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牧妮很專注的看著照片中的女人,出于一種職業(yè)的本能。她是用一種研究的眼光看著照片!
照片中的女人有著一頭飄逸的長發(fā),三十左右的年紀,不是驚世駭俗的美,但給人一種典雅、秀麗、脫俗的感覺,眼神非常的清亮,非常的耐人尋味,給人的直覺是個很有內涵,而不是腦袋空無一物,只知道流行和時髦的女人。
雖然只是這短短的研究,馬欣妮幾乎就喜歡上這個女人;她讓人覺得時下的很多女人只是庸脂俗粉,她像空谷幽蘭般叫人品味、難忘,如果自己是男人,馬欣妮肯定,自己會追這個女人,毫不猶豫的。
問題是這個女。人為什么會成為被調查的對象?
“她叫韋莉,我太太!薄
馬欣妮接過對方遞來的名片,也是出于本能的,她不動聲色的打量坐在她面前的男人!
這個男人不帥、不瀟灑,但是目光非常的犀利,很典型的生意人模樣,差不多快四十歲,身材有些走樣。但是穿著、神態(tài)、舉止就像是個成功人士。手上拿著大哥大,頭發(fā)梳得整齊、油亮,給人的感覺不是很舒服,而他竟是相片中女人的老公。
在征信社待了兩年,馬欣妮對很多奇怪的事早巳抱持
著見怪不怪的心理,畢竟太陽底下沒有什么新鮮事。前陣子報上還有國中生強暴七八十歲老太太的新聞,所以就算這個清靈秀麗的女人嫁只野獸,也沒有什么好大驚小怪的,時代早變了。
看了下名片,馬欣妮微笑.的正眼正視這男人。
“鐘先生,有什么需要我們?yōu)槟惴⻊盏牡胤絾?”她很專業(yè)的口氣。
“我希望你們征信社全天候的盯著我太太,費用不是問題。”他很簡潔的說。
“你懷疑——”
“我不知道有沒有!彼旖沁呌幸唤z的冷笑。“我因為最近在大陸設廠,必須兩地跑,待在臺灣的時間并不長,而你應該看得出來,我太太……”
“她很有氣質!
“她很令人心動。”他的表情可沒有贊美的意思!傲钅腥诵膭!
馬欣妮不相信這個女人會有外遇或是婚外情,真要叫馬欣妮說的話,她覺得這個姓鐘的男人還比較可能在大陸?zhàn)B小老婆、搞大陸妹!不過男人嘛,總會多少擔心一下自己漂亮、會令男人心動的老婆。
至少這個姓鐘的還在乎自己的老婆,馬欣妮決定給他六十一分。
“你們每半個月給我一次報告,我要知道她每一天都做
了什么,去了哪里,和什么人見面。”
“你準備調查多久?”
“直到她有外遇!
馬欣妮并沒有把驚訝寫在臉上,也沒有低呼出聲,她不知道這個姓鐘的怎么想,難道他希望自己的老婆有外遇嗎?如果他不愛她,為什么不干脆離婚?
“鐘先生,你確定——”
“我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彼髅骺吹搅藟ι腺N著拒吸二手煙的標志,但他依舊旁若無人的抽著煙!艾F(xiàn)在的女人不講天長地久,而且和男人一樣的賤,一樣的守不住,她遲早會有外遇的!”
馬欣妮的心中充滿了反感和厭惡,她討厭這個男人,討厭他說的話。
“三、五個月她能熬,如果是一、兩年,甚至是三、五年呢?哼……”他狂妄的冷哼。
要不是生意競爭得厲害,要不是怕沒有業(yè)績會被老板炒魷魚,她真想叫這個姓鐘的去找別人。這種男人根本在骨子里就是歧視女人。
“有問題嗎?”他很尖銳的問。
“沒有!
“我半個月結一次帳!彼贸隽艘蝗f元放在桌面上。
“我打聽過,你們征信社的風評不錯,希望你們不要讓我失望。這是訂金,隨時有狀況,你們可以打名片上的大哥大電話給我!
“我們需要多一些尊夫.人的資料!瘪R欣妮很平淡的表情,
“那你們嫂自己去查!”他一點幫忙的意思也沒有。
“這樣……”
“畢竟我付了錢,那么苦差事就得由你們去辦,而且……”他彈了彈煙蒂!拔乙膊,是很了解她,女人不都很難懂的嗎!”
