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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雅的青蛙公主 第八章
作者:蓮花席
  走出機場時,言昕掩藏不住看不到邵揚來接機的失望表情。

  “我去拿行李!敝九罂戳怂谎酆,也顯得很難過。

  言昕真的不像世俗的女人般矯柔造作,但從她的外表看起來卻又是如此柔弱,像一朵需要細心栽培的蓮花,和她談話非常有趣,她幽默十足的談笑化解了十四小時飛行的苦悶?傊,她美得賞心悅目,和她在一起更是人生的一大享受。

  任憑她周遭環境是如此現實、丑陋,她依然自在得好像整個世界就像她散發出來的氣質一樣的美好,那是一種非常神奇的魔力,是由她內心散發出來的清新氣息。

  她太天真、太善良!但愿她的天真善良能融化邵揚那顆鋼鐵般的心。該死,他不是第一天認識地,早在以前他就發現她的天真、善良。然而他竟然又把她帶來!

  志明也比任何人都要了解邵揚,如果說言昕是天真爛漫的天使,那邵揚就是不折不扣的地獄魔王。熱情、沸騰的情感或許是他們之間互相吸引的動力,但言昕的世界只有愛,邵揚的世界則是邪惡、具有毀滅性的,是極端的愛與恨。

  志明領到行李,走向言昕。她站在一群高大的外國人之間,身影更形單薄。唉!不管了。他只求趕快把地送到邵揚位于紐約郊區的房子,趕快了結這—份令人傷感的差事。

  “走吧!敝久鞒πΓX得自己的聲音有著從未有過的溫柔。他好怕她會哭出來,如果她真的哭了,他會不知所措,而且覺得自己罪孽深重。

  言昕深吸一門氣,然后回以笑容!昂!

  所幸地笑了,否則恐怕他會和她一起哭,一個堂堂六尺高的大男人在機場大哭的情景能看嗎?現在,他也只有苦笑、搖頭的份。

  從機場到邵家需要六個小時的車程,因為時差的關系,言昕沉沉地睡著了。

  黑人管家杰克進來通報志朋的座車已經來到。

  “知道了!鄙蹞P堅毅的臉龐沒有一絲柔情。

  杰克格外恭敬地跟隨在他后面,他原是一位熱情的美國黑人,但自從這個宅子的老主人死去后,少主人動不動就大發脾氣,杰克決定采取保守的撲克臉,以不變應萬變。

  “志朋,辛苦了。”邵揚看得出志朋臉上的疲憊。

  “一點也不,倒是言昕累得睡著了!敝九蠛退吞滓环,因為邵揚現在的情緒可用晴時多云偶陣雨來形容,而他的工作是邵揚的特助,最近他也學會了杰克的撲克臉和應變之道。

  邵揚朝車子后座彎身,再次看到她,他全身如雷擊般戰栗了一下,如此熟悉、無邪的睡臉!—股熱情像電流般流向他的四肢百骸,他的手不由自主地伸向她完美無瑕的臉龐,但卻在最后—刻停住了手。

  “杰克,把她安排在傭人房。”邵揚以志朋聽不見的音量吩咐杰克后,換上的是一副比先前更冷漠、駭人的臉!拔医裢沓霭l到紐約市區!

  杰克默默地動手執行邵揚的命令。

  他的話令志朋震驚!澳悻F在要去紐約市區,那言昕怎么辦?”

  邵揚一副不馴的表情轉向他,“不是只有我,你也跟我一起到紐約!

  “這怎么可以?她一個人也不認識!而且她的英文不好,怎么和人溝通?”志朋不滿地大叫。

  “我媽媽就是個說中文的中國人,而且她也認識艾琴,再說我這里的仆人有八成以上會說點中文!彼莱龇N種令人無法反駁的理由。

  志朋對他的冷酷不敢置信地搖頭,“那不是重點,重點是她一個人在異鄉,完全沒有朋友!

  “是她自己的選擇,不是嗎?”邵揚的話冷酷得像冰。

  “那你干嘛讓我帶她來!”他的表情令志朋想狠狠揍他一拳。

  “你干嘛這么關心她?”邵揚挑釁的瞪他。

  “你連基本的待客之道都沒有,她甚至懷了你的孩子!”志朋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只禽獸。

  邵揚冰冷的眼神絲毫沒有融化!澳堑拇_是我的錯!

