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千蕙此刻正皺緊眉頭,思忖著該如何對白飛雪啟齒,要教這頑皮成性的寶貝女兒乖乖嫁人,比讓一個男人生孩子要難上千百倍,何況又是嫁人禮節(jié)繁褥的皇宮內(nèi)苑,只怕非得使出渾身解數(shù)不可了。
白飛雪推門而入,瞧見母親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樣,不由得擔心地問道:“娘,您怎么啦?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柳千蕙對她溫柔地一笑,拉著她坐下,“我很好,沒有不舒服!
“那您為什么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樣?”
“娘是為了你和飛霜的事心煩!
白飛雪奇怪地看看母親說:“為了我心煩還說的過去,飛霜乖巧柔順,有啥事好讓娘心煩的?”
柳千蕙順勢接著說:“你們倆也到該嫁人的年紀了,為娘的自然著急,你說是嗎?”
白飛雪扮了個鬼臉,以手拍拍額頭道:“唉拗,我的娘呀,您就這么急著把我們嫁掉;這么舍得呀?”
“話不是這么說,娘當然舍不得你們倆,可是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做爹娘的哪有不心急的道理?何況……何況……”柳千蕙實在不知道該怎么告知由飛雪,皇上早已下旨賜婚的事實。
“娘,何況什么呀?您是擔心我們兩個嫁不出去呀?我呢,是有這個可能,大概沒幾個男人有膽子娶我,可是您放心,憑飛霜的條件,要找個好婆家、好夫婿還不容易嗎?您就別瞎操心了!”
這個小白癡還自以為體貼地安慰著夫人,根本不知道爹娘就是為了要把她嫁給皇太子在心煩,柳千蕙嘆了口氣,像是下定決心似的說:“我就老實跟你說了吧,其實皇上已經(jīng)賜婚了,婚期就在半年后。”
“那很好呀!娘還擔心什么?”
柳千蕙聞言喜上眉梢,“你真的這么認為?”
“是呀,和皇上結(jié)為親家,對咱們白府而言,可是莫大的殊榮,我當然也很高興嘍!”
“那好,我明天就請裁縫師傅來為你量制新衣裳,再替你添置些稱頭的首飾嫁妝,哎呀,還有好多事要忙呢。”
白飛雪納悶地問道:“是飛霜要出嫁,替我量制什么新衣裳、添置什么首飾?”
說了半天,白飛雪還認為要出嫁的是白飛霜,瞧她一副狀況外的模樣,柳千蕙急得快吐血了。
“皇上賜婚的對象是你,你這個孩子在想些什么呀?”
白飛雪睜大雙眼望著母親,過了一會兒,竟然哈哈大笑起來。
“哈,娘呀,雖然我平日頑皮搗蛋,讓您和爹頭疼生氣,您也不必和我開這個玩笑嘛,幸好我不笨,沒上您的當。娘,想不到您也挺風(fēng)趣的呢!”
柳千蕙搖頭望著這個自以為聰明的小迷糊,正色說:“飛雪,娘跟你說正經(jīng)的,皇上已經(jīng)降旨將你許給皇太子,半年后你就是太子妃了。對白府而言,這可是大事,你千萬別兒戲,聽清楚了嗎?”
白飛雪怔愣地望著母親,仿佛她說了什么令人聽不懂的話,半晌,她回過神才吶吶地開口,“娘,您說的是真的?要出嫁的是我,不是飛霜?”
“是呀,長幼有序,皇上的意思!
“可……可是,皇宮的禮儀繁雜,我一向不羈小節(jié),連一般的禮儀都做不好,怎么嫁入皇室?這萬一皇上怪罪下來,豈不是連累爹娘了嗎?娘,您和爹商量,把飛霜許給皇太子好了,她知書達禮又溫婉乖巧,比我適合多了,也比我更有太子妃的風(fēng)范!
白飛雪慌亂地希望父母打消念頭,不惜將妹妹推入“火坑”。
柳千蕙笑著安撫她,“傻孩子,別擔心,娘會幫你的。還有半年的時間,明天開始,你每天早上到娘房里來,娘會慢慢教你的,禮儀還不就是那么回事嗎?以你的冰雪聰明,絕對學(xué)得起來。以前就是你爹寵壞了你,由著你胡來,現(xiàn)在知道苦了吧?好了,就這么辦吧,你記得明天要上這兒來呶!”
