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縛愛 第四章
作者:果韻
   
  為了不節(jié)外生枝,云海兒決定不讓任何人知道那天的夜半驚魂,好在她的貼身保鏢也很守密,什么都沒透露。

  或許他是不想丟了這份工作吧!云海兒在心里猜想著。

  坐在教堂的新娘休息室里,發(fā)型師與造型師將她打點完畢后,就很體貼的留給她一個私人的空間。

  她安靜的坐在鏡前,松松綰起的頭發(fā)上戴了頂鑲著碎鉆的小皇冠,后頭是長長的白色頭紗。

  上半身是馬甲似的設(shè)計,露出云海兒雪白纖頸、勻稱的肩線和無瑕的美背,曳地的層層白紗裙下擺綴著華麗的蕾絲,展現(xiàn)了新嫁娘夢幻浪漫的氣息。

  云海兒靜靜的看著鏡里的自己,細致的妝點掩飾了她的輕愁,但明眸里卻不見新娘該有的嬌羞與喜悅。

  雖然差點被猥褻的她仍保有完璧之身,云海兒不擔心明理的尹子聞會因此而不娶她,只是隱瞞他如此重要的事,讓她有些歉疚。

  她別過身去望向窗外,今天是個適合結(jié)婚的好天氣,教堂外飄滿粉紅色的心型氣球和她最喜歡的香檳玫瑰。

  能夠有這么一個美麗的婚禮,她應(yīng)該感到開心才是,為什么心里卻難掩感傷呢?

  在還沒夢見危偉之前,一切是那樣的完好。

  為什么在結(jié)婚前夕,他才在她的夢里出現(xiàn),這么多年沒見,他卻說著如此殘忍的話。

  背叛!多么傷人的字眼。

  他指證歷歷,直到現(xiàn)在她想起來,心都忍不住的泛疼。

  若嫁給尹子聞是背叛了他,那么她真的不想那么做。她嫁給了尹子聞,就等于切斷了與危偉的那一份愛。

  但是她又能如何呢?她就算不想嫁給尹子聞也沒有辦法!

  危偉輕輕的打開門,看見的就是云海兒面著窗若有所思的背影。

  長長的頭紗垂落在她的身后,讓她看起來脆弱不已,實在不像是個新娘該有的模樣。

  雖然如此,她的美麗卻絲毫不減,平時的云海兒就已楚楚動人,穿上白紗嫁衣的她更是美得教人無法呼吸。

  春陽透過窗戶灑在云海兒的身上,像是個發(fā)光體,讓人移不開視線。危偉的雙腿像是有意識般,緩緩的走近她。

  "宋競,你怎么進來了?"是還在擔心她嗎?

  危偉被云海兒的問句給驚醒,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莫名其妙的走到了她的身邊。

  因為他的突然出現(xiàn),云海兒來不及收拾眼里的感傷,她努力的綻出一抹嬌艷的微笑,但眼底的淚光卻泄漏了她的秘密。

  看著他總是猜不透心思的深眸直盯著她不放,那一閃而過的復(fù)雜情緒讓她不解。

  "宋競,你--"云海兒話還沒說完,就看見他走到墻邊,推開窗一躍而下。

  不知道為什么他要這么做的云海兒隨即起身,看著窗外的他。

  只見他對她伸出手臂,緩聲堅定的說:"走吧!"

  走吧?

  她的貼身保鏢是要帶著她逃婚嗎?

  難道他也看出了她的心思?

  云海兒不知所措的瞅著朝她伸出雙手的危偉,又回頭望著空無一人的新娘休息室。

  "宋競--"

  "走吧,不會被人發(fā)現(xiàn)的。"他依然沒有放下手。

  "可是,我……"云海兒咬著下唇,不知該如何是好。

  "走吧!"危偉重復(fù)著。

  云海兒深吸了一口氣,舉棋不定的心動搖了。

  她對危偉伸出戴著絹絲手套的手,和他一樣從窗戶一躍而下。

  只留下原本系在發(fā)上的白頭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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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逃婚了!