馬欣妮不知道這是一樁怎樣的婚姻,難怪愈來愈多的男男女女不想結婚、不肯結婚,說不定自己最大的敵人就是惋邊人,不一定非得有什么利益沖突才爾虞我詐,連夫妻都可能玩“諜對諜”。
“我不是馬上就要結果,只要你們盡心的查,我不在乎花錢。也不在乎等。”他——副自己是通情達理、好客戶般的“好.那就這么說定了!彼庇诖虬l(fā)他,急于呼吸點新鮮的空氣。
“明天早上八點開始
“沒問題!
“我要知道一切!”
“可以!
他交代。
鐘其弘起身。像卸下一個重擔似的表情,他知道有錢能使鬼推磨,他也知道現(xiàn)在沒有什么貞節(jié)烈女,他不但要
韋莉—無所有,甚至要她落個不守婦道的惡名,不是他無情,而是他知道她根本不愛他。
一天都沒有愛過。
“你說什么?”沈堅有些沉不住氣的低吼,和他平常的個性不合!
“我要你勾引她!”鐘其敏若無其事的表情。
“勾引你的弟妹!”
“是的!勾引我弟弟的老婆!”
沈堅很想一笑置之,但他知道鐘其敏不是在開玩笑,因為她—向都是一絲不茍的人。
“不是叫你白做,兩百萬的代價!彼_出—個他無法拒絕的條件,也相信他不會拒絕,畢竟只是淡情說愛,又有便宜可占;而韋莉給男人的印象很好,她知道很多男人都想一親芳澤。
“兩百萬?”
“所以說你決不會吃虧!”
沈堅不是一個見錢眼開的男人,但現(xiàn)在如果有兩百萬,對他可是非常的管用,他到歐洲去流浪、去學藝術的費用就都有著落了。
他來自醫(yī)生世家,但偏偏他對學醫(yī)沒有興趣,考上了醫(yī)學院,也勉強的讀了兩年,但他最后還是休了學,轉而念了他最喜歡的藝術。雖然一場家庭革命免不了,不過最
后他還是贏了。
可是他并沒有勝利太久,畢竟光靠藝術填不飽肚子,他的畫并沒有引起太大的回響,以至于……以至于他的家人以斷絕他的經濟來源逼他就范,要他以三十二的高齡再重新學醫(yī) 。
他當然不肯,但現(xiàn)實的壓力……租房子要錢,吃飯要錢,食、衣、住、行樣樣都要錢。
鐘其敏算是他家的朋友,所以很清楚他的狀況,只是他沒有想到……他沒有想到她為什么會做出這種提議,非常的不合常理。
即使現(xiàn)在離婚率偏高,但大家總都抱著“勸合不勸離”的心理,怎么會有做人家姊姊的,希望自己弟弟的老婆和別的男人有一手,這是他怎么都想不通的,而他知道鐘其敏的心智很正常。
“為什么?”他無法不問。
“我討厭她!辩娖涿糨p啜著馬丁尼,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你又不需要和她過一輩子!
“我也不希望我弟弟和她過一輩子。”
日下,人心不古。
“我不在乎他是什么想法!”
“那你未免太霸道了!”他老實不客氣的說:在還有‘孔雀東南飛’的悲劇嗎?更何況你不是她的婆婆,你只是她的大姑,你沒有資格去拆散他們,這根本沒有你的事!”
“有!有我的事!”她很固執(zhí)的說。
沈堅真的不懂,他不知道女人的腦子里都裝了些什么,但他知道是因為有了女人,天下才無法太平。
為了說服他,也為了打動他,鐘其敏特別拿出一張她精挑細選的照片。
“看看!”她將相片推到沈堅的面前。
沈堅一點也不熱中,他是抱著一種應付、敷衍的心情,懶懶的瞄了一眼相片,但只是一眼,他整個人就像被電到了一般。
不是因為他是學藝術的,也不是因為什么異于常人的審美觀,但他真的被相片中的女人給吸引住了。相片中的女人那抹氣質,那種渾然天成的靈秀韻味.叫人無法移開視線,現(xiàn)在要找這樣的女人很難。
鐘其敏冷冷的一笑,她就知道會是這種情形,她就知道沈堅會有這種反應。
她一直不覺得韋莉多美,但是韋莉總能吸引住大家的視線,成為焦點,不知道其弘是不是就這樣被迷住了?她曾經極力反對他們結婚,但其弘像中了邪似的,非娶韋莉不可,甚至不惜和她這個做姊姊的翻臉。
她就不信這個婚姻能持續(xù)多久!
