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終日以淚洗面,茶飯不思,總是一夜無眠到天明。
這天正午,天空灰蒙蒙的,因為臺風過境,狂風驟雨襲擊大地。
她躺在沙發(fā)上,放在茶幾上的一杯水原封不動,電視正在播報新聞,她聽若未聞,整個人陷入恍惚中。
一會兒后,茶杯里的水微微晃動,顯然又發(fā)生地震了。
「地震?」她對地震一向很敏感,但這場有感地震來得快,去得也快,當她恢復意識時,地震早已結束。
稍后聽到新聞插播:
「臺灣剛剛發(fā)生有感地震,震央在中央山脈,震度、六級,臺北一級……據報,中橫公路有巨石滑落,隧道發(fā)生嚴重坍方……多位現場目擊者指出當時有車子被困在隧道里,車內民眾是否已遭活埋,目前尚不得而知……」
中橫公路是前往「烏拉罕」的惟一出路……她的心陡然一驚。
她忐忑不安地守著電視,很快的便又插播后續(xù)的相關報導。
「被困在隧道內的車子,據指證是一輛白色賓士車,車號是令人過目不忘的AB-9988……」
血色逐漸從她的臉上褪去。
「……已查出車是長鶴集團的總裁唐崇旭,至于車內是否正是其人,據飯店員王透露,唐總裁已失蹤多日,不知去向。故研判駕駛人極有可能是唐崇旭,救難人員正在盡全力搶救……」
他真的到「烏拉罕」去為她摘油菜花……
靈戀感覺自己的靈魂像被抽離身軀般,淚水有如泄洪般一發(fā)不可收拾。
他命在旦歹、生死未卜,在這一刻,她才終于大徹大悟,原來她早在不知不覺間愛上了崇旭。
她愛他。是自己的愚癡、固步自封深深的傷害了他,是她扼殺了他的生命,她是罪魁禍首,如果她早點發(fā)現自己愛他,堅持留住他,安慰他傷痕累累的心,他就不會遇上這場浩劫。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新聞現場持續(xù)報導:
「……時間已經超過、六小時,救難人員冒著大雨,正試圖將厚硬的巖石用石鉆切開,但因強烈刮風來襲,造成救難工作加倍困難,隨著時間過去,唐崇旭恐兇多吉少。這次意外引起商界人士嘩然,納悶唐崇旭為何會跑到人煙罕至的山區(qū)……」
地震曾經奪走她的一切,如今又再次讓她一無所有。
不!她眼中燃起忿恨的火花,她不能屈服!她絕對不能再讓地震奪走她愛人的生命,地震休想再次傷害她。
她要崇旭回到她身邊,她要用自己的力量救回崇旭,就算只有千萬分之一的希望,她也要見到崇旭。
她淚流滿面地打電話叫醒司機,載她去中橫公路的失事現場。
三更半夜,司機連夜在黑漆漆的公路上開車,強風豪雨毫不留情地擊打著車窗,而她的眼睛也沒有合過。
她的雙拳緊握,一路上祈禱崇旭會等她,等她說她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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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故現場被警方包圍,當一位身價不凡的商場大亨被困在隧道內,實在無法不成為頭條新聞,更無法不讓所有救難人員戰(zhàn)戰(zhàn)兢兢。
「不能進去!」警察對所有想接近現場的人咆哮。
「讓我進去!轨`戀下了車,冒著風雨,昂然站在所有人面前,堅定的聲音回蕩在出奇寧靜的中橫公路上!肝沂翘瞥缧竦钠拮!
所有守候在一旁的媒體記者全飛奔過來,鎂光燈閃爍不停。
她從容不迫道:「我要進去看我的丈夫。」
她抬頭挺胸,往前跨了一步,麥克風紛紛擠到她面前,要她說話。
疲憊的倦容、濡濕的眼睛、凹陷的面頰,令她顯得憔悴不堪,但是神情中卻綻放出一股無人能及的勇敢。
「我要我的丈夫活下去!顾煅手f,讓在場的人無不動容,許多原本要提出的問題也暫時打住。
她踉蹌地走到隧道口,雙手貼住滑落的巨石,喃喃地祈禱:「不要讓地震帶走你,崇旭!求你活下來!」
接著她退到一角,讓救難人員展開另一波搶救。
如今已不見中橫秋色如玉,風仍在無盡的夜里呼嘯掠過,陰沉的天空像燒焦的鍋底般壓得人喘不過氣來。沒有星星和月亮,天地在混沌中夾雜著蕓蕓眾生的悲愴。
她仰望天空,腦海翻騰的竟是在「烏拉罕」秋夜里綻放光亮的月圓,那樣花好月圓的記憶,只是人不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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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了,靈戀感覺生不如死。
隧道內空氣骯臟稀薄,沒有糧食飲水的唐崇旭能撐下去嗎?
