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悠,你在舍不得陸大哥回美國嗎?”
陸大哥回來兩天,又匆匆回美國時,原本就不愛說話的小悠,變得更沉默了,臉也好繃,怪嚇人的。
“我沒有!彼趺纯赡苌岵坏藐懱煸苹孛绹筒坏谩筒坏盟麆e再出現。
“沒有哦!那你到底在不高興什么!”
“……”紀悠思考著是否該提出她心底的疑慮。
“是朋友就說!
“你的初吻還在嗎?”
“早就不在了!比~飛絮沒想到紀悠會提出如此勁爆的問題,充滿英氣的臉蛋,不好意思地紅了一下。“我幼稚園時和小學一年級的邵烽單挑,結果打成一團,不小心就跌倒了啊,他的嘴巴就親到我的臉頰,我的初吻就沒了。”
“原來如此……”原來飛絮也是不小心就被奪走的!拔业囊矝]了。”
“是陸大哥嗎?”一定比她的遭遇浪漫多了。
“他把在美國的習慣帶回來,親了我的額頭。”
“額頭哦?那我們的初吻雖然不是同一個地方,不過好像都不怎么浪漫!笔遣焕寺彝瑯佣际サ媚涿。正悶悶地沉思著,學生來來往往的長廊上,響起了一記洪亮的男音。
“我喜歡你!”
紀悠停下腳步,轉頭看向身后發出的聲音,然后又面無表情地轉回了頭,繼續自己的思考。
“我說我喜歡你,紀悠!”受到漠視,男孩不放棄地扯開了喉嚨,快步追了上去。
原來那個人是在和她講話。聽到自己名字被洪亮的聲音喊出來,紀悠再次停下腳步,轉過頭看了男孩一眼。
沒印象。就算有印象答案也不會改變,紀悠下了一個簡短的結論。
“我不喜歡你!闭f完,她自顧自地走了。
又是一個不知人間險惡的可憐人!葉飛絮露出了同情的表情,為這個新誕生的烈士獻上十二萬分的哀悼。
“你不喜歡我沒關系,只要我喜歡你就好了!”
覺得來人還沒夾著尾巴落荒而逃,還能說出這一串話,葉飛絮很是訝異地轉過頭,想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如此執著的想當炮灰。
“我會讓你慢慢喜歡上我,只要你愿意給我機會!
毫無所動,紀悠不在意地繼續移動著腳步。
“你一定要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嗎?”
喔,這個男人很勇敢哪!葉飛絮贊賞地看著追過來的男孩,覺得好像在哪里見過,但一時之間卻又想不起來。
“紀悠,你現在的表情就像一個冰雕人像,你應該多笑的。”
要追人家,還批評人家是冰雕人像,這個人有沒有大腦呀?這家伙沒希望了啦,被小悠判定出局,絕對是死有余辜。
“跟現在比起來,那天你在聽鋼琴演奏會時的表情,美麗多了。”男孩略為黝黑的皮膚,在露出笑容時,白亮的牙齒讓他看起來十分陽光。
停下腳步,紀悠側過頭看向男孩,但仍然面無表情。
“你終于肯停下來聽我說話了。”顯得十分高興,男孩咧著略寬的嘴,笑得更開心了。
“小悠,我想起來了!他就是那天演奏會,那個坐在我們旁邊的人啦!”葉飛絮恍然大悟地張大嘴!拔!你要干嗎?嫌那天還罵不過癮哦?”擋在紀悠前面,葉飛絮一副護架的模樣。
“葉飛絮,你很像一只可愛的忠狗耶!”沒有半點嘲諷的意謂,男孩的臉顯得十分誠懇。
狗!這個死家伙!竟敢說她是狗!
“狗又怎么樣?狗至少是人類最忠實的朋友!說我是狗,那你咧,癩蛤!”
“那紀悠就是天鵝嘍!”男孩很高興地接口;卮鹬槪路鹪谒挠∠笾,紀悠本來就是這個形象。
這個人……有病啊?!被罵是癩蛤蟆還笑得這么開心?葉飛絮像看怪物似的瞪著眼前的人。
“我是建筑系四年級的楊宇,請多多指教!”
