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湯姆銷聲匿跡后又出現在臺北的社交圈。
相思找了他好一段日子,終于在梁一冰的新居落成、宴賓客的日子里巧遇他,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
"你好,好久不見。"他陌生的對她一笑。
"我不好,我離婚了,而且是拜你之賜,偉大的大眾情人。"她語中帶刺的說。
"拜我之賜?你指的是照片是嗎?"他聳聳肩后說。
"我不記得我和你有過那么親熱的鏡頭。"她開門見山的說,不想拐彎抹角。
"我知道你的記憶力很好。"
"沒有人會忘記那樣的事。"她真想對他大叫,要不是宴會廳里人來人往,怕被大家看笑話,她一定會朝藍湯姆大吼大叫,逼他說實話,她實在是太生氣了。
"我也是受害者之一啊,照片里的主角又不是只你一個,我也是犧牲色相,不過為了能讓你們離婚,犧牲再多也是值得的,你們還是離婚了不是嗎?"他不覺自己有錯似的說。甩著一綹長發,藍湯姆仍是一派自以為是。
她氣瘋了,狠狠的罵道:"你這個混蛋、無恥、下流、卑鄙的東西,照片是你移花接木的對不對?"
"是我移花接木在暗房里巧妙的處理過的,沒錯。"他承認道。
"你怎么會知道我的大腿內側私密的地方有塊胎記?"她必須知道。
"告訴你也無所謂,反正紀祥禔已經和你離婚了。胎記是我弄上去的漬跡,很多年以前,我曾經在無意間聽到你和溫柔聊到這件事,你和溫柔商量,是否要用雷射的方式去除這塊胎記。……恰巧我用在那幾張照片上,加強說服力,我找來的替身與你的身材很像是吧!"藍湯姆愈講愈以自己的能耐為驕傲。
相思拉著湯姆的手腕,就要往外走。
"你要把我拉到哪去?上賓館也不需要這么猴急。"他厚顏無恥的說。
"你得替我向祥禔解釋去,你害慘了我。"
"要我向他解釋?你瘋了不成?我好不容易才拆散你們,我會發神經跑去向他解釋,然后懇求他的原諒?告訴你門兒都沒有。"他輕易的甩開她的手,往宴會廳走去。
相思又追上他,拉緊他的手后說:"湯姆,求求你,只有你能解釋這一切,解鈴還需系鈴人,只要你肯出面,祥禔會原諒我的。"
他又把她甩開,這一回他快步移動步伐遁入人群之中,這么一來,她也就無法明顯的接近藍湯姆。
宴會接近尾聲時藍湯姆不請自來的出現在相思的身旁,肆無忌憚的摟著她的肩膀,"美人,我送你回去吧。"
她怨恨至極的掙脫開他的魔手,不齒他的說:"放開你的臟手。"
"寶貝,你還在為那件事生我的氣!其實我之所以那樣做完全是為了咱們的未來,如果不是因為我,紀祥禔根本不會放你自由的。"他仍是一副令人惡心的嘴臉。
"我根本不要你所謂的自由,我愛他,我要和他生活一輩子。"她站在人行道上,不顧路人的眼光,大吼的對他。
"我也愛你,你忘了嗎?從前你一直想要嫁給我的,我到現在還記得你那時候清純可人的模樣。"
"你——你真是無法溝通。"她隨手攔了輛計程車,鉆進后座,湯姆本也要跟著鉆入,相思以比他更快的速度關上車門。
回到租屋處后,她終于放松了壓抑的情緒,崩潰的痛哭。
這是多么捉弄人的命運!老天爺跟她開了這么大的一個玩笑。
雖然在這個事件上絕大部分是藍湯姆那該死的混蛋的錯,可是她和祥禔彼此的不夠信任,以及婚姻的基礎薄弱才是整個事件之所以發生的溫床。
她的淚水決堤,像江洋奔流,每每想到她和祥禔絕裂的那一晚,他對她的指責,她的心就痛。
她還記得他用的字眼,賤婦、妓女。
湯姆不愿為她出面,就算她向祥禔解釋一切,效果也是有限,固執的祥禔.
