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翎在和兩位公子調笑間,不忘注意沉默的宋星南的一舉一動。擅于察言觀色的她,這次居然看不出宋星南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她可以感受到他投注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即使沒有惡意卻也絕不是善意;除此之外,他前來一會自己的目的到底為何,她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她可以肯定的是他絕對不像趙公子他們想一睹她的美貌,想與她共處一夜。話說回來,既然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那到底是為什么呢?她子翎除了美貌以外,還有什么能吸引這位未曾見過面的客人?是她想太多了嗎?說不定宋公子是單純的想要一睹花影樓牡丹的真面目罷了!如果事情這么單純就好了,但直覺告訴她不只是這樣,這個人有問題,一定有問題。
“來,子翎,讓本公子敬花影樓不,是揚州城第一美人一杯!蓖硬[起色眼對子翎說道。
“謝謝童公子!弊郁徇B忙舉杯回敬童公子!肮,你把子翎說得太好了,子翎不敢當。”
“唉,你太客氣了,這話不是我說的,大家都知道這揚州第一美人除了花影樓的子翎,還有誰有這個資格呢?”童公子乘機靠近子翎,笑嘻嘻的說道。
“是!”難得趙公子和童公子同一個鼻孔出氣,他故意不小心碰了碰子翎的小手,笑呵呵的說:“子翎,你的美艷早已遠近馳名,是你太謙虛了,不只是揚州城的人,你的名氣早就傳遍了揚州附近大大小小的城鎮,這可是千真萬確的事!
“聽兩位公子爺這么說,子翎就更不敢當了。”子翎當然知道他們這樣褒獎自己是為了能在自己身上撈點好處,換作是別人可能會在得意之余讓人摸摸也無所謂,不過她可不一樣。
她賣足兩人的面子各給他們一個微笑之后就站起來,用行動說明自己不會只聽了幾句好話就可以讓他們占自己的便宜。不理會兩人錯愕的表情,她手持著酒壺和兩只酒杯朝宋星南走去。
走到宋星南面前站定,她先把酒杯注滿酒,放下酒壺后把一只酒杯遞給他。
“宋公子,子翎敬你!彼Φ檬謰擅,在宋星南眼中,就像是一朵紅色的牡丹花對著他綻放一樣。
宋星南無言的接過酒杯,無言的喝下她為自己斟的酒。
子翎也喝了自己杯中的酒,她喝完后巧笑倩兮的問他:“我看宋公子應該不是本地人吧!敢問宋公子是打哪兒來的?”
宋星南看著她緩緩說道:“山東濟南!
“山東啊,離這兒很遠吧!”
宋星南沒有回答子翎,他只是以一副深不可測的神情看著她。
子翎對他微笑著!澳撬喂拥綋P州來是辦事,還是……”
“我是來見你的!
“哦?”子翎深深的看著他,想要看穿在這對神秘的眼眸下隱藏著的到底是一份什么樣的心情!皝硪娢遥烤椭皇菫榱藖硪娢覇?”
“沒錯!彼涡悄舷攵疾幌氲幕卮。
為什么?子翎正想這么問時,外面突然傳來嘈雜的聲音,有女聲也有男聲,男聲是花影樓的人沒錯,至于女聲子翎就沒聽過了。
“這位夫人,你不能亂闖啊,這里是我們子翎姑娘的地方!
“哼,我就是要找這只狐貍精,走開,別擋我的路!”
一個年輕的婦人強行闖了進來,她直奔到想逃卻來不及逃跑的童公子面前,在眾目睽睽下用力地揪著他的耳朵,尖起嗓音罵道:
“你這個死鬼,說什么在朋友家?什么時候你的朋友住到妓院來了?你給我說呀你!”
“哎喲,夫人,輕點,痛啊——”童公子臉被拉得都扭曲了,他痛得大呼小叫的。
“喊什么痛?你將錢花在這種見不得人的女人身上就不痛?”童夫人狠狠地把童公子可憐的耳朵扭過來扭過去,氣出夠后,她丟下童公子,把目標轉向子翎。
“你這個狐貍精!”童夫人氣沖沖的指著子翎的鼻子就罵:“你愛勾引人盡管去勾引別人,你勾引我相公干什么?真是不要臉,以為自己長得有幾分姿色就可以破壞人家家庭了嗎?我呸,不要臉,無恥!”
無端惹來一頓罵的子翎非但沒有生氣,臉上還帶著她最美的笑容,從容不迫的說:“你是童夫人吧?我看你是不是弄錯了,怎么會是我勾引童公子呢?你也看到了,這里是花影樓,是童公子自己來找我的,我可沒有拿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逼他來!
“唷,還真夠不要臉的。搶人家的丈夫居然還敢大言不慚地說這些歪理,你也不怕下雨出門給雷劈,真是不知廉恥!”
對于童夫人的指控,子翎還是沒有動氣,依然用她那迷人的笑臉面對氣得臉紅脖子粗的童夫人,輕聲細語的說道:“童夫人,你這么做是沒有用的。這就是我的工作啊,童公子愛來我這里,愛在我身上花錢,我怎么可能不接受呢?好,你說我搶你丈夫,老實說如果我真的要搶,不是我子翎自夸,你是一點勝算也沒有,只怕你早就被童公子掃地出門了,哪輪得到你來編派我的不是!
“你——”童夫人一副快暈厥的模樣,她可能沒料到子翎是如此的能言善道吧!
