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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mail作媒 第九章
作者:梁虹
   
  一年一度的耶誕節(jié)快到了。

  由于受西方文化影響太大,也因為學(xué)生費盡心思不放過任何可以狂歡的機會的心態(tài),每逢耶誕節(jié),校園內(nèi)大大小小的舞會、晚會都會熱鬧開鑼;I備舞會的同學(xué)忙得不可開交,校圍里隨處可見邀舞的文宣。

  其中,又以英文系為最。或許是由于所學(xué)傾向西方,對于西方視為重大節(jié)日的耶誕節(jié),重視的程度由系辦花費巨資張羅舞會可見一斑。

  英文系學(xué)會也為此次的耶誕舞會投注不少人力、心力。鐘筱身為系學(xué)會一員,理所當(dāng)然也派有任務(wù)在身。

  舞會當(dāng)天,她必須身著素雅的長裙,在點心區(qū)接待客人。美其名為接待,其實工作內(nèi)容只是補充點心與茶水的不足罷了。

  這項任務(wù)極為簡單,不需要花費太多時間準備,人到場就行了。壞就壞在舞會前幾天,風(fēng)見徹告知她,他的研究發(fā)表會定于耶誕節(jié)后兩天,必需連夜將研究資料核對一遍,有錯誤的地方要她鍵入正確資料,再印出來。鐘筱聽完,忙叫道:

  “我有事!”

  埋頭苦寫的風(fēng)見徹心一震,連帶握筆的手也脫離控制,眼前的統(tǒng)計圖表被他天外飛來的一筆劃歪了曲線。他忽地捏毀圖表,摔在腳邊,也不管統(tǒng)計圖仍有修復(fù)的可能。

  “舞會當(dāng)天與人有約?”聲音悶悶的傳入鐘筱耳中。

  “我要當(dāng)舞會的招待!辩婓愫啙嵉幕卮稹:螘r她也像楊莘一般“惜言如金”啦?她好笑的暗忖。

  能少與他說話就少說一些,她可還沒忘記他的惡行惡狀呢。說她小家子氣也行,她就是氣不過他隨意吻她,事后卻仿若什么事都沒發(fā)生的模樣,連最基本的“抱歉”兩字也不肯給,算什么嘛!

  鐘筱雙眼含怨的瞪向風(fēng)見徹,適巧他抬頭起來,四目交接,鐘筱不眼輸?shù)膫性使她不愿先移開眼光。誰先避開,誰就輸了,她可不愿輸給一個色狼!

  風(fēng)見徹唇角上揚,滿眼帶笑,她終于肯正視他了!自從那晚之后,她可是極盡所能的忽視他,不是將他視為隱形人,就是對著墻壁說話也不愿面對他,讓他心情一度跌落谷底,好幾個晚上因她而輾轉(zhuǎn)難眠。

  現(xiàn)下,看得出來她仍不太高興,但肯當(dāng)他是存在的,而不是視為無物,就已經(jīng)讓他雀躍得手舞足蹈了。

  ——有點不太對勁!鐘筱半瞇著疲累的眼,一瞬不瞬的回視風(fēng)見徹溫柔似水的眼瞳、臉上滿足的微笑;因微笑而顯得柔和的俊臉,和自己莫名其妙多跳了幾十下的心跳。

  真的很不對勁!不只是他,她自己也是。他像個白癡般傻笑,干嘛連她也跟著來段心跳交響曲?!她又不是音樂系的,可不興為背景配樂那一套。

  算了,瞪贏他又沒獎品,干嘛意氣用事,浪費時間在瞪他上,她還有事情要做呢,光瞪他哪能做事啊。

  鐘筱快快移開視線,堅決否認自己是因為瘋狂跳躍的心臟才認輸?shù)摹?br />
  鐘筱半轉(zhuǎn)坐椅,速度之快以致弄翻了兩本桌上的書。飛快的瞄風(fēng)見徹一眼,瞧見他仍在看她,趕忙蹲下身體,撿拾掉在地上的書。

  拾起地上一本,另一本掉到桌子底下;她趴在地上,排除萬難的伸長手,摸出困在書桌底處的書本,趕忙挺起脖子——

  “噢!”鐘筱低叫出聲,眼冒金星的趴回地上。只怪自己的動作太快了,忘記頭頂上還有書桌。

  風(fēng)見徹飛快的丟開筆,奔到她身旁,輕輕將她拉出書桌!拔铱纯矗 笔置Σ坏睦P(guān)她護住腦袋的小手,受沖撞的頭上,隱約現(xiàn)出紅腫,可見沖撞的力道有多大。

  鐘筱痛得眼淚直冒!她抬起模糊的淚眼,無法看清跪在她面前的風(fēng)見徹的表情。

  “是不是腫了個大包?”

