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個時間,另一個身穿夜行衣的女子也正俐落迅速地潛入喻府內(nèi)。
冷昭云眸中閃著堅決的寒光,她是報著復(fù)仇的決心前來——她想通了!該為這筆血債付出代價的只是游如畫,她不想再連累無辜的硯荷和道平……更不想再看自己的女兒痛苦掙扎……她要以最直接的方法來解決問題——殺了游如畫!了結(jié)這筆血債后;盡快找到問梅遠(yuǎn)離這是非之地……還給問梅無憂無慮的生活!
感慨萬千的目光掃過這座無比熟悉的宅院……心口一陣猛烈的抽痛……這里原本是她最熟悉也最眷戀的地方……再回來時人事已非,她更沒想到自己會以這秘密潛入的方式回來……
昭云不允許自己再沉溺在哀傷之中,她迅速地打量一下地形……游如畫會住在哪里?已堂而皇之地駐入自己以前所居的「憶菊樓」了嗎?
昭云潛進「憶菊樓」,但見門戶深鎖,似乎很久已沒人居住了!時間寶貴,她沒有時間一間間地找下去!昭云又潛入下人房,搖醒一熟睡的婢女,點住她咽喉沉喚:
「說!游如畫住在哪里?」
「哇——」婢女突然驚醒,乍見一個黑衣女子惡狠狠地瞪著自己,右臉上還有一大塊丑陋的疤……鬼!鬼!她幾乎要尖叫了!但昭云捏住她咽喉沉喝:
「不許尖叫!快說!」
「二姨太……咳……二姨太住在『詠菊樓』……」婢女嚇得聲音也是顫抖的。
「詠菊樓」?昭云點了婢女的昏睡穴后,便飛身出去。
昭云很驚訝游如畫還住在古樸簡單的「詠菊樓」……十幾年前她剛來喻府做客時便是住在那里;她以為游如畫早已迫不及待地搬人原本屬于她所住的「憶菊樓」……
昭云潛入「詠菊樓」屋內(nèi)時,赫見一個女孩拿刀抵著游如畫的項子……而那個女孩——
「問梅!」昭云驚呼。
兩人同時轉(zhuǎn)過頭來,問梅的臉上布滿驚訝與意外,「師父?!」
「你……」游如畫則瞪大雙眼,驚喜交加地?fù)溥^來捉仆她,「如嬋姊!你終于回來了!」
「別碰我!」昭云冷酷厭惡地甩開她的手,搶過昭云的匕首抵在游如畫咽喉上,充滿恨意地厲聲道:
「你還敢認(rèn)我?還有臉見我?游如畫!你這喪盡天良、狠心毒辣的女人!我只想速速一刀殺了你!」
「如嬋姊?為什么——」游如畫的眼眸中充滿驚恐與不相信。
「住口!你少在我面前來假惺惺這一套!拐言频呢笆紫蚯巴七M,厲聲道:「游如畫,你有膽做的事沒膽承認(rèn)嗎?我拿你當(dāng)親姊妹看,你卻狠下心設(shè)毒計陷害我!讓我的馬車摔下懸崖欲置我于死地!隨即再色誘喻松卿,閃電嫁給他成為二姨太!游如畫,你好狠的心!」
「不!不是這樣!絕不是!」游如晝猛烈地?fù)u頭,急促道:「如嬋姊!你真的誤會了……我會嫁給松卿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苦衷?!我不要再聽你編織的謊言!」昭云粗嗄地怒吼:「游如畫!你好狠的心!你一手毀了我整個世界,奪去我所有的幸福!你把我整個人傷得支離破碎、千瘡百孔!你可知這十幾年來我過的是什么日子?我每天在錐心痛苦中煎熬,仇恨的怒火時時刻刻焚燒我!你把我由天堂中直接打入地獄!而你……你卻厚顏無恥、雀巢鳩占地取代我的位置……搶走我的丈夫……在喻府內(nèi)當(dāng)舒舒服服的二姨太……」
昭云眸中布滿青光、重重恨意與殺機令人不寒而栗!她由齒縫中一字一句進出:
