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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塞俏西施 第一章
作者:林芷薇
   
  云南大理

  在大理縣城東約兩公里處,有一座波光瀲濫、水氣縹緲的洱海,洱海南北長約四十公里、東西寬八公里,湖水碧綠、波光粼粼,渾然天成的美景美不勝收。

  而在洱海和漾濞江之間,煙霧朦朧中,有綿綿相連的十九座山峰,青翠蒼郁的山峰與秀麗如畫的洱海相映成趣,山峰頂上還有如霧似幻的云靄,飛云變化多姿,云影嵐光水天一色,四周所及全是一片清麗脫俗的美景,這便是最有名的「蒼洱風(fēng)光」。

  十九座山峰中,最美麗的當(dāng)屬飛云山了,層巒疊嶂的飛云山青翠如黛,山內(nèi)終年云絮輕飄,春花秋林、夏潭冬雪,四季之景色變幻無窮。有大自然鬼斧神工所造成的巨大鐘乳石洞,和數(shù)百個瑰麗絢美,澄澈如鏡的彩池,彩池中以蓮花、仙人及神龍三座面積又大、景色又絕美出奇的彩池最有名。

  山谷內(nèi)傳來叮叮咚咚的清脆鈴聲,身著絢麗別致的苗族服飾,皓腕和足踝上掛滿細(xì)致銀鏈的小喬,身輕如燕地在山谷內(nèi)奔跑,由一個彩池間跳到另一個彩池。

  甜蜜悅耳的笑聲迴蕩在山谷間,小喬白嫩的臉上涌起玫瑰般的紅暈,璀璨的瞳眸燦爛如霞,噢!她好快樂!好快樂!師父下山辦事羅,她又可以盡情的玩、痛快的玩!唷嗬!

  小喬纖細(xì)的雙足靈巧地奔跑,小花帽上的銀墜、耳上的銀耳環(huán)和手腕上的鈴鐺混合為一股清脆無比的鈴聲。她興致一來便身子往上一掠,在山谷間施展師父教她的「飛雁功」——身如飛雁地在谷內(nèi)盤旋飛舞,偶爾摘摘在壁上的小花吃啦,瞧瞧石洞內(nèi)的鳥巢中有沒有甫出生的小鳥啦……

  痛快地玩了約一個時辰后,小喬已是香汗淋漓、嬌喘連連了,她縱身一跳,直直落人「蓮花彩池」邊,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四下一轉(zhuǎn)——在這種荒郊野外的崇山峻嶺中根本不會有人來的。所以啰,小喬便很放心地輕解羅衫——黑底繡花的寬袖上衣、紅坎肩、綴滿銀飾的靛藍(lán)圍腰,再摘下頭上那頂精致俏麗的魚尾帽,松開烏黑如瀑的秀發(fā)后,撲通一聲跳到池內(nèi)。

  彩池下有個火山口,所以池水是溫?zé)岬,在一片霧氣茫茫中,小喬羊脂般的玉臂輕掬起水,舒服地洗滌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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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羅國·皇宮

  太子所居的「集賢宮」宮前,一名站崗的守衛(wèi)正在炎炎夏日中打瞌睡。

  小山子打盹打得正舒服時,冷不防一個冰涼的不明飛行物體掠過他的頸項。

  「什么人?」小山子嚇得睡意全消,轉(zhuǎn)頭大喝時,五、六枚閃著銀光的飛鏢又迅如流星般接連撲過來,「哎——唷!」砸得他哀叫連連、狼狽萬分地跌坐在地,發(fā)抖的手怎么樣也舉不起劍來,只能嚇破膽地慘叫:

  「刺客!有刺客!來人呀——」

  小山子的「護(hù)駕!」還沒喊出,飛鏢的主人已疾如鷹隼又神秘若鬼魅般翩然出現(xiàn),只見藍(lán)色身影一閃,偉岸卓絕,頎長英挺的伊利崎笑嘻嘻地站在嚇呆的小山子面前。

  以內(nèi)力收回所有的飛鏢,伊利崎英氣逼人的臉龐盎滿笑意,朗聲道:

  「午安!小山子。」

  「二……二王子?!」快嚇?biāo)赖男∩阶铀查g轉(zhuǎn)驚為喜,又是驚喜又是埋怨道:

  「二王子你好不容易才回來一趟……非嚇掉小的半條命不可嗎?」

  伊利崎唇邊聚滿灑脫暢快的笑意,好整以暇地故意逗他:

  「小山子!你奉命守護(hù)我皇兄的安全,卻在當(dāng)差時打瞌睡,你看這件事我該不該一狀告到我皇兄那呀?」

  小山子一聽,可真嚇得腿全軟了,結(jié)結(jié)巴巴道:

  「二王子……小的怠忽職守……小的該死!但求二王子法外開恩呀……天可憐見……小的還沒娶妻呢!二王子您大人大量……」

  小山子結(jié)結(jié)巴巴地還沒說完,伊利崎已丟下一莫測高深的笑意,飛身如雁翅斜探般直飛入集賢宮。

  大哥在書房內(nèi)批閱奏摺吧?還是也趁炎炎夏日睡大覺呢?伊利崎以上乘的輕功無聲無息地翩然游走,打算嚇伊利寒一跳。

  書房的門微微敞開,伊利崎正要欺身飛人時,冷不防一排流星似的飛鏢向他直撲而來,他身形如箭地機(jī)警閃過,正待回?fù)魰r,半空中已傳來一低沉笑聲:

  「好小子,往哪躲?」

  一連串猛然強(qiáng)勁、渾厚扎實的攻勢便直撲伊利崎而來。

  伊利崎不慌不忙地移形換位,在劍光閃爍中抽身往上一掠,指如鷹爪地疾疾掃向?qū)Ψ阶蠹缫;但來人也不是省油的燈,他攻勢更加凌厲迅速,宛如行云流水般,險招盡出。而伊利崎則矯若游龍股沉著應(yīng)戰(zhàn),身形如流光冷電、忽攻忽守,兩人你來我往,打得天崩地裂、精采萬分。

  宛如黑豹對上猛虎般,一個運(yùn)劍如風(fēng),一個奇招百出;正難分難舍之際,對方以一招「云鶴掠頂」直攻伊利崎的罩門,伊利崎悚然一驚,急做蛇形狀,驚險躲遇。

  削鐵如泥的「浪淘劍」在半空中畫一優(yōu)美的弧形,直落入劍鞘,伊利寒也隨即躍至椅上,喘息未變地沉穩(wěn)一笑:

  「小子!好功夫!單憑你能輕易躲過我這一招『云鶴掠頂』,便知你功力又精進(jìn)頗多。」

  「承認(rèn)了,老大!挂晾樾ξ匾曹S身坐在伊利寒對面,氣定神閑地共享茶香叫溢的菊花普洱茶,兩人之輕松優(yōu)閑狀,仿佛根本沒有方才那場驚天動地的打斗般。

  其實伊利崎心底很清楚——幸好那招「云鶴掠頂」,大哥只使出七成功力,否則自己還真沒把握能躲過。

  「夏日炎炎正好眠,老大,這種鬼天氣你還這么辛苦地批閱奏摺呀?」伊利崎蹺著二郎腿,舒舒服服地喝著茶,一雙眼睛好奇地盯著桌上堆積如山的奏摺。

  「我哪有你的好命?可以無牽無掛地四海為家、浪跡天涯?春賞百花、夏觀新荷、秋吟落葉、冬賞瑞雪?」伊利寒喟然道,面如冠玉、俊美威嚴(yán)的他,渾身充滿尊貴優(yōu)雅的帝王氣度。他敲了伊利崎一記,道:

  「臭小子!放蕩了這么多年,也該收收心了吧?什么時候才回來協(xié)助我治理朝政?」

  「老大!你饒了我吧!」伊利崎忙不迭道:「『鴻鵠安知燕雀之志哉?』宮里的繁文縛節(jié)、人事斗爭會煩死我。我只想遍覽天下山水、無拘無束地過日子。反正能者多勞嘛!有你這么冷靜睿智、機(jī)警英明的皇太子,父王早就很放心地把大權(quán)全交給你了,你不是快登基為新帝了嗎?老大,你是天生的帝王之才,就辛苦一點(diǎn)嘛!」

  「能者多勞?」伊利寒無奈地苦笑:「我只是沒你這小子運(yùn)氣好,投胎當(dāng)老二而不是當(dāng)老大;一生下來就是皇太子,躲都躲不過!而且……如果只是國家大事來煩我也就算了,你看父王最近又塞了什么難題給我?」