白飛雪驚慌不已,連忙扯住柳千蕙的衣袖,“娘,我不嫁、我不嫁!”
柳千蕙以為她是怕羞才嚷著不嫁人,慈愛地拍拍她的手說:“女孩兒家怕羞,娘曉得,娘以前要嫁給你爹之前,也是這樣的。你放心,皇上會將你視同女兒般疼愛,當太子妃并沒有那么可怕,你想想,你可是未來的皇后,集萬千榮寵于一身,這是多么光榮的事!
白飛雪眼眶一紅,撲通一聲跪倒在母親面前,“娘,飛雪不嫁,婚姻是終身大事,您真的忍心葬送女兒一生的幸福?”
柳千蕙焦急地要將女兒扶起,口里不忘說著,“傻孩子,你這是在做什么?多少人家要求這樣的姻緣而不可得,皇上看得起咱們白家,賜了這個良緣,一生榮華富貴享用不盡,有什么不好呢!”
白飛雪慌亂地搖著頭,淚水早已泛濫成災(zāi),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哽咽道:“娘,孩兒不愛榮華富貴,也不要權(quán)勢名利。飛雪根本沒想過要嫁人,即使有,也決計不嫁王公皇子。娘,候門一入深似海,您是嫌飛雪太頑劣了,所以盤算著將飛雪嫁入皇宮,深宮內(nèi)苑的,不怕飛雪再來惹您生氣頭疼是嗎?
“飛雪寧愿嫁個平民百姓,只要他能像爹待娘一般,敬我、愛我,即便是粗茶淡飯、窮困一生,飛雪也甘之如飴……”風(fēng)逍遙的影像突然出現(xiàn)在她腦海中,此時她才明白,原來自己是在意著他。
“孩子……”柳千蕙聞言鼻酸不已,陪著女兒猛掉淚。
“娘,哪個做皇帝的不是三宮六院?飛雪讓爹娘寵壞了,我很霸道,受不得半點委屈,一想到全天下最有權(quán)勢的女人,竟得容忍自己的丈夫擁有數(shù)不清的后宮佳麗,我光是想象就覺得心寒。娘,飛雪自在慣了,關(guān)在沉悶的皇宮內(nèi)苑里,我會活不下去的,娘,我求求您……”
白飛雪哭倒在母親懷里,傷心的淚水像斷了線的珍珠不停落下,她真的不愿意就這樣過她的下半輩子,一想到要和一個素未謀面,毫無感情的男人過一輩子,令她覺得自己的境遇,竟不如那些自尋歡閣嫁出去的姑娘們,至少她們的婚姻都是情投意合的,一時悲從中來,白飛雪更是哭得肝腸寸斷。
自白飛雪懂事以來,柳千蕙幾時看過她傷心哭泣的樣子?她心疼地摟住女兒,心中方寸大亂,無言以對,只能無奈地陪著她掉淚。好一會兒后才開口對白飛雪說:“娘不逼你,我跟你爹商量商量就是了!
聞言,白飛雪欣喜地拭去眼淚連聲稱謝,“真的?謝謝娘、謝謝娘!
“你別高興得太早,若是皇上不應(yīng)允,你還是得奉旨成親,圣意難違,你爹為人臣子,萬萬沒有抗旨違命之理。孩子,有些事若是命中注定的,爭不得、逃不了的,明白嗎?”柳千蕙語重心長地勸慰著女兒,言詞中溢滿慈愛。
“飛雪懂得?墒牵镆欢ㄒ饝(yīng)飛雪。要爹盡力向皇上稟明飛雪的決心,再說,選妃立后是大事,像飛霜那樣的姑娘才合適,您說是嗎?”
“你這孩子真是的,這副倔脾氣也不知是像誰?要你乖乖聽話,奉命行事真是比登天還難。唉,好了,你先回房去吧,我同你爹商量商量!
有了母親的應(yīng)允,白飛雪這才破涕為笑地拭凈淚痕,安心地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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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你想想辦法吧!飛雪那孩子又拗又倔,說什么也不肯奉旨成婚,這還是她懂事以來,第一次在我面前哭得像個淚人兒哪,瞧得我是既心疼又心急,一點頭緒也沒有。”
柳千蕙的一席話,聽得白嘯威愁腸百轉(zhuǎn),嘆氣連連。這真是教他為難,飛雪可是他最疼愛的孩子,他怎么忍心讓她如此傷心欲絕?
