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遲了。”風哲別陰沉地道。
“為什么會太遲?貝絲告訴我這幾年來你并沒有固定的女伴;而我,也是一個人,我們可以──”
他不耐煩地揮揮手!皦蛄!今晚我受夠了你的驕傲和自負,你憑什么自以為我沒有其它女人就代表我還要你,徐芙莎?”
“你有別的女人?”她心跳加速。
“多的是心甘情愿的女人。”他冷冷一笑。
“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可惜,我不要你,徐芙莎。”他并不想制造他倆仍有轉圜余地的假象。
“我不相信──”她瘋了似的狂喊。“我知道你恨我,你只是想報復我,對不對?”她踉蹌了一步,緩緩地搖頭,不愿相信自己竟然一文不值。
“你走吧,小威在時我就已經不在乎你了;如今小威已死,有什么理由阻止我把你當作形同陌路的陌生人?”
直到這一刻,他才明白自己曾經因為她的背叛悲傷到何種境地。
那是一段對自己全然沒有自信的人生。
他總認為女人接近他不是因為他的精神、他的靈魂,而是他的權勢、他的財富,造成今日的他對愛情已到麻木不仁的地步。
徐芙莎含淚奔跑離開后,他的心緒陷入前所未有的疲憊。
她是小威的母親,當初瀟灑絕情的離去,現在又突然可憐兮兮的回來,奇怪的是,他一點渴望見她的欲望都沒有。
他已經很多年不曾碰女人,過著禁欲的生活,因此才會有他性無能的傳聞。從沒有任何人向他求證過,只除了沈香凝。
其實她也不是求證,而是直接將他認定為性無能的病人,甚至想要幫助他,勸他就醫。
特別的女孩,奇怪的女孩,紐伯卻對她贊不絕口。
。
臺風來襲,全省大部分縣市皆放假一天。
“真是太好了,撿到一天假!币宦犕晷侣剤髮菁俚男己,顧娉婷立刻埋進被單里,補眠去也。
“紐伯的花圃不知怎么樣。”沈香凝面色沉重。
“不用擔心啦!反正紐伯的花又不是要拿去賣來餬口的,就算滿地瘡痍也死不了人,最多臺風走后再撒種子種嘛!”認為天塌下來會有高個子頂的顧娉婷,不喜歡杞人憂天。
“不行,我還是要去紐伯的花圃看看。”
“你瘋了!外頭風雨交加,只有神經不正常的人才會在這種天氣上山救花圃。”顧娉婷翻身,憂心地看著沈香凝。
“我怕紐伯一個人忙不過來。”
“或許紐伯早就作好防臺準備了,不用你去湊熱鬧!
“紐伯家的電話從下午開始就打不通了,他一個老人家,我怕他會有危險!
“我真是敗給你了!鳖欐虫幂p嘆一聲!拔医行㈤_車載你去!
“劉利住在汐止,恐怕不是很方便,我騎車去。”
“香凝,你別冒險!
“別擔心,現在風雨小多了!彼┥嫌暌麓魃习踩,正要往門外走,電話鈴聲突然響起。
顧娉婷抓起電話筒,在聽了對方的話后,嚷道:“什么?!紐伯心臟病發進了醫院?”
兩人火速趕往醫院,急診室外坐著將紐伯送來醫院的風哲別。
風哲別抬起頭,黑眸直勾勾地看著沈香凝!拔蚁耄銜M阍诩~伯身邊。”
顧娉婷膽怯地站在沈香凝身后,結結巴巴地說:“風先生,本……本應該……早點向你請……請罪的,一直拖到現在……”
“你就是顧娉婷?”和他想象中的女子不謀而合。
顧娉婷像見到鬼似的直冒汗,一臉刷白!皩Σ黄稹
“你應該好好謝謝你的朋友,要不是她在適當時后說了關鍵性的話,你不會這么幸運!
“我知道!毕隳恢庇X得虧欠她,會替她出頭也是預料之中的事,縱使香凝很少提及。
一個鐘頭后紐伯完全蘇醒,能言能語。
“紐伯,你快把我嚇死了!鄙蛳隳挠杏嗉。
“是啊,紐伯,這病一聲不響的,多虧風先生會心臟按摩,而且他又正巧在你身邊,否則后果真不敢想象!鳖欐虫靡呀泴L哲別當作崇拜的對象了。
紐伯虛弱一笑。“是。∫皇钦軇e好心來幫我搶救花圃,我可能提早報廢了!