她沒有料錯,他們并不快樂,但是也沒有鬧到要離婚的地步。她問過其弘,他只說一切順其自然。
順其自然?
她無法“順其自然”!
她要快刀斬亂麻!
現(xiàn)在其弘將事業(yè)的重心移往大陸,待在臺灣的時間少廠,這段婚姻更是顯得可有可無,沒什么好留戀的,所以她要下猛藥。
沈堅把視線移到鐘其敏的臉上。他更不懂了,如果他是鐘其敏,他會很高興自己的弟弟娶到一個這樣的老婆。
“你愿意考慮了?”
“這個女人——”
“你不了解她!”鐘其敏很快的把話打斷,接著說;“我知道男人都覺得她是什么天仙,她纖細可人,她高貴脫俗,但在我的眼中,她什么都不是,她只是一個我討厭的女人。”
女人的心眼小,容不下比啟己耀眼的女人,鐘其敏八成是嫉妒的心理。
“為什么找我?”沈堅現(xiàn)在只想知道為什么是他“雀屏中選”。
“你最適合!”
“我哪里適合?”
“你是個學藝術的,有藝術家的氣質,加上你眉宇之間
散發(fā)出一股憂郁,沒有人能了解你的那種無奈、頹廢氣息。
這種氣息很能打動女人,使女人愿意為你付出,愿意成為你的紅粉知己,使你快樂!”鐘其敏頗諳女性心理的說,自負的笑!
“所以你都算好了?”他挖苦道。
“你以為我是隨隨便便就找上你的嗎?”她反將了他一軍。
“如果你弟弟知道……”
“他不會知道是我搞的鬼,我只是想讓他知道,他可以印更好的女人過一輩子。”
“這是你自己一廂情愿的想法!”
“我知道什么對我弟弟最好!”
“你太自以為是了!”他嘆氣。
“沈堅,我不是要聽你的意見或是你的教訓,我只是想知道你肯不旨,除了人,還有兩百萬,算是‘人財兩得’哦!”她利誘他。
“如果她根本就不動心呢?”沈堅冷淡的說,他不相信照片中的女人這么水性楊花。
“沒有女人是忠貞不二的,女人就怕死纏爛打的男人,加上我弟弟現(xiàn)在常不在國內,她一定很寂寞、很無聊,你的出現(xiàn)正好可以安慰她寂寞的芳心,我相信你可以打動她的尸鐘其敏對他很有信心。”
“他們有孩子嗎?”
“沒有!”鐘其敏有些憤怒的說:“這也是我討厭她的原因,我懷疑她不孕。”
沈堅實在很想為照片中的女人說話,但是他沒有理由這么做,更不想落鐘其敏的話柄。反正只要討厭一個人,什么狗皮倒灶的理由都可以想得出來,他不必和鐘其敏辯什么,只是……他真的想賺這兩百萬嗎?
“怎么樣?”她用一種充滿陷阱意味的語氣問。
“如果我不答應呢?”
“那我就再找別人!
沈堅知道自己沒有選擇的余地,如果他拒絕了,鐘其敏不知道要找什么樣的男人去“對付”她的弟妹,至少他……不至于“壞”得離譜,說不上什么原因,他已經對照片中的女人產生了一股憐惜之情。
“你說她叫什么?”他平靜得嚇人的問。
“韋莉!
“我答應你!”