“唉,飛雪說的倒也有理,東宮之位不是這么容易擔當?shù)模w霜的恬靜知理的確合適得多,可惜皇上賜婚的是飛雪,不是飛霜。這該如何是好?以飛雪的剛烈性子,若來個抵死不嫁,咱們難道真的忍心逼她非嫁不可?”
“可不是嗎?她還說什么,寧愿嫁個平民百姓,即使粗茶淡飯、窮困一生,也好過嫁人深宮內(nèi)苑,忍受三宮六院眾多嬪妃!
“她真的這么說?”
“是啊!
柳千蕙嘆口氣,突然恍然大悟地說:“哎呀,將軍,飛雪成天在外頭溜達,會不會是認識了哪家的公子,這孩子心里早有人了,所以才哭嚷著不肯成婚?”
“不會吧?這孩子一向男孩子氣,粗線條得很,平日也沒啥征兆。我看哪,是夫人多慮了。她一向很有自己的主張,或許是她壓根子反對奉父母之命成婚的傳統(tǒng)規(guī)矩,她的人生要自己做主!
白嘯威笑著搖搖頭,否定了她的看法。他很清楚寶貝女兒的個性、想法。
柳千蕙苦笑道:“說的也是,唉,誰家的女兒像咱們的這樣?是不是咱們的錯,把她慣得不倫不類,這么悖理違教?哪個人的婚姻不是父母做主說了算的?她偏偏不肯!但是,就算她心里頭沒人,咱們也還是得想想法子。對了,不如我們讓飛霜嫁給太子吧,反正孿生姐妹的面貌、體態(tài)一致,飛霜的性子又沉穩(wěn)……”
白嘯威沒把話聽完,搖頭反對,“不成!這可是欺君之罪,你真以為可以瞞一輩子嗎?再說,我們也不清楚霜兒的想法和意愿,兩個都是咱們的寶貝女兒,也不好顧此失彼是嗎?我看,這事得從長計議才好!
柳千蕙喪氣地垂下肩膀,“那到底該如何是好呢?”
白嘯威婉言安慰道,“夫人先別擔心,明天我就親自趕赴京城,面稟皇上,看看這事可有轉(zhuǎn)圜的余地。你呢,一方面安撫飛雪的情緒,一方面未雨綢緞試探飛霜的意愿,一切等我回府再說!
☆☆☆
白嘯威趕赴京城面見皇上。
“謝皇上厚愛,小女生性頑皮,實在不足以勝任太子妃,臣惟恐小女不知輕重,貽笑大方,辱沒皇室之尊。臣斗膽懇請皇上,另選才德兼?zhèn)涞呐跒樘渝!?br />
‘將軍,你應(yīng)該明白君無戲言的道理,朕的旨意已下,豈有出爾反爾之理?”
皇上聽完白嘯威稟明來意,不甚高興地回絕,言中頗有君命不可違的意味。
“皇上……”
“將軍不必多言,與朕結(jié)為親家有這么為難嗎?此事不必再議,聘禮這幾天就會送至將軍府,將軍旅途勞頓,下去歇息吧。”
聽出皇上的不悅和不可違抗,白嘯威無奈地接受無功而返的事實!俺甲裰,臣告退,謝皇上!”
離開皇宮,沒能如愿的白嘯威懷若沉重的心情打道回府,與柳千蕙愁言相對。
“唉,別人家嫁女兒是歡天喜地,只有咱們家還是和皇上結(jié)親家呢,唉。” 白嘯威語重心長地感嘆。
“那,該怎么和飛雪那孩子說呢?”
“我看,就實說吧,你不是不知道,君命難違。何況,這是皇上厚愛,飛雪一生榮華富貴享用不盡,我不明白她在違抗什么?年輕人不懂事,以后她就會感謝我們了! 白嘯威下了個結(jié)論。
“我擔心她受不了深宮內(nèi)苑里的沉悶寂寞,以她的性子難保不會闖禍!绷мミ是不放心。
“飛雪不是不明理的孩子,我們好好跟她說,分析給她聽,我想,個性是可以改變的,她很聰明,一些宮里頭的禮儀并不難學(xué),她做得來的!
“這……好吧!我再跟她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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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千蕙一五一十地將情況告知白飛雪,并要她認命接受旨意。
“娘?您答應(yīng)過我的!