  “既然你不要她,我帶她走!敝九笥方芸,卻被邵揚一把抓住。

  “你敢!你憑什么?”邵揚目光兇狠。

  “對,我憑什么!”志朋垂下頭,不愿面對他眼中的暴戾!澳忝髅髦滥闶茄躁可娜,卻還這么待她!

  邵揚冷笑,“我又怎么了?”

  “你!”志朋氣沖沖地走向自己的車,兇狠地警告道:“我告訴你,不準傷害言昕!

  “你太情緒化了,我今晚和你一起上紐約,能把她吃了嗎?”

  “我不想和你這種怪物同行,你自己開車去吧!”志朋用力一踩油門,車子在邵揚面前呼嘯而過。

  “喂!趙言昕,你還不快起來?”陳艾琴大力搖晃著沉睡未醒的言昕。

  “哦!我好想睡,不要吵我!毖躁肯裢0阌妹薇簧w住頭繼續賴床,她誤以為是佳佳在叫她。

  艾琴用力把她的棉被掀開!澳愫么竽,在我們家還敢這么囂張!

  這下言昕完全清醒了,她想起她昨晚來到美國,期待醒來時看到的是邵揚,誰知眼前這個人卻是老愛欺負她的陳艾琴。她失望地問道:“你怎么會在這里?”

  “你沒資格跟我說話!卑俑甙恋貏e過臉。

  “我也不是很想知道!毖躁坷蠈嵳f。

  但艾琴又為這點小事生氣,揮舞著手槌打她的肩膀。惡毒地說:“人家說孕婦槌肩膀會流產,我就偏要槌,我要你流產,最好連你也一塊死掉!

  “不要!毖躁繛殚W躲她猛地跳下床。

  “不準跑!卑俸荻镜刈分。

  “你憑什么命令我!”言昕大叫,她嚇得床上、床下、房間內四處亂鉆。

  艾琴累得停下來!拔覌屨f你要支付住在這里的食宿,所以你做我的仆人,以酬勞抵食宿費!

  “你騙人!”言昕好驚訝。

  “哼,等一下你見到我媽就知道了!卑俸艿靡獾卣f。

  “你難道不知道我是邵揚的妻子!

  “邵揚的妻子?”艾琴大笑,“邵揚娶你了嗎?”

  “她會娶我!”言昕氣得臉紅脖子粗。

  “別傻了,看看你的四周吧!”艾琴獰笑著諷刺。“如果邵揚真會娶你,就不會讓你住在傭人的房間!闭f完,她又大笑。

  言昕環顧四周,的確,這個房間比她在學校附近租的房子還要簡陋,只有一張床、—只床頭柜、一個五斗柜,“這是你的杰作吧!邵揚不可能讓我住在這種房間!

  “可憐哪!”艾琴真同情起她來了!吧蹞P要的只是你肚子里的孩子,他根本不會娶殺他父親兇手的妹妹。”

  言昕仍一派天真。“我才不相信,邵揚他愛我,他帶我來這里就足以證明一切!

  “白癡,我勸你對我恭敬些。”艾琴咒罵道。

  “我不是你的仆人,你也不是我的朋友,我為什么要對你恭敬?”

  艾琴終于露出一絲笑容,不過她接著說的話讓言昕氣死了。“哼,到時候邵揚娶了我,我才會對你的孩子好些!

  “邵揚會娶我的!”言昕大喊。

  “懶得理你這個白癡?禳c換衣服,我媽說要見你,慢吞吞的,是不是想挨揍?”

  言昕欲打開行李。

  “白癡,是你床上那套衣服!卑僦钢采弦惶咨钏{色的短洋裝。

  “不用了,我自己有帶衣服!毖躁拷忉尩。

  “是邵揚要你穿的,他最近心情已經很不好了,你是不是還想惹他生氣?”艾琴騙她,等言昕換上那件傭人穿的衣服時,她得意地大笑!扒颇氵@副寒酸相,還真像個傭人。”

  言昕決定不理她,逕自打開房門,但地走沒兩步就發現有一個美國女孩穿著和她一模一樣的衣服,端著茶盤恭敬地對艾琴問候。言昕臉都白了,她立刻轉身,“我要換掉它!

  艾琴用力抓住她!澳愀!

  “我為什么不敢?”言昕不馴地說。

  可是艾琴的力氣相當大,她只手押著瘦弱的言昕朝前走!翱熳摺!

  言昕掙脫不掉,只好忍著淚水乖乖地跟著她。

  “進去!卑俪銎洳灰獾匕阉七M一扇門內。

  言昕才站穩腳步,就為這房內富麗堂皇的裝潢給震懾住。

  “你就是趙青的妹妹?”