  她頰邊的兩行淚讓風(fēng)見徹眉頭緊蹙。

  “很痛嗎?”他輕按她頭上的紅腫。

  鐘筱驚叫,淚珠不受控制的流成小河!巴此廊耍 

  風(fēng)見徹心驚的抽回手,用大拇指粗率的抹掉她臉上的淚珠,打橫將她抱起,安放在沙發(fā)上。

  一切快速的舉動停在鐘筱錯愕的神情上。她受傷的部位好像不是腳嘛,他干嘛抱她?

  “忍著點,我去醫(yī)務(wù)室拿些藥膏回來!”風(fēng)見徹一瞬間飆出辦公室,讓鐘筱來不及告訴他,系辦公室就有急救的藥品,不必跑到千里外的醫(yī)務(wù)室去拿。

  鐘筱收回停在半空的手,干脆躺在舒服的沙發(fā)上休息。不小心碰到頭上傷口,她哀哀的叫出聲,翻轉(zhuǎn)身子,側(cè)著頭半躺進沙發(fā)。

  過了一會,她重新?lián)Q了個姿勢,這回她把頭靠放在沙發(fā)的扶手上,正面朝向天花板平躺著。

  總覺得有些怪怪的。她坐起來,調(diào)整姿勢躺回沙發(fā)上。睜著眼睛看著寂靜的室內(nèi),復(fù)又坐直身體,像條坐不住的蟲,連續(xù)換了好幾個姿勢,直到風(fēng)見徹汗流浹背的出現(xiàn)在她面前。

  他氣喘吁吁的大口吸氣,手里拿著急救箱,箱外露出了一小載繃帶,箱內(nèi)的藥品也胡亂堆疊在一塊,很顯然是他倉卒間隨手一抓的結(jié)果。

  鐘筱坐起身,風(fēng)見徹漸漸調(diào)勻呼呼,將急救箱放在地上,單腳跪在沙發(fā)旁。

  “你躺下!憋L(fēng)見徹翻找著急救箱中的藥,一面說道。

  鐘筱依言正面朝上的躺著,風(fēng)見徹挪動位置,半蹲在鐘筱頭部的沙發(fā)旁,拿出消腫的藥,不使力的涂抹在鐘筱的傷處。

  還是覺得怪怪的。鐘筱稍稍扭動了下頭部,不知該將眼光放在哪里。

  “護士說要將紅腫內(nèi)的瘀青揉勻,可能會有點痛!憋L(fēng)見徹低頭說道。

  鐘筱慌亂的點頭,努力讓自己別太在意兩人過于接近的距離。

  風(fēng)見徹按揉鐘筱頭上的大包,緩慢的將力氣傳到大拇指上,以免鐘筱不適應(yīng)突來的疼痛。

  好痛喔!鐘筱拚命忍住不叫出聲,眼睛卻不自主的緊閉,眉頭擰得死緊。

  風(fēng)見徹不忍,俯身在她眉間印下一吻,挺直身體后安慰道,“就快好了。”

  鐘筱突然睜著雙眼,手不由目主的撫上眉梢。什么東西碰到我的眉毛了?有點癢癢的。

  摸了片刻,仍然想不出個所以然來,索性收回手,正巧風(fēng)見徹也撤回手,將藥罐關(guān)緊放回急救箱內(nèi)。

  “好多了嗎?”風(fēng)見徹抬眼問。

  鐘筱呆呆的坐起身,頭頂上的劇痛不再,心情頓時也變得愉快多了。她給了風(fēng)見徹一個特大號的笑臉,道:

  “謝謝!”