清晨,大雨終于停了,救難人員成功地挖出一個小洞,守候的群眾一陣歡呼。
黑漆漆的隧道里看不見任何東西,直到救難人員拿手電筒往小洞里照,發(fā)現白色賓士停在隧道另一頭,車頭被壓住。
「有人在里面嗎?」救難人員對著里面大喊。
沒有回應。靈戀心跳如擂鼓。
「再試試!挂呀涜忛_了可以容納一個人進入的大小。
「讓我進去!圭H鏘有力的聲音響起,所有人都愕然!肝乙谝粋看見我丈夫,不管他是生是死!」靈戀請求道。
她過人的勇氣,讓救難人員不禁讓出了一條路。
她穿戴上安全裝備,拿著手電筒,鉆進那黑得詭譎、讓人心驚肉跳的隧道內。
「崇旭……」越朝車子的方向走,她的神經便越如快繃斷的弦!赋缧!」
白色賓士車頭遭受嚴重撞擊,車頭凹陷,已經半毀。
石頭落下來時,唐崇旭應該是踩了緊急煞車,車子撞上石頭,幸好安全氣囊救了他一命,但也讓他因強力撞擊而昏迷。
她渾身顫抖地站在車前,望著趴在擋風玻璃前昏迷不醒的唐崇旭。她淚眼婆娑,劇烈抖動的手伸進車窗,試圖喚醒昏迷中的他。
「崇旭……」
他還有呼吸,雖然心跳十分微弱,但至少還有氣息和體溫……
緊繃的神經完全松懈了。這一生,她從來不覺得黑夜曾如此溫暖。
「崇旭,我愛你!」她涕淚縱橫地緊握他的手!肝液帽,我不知道我早就愛上你了,我自以為是的傷害你,讓你徹底絕望,我是殺害你的劊子手……求求你,為我活下來,為我的愛活下來。求求你給我機會,讓我好好的愛你……我們還有好多未走的路……讓我的愛好好彌補對你的虧欠……」
她不知道懇求了多少次,她的淚滴落他的面頰,真情流露的模樣,連上帝也會垂憐。
突然間,他的手微微一顫。
她的心跳加速,感受到他試圖握緊她的手,雖然力氣薄弱。
她飛奔到洞口呼叫救難人員,所有人士氣大增,加緊穿鑿的速度。當唐崇旭終于被醫(yī)護人員抬出隧道時,守在外面的人群響起歡呼聲,媒體也蜂擁而至。
沿途中,他的妻子始終握住他的手,放在她的面頰上不斷搓揉,給他活下去的力量。
「我愛你,我愛你……」她重復說著這句話,仿佛永遠也道不完那濃濃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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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崇旭在醫(yī)院病房中呻吟著醒過來,發(fā)現身旁躺著一位「睡美人」。
她趴在他的床畔,睡得極不安穩(wěn),眉頭緊皺,手還緊緊握著他的。
「靈戀……」他輕聲呼喚。
「崇旭!」她突然跳了起來!膏!你醒了!」瞬間,她的淚水奪眶而出。
經過那一場驚心動魄的生離死別,如今恍如隔世重逢,他們永遠不會忘記這刻骨銘心的感受。
「我有好多話要告訴你……」她貼近了他,再度感受那真實的溫暖。
她訴說著夢見德光的事,承認自己的愚昧和盲目,承認是她的自尊害慘了他們。
「噓!不要說了!顾焓謸碜×怂!肝以跎岬秒x開你,沒有了你,我只好到『烏拉罕』看油菜花,想象它們是你的化身,如此,我還是能跟你在一起!顾纳钋樽屗难劬Πl(fā)熱。
「當我在瀕死邊緣,是你的愛讓我從鬼門關前返回來,我得感謝這一場大地震讓我們歷經一場生離死別,因為你終于真正屬于我了!」
「傻瓜!」她笑罵道。
他急切地想親吻她,下一秒卻痛得哇哇叫,醫(yī)生說他的脊髓受到沖撞,必須要戴一陣子鋼架,離完全復原還有好長一段時間。
「天!這比死還痛苦!」看他的猴急樣,她笑了。
然而他卻出其不意地伸手捏住她的胸脯。她倒抽一口氣,他僵硬地牽動嘴角。
「等待有時是甜蜜的!