  云海兒坐在車內(nèi),從來就沒想過,自己也可以做出這么驚世駭俗的事情來。

  她不知道現(xiàn)在幾點,唯一確定的是,婚禮應(yīng)該開始舉行了。

  婚禮是應(yīng)該要舉行,但是她這個重要的新娘卻跟著她的貼身保鏢逃走了。

  想必教堂內(nèi)肯定因為她的消失而人仰馬翻,爸爸、媽媽和子聞也必定心急如焚。

  尹家與云家聯(lián)姻在商界是一件大新聞,他們的婚禮也是貴客云集,不乏政商名流。

  她的逃婚讓兩家人顏面盡失,籌備婚禮的龐大金額付諸流水不說,對尹、云兩家而言,失了錢財事小,丟了面子事大。

  若他們發(fā)現(xiàn)她與貼身保鏢一同消失不見,十之八九會往私奔的方向聯(lián)想。

  她不是同他一起私奔,只是讓他幫她成了"落跑新娘"。

  云海兒的手輕壓著蓬松的婚紗裙,偷偷瞧了危偉一眼。

  他專心的駕著車,臉上沒有因為幫著她逃婚而有異常的表情。

  他怎能這么鎮(zhèn)定?云海兒心想,又望回自個兒壓著紗裙的手。

  而手上還戴著她與尹子聞的訂婚鉆戒。

  危偉不發(fā)一語的開著車,雖然神情鎮(zhèn)定,心里卻亂成了一團。

  他到新娘休息室只是代她母親問她準備好了沒有。

  可是當他看見如此美好的她就要嫁給另一個男人時,理智全都消失了蹤影。

  荒謬!危偉心里低咒了一聲。

  他竟然做出了這么荒謬的事來,讓原本的計劃全都因自己的失控而打亂了。

  撇過頭去瞬了云海兒一眼,發(fā)現(xiàn)她輕撫著手上的鉆戒,從上車到現(xiàn)在,她安靜得沒有說任何一句話。

  是在后悔嗎?

  后悔自己沒有嫁給尹子聞,而跟他一起逃了出來。

  這樣的想法讓危偉的心里頓生一股強烈的怒氣,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腳下的油門也不停的加快。

  他會讓她比現(xiàn)在還要后悔上千倍、上萬倍的,當她知道了真相之后。

  車子突然的加快,速度高得讓云海兒忍不住緊抓把手。

  當她打算開口請他慢下車速時,危偉在山路上幾個急轉(zhuǎn)彎之后,猛然的停車,煞車之猛,讓云海兒差點撞上前面的擋風玻璃。

  無視于云海兒,危偉逕自下了車,且重重的甩上車門。

  云海兒疑惑于他的舉動,也感覺出他的怒氣。

  只是……為什么?

  她隨后下了車,心里的疑問被眼前一棟兩層樓別墅給轉(zhuǎn)移。

  這棟小巧雅致的別墅是他的嗎?

  一個貼身保鏢能擁有這樣的屋子,實在教人無法相信。

  更讓云海兒不敢置信的是,眼前這棟樓房的外觀竟與危偉的舊居有幾分相似。

  是巧合吧?云海兒心想。

  她提著裙擺,跟著他的腳步走進屋內(nèi)。

  危偉隨手將鑰匙丟在桌上,坐進咖啡色的皮沙發(fā)內(nèi),在鑰匙敲擊玻璃桌面的聲音之后,一切又恢復(fù)了安靜。

  她環(huán)視四周一圈后,跟著坐在另一張兩人座的沙發(fā)上。云海兒看了危偉一眼,卻發(fā)現(xiàn)他一瞬也不瞬的看著自己。

  那眼神冷得讓她忍不住瑟縮了起來,云海兒環(huán)抱著自己的裸臂,好讓自己溫暖一些。

  "宋競,你……怎么了……"為什么用那樣陰霾的眼神望著她?

  是后悔幫她逃婚嗎?若是如此,他是有資格生氣的。

  "對不起--"

  "別叫我宋競。"危偉冷冷的打斷了云海兒的話。

  "什么?"

  "宋競這個名字,只有在你們云家人的面前我才用它。"

  云海兒被他的話弄迷糊了,下意識的問:"那……你是誰?"

  "我是誰……"危偉低低的嗤笑了一聲,"說出來,恐怕會嚇壞了你。"

  云海兒疑惑的看著他,為什么他的眼神變得那樣可怕,陰森得像是地獄來索命的惡魔?

  "給你一些些提示。"危偉仁慈地說,"那天你在大樹下等待的那個人,其實是有赴約的。"

  "不。"云海兒搖了搖頭,"那天危偉并沒有來!"

  "他有的。"危偉給了她一個肯定的回答。

  云海兒回想著那天的情景,"那天,明明就只有我和你--"

  她驚愕的望向他,努力想壓下心里那個荒謬的念頭。

  危偉看著她訝異的神情,"沒錯。"坦然回應(yīng)她心里的那個想法。

  "你……"云海兒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他知道他在說些什么嗎?"不可能!"

  "海兒,我是你等了十年的危偉啊!還記得我們的十年之約?還記得我們在大樹下定情的那一天?還記得我們刻在樹上愛的證明嗎?"