  風(fēng)見徹呆呆的僵著背,失神的望了鐘筱許久,然后傻笑的坐回皮椅,發(fā)呆了將近一小時,甚至忘了歸還急救箱,任它可憐的擱在沙發(fā)旁的角落,暗自飲泣遇人不淑。

  英文系館內(nèi)。

  耶誕舞會如火如荼的進行著,系主任照例露臉講了幾句感言,并順道拉著太太開舞。

  這次的舞會噱頭在于人人必需化妝,至于扮相則隨個人喜好而定。因此整個場地里,充斥著奇形怪狀的人種——扮成非洲黑人的,在臉上涂了黑烏烏的鞋油,還特地去燙了黑人特有的卷曲發(fā)型,裝成彼得潘的、英國紳士、公主的,甚至有人穿了陰森的骷髏裝,躲進暗處惡作劇嚇人。

  每個人臉上洋溢著喜樂,震天的音樂聲使每個人必需扯直喉嚨交談。

  守在點心區(qū)旁,一臉無聊的鐘筱第N次打了個非常不淑女的呵欠。

  光站在這里已經(jīng)讓她的雙腿發(fā)麻了,更何況還得不時防著某些不明人士心懷不軌的惡意批評,讓她累上加累,恨不得此刻躺在宿舍床上補足睡眠。

  不消說,這些不明人士全來自風(fēng)見徹親衛(wèi)隊的成員了。雖然謠言漸漸消散,但某些人還是對鐘筱懷有敵意;今晚特地來舞會踢館的就有五個,幸好系學(xué)會的學(xué)長學(xué)姐替她擋開。

  “鐘筱,你不是有事嗎?這里我?guī)湍憧粗,你去忙你的吧。”李承先穿著西裝慢步走過來。

  “不太好吧?學(xué)長你還是去玩吧,我的事不急,可以等!辩婓銚u頭婉拒。

  “沒關(guān)系,我就是跳累了,才想來這邊替你的位子。你盡管去做你的事!崩畛邢群芰x氣的說道。

  鐘筱遲疑了會。她是很想離開,但也不好教學(xué)長幫忙站到舞會結(jié)束。

  “你別擔(dān)心,我不會把點心吃光的,頂多吃它個二分之一!崩畛邢乳_玩笑的說。

  “這樣好了,如果學(xué)長站累了,可以到三樓風(fēng)見徹教授的辦公室找我,我再下來接手!

  “沒問題,包在我身上。”李承先拍胸脯保證的夸張模樣逗笑了鐘筱。

  她笑笑的移動腳步,轉(zhuǎn)過身看到桌上滿滿的餅干、水果,憶起了舞會前曾去教授辦公室晃晃。那時風(fēng)見徹焦頭爛額的埋在一堆文件、書籍中,沒見到他用晚餐,也許現(xiàn)在肚子正餓得咕咕怪叫。

  鐘筱想了會,將餅干、零食、水果盛了滿滿的一盤,再拿過杯子舀了些雞尾酒。

  站在一旁的李承先驚詫的看著她盤中堆成小山般的食物。

  “學(xué)妹,你晚上沒吃飯嗎?”

  鐘筱循著李承先的眼光看向自己的手,會意道:“不是我要吃的,是拿給教授的!

  “喔!崩畛邢壤涞膽(yīng)道,轉(zhuǎn)過頭去。

  鐘筱不以為意,小心的捧起食物,繞過舞會中的人群,往樓梯走去。

  停在教授辦公室前,鐘筱眼睛看向四周,找不到可以暫時放下手中物的空間,只得咬著杯子的一角,再轉(zhuǎn)開門的把手。

  進入辦公室,一眼即瞥見風(fēng)見徹正只手托腮專心閱讀,絲毫沒察覺有人進入辦公室。

  鐘筱頓時起了惡作劇的念頭,她躡手躡腳的來到風(fēng)見徹面前。

  “碰”的一聲將兩手的食物放在風(fēng)見徹眼前,大叫道:

  “休息時間!”

  風(fēng)見徹幾乎要跳了起來,在看清楚來人是誰時,略顯不快的瞪向鐘筱。

  鐘筱指著他的拙樣,放肆的開懷大笑,直到笑出了眼淚,才止住笑聲。

  一停下來,才覺得不言不語直盯著她瞧的風(fēng)見徹有些詭異。

  “干嘛?”鐘筱看向自己的衣服,以為針織上衣被勾破了洞,才會讓他瞪直了眼。

  她拉了拉上衣的下擺,沒有啊,既沒有多出一個洞,也沒弄臟,長裙也是……為了更確定,鐘筱垂低頭撩起長裙一角,露出了半截小腿,滑嫩而誘人……風(fēng)見徹倒抽一口氣,急急收回視線,目光停在鐘筱的上半身。

  “沒臟啊,你干嘛這樣看我?”鐘筱奇怪的望著風(fēng)見徹,等著他的回答。

  她一抬頭,風(fēng)見徹更是瞧傻了。

  平日脂粉不施的鐘筱,今晚卻破例涂了紫紅色的口紅;及肩的長發(fā)以往都束成馬尾,今晚卻任它滑落雙肩;曲線畢露的針織衫配上長裙,令她更形嬌美,也讓他的口不自覺的溢出贊美詞。

  “你這樣……很美!