他凝視她的表情竟是意外的脆弱,他用手指輕撫過她的下唇,恐慌地說道:
「跟你在一起時,我常有無所適從、患得患失的恐懼,我甚至變得不在乎自己,我真是徹底敗給你了!」
她怔怔地瞅著他,顯然永遠不會明白她對他的「殺傷力」有多大。
「我只知道面對我時你就像個無邪天真的孩子,一點也不像主宰整個臺灣飯店業(yè)的『無情羅剎』!顾氖致湓谒拇笫终粕希唤浶牡卮耆嗨植谟譁嘏募∧w,她趴在他的大腿上感嘆道:「愛,真是一種奇妙的經歷!
「不曾被放棄和受傷過的人,怎會懂得愛人?我要你知道,我不是那只離棄你的貓……」她承諾道。
他愛撫她如絲的秀發(fā)。「我愿意相信你是只忠心的小貓,我會給你全部寵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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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醫(yī)院療傷的日子里,她寸步不離地陪伴他。
他總是柔情地「使喚」她,視她為特等病房里的專屬護士,無時無刻不盯著她瞧。
「專心點!」她斥道!改汶y道不知道吃飯要專心嗎?」
他想搖頭,卻無法移動脖子。
「來!張開嘴巴——」她指示道,他則乖乖的張開嘴,吃了一口。
她真是一位無可挑剔的護士,照顧他到無微不至的地步,不過他還不滿足。
「睡吧!」時間很晚了,她扶他回到床上。
「不要!顾窈⒆影闼Y嚒!肝乙谏嘲l(fā)上坐著。」
「怎么了?」她緊張地問!改隳睦锊皇娣?」
「我要你先滿足我!顾街欤昧话,她跌在他的大腿上,為了怕傷到他,她穩(wěn)住自己的身體,半挨坐在他的大腿上。
「你整晚都在引誘我……」他再也按捺不住,今天她穿了一條超級迷你裙,隱隱約約暴露出挺翹的臀瓣,而不時俯身的姿勢則讓她傲人的雙峰若隱若現。
「我等不及了……」他的大腿在她柔軟的身體下緊繃,探索的手已伸進她的衣襟,褪去她的上衣! 覆恍!你還不能亂動!」她兩手推著他的胸膛。
「噓!」他伸手捧住她的后頸,讓她與他平齊。
「當我在生死間掙扎時,依稀看見你用黑如夜空的大眼望著我。」他在她的耳際低喃!府敃r我就對自己發(fā)誓,我一定要活過來,為了你……」
一想到這么富侵略性的他對她卻是百般呵護,她心底的恐懼霎時被激起的歡喜給取代了。
「笑什么?」他親昵地問道。
「你是我的。」她笑盈盈地宣示。
「這樣令你快樂嗎?」他的唇忽地離開她的櫻桃小嘴,轉而貼上她的喉嚨,氣息急促而輕淺。
她臉上有著無限的滿足!笡]想到我可以征服你。」
「征服?」他呆愣住,而后噗哧一笑,大概覺得她的措詞很新鮮。
他的大手覆住她的裸背上下摩娑著,好像無限珍惜!肝乙煤玫母惺埽
他貪婪地吸吮、愛撫,有如湍急的河流在他體內奔騰的欲潮,強烈得讓他幾乎窒息,他的眼中溢滿激情。
「再這樣下去,先死的會是我!」他下腹的堅挺抵在她大腿間!柑鞖⒌!為什么我會身負重傷?」他咒罵道。
她噗哧一笑,聳聳肩以示無奈,心里卻疼惜他的傻氣。
「好了,調皮夠了嗎?乖孩子,好好養(yǎng)病吧!」她想扣上上衣扣子,卻被他阻止。
「上床陪我。我的臉要睡在你的雙峰間!顾麑M地命令。
「什么?」她愣住了。
「看護沒有說不的權利!」他的語氣不容拒絕。
「真拿你沒轍!顾倨鹱彀。
那一夜,他枕著她的柔軟安睡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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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他終于恢復到可以出院了,不過那已是幾個月后的事了。
當天晴空萬里、風和日麗,上天好像也為他們的苦盡甘來慶祝。
「爸爸!」孩子們飛奔過來,他彎腰抱住他們,一家人終于團圓了。
「爸爸不會再離開你們了!顾兄Z道,把靈戀和孩子結實地擁在懷里。
這才是最扎實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