「游如畫,我今天不殺你誓不為人!你所作的殘酷惡行,讓你死一百次、一千次也不夠!」
「如嬋姊,既然你這么恨我,你動手吧!」游如畫平靜而堅決道,眸中沒有恐懼與憤怒;只有無盡的哀傷與無奈……「我不該嫁給松卿大哥的,這是我最對不起你的地方……但如嬋姊,請你相信我,松卿大哥絕沒有對不起你、背叛你……你可以恨我,但請你絕不要錯怪松卿大哥……」
「住口!」昭云憤怒地大吼:「你這賤女人!臨死之前還不忘替他求情,故意向我炫耀你們之間的感情有多恩愛!是吧?好!既然你不怕死,我就一刀送你上黃泉!」
昭云高高地舉起匕首,預(yù)備狠狠地戳入游如畫的咽喉——
「師父!」一旁的問梅倒抽一口氣。
在千鈞一發(fā)之際,一個低沉威嚴(yán)的沉喝響起:「如嬋!住手!」
「當(dāng)!」一聲,昭云手上的匕首直直掉落至地,這個聲音……這個她一生永遠(yuǎn)忘不了的聲音……她甚至不敢回頭,猝不及防地想往外沖——
「如嬋!」喻松卿立刻捉住她,沉痛地喊著:「別走!別再離開我!你可知我等這一天等得有多辛苦?如嬋……別走!
「我并不是冷如嬋!我不是……」昭云極力垂下頭、拼命壓抑奪眶而出的淚水,「冷如嬋已經(jīng)死了!早在十六年前就隨馬車摔下懸崖死了!」
「如嬋……」喻松卿心痛顫悸地捧起她的臉……赫見她右臉上的疤!
「看到我臉上的疤了嗎?你看到了吧?」昭云撥開垂在右頰的發(fā)絲,凄涼悲慟地望著他,「喻松卿!這是你和游如畫聯(lián)手給我的紀(jì)念品!我的整顆心更是被你們傷得千瘡百孔、傷痕累累!這全是你們一手造成的!是你——你殘忍造成的……」
昭云崩潰般怒吼,悲慟地痛哭。
「如嬋!我的如嬋……」喻松卿心痛如絞地?fù)嶂樕系陌蹋鷿M柔情道:「相信我!我會盡我最大的努力來治好你!你更要相信——我從來沒有做出半件對不起你的事……你一直是我的最愛,也是唯一愛過的女人……」
「不!我不要聽!我不聽你的謊話——」昭云捂住雙耳,淚如雨下地嘶吼:「我是你唯一愛過的女人?哈哈——喻松卿!你編的真是全世界最可笑、最下三濫的笑話!如果你真的愛我為什么在我墜崖失蹤才半年,你就迫不及待地娶游如畫當(dāng)二姨太?而且當(dāng)時她還懷有兩個多月的身孕?你說啊!為什么?」
「如嬋……」喻松卿和游如畫痛苦地互望一眼,兩人面目如紙……
「說啊!喻松卿你說啊!」昭云瘋狂地望著他,「說不出來了是不是?喻松卿!你和游如畫根本就是一對喪盡天良的奸夫淫婦!我先殺了你——」
昭云又陰森森地抄起地上的匕首。
「不!表姊——」游如畫驚叫,沖過去擋在喻松卿的面前,「別殺表姊夫!他真的從來不曾對不起你……我告訴你實情!我把你所想知道的實情全部告訴你——」
「如畫——」喻松卿低喊:「不!你別這樣……」
「表姊夫……你別擔(dān)心我……」如畫對喻松卿凄涼一笑道:「我夠堅強的……而事情也過了那么多年了……這十幾年來,你一直替我犧牲……我不能讓你再繼續(xù)為我背黑鍋了……」
如畫轉(zhuǎn)向昭云,面色慘白而凄涼堅定道:
「表姊,表姊夫會納我為二姨太只是為了救我……救當(dāng)年走投無路的我……以及肚里兩個月大的胎兒……他給我一個名分,讓我可以光明正大地產(chǎn)下硯荷,給硯荷一個清白的身世……事實上,自我正式進門的那一天起,我們一直維持著有名無實的夫妻生活,表面上,我是他的二姨太,他是硯荷的親生父親……但事實上,他從來沒有碰我一下……我一直住在『詠菊樓』,表姊夫也一直住在禪房,我們從未發(fā)生逾矩之事,他一直是我的表姊夫……」