  火辣辣的灼燒感燒紅鐘筱的雙頰,風(fēng)見徹灼灼的目光像會燙人似的,讓她不自在極了。

  鐘筱避開風(fēng)見徹的眼光,坐進他面前的椅子,將桌上的食物推到風(fēng)見徹手邊。

  “快吃吧!

  “這些……是你帶上來的?”風(fēng)見徹后知后覺的問。

  “我猜你大概沒吃晚餐,所以帶了點東西上來。”

  “喔!”風(fēng)見徹眉開眼笑的拿起餅干吃著,眼里盡是滿足與期待。滿足于她關(guān)心他的事實,期待她能回應(yīng)他的感情。

  鐘筱不安的扭動身體,覺得教授今晚特別詭異,不是雙眼發(fā)直的瞪著她,就是傻楞楞的朝她笑。

  當(dāng)初認識他時可不是這樣的。對她吼、對她叫,還外加兩餐的咆哮!怎么事隔一個多月,他的個性就收斂了?氣起來自顧自地生悶氣,發(fā)火時頂多送她幾個白眼,再不然就是抿著嘴不說話。

  現(xiàn)在還變得有些癡傻,一個勁的對她傻笑,讓她覺得渾身不自在,甚至見鬼的坐立不安。

  “真是透怪了!辩婓愕吐暯械馈

  “你說什么?”風(fēng)見徹拿起杯子,就著杯沿灌下雞尾酒。

  鐘筱的臉紅成一片,目光鎮(zhèn)定在他仍殘留些許酒液的薄唇,以及風(fēng)見徹手中的杯子——

  那只她曾經(jīng)咬過杯緣的紙杯。

  “有!”她干嘛看了他喝酒就臉紅?真是神經(jīng)病一個!鐘筱低咒幾聲,忍受不了室內(nèi)詭異的氣氛,起身沖出辦公室。

  風(fēng)見徹目瞪口呆的望著鐘筱的背影消失在門口,趕忙放下杯子,追出門外。

  鐘筱正背對著他站在走廊的護欄,低頭看著樓下人山人海的舞池。

  由于英文系館是中庭設(shè)計,從二樓以上,趴在走廊外的護欄,就能夠看到系館一樓的景象。由三樓看下去,樓下的熱鬧與樓上的冷清形成強烈的對比。

  “不舒服嗎?你看起來很不對勁!憋L(fēng)見徹在她身后站定后問。

  鐘筱背對著他,急急的搖頭。

  “把臉轉(zhuǎn)過來!憋L(fēng)見徹柔聲央求。

  鐘筱緊緊攀著欄桿,搖頭。真不曉得是不是得了熱病,臉上熱辣辣的溫度足可煎熟整顆蛋了。

  風(fēng)見徹挑眉,看著她的上身漸漸傾向前,深怕她一個不小心從二樓跌到一樓。他一個箭步將她抓離了護欄,與他面對面。

  “啊,你的臉好紅,是喝酒了嗎?還是身體不舒服?”

  風(fēng)見徹伸手觸了觸她的額頭,鐘筱敏感的避開,風(fēng)見徹低斥:

  “別鬧,我要看看你是不是發(fā)燒了!

  “我沒有!辩婓阈÷曊f道,用力掙開風(fēng)見徹箍在腰間的手臂。

  風(fēng)見徹眼明手快的拉回她,威脅道:“不讓我試,可以!我馬上押你去醫(yī)院量體溫!”

  鐘筱氣結(jié)的瞪著他,醉酒似的紅霞仍留在臉上。她略顯煩躁的說:“要試就快點!”