子翎保持微笑繼續說:“童夫人,請恕子翎直說,若你真想挽回丈夫的心,應該不是從我身上下手才對,該檢討的是你自己。如果你對自己有信心的話,就算我有心,童公子也不見得就會移情別戀。況且,說句不中聽的話,我對童公子是一點意思也沒有,這你大可放心,大家都知道我眼中看到的只有客人白花花的銀子,其他的,我什么都看不到!
“哼!”童夫人決定在氣死之前離開這個令她蒙羞的地方,惡狠狠地瞪了子翎一眼,然后拉著童公子的耳朵,拖著他走了出去。
“少在這里給我丟人現眼,還不跟老娘回家去!”
“哎呀,夫人,我的耳朵快斷了,你輕點”
子翎啼笑皆非的看著這對夫妻離開,覺得這真是場鬧劇,不過這種情形也不是第一次,她早就司空見慣。
“你一向如此嗎?”
什么?子翎驚訝的看著開了尊口的宋星南,這可是他第一次主動跟她說話。
“宋公子,子翎不懂你的意思!彼致冻鲼然笕诵牡奶鹈佬θ。
宋星南靜靜的看著她!拔业囊馑际钦f你覺得自己一點責任都沒有嗎?”
“責任?”子翎總算聽懂了。她揚起濃淡適中的細眉,不疾不徐的說:“宋公子認為我該為童公子迷戀我的事負責嗎?他的腳長在自個兒身上,他喜歡到我這里來,把銀子花在我身上,我可沒求他為我這么做,這是他自愿的!
“我知道他是自愿的。”宋星南嚴肅的說:“不過,如果不是因為你賣弄你的風情,展現你的魅力,今天童夫人也不會找上門了,不是嗎?”
他知道這是童公子的錯,對于這一點他沒有異議,不過子翎置身事外的態度讓他很不以為然。
如果子翎知道因為她的關系而害了一個家庭破碎,害一個無法挽回丈夫心的孕婦失去了年輕的生命,那她還會如此的理直氣壯嗎?
“宋公子認定我就是有錯,對吧?”子翎是讓宋星南的話激怒了,不過她不會表現出來,她只會笑得更燦爛,以掩飾自己真正的心情。
宋星南正想開口,這時花姑娘急急忙忙的沖了進來。
“子翎,我剛聽說了!”花姑娘喘著氣問子翎:“沒事吧?那個童夫人有沒有對你怎么樣?”
“花姑娘,你放心,這種場面我怎么可能應付不來呢?沒事了,他們什么都沒做就走了!”子翎笑得自信。
“那就好、那就好!被ü媚镞@會兒才能稍喘口氣,但是她才剛定下神來,又有人進來。
“花姑娘,怎么辦,朱大爺說一定要見子翎!
“朱大爺也來了?”花姑娘頓時覺得全身無力,今晚吹的是什么風。吭趺凑易郁岬娜艘恢睕]停過?好不容易才走了個童公子,這次又來了一個比童公子還要更難纏的朱大爺。
花姑娘對這位朱大爺是又愛又恨,她愛他的財大氣粗、出手大方,卻對他死咬著她的心肝肉不放頭痛極了。先是小紅,現在是子翎,朱大爺在確定自己得不到小紅之后,就把獵艷的目標改放在子翎身上了,這怎能依他呢?這不是錢的問題,而是她現在就靠子翎了,萬一子翎也走了,那她就真的不用再做生意了。
唉,來者是客,就算花姑娘不愿意,客人總是不能得罪的,更何況是有強硬后臺的朱大爺。
“去把朱大爺請進來吧!”她吩咐身邊的人。
一聽朱大爺也要進牡丹樓,對朱大爺有些忌憚的趙公子連忙站起身來對花姑娘說:“花姑娘,我看今晚就到此為止吧,我該走了。”
花姑娘也不挽留趙公子,趙公子是識相的人,這讓她省事多了。
“趙公子請慢走,有空一定要再來關照我們子翎哦,來人,替我送趙公子出去!
識相的趙公子走了,現在只剩下一個搞不清楚狀況的宋公子還賴在這兒,花姑娘覺得自己有必要提醒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她展露笑容對宋星南說:
“宋公子,你還要待在這里嗎?這位朱大爺”
宋星南沒等花姑娘把話說完就一屁股坐回椅子上,自己拿起酒壺斟酒,然后舉起酒杯喝他的酒,好像花姑娘這個人不存在似的。
花姑娘的笑容頓時僵住。哼,竟敢不理老娘,好,不要怪老娘沒有提醒你,等一下朱大爺來了,老娘倒要看你怎么個死法!
子翎在一旁看了覺得好笑,這也讓她對宋星南益發覺得好奇。
“哎喲,子翎,好久不見了。”聲音響起的同時,朱大爺那副肥不隆咚的身體跟著晃了進來,子翎面帶笑容上前迎接他。
“朱大爺真是愛說笑,我們前幾天不是才見過的,不是嗎?”
朱大爺貪婪的看著子翎絕美的容顏,一面淫笑道:“我一天不見你就想得緊,為了你,我都搬到揚州來住了,我恨不得日日夜夜都陪在你身邊!
花姑娘在一旁偷笑,她當然知道這頭肥豬心里面在打什么主意,就是要子翎成為他的人嘛!不過他可要白費工夫了,因為子翎不像其他三朵花是簽了賣身契的,換句話說,子翎是自由之身,她要開多少價,要跟誰走都不關花影樓的事,就算朱大爺像上次那樣威脅她花姑娘也沒用,他想要子翎,除非子翎自己同意,沒有人可以替子翎做任何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