  危偉像從前一樣溫柔的喚著她的名,說著兩人之間才明白的秘密,眼神卻不見舊有的深情。

  "不!你不是!"即便他知道那些秘密,云海兒仍堅持著立場,"或許那只是危偉告訴你的。你究竟有什么目的?為什么要這樣騙我?"她的危偉不會用這樣的眼神看著她。

  盡管過了十年,人的容貌有所改變,但也不可能變化到判若兩人。

  "你的樣子、你的聲音都和危偉不一樣,為什么要冒充自己是他?"

  "如果你經(jīng)歷了一場足以讓人燒成灰燼的大火,全身一半以上被火焚傷,聲帶被濃煙給嗆啞,別說是保有原來的聲音與樣貌,能活著就已經(jīng)是向老天借了一條命了。"憶起十年前讓他家破人亡的大火,危偉復(fù)仇雪恨的念頭加熾。

  "天哪,難道你……"真的是危偉嗎?

  見云海兒還未完全的信服,危偉解開身上的黑色襯衫,俐落的脫下襯衫后,又拉起貼身的背心。

  雖然不知他的用意為何,但在禮教之下,云海兒下意識的別過頭去。

  脫下上身的衣物后,危偉起身走到云海兒的身旁,大手捏住她的下巴,逼她轉(zhuǎn)回頭來。

  "沒有人會為了假冒一個人,而讓身上有這么難看的疤吧?"他指著左胸上糾結(jié)的疤痕,一看便知道是很嚴重的燙傷所留下的。

  云海兒看著眼前經(jīng)過許多時間后仍教人驚心的傷疤,開始細想剛才他所說過的話。

  如果危偉真的死在那場大火里,又怎么可能會有機會將他們兩人之間秘密的約定告訴別人?

  況且他也沒有必要大費周章的在身上弄這么大的傷痕來欺騙她,或許就連這棟別墅的外貌也都不是巧合。

  "危偉,真的是你嗎?"云海兒伸出顫抖的手,輕撫過他已改的容顏和胸前的傷口。"為什么會變成這樣?"那場大火到底帶給他多大的改變?

  從前那個總是帶著開朗微笑、溫柔眼神的他,又怎么會變成現(xiàn)在這個眼神充滿暴戾之氣的男人?

  危偉拍落云海兒輕撫著他的玉手,"何不問問你親愛的父親?"

  她困惑著危偉冷漠的舉動,他不再愛她了嗎?

  "和爸爸有什么關(guān)系?"

  "哼!"危偉冷笑了一聲,"怎么會和他無關(guān)?"他一把扯起坐在沙發(fā)里的云海兒,"十年前的那場大火,就是你親愛的爸爸所一手策畫的好戲。"他咬著牙,一字一句的說著。

  "爸爸怎么可能會做那樣的事?"云海兒無法置信的睜大了雙眼,那不是一場單純的意外嗎?

  "為了鞏固他在商場上的地位,為了更多的商業(yè)利益,為了并吞拜把兄弟的企業(yè),而在背地里動手腳,讓危家的太鼓集團債臺高筑,刁;得不關(guān)門大吉。然后怕自己的惡行被發(fā)現(xiàn),還狠下心來將多年的世交給滅口,的確是很不可思議,不是嗎?"隱忍多年的憤恨讓他紅了雙眼。

  "不!我不相信!"

  難道云家的和樂與成功是踩著別人的血肉所換來的嗎?

  "告訴你!"危偉硬是抬起云海兒想要低下的頭。"我比你還不愿相信這一切。"

  "可是爸爸明明還幫助你們逃到瑞士去。"云海兒替自己的父親辯護著。

  "為了逃債,我們在你爸的幫忙下躲到瑞士去,不過也只是方便他在瑞士殺了我們?nèi)伊T了!除了他以外,沒有人知道我們在那兒。"

  "不!不是的……不是的……"云海兒說服自己,不敢相信自己一直深愛的父親竟是個劊子手。

  口中低哺著不愿相信的話語,她紅唇掀了幾下,卻說不出任何足以反駁的話。

  看著云海兒眼底流轉(zhuǎn)的淚水,聽著她的低喃聲,這不就是他要看到的?等了這么多年,不就是要看著云家所有人都痛不欲生嗎?

  為什么在讓云海兒痛苦的此刻,他卻覺得拆穿事實的自已有些殘忍?

  危偉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跟云代修的殘忍比起來,他現(xiàn)在的所作所為根本就微不足道!