白飛雪失望地望著柳千蕙,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柳千蕙聞言臉色一沉,一反往常的慈愛,口氣嚴峻地說:“飛雪,抗旨是要殺頭的,我們白家一生效忠朝廷,豈可為了你的任性,讓你爹、你大哥跟著受累?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奉父母之命成婚,這本來就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我真的不懂你這個孩子在想些什么,難道處處和爹娘唱反調(diào),你就會開心嗎?”
白飛雪心下一驚,囁嚅地說:“娘,我……我沒有這么想,我不是……”
柳千蕙不聽她的辯駁,徑自接著說:_“從小到大,我們把你放在手心里寵著、疼著,就怕你受一丁點兒委屈傷害,你就像個小霸王似的,每個人都讓著你,只要你高興,沒有人會跟你計較什么。
“可這次的婚事是皇上的旨意,不管我們的意見為何,都是不能改變的事實,你只有接受的份兒。為什么你就不能像飛霜一樣乖巧溫順?就拿這次來說,我們有意將她許配給逍遙,她可是一點意見都沒有,恬靜知命地接受爹娘的安排,你……你好歹也跟她學(xué)學(xué)吧!”
白飛雪怔愣地聽著母親的話,一字一句都像根針扎在她心上!耳里仿佛聽得見自己心碎的聲音,她不能成言,無力反駁些什么。母親的話也許嚴苛了些,卻都是事實,她一向是個不聽話的孩子,一向是個搗蛋惹事的孩子。
但是教她心痛的,不只是母親的這些指責(zé),還有自己的妹妹即將與心上人成婚的事實!為什么?她一直是個幸福的女孩,為什么突然之間,原本用歡樂架構(gòu)而成的世界,就這樣毀了?她錯愕、不能了解,卻知道自己必須接受。
看白飛雪沒有反應(yīng),柳千蕙擔心地輕撫著她的頭發(fā),“娘的話也許過分了些,但是,你已經(jīng)不是個小孩子了,懂事點,體會一下爹娘的苦處,如果可以,爹娘怎么會忍心逼你做你不愿意的事?如今木已成舟,想開點兒,開開心心的等著做太子妃吧,好嗎?”
白飛雪模模糊糊地聽著,輕輕點頭,“飛雪知道!
“那好,你歇著吧,娘還有好多事要準備!绷мヒ娕畠阂呀邮苁聦崳牢康仉x去。
關(guān)上房門靠在門板上,白飛雪覺得一顆心慌慌張張,覺得自己不能呼吸不能思考,她必須用盡全力克制,才能避免自己放聲大哭。她想起風(fēng)逍遙曾經(jīng)對她說,希望有她為伴一生一世,如今,與他相伴一生的將是飛霜,而她是皇太子的新娘,這一切仿佛是上天開的玩笑,惡劣得讓人笑不出來;那個安靜相伴的夜,那個溫柔纏綿的吻,成了回憶……
而風(fēng)逍遙還不知道這一切。
☆☆☆
“飛雪,你還好嗎?” 白飛霜擔心地看著自己的孿生姐姐,她不能理解為什么短短幾天之內(nèi),白飛雪會變成這副憔悴消瘦、了無生氣的模樣。成親是人生大事,即便是惶惑不安,也是喜事一件,她不能明白飛雪為了什么而傷心痛苦。
“飛霜,是你?什么時候來的?”
白飛雪自怔愣中回過神,自從她接受了自己即將成婚的事實之后,就一直是這副郁郁寡歡的模樣,她也曾說服自己接受命運安排,可是心中仍有一絲不甘妥協(xié)的倔強念頭。她一直以為自己可以決定自己的人生,到頭來仍是逃不過宿命的安排。
“好一會兒了。我看你一直怔怔地坐在窗邊發(fā)呆,叫了你幾聲也不見你回應(yīng),我真的很擔心你! 白飛霜緊緊握住她的手,姐妹情深溢于言表。
“我沒事,只是最近忙著許多事,沒時間溜出去玩,有點問。”白飛雪不想讓妹妹擔心,輕描淡寫地一語帶過。
“真的嗎?可是你瘦好多,整個人也無精打彩的,看來好憔悴!
“有嗎?”
“當然有,連一向粗線條的無憂也看出來了,她不敢來打擾你,可是她很關(guān)心你。打起精神來,這樣奄奄一息的,都不像你了。要嫁人了,緊張!”