  言昕在這間有三十坪大的房間內搜尋聲音的來源,她在一張歐式帝王椅上找到一個像蠟像般坐得直挺挺、表情像木雕般刻板的人,但無疑地她是一個非常高貴典雅,甚至美麗的女人。

  她是誰,艾琴不是說她母親要見自己嗎?

  她沒有再開口,在這么一個美麗高貴女人的長時間注視下,言昕感到局促不安,她開始覺得自己的穿著和這里的富麗堂皇相比,顯得既寒酸又不起眼,連趴在那位夫人旁邊的馬爾吉斯都比她還來得體面。

  此時言昕挺直腰站直身,仰著頭筆直地走向她。

  “我是邵政輝的妻子!鄙鄯蛉说穆曇衾锿钢瘋。

  “我很遺憾。”言昕衷心地說。

  邵大人痛苦地閉上眼睛!斑@一切和你無關,但我實在不想看見你,我怕我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而憎恨你,我不明白你為何而來?來這么一個陌生、充滿恨你的人的地方。”

  她是一個賢慧的好妻子,慈祥的好母親。記得邵揚曾這么說,他還說了很多關于這一位繼母的種種。如果她們見面的時機不是現在的話,那該有多好。

  “我愛邵揚!毖躁砍錆M愛意地告訴她。

  邵夫人揮手示意她別再說話。“我不會允許我兒子娶你的,我同意讓你來,只因為你肚里的孩子,那是邵家的骨肉,等孩子生下來,你立刻回臺灣。”

  “不!”

  “趙小姐,只要你平安地把孩子生下來,我保證這段時間我一定會善待你!彼龂@口氣,“我本來反對讓你工作,但要你做傭人的工作是邵揚的意思!

  她的話讓言昕開始害怕!安唬 彼齾群俺雎,“你撒謊!

  “我有必要撒謊嗎?”邵夫人冷冷地說,表情里有一種讓人信服的堅定。

  “邵揚呢?我一定要親口聽他說才相信!

  “他到紐約出差,你知道,我先生的死對公司造成極大的震撼!

  從趙言昕的眼神,邵夫人看得出她真是一位善良、天真、單純的女孩,如果她不是趙青的妹妹,她會喜歡這個女孩。甚至要求邵揚娶她,然而她是趙青的妹妹,一個她無法原諒的人。

  “趙小姐,別抱太大的希望,你該知道希望愈大失望愈大這個道理,就像我無時無刻不抱著我丈夫活過來的希望一樣……”邵夫人遺憾地又嘆口氣!昂昧,下去吧,杰克會幫你安排工作。”

  “邵揚愛我,如果他忘了,我會提醒他!毖躁吭谧叱鲞@道大門時,轉過頭對她說。

  “隨你吧,或許在你離開的那一天,我們會感激你為邵家生下寶寶!彼龤馊粲谓z地說著話。

  “邵揚一定會娶我,我不會離開這里的!毖躁繄远ǖ卣f完后,便跟著等在門口的傭人去找管家杰克。

  她被分派的工作是洗衣拖地。衣服大部分都外送干洗,但邵夫人及艾琴的一些襯衫、睡衣之類的衣服歸她洗。地板每個禮拜有清潔公司負責打掃,她只要負責驗收和隨時注意地板清潔即可。

  剛開始言昕顯得手忙腳亂,杰克不時瞪她。被黑人杰克那么一瞪,言昕更慌了手腳。但一個禮拜后,她已經漸漸適應了,藉著繁重的工作反而可以分散她思念邵揚的心。

  她很想念哥哥和佳佳,常在夜里偷偷流淚。幸好白天繁忙的工作和懷孕的勞累使她很快就入睡。

  在這棟幾百坪的房子里,她常覺得孤單寂寞。對于邵夫人幾次與她擦身而過,卻視而不見的態度,她更覺得難過。

  其他兩個年紀比她稍長、墨西哥籍的傭人,由于語言不同,根本無法溝通。還好有波比,他是邵揚的外甥,一個純正中國血統的六歲小男孩,雖然生活在美國,但中文說得呱呱叫。

  在她開始工作的第二天,波比就偷偷溜到洗衣間找她玩。一個禮拜以來,他們兩個已成為好朋友。白天言昕休息時波比會帶她到花園玩,還告訴她園區的獵狗是他的好朋友。

  波比得意地搔搔它們的耳后!昂谏拈崛醒,另一只叫羅威娜。它們都是我的朋友喔,改天我再帶你去找波波和伊亞,還有……”

  “好好,不要再說了。它們看起來好兇喔!”她顫抖了一下。

  “不會啦,你要和它們先做朋友,這樣晚上我才可以帶你出來探險!辈ū茸プ⊙躁康氖!澳憧矗λ鼈兊亩浜筒弊,這樣它們就會喜歡你!