“病人還很虛弱,你們不要一直和他說話,讓他休息!边M門巡防的護士提醒道。
三人依言退出病房,讓紐伯睡覺補充體力。
“風先生,你還沒吃午飯吧?香凝,你陪風先生去吃,紐伯這里我會看著!彼屏讼隳话,雖然風哲別已經原諒她了,她還是不太敢和他相處。
***
兩人簡單的用完餐,風哲別提議:“想不像散散步?”
“在臺風天?”她疑惑地看著他。
“你怕嗎?”
“不是怕,而是擔心!
“有什么不同?”說話時他已往街上走去。
沈香凝只好跟上前去。
兩人沉默地沿著榮總前的石牌路、天母西路,一直走到天母北路的天母公園前,一路無言。
因為有臺風,又下著細雨,風微涼,吹著她的髪,髪在風中飄著,街上行人多,像他們這樣一前一后走著的男女更不多。
雖是微雨,但累積的雨量早已將她的發絲和身上的短洋裝浸濕,他的情況亦如是。
她向自己微笑,能和一個像風哲別這樣的男人在雨絲里散步,何須在乎他是否言語?
她走在他身后,所以看不見他的表情,她想,他不是一個快樂的男人,歡笑很少爬上他的臉孔,所以看不看他的面孔并不那么令人期待。
驀地,他停下步伐,她也跟著停下步伐,保持距離。
“過來!”他喊。
她依言向前邁了三步。
“這家店氣氛不錯,進來喝杯咖啡!彼皇菃柧洌玫氖敲罹。
店里裝潢是一片自然風,高大的綠色植物、花花草草的盆栽,好像走進綠色叢林。
現在是白天,又是臺風天,客人不多,室內顯得分外安靜,只有悠揚的輕音樂在空氣中飄送。
“要喝什么?”他問。
“曼特寧。”她笑了笑。
不一會兒,兩杯曼特寧送來了。
“你常常陪男人這樣散步嗎?”
“不!這是第一次!
她的目光清澈無比的看著他,對他一點設防之心也沒有,劃進他無情的心。
“你的朋友跟你很不相同!彼傅氖穷欐虫。
“娉婷比我會過日子,懂得生活情趣!
“你很維護她!
“應該說我們互相維護,其實娉婷很聰明,只是運氣不好,沒能好好的接受教育,否則今日她可能會是個女強人!
他唇邊浮起笑!澳阍f過想幫助我,不知道現在還算不算數?”
她啜了一口咖啡!爱斎凰銛,無限期有效!
他看著她,目光轉趨嚴肅,“我想要一個孩子!
“領養嗎?”她住過孤兒院,對于領養手續十分熟稔。
他搖搖頭!拔乙c我有血脈關系的子嗣!
“可是──”她正要說關于他性無能的事。
“我挑選你做我孩子的母親!彼脑捖涞赜新暎珙A料中的嚇了她一跳。
“試管嬰兒?”
他并不正面回答!澳阒灰嬖V我你的意愿!
“我……”她咽了咽口水。
“我的事業必須有接班人!彼谙蛩懚髑椤
“你可以考慮結婚!彼_始害怕與這樣的男人交談。
“我認為沒有必要,不過是要個孩子,不需要把自己往婚姻的枷鎖推。”
“有其它女人可以──”
“我對其他女人不放心,而且我相信遺傳,你喜歡花花草草,雨果也說你是個調香奇才,而我的子嗣,將來是要經營‘風谷’的,如果孩子的身體里能同時留著你和我的血液,我相信會是個卓越的后代。”
沈香凝不語,一只手把玩著桌旁蔦蘿的葉子。
“你的沉默代表什么?”他問。
“娉婷欠你而我欠娉婷,你是最大的在債主,我無法拒絕你!彼_始認命。
“我只要一個孩子,不論男女!
她同意的點點頭!拔抑挥幸粋要求!
“你說。”
“別讓任何人知道!
“這是瞞不住的,如果你懷孕了,隆起的肚子騙不了人!彼统恋氐。
“我只是不想讓別人知道孩子的父親是你,至于要如何圓謊,我自己會想辦法。”她不希望別人以為她想攀附上流社會,這會讓她覺得自己的行為可恥至極。
“隨便你。”過程他并不在乎,他要的是結果,他要個有他骨血的孩子延續他的生命。
“什么時候開始?”她視死如歸的瞅著他。
“我會通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