“小悠,別理他,我們走了!边指教咧!他以為現在是在參加演獎比賽喔!而且胳臂不能向外彎,她要幫也是幫陸大哥一把,至于這個“青仔叢”,只有閃一旁的分了。
“我是認真的,你是我第一個喜歡上的女孩子,請你給我一次機會,我會好好對待你!
她對上次演奏會里的人沒有多大印象,不過如果真如葉飛絮所說一般,這個男孩和她見面也不過第二次,他為什么可以說出喜歡她的話?他看起來并不討人厭,那樣的面孔,加上一身豪爽的氣息,他應該是受女人歡迎的那一型,為什么偏要纏上她?
最重要的是,為何她對每個追求的男人,都無動于衷?忽然想起了陸天云問她的話,紀悠又陷入了思考。
“好聽的話誰不會講?你們男人還不是都一個樣子!追女孩子的時候猛獻殷勤,追到手了,就一副天大地大老子最大的德性,白癡才會相信你們男人咧!”說得不錯吧!這些話都是從肥皂劇里面看來的哪!
“我和你口中的那些男人不一樣。”楊宇很認真地回道。天生洪亮的嗓門,再加上本來就是學校的風云人物,使得圍觀的學生愈來愈多。
這個男人的眼睛很明亮,跟他的嗓門很像。認真時的眼睛,看起來就像卡通里的小鹿班比……忽然想起卡通中的小鹿班比,紀悠竟又開始自顧自地回想起小時候看過的卡通情節。
“喂!你聲音大就了不起呀?干嗎那么大聲,我們又沒耳背!”
“我聲音本來就這么大!葉飛絮,我又沒有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干嗎一直阻礙我追紀悠?”
“本姑娘爽!”如果被邵烽聽到她講了“爽”字,絕對又要挨打了。不過,反正他現在不在現場,而且邵烽也沒千里眼和順風耳。
忽然發現紀悠一個人好像完全與戰場隔離了,楊宇露出了然的表情。
紀悠回過神,發現飛絮還在和這個陌生男子廢話,她聳了一下肩。
“走了!本拖袷裁词虑橐矝]發生過一樣,紀悠自顧自地走了。
葉飛絮對楊宇做了一個鬼臉,還附帶哼了一聲。
“紀悠,你還沒給我答案!”
“我不喜歡你!彼龑ψ非笳叩拇鸢赣肋h只有一個,她剛才不是講過了?
“我不是要這個答案,我要的是你愿不愿意給我機會?我會努力讓你愛上我。”楊宇才一說完,遠處一群圍觀的學生,馬上發出了一陣歡呼吹哨聲,為他的大膽求愛助陣。
小悠會和這種呆子在一起才有鬼。葉飛絮覺得自己的臉似乎正像小丸子一樣,出現一條一條的黑線了。
“我不會喜歡上你!苯o再多的機會也是一樣。
“我一定會讓你愛上我的!”露出十分固執且堅定的神色,楊宇在陽光下的笑容比太陽更奪目。她很清楚,她絕對不會愛上這個人,至于原因,她也不知道,只知心里有個聲音十分清楚地這樣告訴著自己。
“隨便你!睕]有任何溫度的聲音,就像事不關己一般。
紀悠的心,仍舊如往昔,無波也無紋,泛不起一絲絲的漣漪。
* * *
“早安!”
紀悠一進校門口,眼前再度出現了連續一個月以來每天都會看到的陽光笑容。
望著兩手仍舊是提了兩份早餐的楊宇一眼,紀悠還是不改以往的態度,自顧自地走著。
“這兩天怎么沒看到你那位死忠的護花使者?”跟在紀悠屁股后面,楊宇似乎已經完全習慣了這一張拒人于千里外的面孔。
停下腳步,紀悠忽然以一種審視的眼神盯著楊宇直看。
“我的臉上有怪東西嗎?”楊宇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
“你的耐心讓人受不了!
“想給我一個機會了嗎?”
被這么一講,一般人應該會露出一副倍受打擊的樣子,不過她眼前這個男人,卻露出了愉快的笑容。
紀悠搖了搖頭,只覺得他的笑容讓她感到有些礙眼,就像陸天云的笑容一樣,太陽光了。
“看著我的笑,讓你想到什么了嗎?”