  伊利寒在書桌上抽出幾卷畫軸,十分無奈地遞給伊利崎。

  「這是……」伊利崎二攤開后,先是驚呼,繼而放聲大笑:「哇!個個均是絕世美女吔!北國胭脂、江南金粉、環(huán)肥燕瘦一并俱全了。老大,真是恭喜你呀!看來父王又在催你娶妻立妃了,是不是?」

  伊利崎扯闊喉嚨哈哈大笑,笑得無比暢快開懷,一直到他瞥見老大愈來愈鐵青陰霾的臉色后,才稍稍閉起嘴巴。

  「臭小子,我頂著皇太子的責(zé)任義務(wù)已夠『忍辱負(fù)重』了!你識相的話就少在一旁幸災(zāi)樂禍!挂晾異汉莺莸氐伤谎,嘆口氣道:

  「我真不明白父王在急什么?催什么?該娶親時我門會成親的,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嘛!混小子你也別得意,父王逼我不成便會把目標(biāo)轉(zhuǎn)移到你身上!

  「我?那更不可能!」伊利崎連忙道:「大哥尚未娶妻,小弟怎敢僭越?更何況我的夢中佳人還不知身在何方呢!」

  「是嗎?是不知身在何方?還是你心已有所屬,再也無波無瀾?」伊利寒犀利地盯著伊利崎,低沉道:

  「崎,還忘不了蘭羽黛嗎?」

  「羽黛?她早在兩年前便嫁給旭烈毅,成為女真的皇后了!」雖然極力掩飾,但一縷落寞依舊掠過伊利崎深邃的眼底,他語音略為瘩啞道:

  「我不否認(rèn)兩年前的我曾瘋狂地愛上羽黛,心甘情愿愿為她而死而生。但羽黛已在我和旭烈毅之間做了抉擇,她嫁給旭烈毅,成為我的大嫂。朋友之妻不可戲,現(xiàn)在我對她是以兄嫂來敬重,也只能有兄嫂之情!

  「但是,你仍忘不了她,對不對?她依舊支配著你的感情!挂晾潇o銳利地望著他,慨然道:「老弟,我也見過羽黛,我知道她是一個蕙質(zhì)蘭心、冷艷無雙的絕代佳人,但事情已整整過了兩年了,你又何必……」

  「大哥!」伊利崎揮手制止他,苦笑道:「你再下來要說什么我全知道……也許我的個性真的比較死心眼,一旦動了感情便會執(zhí)著、認(rèn)真到底。畢竟我曾那么瘋狂癡迷地愛戀羽黛,要徹徹底底地忘了她真的很難。但既然她已成為毅的妻子,我會努力調(diào)整自己對她的感情……兩年下來,我再見到她已經(jīng)可以不再感覺痛苦……可以較平靜的心情祝福她和毅!」

  伊利崎輪廓深邃的臉龐浮起一苦澀的笑容,沉聲道:

  「前一陣子我曾去女真看旭烈毅和羽黛,嫁給旭烈毅后,羽黛更加清艷絕美,她臉上那幸福、燦爛的笑容令我感動——只要她是幸福的就夠了。我愛羽黛的方式僅是希望她幸福,并不強(qiáng)留她在我身邊。更何況……從頭到尾,她愛的人一直只有旭烈毅……大哥,我會慢慢由這段感情中走出來的,畢竟毅和我情同手足,是我最好的哥兒們,我相當(dāng)珍惜我和他近二十年的友誼。我可以把羽黛當(dāng)兄嫂一般敬重!」

  伊利寒靜靜聽著,目光綿遠(yuǎn)而深沉,他一拳敲在伊利崎肩上,「好小子!真看不出來你這么癡情!怪了……咱們那風(fēng)流成性、處處留情的老爹怎么會生出你這種呆兒子呢?」

  「別說我!」伊利崎不甘示弱地回老哥一拳,「你自己還不是對那驚鴻一瞥的神秘女郎念念不忘……」

  伊利崎無心的一句卻令伊利寒爽朗蒲灑的臉色倏地暗了下來。

  「大哥?」伊利崎驚訝道:「對不起……我……你真的還沒忘記那神秘女孩……」天哪!才只見過一次面呀!