帶了本散文集,韋莉在娘家的后院里消磨時間。這是一個陽光不太強的春日午后,一杯檸檬汁、一本書、古典音樂,她已經感到很滿足。
婚姻教會她的,一個結了婚的女人最好不要苛求太多,否則是和自己過不去。她沒有小孩,丈夫常跑大陸,她一個人自由自在的,如果還要不滿足,就表示她這個人不知
足,她已經學會凡事看淡。
婚姻是她自己選的,丈夫是她自己挑的,她必須好好的安于她自己的選擇。
韋軍有事回家拿資料,不知道自己妹妹回家來,由落地窗望出去,只見小莉的眉頭深鎖,手上是拿了本書,就不知道她看進去了多少。
他知道她不太對勁,但又說不出所以然。
只有一個妹妹,叫他想不關心都難,尤其是他的房屋中介公司目前搞得有聲有色,他有余力可以照顧妹妹,不管是精神上或是經濟上,他不要妹妹吃苦。
韋軍外表看來高大、粗獷,有些“大哥”的江湖味,但是他的心思頗細致,不是那種大而化之,不知道體貼的男人,所以他的紅粉知己很多,什么階層的都有,難怪他的中介公司生意蒸蒸日上。
也為自己倒了杯檸檬汁,他打開落地窗,來到院子,公事可以暫擱一旁。
“哥!”韋莉笑著招呼,她和她哥哥一向感情很好,小時候有好玩的、好吃的,她哥哥一向帶著她,并不介意有個跟班;等到大一點時,他更是以保護者自居,時時守護著她,關照著她。
她結婚時,紅著眼眶的不是她的爸媽,而是他這個做哥哥的。
“怎么有空回來?”拖過一張涼椅;他在她的身邊坐下,關心的問著。
“我閑得很!”
“鐘其弘又到大陸去了!”
地點點頭,沒有什么特別的表情,一副處之泰然的樣子,好像丈夫在不在家都無所謂的麻木。表面上看不出她有什么不同,但韋軍看得出來,她少了一份對生命的熱愛和活力。
“小莉!你快樂嗎?”他一張瞼更加的嚴肅。
她想也不想的點頭。
“是真的快樂,還是‘勉強’的快樂?”他可不是好騙的男人。
韋莉很早就學會一件事,快樂的事可以和家人分享,開心的事可以拿出來加油添醋,但是不快樂、不開心的……
還是自己一個人獨嘗吧!
她知道她爸、媽、哥哥就怕她嫁得不好。就怕她不快樂,就怕鐘其弘沒有奸好的善待她,所以她每次回娘家總是穿得花枝招展,總是一副快樂已婚婦女的模樣,而在實
她知道錯了。
結婚當天就知道了。
她不討厭鐘其弘,但是也不愛他,她之所以嫁他,是為了報復她的男朋友竟然背著她去追她最要好的同學,她要給他教訓,她要他后悔,所以撿閃電的嫁給鐘其弘。事實上,她后來才知道自己給自己開了一個好大的玩笑。
這樣的婚姻無法幸福的。
但她能讓大家知道嗎?
所以她繼續(xù)的扮演著“快樂已婚婦女”的角色,和鐘其弘井水不犯河水,至于是不是要這樣過一輩子,她自己部沒有數(shù)。
“哥,你怎么問這種好笑的問題廣她強顏歡笑的說看,
“這問題一點都不好笑!”他犀利的看著妹妹。
“我當然快樂。 彼皬娬{”道。
“你好瘦!
“我剛完成減肥的課程!
“你看起來好憂郁!”
“我怕笑得太開心了會遭人嫉妒!”
“你在說謊!”
“我——”她啞口無言。
“有什么不能和自己的哥哥說的嗎?”韋軍心里急,但表面鎮(zhèn)定。“你是怕我會去修理鐘其弘?放心,我文明得很,不會用暴力!”
她搖搖頭,喝了口檸檬汁。
“如果你不快樂,或者是這個婚姻沒有存在的價值,反正你們沒有小孩——”
“哥!”她不讓他再往下說。
“如果你真的很快樂,我又怎么會提出這種建議,因為
我知道你根本一點都不開心,媽說你有時候回來會把自己關在房間里,一關就是一下午,這是一個快樂的女人會做的事嗎?”他質問。
“我在整理房間……”她找借口!盎覊m好多,一些舊東西……”
“當然有灰塵,當然有一些舊東西,因為這是你的娘家,不是你真正的‘家’。如果你快樂,你會在你自己的家里。
開開心心的忙碌著,你到底在逃避什么?”他今天決心問出個所以然。
“我沒有!
“你既然閑著,為什么不跟著鐘其弘一起到大陸?”他問。
“哥!其弘是去做生意!”