他發現,追求一個月以來,紀悠大部分的時間都是面無表情的,她會正眼看他,都是在他笑的時候。
“很像一個人。”楊宇的笑容,天真中帶著燦爛;而陸天云的笑容,則是陽光中帶著溫柔……以及一種她解釋不出來的感覺。
“哦?有人像我一樣帥?我可不希望那個人就是讓你拒絕我的原因!弊焐想m這么說,不過楊宇的表情一點也看不出擔憂。他對自己有充足的自信,否則他也不會放膽來追一個這么難理解的女人了。
“你應該感謝你的笑容像他!狈駝t她不會停下腳步和他多講一句話。
但……又是什么原因?讓她無意識間總會想到陸天云那個礙眼的笑容?難道是礙眼過頭了,讓她想忘也忘不了?
楊宇很難得的皺起了眉頭,看似粗枝大葉的舉止下,擁有的敏感神經讓他在追了紀悠一個月后,第一次感到危機出現。
“我以為你對每個追求你的男人都是一樣的態度,原來也是有例外的幸運兒!
陸天云沒有追求她……他是大人,而她是他眼中的小孩子,他們的關系就僅止是主子與女傭;但她不認為有需要向楊宇解釋這層關系,原因很簡單,因為她不會喜歡上眼前這個人。
“沒關系,我這個人很耐磨,只要我繼續努力下去,你還是有喜歡上我的一天。”
“我說過了,我不會愛上你!
“無妨,我會努力到完全沒希望的時候。”楊宇再度露出了自信的神情,晃了晃手中的早餐。“還是不接受我的早餐?沒關系,反正我胃大,吃兩份早餐也不會肥。”
一個月來,他風雨無阻地天天幫她準備早餐,然后又天天被她拒絕,這個人真是愈挫愈勇,完全沒把她的拒絕放在心上似的,每天還是帶著陽光般的笑容和她打招呼,怎么會有這種人呢?像極了陸天云,總是不把她的冷漠和拒絕放在心上。
“我說你那個忠心耿耿的護花使者怎么失蹤了?這兩天沒聽到她嘈雜的聲音,怪不習慣的!贝罂诖罂诘爻灾姘,楊宇發現今兒個紀悠竟沒撇下他不理,兀自站著發呆,他高興得尋找話題。
“飛絮受傷了!彼裉煊悬c反常了,看著楊宇,老想起遠在美國的陸天云,他大概也一個月沒回臺灣了。
“那個鐵打的女人會受傷?她是被鋼筋還是水泥砸到?”不論如何,絕對不是和人打架受傷的,那個女人只有揍人的命,沒有被人揍的運。
“骨折。”起床太晚,來不及吃早餐的肚子竟然在咕咕叫了。
“骨折?那有點嚴重。怎么受傷的?”見紀悠竟坐了下來,楊宇連忙也撿了個位置坐下,與她保持了一段不會引人誤會的距離。
基本上,他還算得上是個蠻紳士的男人。望著兩人中間還可以再坐進兩個人的距離,紀悠在心底這樣評論。
“摔倒!逼鋵嵤菑臉翘萆蠞L下來。而肇事的原因,則是因為飛絮想從背后偷踹站在樓梯上的邵大哥,結果邵大哥剛好轉過身閃開了,又剛好來不及伸出手拉住她,結果飛絮就咚咚咚地一路滾到一樓,還好腦子沒有滾壞。
不過,邵大哥倒是開玩笑的說,如果飛絮能夠趁此機會換個腦子,不要老是以為自己是古代俠客,倒也是不錯。
“摔跤?”果然厲害,可以摔到骨折也是不簡單。
張大口正想再咬下另一個面包,忽然發現紀悠宜直盯著自己看,楊宇疑惑地合上了嘴,奇怪地回看她。
“你在想什么?”很多朋友都告訴他,他們覺得紀悠的眼神給人一種逼迫感,不過他卻認為,紀悠只是眼神太過清澈,而太過的結果,就是與世俗劃上了隔離。
“我懶得再到別處買早餐,你那一份愿意賣給我嗎?”
“這一份本來就是為你準備的!甭牭郊o悠這樣說,楊宇一方面樂到最高點,一方面慶幸自己剛才沒一口咬下去!澳!這里還有一罐牛奶……你要早說嘛,都快要上課了,這和我計劃中不一樣,我本來是打算要和你到草坪上共享浪漫的早餐約會。”
“我不會和你去。”接過早餐,紀悠的回答仍舊斬釘截鐵!拔乙膊豢赡芎湍惝a生男女感情!彼J為,他們的最大進展,頂多是到朋友。
“我有沒有說過我為什么喜歡你?”