昭云及問梅臉上,全是無法置信的錯愕。
「不……我不相信……」昭云喃喃道:「為什么?你們?yōu)槭裁匆@么做?喻硯荷……不是松卿的親生女兒嗎?」
如畫淚流滿面地苦澀道:「硯荷……當(dāng)年如果不是不忍心一并殺掉肚中的孩子,我早就羞愧自盡了……表姊夫娶我只是為了給未婚懷孕的我一條生路,讓我可以光明正大地生下硯荷……他給硯荷一個家,讓硯荷不用當(dāng)私生子……飽受世人歧視……」
「你們?yōu)槭裁匆@么做?這到底是為什么?」昭云簡直無法相信她所聽見的,搖頭茫然地問。
「因為……因為硯荷的父親是……」游如畫咬著牙開口,她的身體竟不由自主地顫抖……
「如畫!」喻松卿不忍地阻止她,「別說了!你別再說了……」
「沒有關(guān)系,表姊夫……」如畫對他凄涼一笑,「這么多年來,那幾乎令我死去的傷口已慢慢結(jié)痂了……如你一直勸我的,那件事情并不是我的錯,也不可恥……不是嗎?」
如畫面色慘白地望著昭云,深深倒抽一口氣后,閉上眼睛道:「硯荷的生父絕對不是表姊夫……因為……因為我是被強暴的……被強暴而懷了硯荷……」
時間仿佛靜止了,屋內(nèi)一片死寂!靜得似乎連一根針掉下來也清晰可聞。
「不——」昭云首先進出尖叫,「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是真的!」如畫跌坐至椅子,淚珠滾滾而下,悲慟地道:「表姊——不只你的馬車摔下斷崖,我坐的馬車也失控摔下去了……我被一群山賊所救……這不是幸運,而是厄運的開始……他們救回我后……山賊頭子竟對我非禮……羞憤欲死的我趁他們又出外搶劫財物時,逃出山寨。碰到前來搜尋我們的表姊夫……他把我救回……后來,我發(fā)現(xiàn)自己懷孕了,痛不欲生的我立刻上吊欲自盡……但被婢女救下來……」
已泣不成聲的游如畫凄楚地繼續(xù)道:
「表姊夫知道后,一直安慰我……告訴我一定有辦法可以想的……他并派人日夜守著我,把幾番欲自盡的我搶救回來……但我一個未婚懷孕的女子能嫁給誰?怎敢指望嫁一清清白白的人家?我?guī)缀趿鞴饬怂袦I水……后來,表姊夫問我愿不愿意委身當(dāng)他二姨太?他給我一個名分讓我可以生下硯荷……但他絕對尊重我、絕不會冒犯我……」
如畫喑啞地哽咽道:
「我簡直不敢相信……事情能有這樣的轉(zhuǎn)機……我有了一條路可以活下去……這些年來,我茍且偷生地活著……為的只是硯荷,我舍不下我的女兒……我一直不敢告訴硯荷實情,我不愿她的心靈蒙上陰影……我想給硯荷一個健康正常的環(huán)境……表姊,表姊夫真的很愛你,他從來沒有對不起你……你一直是他的最愛,也是唯一愛的女人……」
如畫握住昭云的手,酸楚而懇切道。
「如畫……」昭云的淚水已一顆顆掉下來了,「不……我簡直不敢相信你會遇到這種事……你一人承受了這么大的痛苦與煎熬……對不起!我不該錯怪你……不該恨你……對不起……」
「咱們表姊妹之間還說什么對不起呢?」如畫緊握著她的手,兩人淚雨交織,「你所受的痛苦一定更甚于我……我簡直不敢想像這些年來,你在外面是怎么過的?你一個人帶著問梅一定過得更苦……」