就在這個時候電話響起。這么晚了,會是誰呢?相思順手接起話機。
又是無聲電話,這已經是相思搬來這之后所接獲的第三通無聲電話。她喂了好幾聲后放棄努力,也以沉默回應,如果不是她夠堅強的話,恐怕會因此而歇斯底里。約莫十分鐘后對方似乎也玩累了,電話才被掛斷。
她心里清楚,這奇怪的無聲電話一定是出于同一人的詭計,那人一定就是害死祥馨的兇手。
她突然決定,不再姑息對方,任那人暗中欺侮,她要反擊,她不能懦弱的任對方擺布。
至于她和祥禔的緣分……在此紛亂的時刻,她隨時都有生命危險的節骨眼,一切還是維持現狀,以靜制動,而且不再強求。
第二天一早,她倒是很意外夏雪曼登門造訪。
一襲黑色多層立體的蕾絲上衣,撫配亮片及膝裙,渾身散發伊麗莎伯雅頓——第五大道香水味,充斥著整個工作空間,想來是藍湯姆給她的地址。
來者是客,相思大方的請她入座,倒了杯桔汁遞給她。"不知合不合你的口味,我自己種的桔子,處理過的桔汁。"她撿了張靠近夏雪曼的矮沙發坐下。
夏雪曼輕嘗了一口后說:"還不錯,至少有桔子的味道,不過冰糖放少了些,我喜歡甜一點的口味。"
"下回有機會再沖泡一杯合乎你的口味的桔汁。"她有禮貌的說,也不先打破兩人之間的客套話,她很清楚夏雪曼絕不可能只是想到她這喝杯涼水。
她瞥了相思一眼后說:"你倒是沉得住氣,也不急著問我為什么來找你。"
夏雪曼搖動著杯里的冰塊,假裝輕松地與相思閑話家常,偶爾甩甩一頭如云的波浪卷發。
"你來找我自然有要緊的事,至于是什么事,如果你考慮之后認為有必要說的話,不用我問也會告訴我,不是嗎?夏小姐不可能白白來這一趟只為了和我研究桔汁甜與否。"相思心里有數的說。
"既然你這么爽快,我也是個快人快語的人,那么我就開門見山的說吧。我——希望你能夠離開臺灣,最好到一個祥禔找不到你的地方。"夏雪曼放下杯子站起來,踱到窗臺邊,倚著窗欞,看向遠方。這個房間的視野很好,窗外是一遍綠草如茵的草坪。
"給我一個理由。"她僵直著背,突覺壓力來襲的問。
"我不希望你出現在祥禔可以遇見你的地方,這會妨礙我的計劃。"她簡單的回答。
"我是我,你是你,我好像沒有義務要替你的計劃背書。"相思以冷漠的語氣來加強她對抗夏雪曼的實力。
"宋相思,我們同是女人,女人應該要幫助女人,女人應該要成全女人;我懇求你的協助,難道你要見死不救嗎?你已經和祥禔離婚了,把機會讓給別的競逐者也是為著祥禔好。"她頓了頓,看看相思的反應后繼續道:"祥禔已是獨生子了,如果他一直未再婚,你認為這對擁有億萬資產的人而言,是一件多么危險事,你情愿看著祥禔的家族企業王國落入外姓人的手里嗎?"
這一點她倒是沒有想到,中國人總有"不孝有三,無后為大"的固執觀念,如果祥禔一直未再娶——當然這是不可能的。那么正如夏雪曼所言,祥禔辛苦經營的葡萄酒王國恐將后繼無人。
但這與她是否留在臺灣有什么因果關系嗎?她可不是三歲小孩,這么容易就掉入夏雪曼的陷阱之中。
"哦!這么說來,你是祥禔未來新娘的第一人選啰?"
"我一直是祥禔心目中的第一人選,以前是,現在是,未來也是,只因為我走錯了一步路,讓你這個備胎有機可乘;只要你離開臺灣,我會有辦法力挽狂瀾。"夏雪曼計劃著她的如意算盤。
"你的途前與我的動向有何關聯?"相思故意裝作聽不懂夏雪曼的話的模樣,疑惑的問她。
"你是祥禔對婚姻重重怯步的墓志銘,我要將你拔除,這樣他才會比較容易再對愛情動念頭。所以,你一定得走,愈遠愈好,最好海角天涯無覓處。"夏雪曼自私只為己的說。
"恐怕我要令你失望了,不提我有工作在身,就算我無事一身輕,也不會為了你那可笑的理由而離開這里,你請回吧,我是不可能答應的。"她拒絕道,順便下逐客令,希望夏雪曼能識相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