  言昕為了不讓波比失望,也蹲下身把手伸了過去。突然雪麗從它的大嘴里伸出大舌頭徹底掃過她的臉,言昕嚇得大叫出聲。

  “哇,雪麗喜歡你喔。”波比驚訝道!拔耶敵鹾辶怂镁,它才肯吃我拿給它的東西!

  “真的!”言昕好開心,一個不留神,跌坐在地上,后來連羅威娜都跑過來舔她的手。

  “好可愛喔!毖躁颗d奮地摸著羅威娜的頭。

  從此以后,言昕一有空就會和波比溜到園里和狗兒們玩在一起。

  雖然有波比的陪伴,她很快樂,但每當周六,言昕好不容易有空閑時,艾琴就會抱來很多昂貴的衣服要她洗,她每每要花上整整兩天的時間才能做完,洗好后又嫌她洗得不夠干凈,有時還要她重洗。

  漸漸地,言昕發覺自己整日埋首于工作。她很想到外面走走、透透氣,紐約市是一個聞名世界的城市,這附近應該也有些有名的觀光勝地,她甚至想帶波比出去玩。

  當她用支離破碎的英文向杰克提出休假的請求時,杰克總是不搭理她,甚至假裝聽不懂她的話。她決定下次等艾琴來的時候跟艾琴說。

  這一天,波比又溜到洗衣間找她,他帶著骨牌來,言昕好開心,童心末泯地跟他—起玩骨牌!安ū龋覀儊砼棚w機。”

  “你會嗎?我排了好幾十次都失敗了!辈ū戎赡鄣耐糁杂兄鴿鉂獾臍怵H,可愛的臉蛋全皺在一起。

  “當然會!逼鋵嵮躁扛緵]玩過,但在小孩子面前當然要顧點面子。

  他們大概花了一個鐘頭才完成,其中失敗了三次。

  末料,艾琴突然打開門進來!巴!你好大膽,竟敢偷懶。”

  “我剛把衣服洗完,所以才和波比玩—會兒!毖躁肯蛩忉屩,并且向她提出休假之事。

  “洗完!”艾琴尖叫,故意略過她的問題,“那我今晚宴會要穿的衣服好了沒?”

  “還沒有,你那件禮服是不能烘干的,所以我還沒熨。”

  艾琴出其不意地打了她一巴掌。“還沒熨也敢偷懶!

  “你怎么可以亂打人!辈ū让偷赝屏税僖话,只兒艾琴一個重心不穩跌了個四腳朝天。言昕手撫著臉頰,雖然覺得委屈,但看見艾琴的糗樣,也忍不住偷笑。

  艾琴狼狽的爬站起身,口氣狠狠地說:“哼!我要你好看!

  火冒三丈的艾琴揮著拳頭要撲過去打她,但她細根的高跟鞋又讓她滑了一跤,“砰”的一聲,整得人重重地跌坐在地上。這回言昕可是—點也不同情她,終于忍不住和波比抱在一起捧腹大笑。

  艾琴不死心地干脆把鞋子脫下,正準備再朝言昕動手時,洗衣間的門突然被打開,一名美國女傭看見艾琴小姐狼狽的模樣霎時傻了眼。

  “你進來干什么?”艾琴用英文大吼。

  那個傭人強忍住笑,肩膀卻不斷抽動。她用一口墨西哥的英語說:“邵揚先生回來了,老夫人要我來告訴你。”

  “真的?!”艾琴的臉完全褪去猙獰的色彩,瞬間換上一張虛偽矯柔的笑臉。她急忙推開那個杵在門邊的女傭,臨出去前,突然回過頭來對言昕說:“你休想有休假日,以后你每個星期天等著幫我洗衣服吧!”

  言昕聞言失望極了。

  “沒關系,我去跟姑婆說!辈ū劝参恐

  言昕對他笑笑,“沒關系,算了。等你的邵揚叔叔回來,我甚至可以天天帶你出去玩。”

  “真的?!”波比笑得好燦爛,伸出手要和她打勾勾!安荒茯_我喔!”

  言昕伸出小指和他打勾勾,兩人相視而笑。“一言為定!