「如嬋……」眸中淚光閃爍的喻松卿心痛地?fù)碜I雨滂沱的昭云,「對不起……這些年來你在外面受苦了,你為什么不早一些回來?為什么讓我日夜瘋狂地思念你?甚至祈求你的魂魄能來人夢……這些年來,我恨透了自己……我認(rèn)為自己是天下最沒用的男人……連自己心愛的妻子都保護不了……」
如嬋——也就是昭云的淚水滾滾而下,她任丈夫緊擁著,哽咽道:「對不起……全是我的錯……我不該因一場誤會而害了所有的人……不但造成十六年來骨肉分離的悲劇……害苦了自己,也害苦了你……還有咱們的女兒——問梅……還害了無辜的硯荷和道平……是我設(shè)計讓問梅去勾引道平的……對不起……請原諒我……」
「如嬋,千萬別再說對不起了……」喻松卿更加心疼地?fù)Ьo她:「我怎么舍得怪你半分?這些年來,你在外面所受的苦已夠多了……我只想好好地補償你……」
松卿的手,溫柔地?fù)嶂鐙扔夷樕系陌蹋酃庵袥]有半絲害怕或憎惡;只有憐惜與溫柔……足以將她融化的溫柔!
「松卿!」承受他充滿愛意的灼熱目光,如嬋感動的淚水更加泛濫,她淚光瑩瑩地捉著松卿的手,把右臉上的疤用力一撕——不可思議的事情發(fā)生了!
如嬋臉上那大塊丑陋的疤竟緩緩地被撕下來!露出她原本素凈清麗的肌膚。
「如嬋!」松卿一臉的驚喜交加。
「這個疤是假的,」如嬋溫柔地笑道:「當(dāng)我化名為冷昭云回來報仇時,我不希望你們認(rèn)出我,所以做了一個假疤黏在臉上……我不僅臉孔丑陋,連心靈也是丑陋的……但我很高興現(xiàn)在終于能夠解下重重偽裝,以最自然真實的面目回到我最心愛人的身旁……喻松卿!」
如嬋緊緊抱住喻松卿,兩人款款深情濃得化不開!不僅感動了一旁的游如畫,更深深撼動早已紅了眼眶的問梅……一場長達(dá)十六年的誤會終于冰釋。有了最令人感動的結(jié)局與另一場更美好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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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數(shù)日后,喻府突然來了個特別的訪客——燕道平。
喻松卿和如嬋、問梅以及如畫上寺廟還愿去,只剩硯荷在家中,雖然硯荷心中有一百個不愿意,她還是得出來接待道平。
下人把道平帶至「晨曦亭」內(nèi)等候,硯荷慢慢地走近。愈走近他,她的心頭就愈旁徨、混亂……他怎么來了?他一定是為問梅而來!他一定聽說了問梅現(xiàn)在住在這里……自己該怎么辦?真能坦然地面對他嗎?
硯荷一顆心七上八下,腦下?lián)Q過千百種不同的主意……當(dāng)她看見立在晨曦亭里那溫文儒雅、高大而熟悉的身影時……一股淚霧襲上眼眶……她幾乎想哭!
她還是那么在乎他!他的出現(xiàn)直直震動了她心靈深處!她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無法以平常心面對他!
逃吧!逃吧!
正當(dāng)她轉(zhuǎn)身欲逃開時,仿佛有心電感應(yīng)般,燕道平突然回過頭來,看見了僵在亭外的硯荷。
「硯荷!」他痦啞低沉地呼喚。
這下硯荷只得硬著頭皮走入亭內(nèi),努力擠出笑容道:「你是來找問梅的吧?很抱歉,問梅剛好出去了!