  風(fēng)見徹以手背觸碰她的額頭,半晌后,他放下手,改以自己的額頭碰觸鐘筱的額。

  鐘筱驚愕的瞪圓眼,火氣直往臉上竄,她直覺的伸手推拒,稍稍拉開了彼此的距離。

  “還好,溫度很正常!憋L(fēng)見徹放心的微笑,并順勢往她的小手看去。鐘筱的手正擱在風(fēng)見徹的胸膛上,而她此刻也在他懷中。

  他不覺有些意亂情迷了。

  看著她羞赧醉人的小臉,他很想放任自己將她緊緊摟在懷中,但擔(dān)心事后她會如同上次一般與他嘔氣好幾天,因此遲遲不敢行動。

  鐘筱意識到兩人太過貼近,慌亂的退開身體,適時破除兩人之間的迷咒。

  然后,她頂著熱辣的臉,低著頭不愿再瞧他。順著地上,她看向風(fēng)見徹的鞋子——

  他的腳有點奇怪,好像少了什么……鐘筱皺起眉頭,想了又想,終于吃驚的抬頭——

  “你的腿……石膏不見了?”

  “醫(yī)生說復(fù)原情況良好,已經(jīng)把石膏拆掉了!憋L(fēng)見徹笑道。

  “還會痛嗎?”鐘筱遲疑的開口。

  “不會,完好如初!睘榱俗C明,風(fēng)見徹還走了幾步。

  看他走路的樣子,一點都看不出會跛。

  “你的傷……會有副作用嗎?我是說,以后走路會不會有不方便的地方?”

  “不方便?你是指哪方面?”

  “例如,走路的時候會痛,天氣不好的時候會酸。俊弊钪匾氖亲呗返臅r候會不會一跛一跛的?

  基于最后一個問題太過直接,她直接跳過它,準備用另一種方式問。

  “不會!憋L(fēng)見徹覺得有些奇怪。為什么她對他的腿如此關(guān)心?以前她會在意,是因為對他的傷存有愧疚感,現(xiàn)在他的腿傷已經(jīng)痊愈,理應(yīng)她會放下心,但她卻一再追問關(guān)于傷愈之后的并發(fā)癥。他可不記得小小骨折也會生出并發(fā)癥的!案嬖V我,為什么對我的腿這么有興趣?”

  “當(dāng)……”鐘筱張口欲言,才說了一個字,急忙咬住舌頭,捂住自己的嘴巴。好險!

  鐘筱欲言又止、游移不定的眼光加深了風(fēng)見徹的疑惑。

  “啊——!”鐘筱顫抖的指著風(fēng)見徹空空的右手,像發(fā)現(xiàn)新大陸般驚叫:

  “拐杖!拐杖不見了!”

  風(fēng)見徹雙眉吊得老高,滿臉問號。

  “石膏拆掉了,自然用不著拐杖。”

  “可是……可是……不可能的……怎么會呢?”鐘筱結(jié)巴的說道。她記得很清楚,他曾告訴過她,醫(yī)生判定他即使傷好之后也得依靠拐杖的啊!

  “什么事情不可能?”風(fēng)見徹疑惑道。

  “你的腿,先前你說過,醫(yī)生告訴你一生只能靠拐杖才能行走。突然間,你的石膏拆了,拐杖也不用了,怎么可能呢?難道是天降神跡?”鐘筱自言自語的說著。

  好像有這么一回事!可能是他的話說得不夠仔細,讓她誤會了。

  “醫(yī)生是說過我得靠拐杖才能走,不過那是在石膏未拆之前,暫時得依賴拐杖,并不是指一輩子!

  風(fēng)見徹的解釋猶如晴天霹靂劈在鐘筱的小腦袋上,她瞬間石化了!回過神后,忍不住哀悼自己白白流掉的眼淚。

  她覺得自己真像個呆子,無時無刻不在擔(dān)心他的腿,睡覺時惡夢一個接一個,不斷夢見自己將他推下十八層地獄,醒來后還得遭受良心的譴責(zé)——只因她的失誤,害慘了他。