  “邵揚叔叔回來了!辈ū却蠼小

  “真的?你怎么知道?”她激動地抓住他的肩膀。

  波比得意地說:“剛才海麗告訴艾琴姑姑的,雖然海麗說的英文有時連我也聽不懂,但是我剛才真的聽清楚了!

  “太好了!走,我們去迎接邵揚叔叔!毖躁恳话牙ū韧吐蹇耸降拇箝T跑去。

  “邵揚!”言昕在門口看見背對著她的邵揚,她不自覺地放開波比的手,興奮地朝他的懷里奔去。

  但邵揚轉過身的時候,懷里擁的卻是艾琴。她聽見艾琴對邵揚哭訴:“我怕言昕寂寞,好心想找她聊天,她竟然把我推倒,有好幾回她都故意不理我,讓我難堪。”

  “委屈你了。”他溫柔地輕拍她的肩膀,仿佛艾琴才是受害者。

  在過去的一個月里,他禁止自己想她,克制自己回來看她的沖動。但他無法控制自己在每個夜里夢見她。每當夢中醒來,捉摸不到的她總讓他發狂。他一次又一次對著冷冷的空氣吶喊,為何是她!為何她是趙青的妹妹!

  現在她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比夢中的她還要清新、可愛、美麗數百倍。要不是此刻他擁著艾琴,他恐怕會一個箭步地沖向她、擁抱她。

  邵揚摟著艾琴從她的面前走過,只像個陌生人般生疏而冷淡地點個頭。

  “邵揚!彼谒竺嫘÷暤亟凶∷。

  “我有空再找你算帳。”他不敢正視她,因為怕控制不了自己一發不可收拾的情感。

  他要跟她算什么帳?他真的相信艾琴的話?他的眼神里有恨意、有不信任、有鄙夷,在在都令言昕無法消受,她想起邵夫人的話。面色頓時從她臉上消失,她兩腿虛軟地就要倒在地上,但自尊心不允許她如此,她在倒下的前一刻觸摸到墻才不致于昏倒。

  波比連忙跑過來,小小的身軀緊緊攀住她的腰。“阿姨,你怎么了?”

  言昕感謝他的關心,虛弱地回答:“阿姨沒事,只是頭有點暈。”

  “你不是要跟叔叔說要帶我去玩嗎?”他稚幼的心靈根本不知大人的痛苦。

  言昕勉強地笑了一下,憐愛地撫摸他的頭發!暗仁迨逵锌,阿姨就告訴他,好不好?”

  “嗯!彼罅Φ攸c頭! 

  第二天,言昕的精神完全恢復,想到以往的種種,她實在無法相信邵揚不再愛她。如果邵揚還在恨她,她也要盡全力挽回邵揚的心。

  晚餐過后,杰克告訴她邵揚要見她。她考慮了—下是否該換上性感睡衣誘惑他呢?隨即槌了一下自己的腦袋,覺得自己怎么會有這么可笑的想法。因為懷孕的關系,小腹大了許多,若還想誘惑像邵揚那種英俊的男人,似乎太不自量力了!最后,她還是像參加舞會般高高興興地換上她帶來最好看的一套衣服。

  言昕按捺住見到他的喜悅,深吸—口氣才輕輕地打開主臥室的門。只見邵揚坐在辦公桌前閉口養神,臉上呈現著疲憊的神情。

  地上厚重的地毯淹沒了她的腳步聲,她悄悄地蒙上他的眼睛,悅耳的笑聲溢出唇齒:“猜猜我是誰?”

  “嗯,好甜美的笑容,是我最愛的!鄙蹞P正瞑想著她,甜言蜜語不自覺地溜出口。輕拉下她的手,柔軟的唇在她的掌心吻下。

  “好癢!鄙蹞P果然愛她,她把臉貼近他長滿胡碴的臉龐。

  她的笑聲有如天籟,他握緊住手里的一只柔荑,貼近他的五官,這是他日思夜想的—刻……

  不對!邵揚倏地張開眼睛,“果然是你!彼拄數赝崎_她,但力道不至于傷害到她。

  言昕足足退離他五步之遠,眼前陌生而冷漠的邵揚令她不由自主地發抖。但他剛剛的表現足以證明他還是愛她,所以她的笑意仍掛在嘴角!皻g迎你回來。”

  “該死!你不用再裝了。你最近一個月的表現,艾琴都已經告訴我了。尤其你昨天下午對她做的事,真教人失望。”邵揚用憤怒掩飾他的激情。

  言昕好不容易才見到他,不想跟他吵,只是溫柔地撫摸他頰上緊繃、疲憊的線條!澳憧雌饋砗闷@郏覀兛梢愿奶煸僬!