「硯荷!」燕道平走近她,熟悉的男性氣息也襲向她。他的瞳眸異常熾烈,嗓音沙啞而略微緊張道:
「我不是來找問梅的;我來——只想見你!」
只想見你!只想見你!巨大的聲浪涌向硯荷,剎那之間她幾乎暈!銖娏钭约烘(zhèn)靜后,她避開燕道平灼熱的視線道:
「為……為什么想見我呢?道平?我記得最后一次在你家見面時,你告訴我你已愛上問梅了……你懇求我的諒解……希望我能成全你……我已經(jīng)努力地接受這事實了……而且這幾天來,你一定也聽說了問梅的身分——他其實是我同父異母的姊姊,是我大娘和爹的女兒……道平,我會接受你即將成為我姊夫的事實……你可以繼續(xù)愛著問梅……但請你不要再來戲弄我了……」
胸臆內(nèi)情緒翻涌,硯荷忍住欲奪眶而出的淚水,低頭想沖出亭子。
燕道平迅速攔住她,雙手扣住她的肩,沙啞而有力道:「硯荷!相信我!我絕沒有半絲戲弄你的意思!我……我掙扎了好久才敢來找你!硯荷……愿意原諒我?接受我這曾迷惘過的人嗎?」
道平直視著硯荷的瞳眸,緊張地問。
萬千種異樣的情緒狠狠地撞向硯荷,她慌亂地垂下頭,「你……要我原諒什么?接受什么?」
「原諒我曾有的迷惘、出軌;接受我更加愛你的一顆心!」道平一瞬也不瞬地瞅著硯荷,沙啞而熱切道。
硯荷的身體,一陣顫抖,小臉更加慘白。「不……我一定是聽錯了……道平,你不要再開我玩笑了……你以前明明告訴我……你無法自拔地喜歡上問梅,你深深被她所迷惑……」
「所以該死的我才要來請求你的諒解!」道平嘶吼著,「硯荷!原諒我!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我承認(rèn)問梅的出現(xiàn)曾對我造成很大的沖擊……當(dāng)時的我完全沒有能力抗拒問梅那獨特的吸引力……該死的我無法控制地受她吸引、為她瘋狂……一直到那天清晨,當(dāng)我發(fā)現(xiàn)伊利崎竟由問梅小屋中走出來,而勃然大怒欲與他決斗時……問梅含淚策馬而去……她的淚水狠狠地喚醒了我,讓我看清一些事實,也看清了自己的本質(zhì)……」
道平苦澀地遞出嘆息后,繼續(xù)道:
「坦白說,在那件事之前……我早就察覺到伊利崎和問梅之間那股微妙而奇異的氣氛……伊利崎的目光總是深不可測、痛苦而若有所思地盯著問梅……而問梅總是壓抑地、逃避性地避開他的目光,不敢坦然面對……我隱約知道他們兩人互相喜歡,卻沒有勇氣承認(rèn)這事實……因為我還一直懷抱一絲希望,希望問梅能被我的誠意所感動……能發(fā)現(xiàn)我對她的情感……一直到……一直到問梅含淚沖出去的那一剎那……」
道平的目光緜遠(yuǎn)而復(fù)雜,苦澀道:
「問梅的淚水使我驚醒,讓我看清了所有的事——一直以來——問梅愛的人是伊利崎,從來沒有愛過我!正如同我對你的感情……向你提出解除婚約的要求以來……我夜夜喝得爛醉如泥,以酒精來麻痹自己……我以為那只是責(zé)任感作祟……我以為只要時間一久,我就不會對你覺得歉疚,我就可以完完全全地忘記你……可是在那一剎那,我清楚地明白我錯了!徹徹底底地錯了!」
道平深情熾熱的黑眸直直望入硯荷眼底,熱切地道:
「窮其我這一生,再怎么努力也無法徹底地忘記你!我對問梅的感情……是喜歡、是迷戀……喜歡一個完美的水晶娃娃般迷戀;我一直忽略自己對你的感情,低估了你在我心中重要的程度——硯荷,我們自小是一起長人的,你的溫柔、你的善解人意早深深占據(jù)我的心靈,慢慢地、一點一滴地、日積月累地占據(jù)我所有的情感……我早已習(xí)慣你的溫柔、你的深情……而該死的我卻忽略掉你在我心目中的地位!愚蠢地以為自己可以忘掉你……自退婚后,我一日比一日地消沉、后悔;我天天借酒澆愁……在一個又是喝得爛醉如泥的夜晚,我才猛然驚覺到——你在我心中竟有如此重要的分量!我根本無法忘記你!如果把你由我的生命中抽離……我的生命只剩下一片空白!」
「硯荷,原諒我!我請你原諒我這不知惜福,曾短暫迷失過的未婚夫……」道平心痛地拭去硯荷頰上的淚珠,沙啞而沉痛道:
「我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資格愛你!還能不能求得你的諒解?但我只想告訴你——我愛你,硯荷!窮我這一生,我會一直等你、等候你一輩子!如果你還不肯原諒我,我會認(rèn)為那是我曾迷失過,應(yīng)得的懲罰,但我仍以一生一世來守候你!」
泉涌般的淚水紛紛跌落在硯荷的衣襟,酸楚地霧氣模糊了她的視線,她哽咽地想說些什么,但方抬頭接觸到道平那深情如海的瞳眸時……更酸楚的淚霧沖上硯荷眼眶,她再度倉卒地推開道平,想沖出涼亭。
「硯荷!」道平兩手緊緊捉住她,絲毫不肯放棄,「你怎么了?為什么不肯看我?難道……你還在怪我?完全不肯原諒我?」
那痛苦顫悸的嗓音揪痛了硯荷的心!她抬起淚光瑩瑩的雙眸!苦澀地輕顫道:
「我怎么可能怪你、恨你?如果我有辦法怪你半分,我就不會這么痛苦!道平……你還不明白你在我心目中的地位嗎?正如你窮其一生也無法忘記我……你給我的感情,也是刻骨銘心且永不磨滅的!就算你今天不來找我……我對你這份感情永遠(yuǎn)都在!永不改變!不管經(jīng)過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你永遠(yuǎn)占據(jù)我心頭最重要的角落!道平,你還不明白嗎?我要的……并不是一份轟轟烈烈的激情,我只希望能和你平靜幸福地走完這一生,地久天長!」
「硯荷——」巨大的狂喜撼動了道平,他嘶吼一聲,迅速捧起硯荷淚漣漣的小臉,覆上自己熾熱的唇瓣,以最熾熱、最誠摯的心情來吻她……吻這個令他心痛、心顫而無限愛憐的小女人!
硯荷心魂俱醉地承受他的吻,更多、更滾燙的淚水揉碎在兩人之間……天知道她有多想他!多渴望重拾他的愛意與溫柔!她怎能失去他?早在許多年之前,她即已偷偷地喜歡上他!這一生……只有他的懷抱才是她最幸福的歸宿!
良久,當(dāng)?shù)榔剿砷_她的唇時,他心疼地拭去她臉上的淚,寵溺道:
「怎么又哭了?多愁善感的小東西……相信我!這一生,我絕不再惹你傷心、惹你掉淚……我只想好好地珍惜,這份最珍貴,且失而復(fù)得的幸福!」
硯荷緊緊把臉埋入他胸膛內(nèi),汲取這熟悉而溫暖的男人氣味……粉拳輕捶著他,嬌斥:
「你再也不許『走私』!再也不許移情別戀了!否則……我一定要好好地懲罰你!
道平朗聲大笑,執(zhí)著她的手在唇邊輕吻,黑眸異常清亮,道:「我的小妻子!小悍婦!終于開始吃醋管老公了?沒問題!我心甘情愿讓你管!我燕道平把這一生的自由及幸福完全交給你!任你處置、永不后悔!」
「你……貧嘴!」硯荷嬌斥著,但一張清麗的小臉已布滿紅暈,滿溢的幸福及甜蜜包圍著她,深深地偎入道平懷里……涼亭內(nèi)充滿了繾綣醉人的深情與濃得化不開的濃情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