顯然紀悠對這個問題并不感興趣,她只是很專心地吃著晚一點會付錢的早餐。
“因為你很直接,我討厭扭扭捏捏的個性!钡谝淮慰吹剿,是他去撿球時,那時她就帶給他一種很獨特的感覺;想不到同一天又在鋼琴會上遇上了,當時她的反應令他印象實在太深刻了。“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注視著鋼琴時的表情美麗到令人難忘?”
聽到鋼琴兩個字,紀悠稍微停頓了一下吃早餐的動作,隨即又換上了一張冷漠的臉。
“你還有在彈琴嗎?”
“那是我的事!
“在我想象中,你的琴聲一定很溫柔!
“上課了!睂⑽迨畨K塞進楊宇的手中,紀悠背對著楊宇揮了揮手。
“紀悠,我今天和你一樣三點下課,可不可以和你一起走?”楊宇遠遠地對著紀悠喊道。
“不可以!边B頭也懶得回,只見紀悠的身影漸漸走遠。
被拒絕是意料中的事,沒被拒絕她就不是他所欣賞的紀悠了。反正,他是打不死的蟑螂,有堅強的生命力,而且紀悠可是他活了二十二歲第一次喜歡上的女孩,開頭總是要難一點嘛,否則哪會懂得珍惜呢?楊宇嘴角露出愉快的笑容,吹起輕快的口哨。
另一端,站在樹后好一陣子的葉飛絮在兩人離開后,拄著拐杖一蹦一跳地跳了出來。
她今天是瞞著邵烽,偷偷來學校領取大專杯跆拳道賽的報名表的,費盡千辛萬苦,穿過邵烽設下的層層關卡,想不到來學校后,就看到楊宇那個“青仔叢”在誘拐小悠,而且小悠還愿意和他講話,真是見鬼了,
她能確定小悠現在并沒有喜歡上那個家伙,但是難保未來不會呀!因為小悠愿意開口和那個“青仔叢”講話,就表示那個家伙有成為“危機”的可能!
但是……她又不能阻止小悠和那家伙講話……不行不行!
惟今之計只有忍痛打越洋電話求救了——
“喂,陸大哥嗎?你害啊啦!你再不回來小悠就要被人家把走了啦——”
* * *
打開大門,紀悠深深地吸了一口充滿花香的空氣,一個漫步在花園中的身影,令她所有的神經為之一繃。
“早安!蹦腥税l現紀悠,遠遠地就露出了溫柔的笑容。
在朝陽的照耀下,久違的笑容,竟顯得更燦爛而陽光。
為什么忽然回來了?望著走向自己的陸天云,紀悠只是倚著大門,靜靜地注視著漸漸靠近的笑臉。
“不歡迎?”伸手摸了摸紀悠的頭,陸天云直勾勾地凝視著她。
“你是少爺,豈有不歡迎的道理!钡谝粋涌上的念頭,就是想問他最近為何不見人影,又為何會在清晨忽然出現;但念頭一轉,她語帶諷刺,揮開了他的手。
一個月不見,又恢復成小刺猬了?
“一起吃早餐吧!币娂o悠沒回答,陸天云挑高了濃眉!敖裉焓羌偃,又一大早的,你應該沒約會吧?”
約會?他在說什么?白了陸天云一眼,紀悠懶得說話,兀自走進了屋內準備早餐,卻不明白自己在乍見陸天云時,為何心中會涌起莫名的雀躍,卻又……帶著責怪?
反復的思索了許久,直到已經端著早餐坐到了陸天云面前,紀悠仍舊理不出半點頭緒。
“今天有沒有什么活動?”
“我假日沒出門,讓你很不自在嗎?”放下喝了一半的牛奶,紀悠繃起臉。
“小刺猬,才一個月不見,你的刺怎么愈來愈多了?”與紀悠完全成對比,陸天云則是露出了高興的笑容。
“一個月又十天!彼m正,卻完全沒注意到自己為何會把日子算得如此清楚。
陸天云的笑容又笑得更開了,眼底有隱藏不住的喜悅。
笑什么笑?在別人心情不好的時候,笑成這樣真是礙眼。
“我們陸家有一個好女傭,把主人不在家的日子算得好清楚,我這個主人該如何獎賞她呢?”
