑,我……”
“別指望我!你知道上一次我?guī)湍阏f話,差一點總裁的職位就落在我身上,這一次說什么我都不敢再跟你姑丈唱反調了。”季香蘭抬抬臂膀,抽出侄女手中的衣袖,趕緊將自己的立場表明出來。“姑姑!”
“愛莫能助。”搖搖頭,季香蘭堅定立場。
見季香蘭的神情,曼曼沮喪地跺了跺腳,“那該怎么辦嘛?人家就真的不是那塊料嘛!只剩三個月而已耶!怎么辦?”
望著眼前擔憂不已的曼曼,季香蘭想起了二十年前的自己——
當時大哥季風與妻子剛剛車禍過世,年紀輕輕的她,不只要照顧才五歲的小曼曼,還要打理規(guī)模已經很大的季風集團,這對還在學校念書、不知人間疾苦的她而言,是既吃力又無能完成的重擔。
好在她運氣不錯,只讓公司虧了幾筆生意,就遇到老公了。
“啊!”
對呀,她怎么沒有想到還有這個辦法?
“怎么了?你早上忘了刷牙呀!”她還在煩呢!哪有空去管身旁的人為何突然叫了一聲,所以隨便地敷衍一句,當作關心。
“什么刷牙?不知道你這孩子在說什么?”搖搖頭,季香蘭決定不理會她的無厘頭,“曼曼,我想到了,”
“想到什么?想到怎么幫我踢掉公司呀?”喝一口果汁,她隨口道。
瞪大眼,季香蘭驚訝地說:“對呀!你怎么那么聰明?”
話才鉆入耳里,曼曼立即放下手中的杯子,旋身面對季香蘭,雙眼冒出希望的光芒,“真的嗎?是什么方法?姑姑你快說呀!”
季香蘭戲劇性地挺直腰桿,得意的宣布道:“嫁人!
“嫁人?”曼曼詫異地睜大了雙眸。這是什么辦法?
季香蘭肯定地點著頭,“嗯!找個有商業(yè)頭腦,不會把公司玩垮,然后又寵你、疼你的人。”
看侄女仍然掛著懷疑的表情,她舉了個活生生的例證!澳愎霉梦遥痪蛯⒐咎呓o你姑丈了嗎?”
對耶!曼曼終于明白姑姑幫她想到了絕佳的方法,笑容重新爬回了她的臉龐,“姑姑,你真聰明!”
“現在你才知道。”方法被接納,季香蘭得意地看著已經笑開懷的曼曼,可她下一個隨口問的問題,又將侄女燦爛的笑容給摧毀了。
“那你打算什么時候結婚呀?”
是!她沒有男朋友,何來的結婚對象呀!而且只剩三個月的時間,她要到哪里去找一個精明能干、具有商業(yè)頭腦,還對她又疼又寵的冤大頭呢?
“唉——”曼曼消沉無力地大嘆一口氣。
驀然,多月前在機場看到的那名男子,躥入了她的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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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洲是流行的指標,不管是發(fā)型、化妝、衣服、鞋子……都是走在時代尖端。
所以當巴黎一家擁有百年歷史的名牌服飾——雅瑟,決定進軍亞洲市場時,各家相關公司莫不希望拿下代理權。
在經過多次的評比、淘汰,季風集團和龍騰集團是目前最有希望得標的兩家公司。
故季風今早的會議,在檢討完所有的業(yè)務之后,還特別挪出一些時間,針對年底雅瑟將派人來做最后一次評比的事來作討論。
在場的主管莫不腦力激蕩、踴躍發(fā)表自己的見解,力求在林昂面前有所表現,原因無他,只因季風的總經理上個月因病退休,而他的職位還閑置,所以大家都拼了命,希望能得到升遷的機會。
不過,還是有人例外。
曼曼坐在林昂旁邊,無聊地看著前方講得口沫橫飛的主管,真想拿個東西塞進他嘴里,讓大伙的耳朵都能清靜一下。
腦中浮現出一個人嘴里塞滿饅頭的景象,她趕緊用手掩住笑意,同時機警的看看四周,發(fā)現姑丈正用他銳利眸光,向自己發(fā)出警告。
曼曼輕咬下唇,慚愧地對林昂露出抱歉的笑容,然后視線轉回仍在大吐見解的主管身上。
可是沒幾秒,她就發(fā)現自己根本聽不進去,遂偷偷地瞄了瞄旁邊的人,發(fā)現姑丈已經再度投入會議,于是她又開始東想西想,忽地,好友的身影躥入她的心思,令她蹙起眉頭。
一個半月前,桐安慌亂地告訴她,她遇到念念的父親了,而且很巧的是,念念的父親就是她公司的老板龍亞司。
當時曼曼見她如此的慌亂不安,遂建議她離職來季風工作,但她卻以不愿再麻煩她為由,拒絕了她的提議。
從那時開始,她就常常聯絡桐安,密切注意她的一切。
但在一個星期前,她開始聯絡不到桐安,而且昨晚去她的住處找她時更發(fā)現,她竟退租了!
這讓她更擔心了,思索了好一會兒,她決定主動找龍亞司要人。
半個小時后,開了一早上的會議終于在林昂的結論中結束了,曼曼快速地將自己的資料收好,趁著姑丈還與其他人在商討事情,她悄悄的溜出去。
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后,曼曼交代了一聲去處,便跳上計程車,花了不到三分鐘的時間,就來到了龍騰集團的辦公大樓。
這是一棟氣勢磅磺的科技大樓,約莫二十幾層的高度,在陽光下展現出咄咄逼人的強悍氣勢,曼曼由衷地希望此地的主人,跟她眼前所感受到的威脅是相反的。
不能退縮,一定不能就這樣膽怯了,深呼吸,再吸一次,曼曼毅然的走向那一大片玻璃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