“那你去玩啊I順便陪他,總有談完生意的時候,你不怕他無聊、寂寞嗎?”韋軍意有所指,他知道小莉應該聽得出來,她不笨。
她無動于衷。
“你不怕他在大陸金屋藏嬌,搞‘一中一臺’?”韋軍知道這種情形很普遍,很多到大陸做生意的男人都這么搞,每個月只要一千塊人民幣,就可以有個如花美眷把自己侍候得像個大爺般。
“我想他不會——”
“你想?”
“哥,如果他真會這樣,我又能怎么樣?”她說:“他不是小孩子,應該會分輕重。”
“他不是小孩子,但他是男人,男人都……”韋軍不想把自己也罵進去,所以住口。
“既然我不可能跟他到大陸去,那我只有信任他了!表f莉做出結論!
韋軍就知道有問題,一個深愛老公的妻子不會這么消極,不會是這種無所謂的態(tài)度。池可以肯定,小莉根本就不愛鐘其弘,她是嫁了他,但是她并不愛他,自然也不會在乎他,這就是事情真貌!
“小莉,那個什么李偉文——”
“哥!”她的表情立刻很難看。“我不希望再聽到他的名字,我和他是上輩子的事了,他和我現(xiàn)在的婚姻無關,我不想談他!
“你分明——”
韋莉站起身,將那本散文集隨手一丟,她無法再和她哥談下去,她怕自己會無所遁形。
“哥!我要去看一個畫展,我——”
“你在逃避!”他也起身!澳阋詾槟悴徽、你以為你一副無動于衷的態(tài)度就什么事都沒有嗎?寧你是個怨婦!你是個不快樂的女人,連瞎子都看得出來,只有你自己像鴕鳥一樣的把頭埋在沙子里!”
“我……”她無言可對。
“人生苦短,沒有人要你活得那么痛苦I”韋軍正色的說,“如果你——”
“畫展休息的時間要到了!彼堇镒摺
“小莉——”
“我們改天再聊I”
“你是個傻子!”他看著妹妹消失在客廳里,除了無奈,除了一種無力感,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除非小莉想改變,否則沒有人能幫她,他不知道她是在懲罰李偉文,還是她自己。
還差半個小時,這家畫廊就要關門,她很高興自己趕上了,否則再要跑一趟的話!以她目前這種“懶洋洋”的心境,說不定就不看了。
站在一幅裸女的畫前,她研究著,研究著畫中女人的神情和體態(tài),她對人體模特這行業(yè)很好奇,她不知道這些女人是用怎樣的心情赤身裸體的供一群人或是某個人作畫,她很難去想像。
是為了藝術崇高的境界?
抑或是為了錢?
她看得很專注,專注到毫無所覺有人正在注意她的每一個舉動。
記錄
“很難分辨是藝術或是色情對不對?”有個低沉、磁性的嗓音在背后響起。
韋莉立刻回過神,轉頭看著說話的男人,她要確定是在對她說或是對別人說的。
“擺在畫廊里就是藝術品,如果放在牛肉場里,那就成了色情海報,所以有時候不是畫本身的問題,而是場所的關系。你覺不覺得?”沈堅有些譏誚的說,表情自然而瀟灑。
韋莉沒有搭腔,她已經過了被人搭訕的年紀,她只是轉回頭,然后緩步走開。
他跟了過去。毫不接受拒絕。
“我叫沈堅,小姐芳名?”他明知故問。
韋莉知道沉默、冷靜是最好的拒絕,她一派安詳?shù)囊环嬁催^一幅,必要時她可以一走了之。
“我不是登徒子!彼谒亩呎f。
她嚇了一大跳,瞪著他,不敢相信他會有這么大膽的舉動.看他的樣子并不像什么好色之徒,反而有一種藝術家的氣息。
不過她還是沒有說話,只是用很冷、很冷的眼神去看他,希望他知難而退。
“我以為你對畫有興趣!
“我喜歡自己一個人‘靜靜’的欣賞。”她終于開了金口,不過還是拒絕著他。
“我是學藝術的,可以——”
“謝謝你,但是不必!”
看著她很堅決的走開,沈堅忍不住的嘴角帶著笑意:鐘
其敏實在沒有理由花那兩百萬。韋莉是個好女人,她一點都不隨便,不是那種半推半就的女人,她的拒絕非常的直接,非常的簡單。
他無法掉頭走,不是那兩百萬在誘惑他,而是韋莉本身在吸引著他。
韋莉知道那個男人就在她的身后,而且是亦步亦趨,這使得她非常的不舒服,非常的不自在。
猛的她一個轉身!拔医Y婚了!”