“閉上尊口。”被陸天云這么一提醒,紀悠的內心涌起一股自己也不理解的情緒,移開了視線!拔疫@么久沒回來,不讓你多聽聽這個天籟般的嗓音怎么行呢!”
天籟?哪有人臉皮厚成這樣?望著陸天云一副毫無虛心的表情,紀悠嘴角泛起了淺淺的笑意。“小刺猬,最近有沒有什么新鮮事?”
“沒!彼龎焊鶅翰挥X得自己的生活有什么改變!皠e在刺猬上加個小字。”她討厭陸天云老是拿年齡壓她。
沒有?那飛絮電話中說的快要“把”走紀悠的男孩,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最近操勞過頭了?”忽然發現陸天云有淡淡的黑眼圈,紀悠皺了一下眉。
“還好!彼陲椫詾槠诘纳駪B,不在意地笑笑。
這些日子,為了在工作之余能多挪一些時間回臺灣,連續熬夜了好多天;苦日子還沒過完,又接到了葉飛絮的催命電話,害他急急忙忙丟下了所有工作,連夜趕回臺灣,就算是鐵打的身子也會疲倦。
“更年期到了!
“男人愈老愈有身價,懂不懂?毛丫頭!
“好!說得好!”紀悠正想反駁,邵烽的聲音卻忽然出現在兩人中間。
“才怪咧!老男人有什么好?”緊接著,就見葉飛絮拄著拐杖,一跳一跳的撥開了擋在她面前的邵烽!班福懘蟾、小悠,你們興致更好,在花園里共進早餐,好浪漫喔!”
“別到處耍白癡!”邵烽拉開了白色雕花椅,自己坐了下去,對葉飛絮露出了沒藥可醫的表情。
“我哪有?喂,你就不能溫柔一點嗎?我現在是傷患耶!”
“怎弄成這樣?”陸天云同情地指著葉飛絮包得像饅頭的腳。
“報應不爽!鄙鄯閻憾镜鼗卮鹆岁懱煸频囊蓡。
“喂,你干脆說天理昭彰,有一天我會被雷公打死算了!還是陸大哥好,一接到我的電話,就連夜趕回來了!”這種男人真是稀有動物,沒處找了;至于邵烽,唉,沒得救了。
“電話?”紀悠疑惑地望著葉飛絮。
“小悠,就是那個……”才說到一半,嘴巴就被邵烽塞進了一塊面包,葉飛絮咦咦唔唔半天吐不出一句話。
“我有重要的事急著找天云,結果那天忙得抽不開身,就叫飛絮代我打電話了!鄙鄯楹完懱煸颇醯鼗Q了一個眼神。
是嗎?如果是的話,邵烽為何要堵飛絮的嘴?雖然心下疑惑,不過紀悠也不愿細問,畢竟講不講事實都是人家的權利,她既無權也無心干涉。
“天云,幫個忙吧!”邵烽指著草坪上放置的兩個大紙盒!爱斘业哪L貎喝绾?”
“他?!”紀悠第一個反應就是露出取笑的表情。
“你這是什么表情?”陸天云伸手拉住了紀悠的面頰,又沒好氣地瞪了好友一眼。
“只是平面模特兒,拍個照而已。你不知道那些經紀公司,老是找一些俗得要死的人過來,我都快受不了了,我設計的禮服怎么可以給那些俗物穿?”
“邵大哥,你要他穿你設計的新娘禮服?”紀悠指著陸天云笑得更肆無忌憚了。
“紀悠,新娘禮服是要給你穿,天云是負責搭擋,難道——”邵烽轉身正想捉來葉飛絮,想不到來人早在混亂之際,已經一跳一跳的躲到陸天云背后去了!叭~飛絮,你還沒問紀悠?!”