  伊利寒斯文俊逸的臉龐掠過一陣抽搐,好半晌,他才苦澀地啞聲道:

  「崎,住口!別再說了……」

  伊利崎瞠目結(jié)舌——他以為自己對羽黛所付出的無怨無悔之情已夠癡心了!想不到……俊美非凡、器宇軒昂的大哥竟比自己還癡情?!那女孩……大哥僅匆匆見過她一次呀……

  「大哥……」?jié)M懷歉疚的伊利崎正想開口說些什么時,一個清脆嬌憨的聲音突然闖進(jìn)來。

  「大哥!我告訴你,我剛才……」俏麗可人的伊利薇如陣風(fēng)般闖進(jìn)來,但當(dāng)她看到屋裹另一個男人時,忍不住拔高嗓音驚呼。

  「二哥——二哥!真的是你!」

  伊利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撲向伊利崎,勾住他的脖子驚喜萬分道:

  「二哥!你這死沒良心的終于回來了。你壞死了,賊死了,討厭死了,都不疼我,你這死沒良心的終于想到回來看小薇了!

  「好好好……小薇大小姐……」伊利崎被她那舉世無雙的ㄋㄞ功喊得骨頭酥一大半了。「拜托你小聲一點(diǎn)好不好?我可不希望被父王發(fā)現(xiàn)我回宮了!

  「父王啊……」伊利薇眨眨寶石般的大眼睛,「可是他已經(jīng)往這來了呀!好像有什么事要找大哥商量吧?」

  「什么?父王往這來了?」伊利崎這一驚非同小可,飛身至窗口一看——可不是嗎?威嚴(yán)十足的父王正領(lǐng)著隨從浩浩蕩蕩地往集賢宮而來。

  「這……大哥、小薇,我有事先走了……我改天再回來看你們呀!再見!」

  伊利崎匆匆說完后,如腳底抹油般,凌空一掠,一溜煙就不見了。

  「二哥?二哥?」伊利薇迫出去大叫:「什么呀?才剛一回來又跑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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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新羅國出來后,這天,伊利崎騎著快馬,旅游至云南的洱海。

  名滿天下的「蒼洱風(fēng)光」果然氣象萬千,絕非浪得虛名。伊利崎盡情欣賞著波光粼粼、水天一色的洱海風(fēng)光后,又策馬直上那十九座山峰的飛云山。

  飛云山上煙波浩淼、云絮輕飄;山勢連綿、若續(xù)若斷,處處可見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一個個的小山頭各有千姿百態(tài)、呈奇獻(xiàn)巧,有的山峰形如欲隨風(fēng)而去的仙人;有的如玲瓏剔透的寶石;有的像展翅欲飛的禽鳥……崢嶸崔嵬,真是人間仙境。

  伊利崎佇立在山頭,對眼前這如夢似幻的天然美景幾乎看癡了。他舉目眺望,只見云靄重重、墨云翻飛,蒲蒲細(xì)雨徐徐落下,山嵐縹緲中,一切美景俱沉人霧里……

  雨勢愈來愈大了,伊利崎正考慮該不該躲入山洞內(nèi)避一避時,剎那之間……他的眼光無意中瞥到——

  對面的山頭……水氣氤氳的彩池中,有個精靈般的女孩自池底升起……

  一陣水氣朦朧中……看不清楚那女孩的臉,只看到她有一頭直達(dá)腰部的如瀑黑發(fā),粉臂晶瑩賽雪,珠圓玉潤……她整個人泡在彩池里,纖纖素手緩緩梳理那一頭如緞的秀發(fā)……

  伊利崎狠狠倒抽了一口氣,幾乎忘了呼吸……她——是誰?是人是仙?是山谷間幻化而成的水精靈?還是媚惑人間的冷艷狐妖……

  突然間,女孩又把頭沉入彩池內(nèi)……伊利崎等了許久仍不見她浮出來,難道——她溺斃了?

  「姑娘!姑娘——」這一驚非同小可,伊利崎顧不得什么立刻扯開喉頭大呼,振身一躍就要越過山頭救人。

  但他忘了估計這兩個山頭間的趴離。人已躍至半空中才發(fā)現(xiàn)對面山頭的距離竟如此遙遠(yuǎn),正想再施展輕功時,一陣巨大的山風(fēng)迎面向他到來,猛然壯大的風(fēng)勢刮得伊利崎整個人墜下山谷——

  是誰?!