他被她的動作和直言給唬住了三秒鐘,隨即他又一副灑脫的表情。這個女人配鐘其弘是浪費了,他和鐘其弘有數(shù)面之緣,而鐘其弘配不上這個女人,他現(xiàn)在終于很高興鐘其敏找上了他.
“謝謝你告訴我!彼卮鹚。
“那么你……”
“小姐,你要弄清楚,我是要和你談藝術,不是要和你談婚事!彼室舛核!
馬上的,韋莉的瞼色一陣白、一陣紅,又氣又羞,她不知道這個男的是存什么心,但他好像在戲弄她似的,她真不該回他話。
離開這里是最好的決定,主意一打定,她立刻朝出口走,一分鐘她都不要待。
“要走了?”仿佛看出她的心意,他立刻擋在她的面前。
“不要因為我而掃了你的興,我向你道歉,你知道的,學藝
術的人脾氣都有些古怪,該走的是我,不應該是你,請你留下來!
她這會真是進退兩難,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走的話,她有些不甘心,畢竟還有很多東西她沒有看到,如果不走,又好像是回應了他的……他的“搭訕”,她真的不知道該怎么做好。
看出她的猶豫,他又說話了。
“不然你往左,我往右,大家互不干擾!彼桓惫饷髡蟮臉幼印
他一說完,她立刻就往左走。
看她那一副逃命的樣子,實在不像是現(xiàn)代女性,現(xiàn)代女性應該是開放、自我、強悍的。
韋莉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女人?
不由自主的,他也朝左邊的方向走,他做不到如她所說的大家互不干擾,他對她的好奇已經超過他平日的好奇隉度,他發(fā)現(xiàn)自己迫切的想了解韋莉這個女人,她為什么會嫁給鐘其弘。
發(fā)現(xiàn)到那個男人依舊跟在她的身后,韋莉有些怒不可抑,他忘了他三十秒鐘之前才說過的話嗎?
“你不守信用!”她一個旋身,冷然的面對他。
“我做不到!”他也坦然。
“你——”
“即使你已經結了婚,難道我們連朋友都不能做嗎?”這
是他的冥心話。
“做朋友?”她重復道。
“難道結了婚的女人都不需要朋友嗎?”
韋莉知道他的話冠冕堂皇,她更知道自己沒有什么朋友,或許她這么不快樂就是因為朋友太少,她該多交一些朋友,可是……決不是異性的朋友。
瓜田李下,她要避嫌啊!
時代是不同了,但是有很多男女之間的觀念、禁忌、忌諱,永遠都不會變。
堅決的對他搖搖頭,表明她的意思。
“我沒有什么目的或是企圖!”說這句話的同時,他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他真的沒有嗎?這會他不知道是要謝謝鐘其敏,還是恨她!沒有她,他怎么會有認識韋莉的動機和機會呢?
“即使你心胸坦蕩,光明正大,我還是不會和你做朋友!彼苤苯拥恼f。
…咱你丈夫誤會?”
“是我自己不想!”
“給我一個機會如何?”他有些憂郁的笑容!罢f不定你會意外的發(fā)現(xiàn),我是個可以交往的朋友,一個女人可以‘認識’的男人!
對他的自我推銷,她還是擺出一副不為所動的樣子。如果她要找朋友,她可以回去翻同學錄,不是街上或是畫廊中隨便認識的男人,他愈是無辜,她就愈覺得可疑,畫廊中這么多女人,他竟想和她做朋友?
“謝謝你,這位先生,但我不想‘認識’你,更不想給你‘機會’。如果你是一個有風度的男人,請你不要再‘騷擾’我!彼刹皇菍λ憙r還價,她真的不要和他有任何的牽扯。
“我無法就這么的走開!”
“那我叫警察I”她不會真這么做,但是唬唬他總可以口巴?
“我什么都沒有做!
“‘精神威脅’,”她也不是好欺負的!澳銕Ыo我屬于精神上的威脅。”
“所以你并不是全然的無動于衷?”他露齒一笑。
“我……”韋莉一楞,她楞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