只見葉飛絮尷尬地搔了搔頭,一臉很可憐的模樣。
“我……我忘了嘛,歹勢啦!”本來在跌下樓梯那天她就要問小悠的,結果滾下樓以后,她本來就裝得不多的腦袋,也順道滾掉了很多事情嘛。
“過來!”邵烽火大地對葉飛絮招招手。
“不要,你會扁我!彼F在腳上打著石膏,沒反抗能力耶。
“過——來。”沉下了聲音,邵烽只差沒咬牙切齒。
“你答應不扁我,我就過去!彼恢粵]反抗能力,還沒有逃跑能力,走進他的暴風圈很危險的耶。
“你以為憑你現在這副德性,可以逃得了!”說著,邵烽已經站起身來了。
“邵大哥,我沒拒絕當你的模特兒!奔o悠輕啜著咖啡,神情一點也沒有勉強的模樣。
“嗚,小悠,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不像那個人只會兇我——”
葉飛絮高興得正想痛哭流涕以表謝意時,想不到紀悠卻一臉理所當然的接口道:“你謝我也是白謝。因為邵大哥現在不找你算賬,以后等你腳傷好了,他還是會扁你一頓的。”
葉飛絮一顆火熱的感恩心,瞬間被澆上了一桶冰水,仿佛還發出了“嗤”的聲音,冒出了陣陣白煙。
這丫頭,直率到令他不得不去愛她。陸天云撐著下顎,笑看著紀悠帶笑的唇畔。
如果她能夠拋開那些痛苦的回憶,一定會快樂許多,而能夠看著她笑,對他而言比任何報償都還值得。
“老兄,紀悠都答應了,你呢?”看見自己的好友望著紀悠直發愣,邵烽不得不出聲喚回他出竅的靈魂。
“你說呢?”他怎么可能讓紀悠穿著新娘禮服,和別的男人合照?
“那就進去試穿一下吧,不合的部分我再帶回去修改!弊彀驼f說而已,這是為他們兩個量身訂做的,怎么可能不合?
幾分鐘后,同時換好禮服出現在庭園的兩人,讓葉飛絮和邵烽同時愣住了。
他一向對自己設計的禮服有信心,而這一組更是他的精心之作,惟一想不到,這件本來就走高雅路線的禮服,穿在紀悠身上更倍增光彩了。邵烽一時之間竟感動到無法言語。
“我這樣很怪嗎?”看著像木頭人的葉飛絮和邵烽,紀悠不安地拉了拉身旁的陸天云。
“不,美到找不到適合的形容詞!
“邵大哥設計的禮服,真的很出眾!彪y怪邵大哥會是豪門中常被指名的新娘禮服設計師。
“真不想讓其他男人也分享你這模樣!
“嗯?”陸天云講得太小聲了,她根本聽不清楚。
“沒有!彼F在只想把紀悠收藏起來。
“你的臉色很難看!
“有嗎?”他努力放松自己臉部的肌肉。
還沒有?她該去搬一面鏡子讓陸天云瞧瞧。
看透了陸天云一副不想把紀悠與他人分享的心思,邵烽努力壓抑下想當場大笑的沖動。誰會相信,曾經是眾人追逐對象的陸天云,現在會為了一個如此細微的環節,眉頭打結?而這一切只為了不嚇跑這個小他九歲的女孩?
“照完相,底片交由你們保管,我總共只沖洗三張,以后加洗必須經過你們同意!
邵烽還是看透他的心思了,他是否表現得太過明顯了?陸天云輕皺起了眉頭思考著。
“我現在就回店里帶攝影師過來!毕胂,他又有什么資格“同情”陸天云?看看一臉呆像的葉飛絮,邵烽忽然間覺得自己似乎也很需要“同情”。
“等等我!我要跟你一起回去!”葉飛絮一跳一跳的跟在邵烽屁股后面。
“你拄著拐杖,跟過來干什么!”
“你管我喔!反正我就是要跟!”這兩天店里新來的那個設計師,猛向邵烽拋媚眼,說什么她也不會讓邵烽落單,落入狐貍精的手里。
葉飛絮一拐一拐的跟著離開了。
“飛絮的腳還打著石膏,真是拼命三郎!标懱煸崎_始佩服起葉飛絮的毅力了。
“最近邵大哥的店里新來了一位設計師。”對方是為邵大哥而來。
“早在十年前,她就不需要擔心了!敝徊贿^對象是邵烽,飛絮注定要當阿信的命。
“掌握在手心里的東西都有可能不小心掉落,更何況是人類的感情!