  他退后甩開她的手,粗聲斥道:“你當然不希望現在談,我要你立刻去跟艾琴道歉!

  她吃驚地辯解:“我沒有犯錯,是她自己跌倒的。我只是告訴她,我想要有休假日。”

  邵揚的目光霎時變得陰冷,“你要假日干嘛?你在美國語言不通,又不認識任何人!

  “我想帶波比出去玩,或是出去買點東西,我需要有自己的時間!”她怯怯地說著,他的冷漠態度令她害怕。

  “我不準!彼淇岬鼐芙^去看她眼里渴求的神采。他不想讓她有任何離開他的機會,就算要永遠關住她也在所不惜!暗谝,你對波比會有不良的影響。第二,如果你想要任何東西,可以托其他人為你買。第三,艾琴說我不在時,你都偷懶不做事。所以懲罰你不準有任何假日,直到你認真工作為止!

  言昕眼中的光彩隨著他殘酷、不實的指控一點一滴地消失,她生氣地吶喊:“我認為你的理由太牽強。就算是臺灣的外勞都有假日,而我卻得一個星期工作七天,每天從一大早工作到晚上八點!

  “那是你自己工作不認真。我說過,等你肯認真工作時,就可以擁有自己的假日!鄙蹞P說得振振有辭。

  “那么請問你,誰來審核我的工作態度?你知道艾琴向來看我不順眼,她說謊騙你,難道你從來不懷疑她嗎?”

  “至少她是值得我可以信任的人。”

  “好,那么我的薪水呢?”言昕來的時候只帶了幾千塊,這—個月來,她所有的錢都花在買日用品上。

  “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現實?”他瞅著她,根本不打算給她。

  “這不是現實,這是生計,我需要用錢!

  “當你真正需要用錢的時候,我自然會給你。”他回到書桌前,打開支票簿。“五十元夠不夠?”他把支票遞給她。

  “我真不敢相信你會這樣對我,我才不要你的施舍!”言昕撕掉那張折合臺幣不到一千五百元的支票,丟回他的臉。

  “嘿!”邵揚露出奸惡狡詐的笑容!爸v理點,你在這里的吃住根奉不需花費你—毛錢!

  她別過臉不去看他那副殘酷的嘴臉。淚水卻不爭氣地掉落,她喉嚨梗塞,實在說不出任何話,只想快點躲回自己的房間,舔舐自己的傷口。

  但為了波比,她仍站在他高大的身軀旁,扯著說不清楚話的喉嚨,極力爭取。“波比是我在這里唯一的朋友,我已經答應過他要帶他去附近的公園玩。”

  邵揚始終無動于衷。

  言昕祈禱他能答應,緊張地扯住他的衣袖!扒笄竽,只要—天就好!

  見她楚楚可憐的哀求,他頓時全身酥軟,就算她要他摘下天上的星星,他都會為了取悅她而迎合她。但如今她是他的仇人,他無法忍受自己對她心軟。邵揚懊惱地撂下重話:“別再說了,你再胡亂的話,我就把波比送同我姊姊那兒!

  她深深倒抽—大門氣,強自鎮定地問他:“你會娶我嗎?”

  邵揚和她的眼神對上,他們互相凝視數秒,最后他先別開視線,吐露出她最害怕聽到的三個字——“不可能。”

  這三個字震得她全身癱瘓,刺得她雙眼渙散。好不容易她才再度集中精神,幽幽道出她的悲哀:“我要回家!

  邵揚睜著眼看她下垂的肩膀,“可以,等你生下我的孩子。”

  言昕的手立時松開了,不到一秒鐘,淚水布滿她的臉龐。她掩住臉,不敢置信地搖著頭退至門邊。

  他也追至門邊一把抓住她。

  她拚命地掙扎大叫:“放開我!你讓我覺得惡心,拿開你的臟手,我無法忍受你碰我。”言昕從不曾像現在這般厭惡他。

  “我也無法忍受碰你。我只是要告訴你,明天八點我帶你去產檢!鄙蹞P聽了非常火大,他口不擇言地說完后隨即放開她。

  邵揚一松手,她就像逃離疫區般死命地逃回房間。整個晚上,她都計畫著如何離開這里。但她既沒錢,語言又不通,實在難逃他的魔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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