“也不是緊張。只是……” 白飛雪沉默了一會兒,定定地看著妹妹!暗镆泊蛩銓⒛阍S給逍遙大哥了,等我出閣以后,就輪到你了,你呢?緊不緊張?”
白飛霜紅著臉搖搖頭,“不緊張,遲早會有這么一天的,我……全憑爹娘做主,他們怎么安排我怎么做,緊張也無濟于事。”
“嫁給一個自己不熟悉,甚至可說是陌生的男人過一輩子,你不怕嗎?”
“爹娘總是為我好,我相信他們中意的人選,應(yīng)該是不會太差的。”
“那么你呢?你總、會對將來的另一半有些什么想望……例如人品、長相、個性什么的,你喜歡逍遙大哥嗎?” 白飛雪在講最后一句話時,心情是矛盾的,一方面希望白飛霜嫁的對象是她自己也中意的,一方面又不希望聽到她親口述說。
白飛霜害羞地紅了臉,“這教我怎么說呢?我從沒想過自己會嫁個什么樣的人,只知道這婚姻大事是父母決定的,我沒有什么特殊的想望,要說有什么的話,大概就是希望他能真心疼惜我一生吧!”
“還有呢?你覺得逍遙大哥這個人怎么樣?你喜歡他嗎?” 白飛雪不死心地追問著。
白飛霜紅著臉說:“你這不是為難我嗎?為什么你這么在意我喜不喜歡他?”
“因為我要嫁的人,不是我真心要嫁的,我甚至不認識、不了解他,更逞論喜歡,對于未來只有未知的恐懼感,沒有喜悅與期待。
“所以我希望我們之中至少有一個,是開開心心、歡歡喜喜的出閣,是跟一個自己甘愿與他相伴一生的男人成親,這樣我至少會覺得好過一點。出閣對我而言,是種不情愿、悲哀的安排,我希望你不要有跟我一樣的心情,開心的嫁人,安心地過你想要的相夫教子的生活! 白飛雪對妹妹吐露真心話,語氣與神情極哀傷。
“飛雪……” 白飛霜皺著眉頭望著姐姐,她不曾想過白飛雪會有這樣的感覺。
“別這樣看我,我也許恐懼、也許難過,可是我已經(jīng)接受這個安排了,不會逃避。你知道嗎!我任性了這么多年,突然覺得,讓家人幸福是我的一種責(zé)任和義務(wù),所以我不會以從前的個性,來反映我對這件婚事的難以接受。知道你是用一種幸福的心情出嫁,對我而言很重要!边@樣,放棄對逍遙大哥的感情才不會是一種遺憾。白飛雪悄悄地在心里這么說。
白飛霜默默地領(lǐng)會她所說的話,過了好一會兒才說:“我不知道我喜不喜歡逍遙大哥,可是我相信他是一個好男人,撇開他的家世不談,他的言談舉止合度。風(fēng)度翩翩、個性溫和,長得一表人才,我并不覺得嫁給他有什么遺憾,他是每個姑娘家心中理想的歸宿!
白飛霜述說得很含蓄,可是白飛雪已經(jīng)聽出她對他的傾心了。
“那就好,我們之中只要有一個人是幸福的,也就夠了! 白飛雪很難形容自己的心情,一則以喜、一則以憂吧!
她想起風(fēng)逍遙說過對自己的一見傾心,如果只是因為她娟秀的外貌,那么,相信他也會喜歡飛霜,畢竟她們是孿生姐妹,而且以飛霜恬靜溫婉的個性,應(yīng)該更能得到他的疼愛。白飛雪在心里誠摯地祝福他們能恩愛一生、白頭偕老。
“飛雪,你可是將來的皇后呢,是我們白府的榮耀,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富貴榮華,你一定也會很幸福的,不要這么難過,好不好?”
“如果你一生都要容忍丈夫的三妻四妾,也許還要過著大半輩子寂寞終日的生活,你還會覺得自己幸福嗎?”
白飛雪幽幽訴說的語氣,讓白飛霜一時語塞,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只能陪著嘆氣。她心想,富貴之于飛雪,一向如浮云,候門生活恐怕真的不適合飛雪這種個性的人。她自由慣了,這一嫁,也許就像是把一只翱翔在天際的鳥兒,關(guān)在逃脫無門的籠子里,即便是金雕玉砌,她也不會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