  思此及,危偉再度板起冷硬的面孔。

  "不然你以為云代修在十年前就聘任保鏢保護你的用意何在?他是心虛自己的惡行惡狀,害怕終有一天會有人朝他最心愛的女兒下手。"

  原本以為父親是擔心發(fā)生在危家的事會重演在自己身上,而對她呵護備至;沒想到真實的原因竟是如此丑惡。

  想到父親曾經(jīng)為了一己之私讓危偉受了這么多的苦,她的心就抑止不住的疼了起來。

  兩個都是她最愛的男人,她誰也不想恨。

  "這點他倒是想到了。"危偉伸出手指,掃過云海兒秀挺的鼻和柔軟的紅唇,"但他絕沒想到,自己請來保護女兒的貼身保鏢,其實才是最危險的人。"他低下頭,與云海兒靠得極近,幾乎要吻上她。"海兒,你知道這叫什么嗎?"

  云海兒本能的搖了搖頭,俊美無儔的他卻笑得像個撒旦。

  "這就叫養(yǎng)虎為患!"

  云海兒輕輕的推開危偉,刻意和他保持適當?shù)木嚯x,怕自己會因為他的體溫和氣息而擾亂了心志。

  "你為什么要這么做?"她撫著心口,擔心他會說出更讓人無法承受的話語。

  "云代修所做的,我危偉會替死去的爸媽一步一步的討回來。"他堅決的眼里寫著勢在必得。

  而這一切只是開幕曲罷了,還有更多的好戲等著上場。

  "所以你待在我身邊兩年,只是為了報復(fù)?"云海兒擰著眉心問,隱忍已久的淚水從眼角滑落。

  "兩年,足夠讓云家對我放下戒心。"

  他看著她因為等他、愛他而痛苦,卻不告訴她他根本沒死的消息。

  他真狠心哪!

  "那為什么你還要救我?"他若真的想讓她萬劫不復(fù),為何還要保護她?

  "救你?"危偉像是聽到了什么可笑的話。"海兒,你真單純的以為我是去救你的?"他朝她搖了搖食指。"你認為我會在三更半夜突然出現(xiàn)在那里嗎?保鏢可沒有那么神通廣大。"

  聽著他的話,云海兒突然好后悔問了這個讓自己心碎的問題。

  "那個計程車司機根本就是我安排的。"

  云海兒倒抽了一口涼氣,沒料想到他竟然變得狠心至此,至少她也曾是他深愛過的女人,不是嗎?

  看著她宛如瞬間被掏空的模樣,危偉揚起得意的微笑,但在下一秒鐘,心虛地轉(zhuǎn)過身去。

  她那副活像靈魂被撕裂的神情,讓他差點就無法繼續(xù)說下去。

  "在結(jié)婚前夕,心愛的妻子被強暴,這樣的家庭我就不信會幸福到哪里去。想想,云氏企業(yè)的掌上明珠在結(jié)婚前被人給糟蹋,嘖嘖嘖,肯定會在上流社會流傳好久好久……足以讓云家抬不起頭來。"

  "可是你并沒有那樣做,不是嗎?"云海兒仍忍不住希冀的問。

  "別心急,聽我把話給說完。"危偉挑起沙發(fā)上的黑色襯衫套上。

  他原本是不打算救她的,但當他聽到她在最緊急的時刻喊的是自己的名字時,他竟心軟了。

  "我后來發(fā)現(xiàn),來個英雄救美搞不好能讓你愛上我,能讓尹子聞戴上一頂大綠帽,更能讓你身敗名裂,我還能嘗嘗你這道附加的美味甜點,何樂而不為?"危偉心口不一的說。

  "若這真的是你的計劃,那為什么又要帶著我逃婚?"

  危偉揚起手替她鼓掌,"海兒,你這個問題問得好。因為……"他的眼里閃著算計的眸光。"我又有了一個更完美的計劃。"

  "引誘我逃婚也是你的計劃?"

  哈!她真的太天真了。

  當她知道他是危偉時,甚至還傻傻的以為他是因為不想讓她嫁給尹子聞而帶著她逃婚。"沒錯。"危偉點頭承認。"你難道沒有一點點愛我?"不想要知道他的新計劃,云海兒只是顫抖著嗓音問,她不相信這十年已將他對她濃烈的愛給沖淡。

  危偉從鼻腔冷哼一聲,雙手抓住了云海兒發(fā)顫的雙肩。"那個懂得愛的危偉早在十年前的那場大火里死了;現(xiàn)在站在你面前的危偉是個沒有心的人,既然沒有心又怎會有愛?"危偉無情的給云海兒最后一擊,轉(zhuǎn)身撈起車鑰匙離去。

  危偉一放手,云海兒的四肢像被抽盡了力氣般,無力的坐倒在地,同時掉進了一個無止盡的黑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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