  老天……

  鐘筱不禁腿軟了!沒想到這一切都是自己幻想過度,他的腿傷只不過是短暫的,根本不會影響到他的后半輩子。

  鐘筱的身體像攤水似的一吋吋滑向地上,風(fēng)見徹眼明手快的接住她下滑的身體。

  “好端端的,怎么哭了?”風(fēng)見徹望著她的淚眼,十二萬分的不舍在話里盤旋。

  “我哭了?”鐘筱慢半拍的抬起小手輕觸臉頰。“我怎么會哭呢?我應(yīng)當(dāng)笑的!彼唤獾陌櫭,淚水卻不聽使喚的愈流愈多,流成一條小河。

  是啊,她該笑的,該欣喜若狂的。畢竟他的腿傷已經(jīng)痊愈,她不用再擔(dān)負良心的譴責(zé),不用天天從惡夢中驚醒。為了這許多事情,她是該開心的。但一放下心,她的眼淚卻像是壞了的水龍頭,任她怎么努力也止不了淚水。

  “別哭了!憋L(fēng)見徹摟緊她的腰,讓鐘筱的臉埋在他的胸前!笆俏也缓,沒將話說清楚!

  鐘筱忙不迭在心底點頭。沒錯!要是他肯多說幾個字,她也不會會錯意,呆呆的哭掉一水缸的眼淚,還夜夜讓惡夢纏身,驚醒后流失一加侖的冷汗!

  “我……不愛看你流淚……”風(fēng)見徹困難的結(jié)束未竟的話語,微惱自己不夠干脆的說話方式。他頓了頓,隨即道:“我常常在想,該怎么對待你?你我相差十歲,對我而言,你像個孩子,說起話來口沒遮攔,常讓我氣得跳腳。我不想對你生氣的,但就是忍不住……克制不了自己,我也是有錯的。”

  她二十歲了,還說她像孩子!

  鐘筱霍地仰高臉蛋,微怒道:

  “我有投票權(quán),不再是小孩子了!”

  風(fēng)見徹一楞,挑高的眉像在檢視她全身是否有乳臭未干的氣息。末了,他壓低臉,在她唇角印上一吻,意味深長的笑嘆:“是呀,是我的疏忽,你不再是小孩子了!

  鐘筱吃力的仰高頭,想從他臉部表情揣測他話中的含意,看了許久許久,覺得他的微笑別具含意,像只老奸巨猾的狐貍,摸不清皮面底下的心思。

  她垂下眼眸,拒絕再看他帶笑的臉龐,只因它有使人丟心喪志的魅力。

  “想什么?”風(fēng)見徹輕問。

  “你是只狐貍,還是只特大號、超級老的狐貍!辩婓銚(jù)實以告。

  “何以見得?”風(fēng)見徹嘴角含笑。

  “不要以為我看不出來,你老是用怪怪的眼神看我,好像我有什么把柄落在你手中似的!

  “你看出來了?!”風(fēng)見徹頗為驚訝,他以為自己掩飾得當(dāng),怎料還是讓她看出了端倪。

  “當(dāng)然。你不常露出破綻,而且表情很自然……你應(yīng)該去當(dāng)演員的,當(dāng)老師太埋沒了。以你的長相、你的演技,足夠你在演藝圈混個十年八年還有剩!辩婓阕×俗欤粫缘米约涸鯐蝗怀兜竭@里來。她假意咳了一下!胺凑,我就是知道你有事瞞我,還是跟我有關(guān)的事。做人要爽快一點,有話直說才不會憋出一肚子病!

  “既然你都看得出我有事瞞你,你不妨猜猜看是什么事!憋L(fēng)見徹撥開她頰邊的一綹頭發(fā),將她困惑的表情收入眼底。“你一定很好奇吧,對于我心中的秘密?”

  鐘筱毫不遲疑的點頭。事實上,她的心早被他故作神秘狀的言語吊得老高,就等他做進一步的說明。

  “要我親口告訴你,可能不太容易!憋L(fēng)見徹有一下沒一下的撩撥她的頭發(fā),打破了鐘筱心中的美夢,她的小臉隨著他的話落而垮下。

  像吹氣球似的,鐘筱的臉逐漸鼓脹,雙眸氣呼呼的怒瞪他。

  “畢竟它是我藏了多年的秘密,你想要不費吹灰之力就得到它,那可說不過去!憋L(fēng)見徹促狹的朝她眨眼。

  言下之意,是要她付出對等的心力來換他“多年的秘密”嘍?

  鐘筱凝神沉思,把她的好奇與所需給付的代價放在天秤上稱,看看孰輕孰重。

  最后,她滿臉不甘愿的說道:

  “算了,我不想知道!

  風(fēng)見徹笑彎了眉,她不夠老實的小臉已告訴他實情。

  “你會后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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