  正泡在彩池內(nèi)泡得暢快無比的小喬,突然聽見有人高呼「姑娘!姑娘!」這等荒山峻嶺怎么可能還有人來?但她立刻捉住池邊的衣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裹住身軀后,再躍至崖邊一看——

  只見一個男人正以驚人的速度墜下山谷。

  真的有人!小喬無暇細(xì)想,救人要緊,她立刻施展輕巧靈活的「飛雁功」,跟著跳下去。

  男人往下墜的速度太快了,他似根箭般直栽入谷底的溪流內(nèi)。小喬也以「乳燕翻身」之姿潛人溪里把男人救上來。

  伊利崎渾身濕透,栽落溪流時他的額頭撞到溪石,鮮血噴出來……已昏了過去。

  「喂喂!公子!你醒醒呀!」小喬抱住渾身濕透的男人,怎么辦?他受了重傷又昏迷了……

  先找個地方幫他療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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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熱……如被火燒灼般酷熱……

  昏迷的伊利崎傷口發(fā)炎,墜入溪流的身子猛烈地發(fā)高燒,整個人仿佛在黑暗與昏沉之中飄浮……好痛苦……

  有一雙溫暖細(xì)膩的小手拂去他額上的汗珠,緊接著,一個冰涼的液體被灌人他口中,倏地之間,不可思議的沁人冰涼一路滑入胃底……這是什么……芬芳甘甜又冰涼無比……

  伊利崎只覺得身體的燒炙全在瞬間煙消云散,額上的傷口也不再隱隱作痛……他努力地想睜開眼睛看清救他的人……奈何沉重的眼皮怎么睜也睜不開

  「總算燒退了!剐趟闪丝跉,把手中剩余的「雪山冰沫」小心翼翼地放至一邊——「雪山冰沫」乃世間罕見之物,主要由雪山山頂上,一株長在迴絕高寒處的千年梧桐所結(jié)之果而成,千年梧桐枝梢摩云籠霧,上拂天星、樹干長年結(jié)冰雪,數(shù)十年才結(jié)一次果實,為「梧桐雪果」。

  一年前,小喬的師父不畏風(fēng)寒至雪山山頂摘得此果后,即送給小喬。小喬見它晶瑩剔透一直舍不得用它;這次為了救這昏迷且發(fā)高燒的男人,她才毅然切開梧桐雪果,混合山頂?shù)谋┒伞秆┥奖,不但具有神奇的退燒、消炎之效,對練武之人更是?qiáng)護(hù)心肺的圣品。

  為什么自己一直舍不得用的梧桐雪果,竟毫不猶豫地拿出來救這陌生人?小喬呆呆地望著昏睡的男人,在心底問自己第一百次這問題……

  他是個相當(dāng)出色的男人!粗獷有型且英挺不凡,小喬癡迷的目光徘徊在他桀驚不馴的濃眉上,深邃且輪廓分明的臉龐上……男人軒昂七尺之軀,渾身帶股足以頂天立地、剛猛懾人的氣勢,狂妄冷傲中透露出成熟與內(nèi)斂。

  小喬支著下巴,盡情地打量他。她雖自小即隨師父隱居在這飛云山內(nèi),但偶爾也會下山采買物品,并不是從沒見過男人……但卻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卓爾出群、氣度不凡的岸偉男子。

  他頭扎土耳其藍(lán)的頭巾,服飾雖非十分華麗,但看得出來質(zhì)料與做工均十分精致考究……大手上戴著一枚土耳其藍(lán)寶戒指,戒指上雕了一只氣勢萬鈞的老鷹……他是某國的王儲嗎?

  小喬無法確定他的身分,但單憑這男人身上那股尊貴威嚴(yán)的氣勢來看……他應(yīng)不是平凡人家。

  纖纖素手又為他拭去額上和身體上的汗,小喬一點(diǎn)也不想知道他的真實身分,她只希望這男人早點(diǎn)好起來……一心一意地期望他早日痊愈……

  山洞外又傳來雨聲,小喬往洞外一看后,又捉了些柴火往正燃燒的火堆中燒。這個山洞是她在山谷中跑來跑去時,無意間發(fā)現(xiàn)的一個小天地,外形十分隱密,連師父也不知道有這山洞。