“掉落了,可以再拾起來!彼攀艢q,不應該如此悲觀。
“如果是琉璃呢?”碎了再拾起來也無法恢復原狀。
“如果是琉璃,我不會讓她有摔碎的機會!币驗槟鞘且粋他傾盡所有心力也要死守住的人。
“世事難料!奔o悠的眼神透露著不相信。
“如果她真的碎了,我也會化為琉璃,陪她一起成為碎片!彼焓謱檺鄣厝嗔巳嗉o悠的發絲。為什么他的眼神要如此認真?仿佛訴說的對象,就站在他眼前似的?紀悠不解地抬起頭,剛好迎上了陸天云的凝視,晨曦的朝陽,流瀉的鳥鳴,幻化為一曲清澈的樂聲。
“很浪漫的話,誘拐女人綽綽有余。”她不喜歡他揉她的發,這讓她看起來仿佛是小孩。
“誘拐到了嗎?”望著被紀悠揮開的手,陸天云對自己無奈一笑。
“問我沒用,我不是你的對象!彼谒壑兄皇莻任性的孩子。
“有參考價值!北粨]開的手,炙痛的感覺直接躥燒到了心里。
參考價值……是啊,她只是個小他九歲的小孩子,她的答案有參考價值,她是不是就該偷笑了?心底那股像火又像冰的感覺,到底是什么?
“如果有一天你有答案供我參考,記得告訴我。”紀悠沉默的背影對他而言,是一種可怕的煎熬。
她不會回答的,因為……因為一個她自己也不知道的原因。
“借你!崩瓉砑o悠的手,陸天云在她的掌心里放下了一枚戒指。
紀悠先是不解地望著那張俊臉好一會兒,然后才斬釘截鐵的回答:
“不要。”
“等一下拍禮服照,這個可以護照片逼真一點!
“再怎么逼真,還是假的!彼恍枰騽e人借戒指,要的話她自己去買。
“要幫忙就要做得完美一點,不是嗎?”陸天云溫柔地笑著,把戒指套進了紀悠的無名指。
指間秀氣而精致的戒指,散發著明亮的光澤,一看就知道是一只精挑細選下的名品。
“你一向隨身帶著女人的戒指?”
陸天云只是笑著,并不回答。
打從和紀悠第一次在海邊相遇時,他就有他們會再度碰面的直覺;告訴別人,人家只會當他是傻子,他竟會為了一個只碰過一次面,連她的姓名、以后也不知是否會再相遇的女孩特地打造了一枚戒指。但,事實證明,他的直覺真的靈驗了,自此以后,只要紀悠在他身邊,這只戒指一定不離身,因為他不敢保證自己會在何時何地向她求婚。
“我瞇一下眼,邵烽他們來了,再叫醒我。”陸天云坐到了大樹下,兀自閉上眼休息。
他為什么不回答她的問題?這只戒指可是為了什么人而準備?但……又與她何干呢?摸了摸指間的戒指,紀悠完全分析不出自己為何會有這些莫名的心情。
她不喜歡別人干涉自己,所以她一向也不去干涉他人的私事。但是……面對陸天云,她便容易顯得反常,好像總在意著他的私事一般……要能夠不受傷,就是不要付出感情,她難道還沒從家變中學乖嗎,還讓自己去在意他……
“你——要不要先進屋里休息?”忍不住,她還是跟到了樹下,小聲問道。
沒任何反應,疲累過度了?蹲在陸天云面前,紀悠忍不住好奇地端詳起陸天云的睡容。陽光照射下,原本柔軟的棕發,顏色顯得更淡了,深刻的輪廓,在均勻的呼吸中,七分俊挺又帶著三分稚氣。
伸出食指,紀悠戳了戳陸天云的臉頰,唇畔忍不住露出了難得的頑皮笑靨。
這么快就睡著了?而且睡得這么熟?靠著樹身也坐了下來,她歪著頭,移不開看他的視線。
“借我靠一下!卑l現樹干靠得不是很舒服,她悄悄地挪近了身,輕靠著陸天云的身側。
“一會兒就好,等一下我就會自己離開……”她只敢要求短暫的溫暖,她只是想貪戀一下這種安心的感覺,她會馬上離開的,不會靠在他身旁太久的……
注定要孤單過一生的人,是不能交心,也不能停留太久的。而,現在她只是想短暫的卸下這個沉重的包袱,短暫地……去感受一下溫暖,只是短暫而已……
不知不覺地閉上了眼睛,遠處悄悄亮起的閃光燈,喚不醒相依靠的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