  小喬把男人身上的被子蓋得更密一些,縮在洞角靜靜地注視著他,不知不覺,倦極的她慢慢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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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dāng)伊利崎終于睜開眼睛時,所映人眼簾的便是溫暖的火光,和一個清麗絕塵的姑娘。

  他眨眨酸澀的眼睛,再次定睛一看……柴火熊熊燃燒,自己似乎躺在一山洞內(nèi),洞外的雨勢很大……而火光中,一個眉目如畫的小姑娘正靠著洞壁睡著了。

  這姑娘約莫十六、七歲,云鬢半鬈,達(dá)腰的烏黑秀發(fā)披泄而下;烏黑的發(fā)絲更襯得她小臉的肌膚雪白晶瑩,標(biāo)準(zhǔn)的瓜子臉,濃密的睫毛掩住雙瞳,她有個挺秀的小鼻頭和一張紅潑的櫻桃小嘴……未施脂粉的素肌上透著健康自然的淡淡紅暈,素雅清新的打扮烘托出她清靈無瑕、俏麗動人的特質(zhì)。

  她……就是在彩池中嬉戲的山谷精靈嗎?伊利崎心中一動,再看看自己身上的絲被和頭上已包扎好的傷口……是她救了墜落山谷的自己?而那冰涼沁肺的液體也是她喂自己喝的?

  伊利崎支起身子,努力移動尚未恢復(fù)元?dú)獾纳眢w,悄悄靠近沉睡中的女孩,把自己身上的絲被小心翼翼地蓋在她身上……

  「唔……」輕微的碰觸,小喬就醒了,「你——」她驚訝地睜大眼睛,「你怎么起來了?快躺下!」

  小喬不由分說地把伊利崎按回稻草鋪成的床榻上,「你已昏迷兩天兩夜了,體力還很虛弱,快躺下來!

  「我沒事!挂晾樽阶∷氖,目光灼灼,嗓音低沉有力道:

  「是姑娘救了我?敢問姑娘貴姓芳名?」

  小喬的俏臉?biāo)查g一片嫣紅,在他灼熱的注視下,她的心跳突然一片混亂。她不安地抽回自己的手,垂下粉頸羞澀道:

  「我……我?guī)煾付冀形倚,你也可以這樣叫我。你墜入谷底溪流時,頭部撞到巖石……傷口我?guī)湍闾幚磉^了,但還是快躺好,別亂動吧。」

  「原來如此,在下伊利崎,多謝姑娘救命之恩!挂晾橐廊灰凰惨膊凰驳刈⒁曀,目光無法離開她那粉嫩清麗又羞澀的小臉!高@里是……」

  「我們現(xiàn)在仍在飛云山內(nèi),外面的雨一直下得很大,等再過兩天,雨勢小一點(diǎn),你的傷口也好一些后,你就可以下山了!剐糖宕嗟鼗卮稹

  「小喬姑娘是苗人嗎?」伊利崎望著她身上的苗疆服飾問:「為何一人住在飛云山上?」

  「坦白說,我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苗人……」小喬柔美的臉龐浮出一絲苦笑,眸光迷惘地望著洞口,幽幽道:

  「我是一個孤兒,自小由師父撫養(yǎng)長大,我?guī)煾父嬖V我:她和我死去的娘是最好的朋友,其他的,她一點(diǎn)也不肯多講,飛云山入冬后,師父會帶我回苗疆住一陣子避寒,但大部分的時間,我和師父一直隱居在飛云山,很孤單……  」

  一股揪心的憐惜之感由伊利崎心底升起,小喬臉上那茫然無助與孤寂令他心疼、心痛!他多想緊緊地抱住她,保護(hù)她,告訴她她不是孤寂的。

  他忍不住又握住小喬的手,似乎想藉這方式把自己的溫暖與關(guān)懷傳送給她。認(rèn)真而專注道:

  「你絕不是孤單的,至少,你現(xiàn)在就有我這個朋友!」

  兩朵粉云再度飛上小喬的俏顏,她再度羞紅了臉抽回自己的手……長到了十六歲,她根本不曾和任何男子有過接觸,瞳眸避開他灼熱炙人的視線,小喬捧起剩余的「雪山冰沫」輕聲道:

  「你額上的傷口還沒好,我?guī)湍銚Q藥吧。」

  她細(xì)膩溫柔地解開伊利崎額上的紗布,重新抹上「雪山冰沫」……伊利崎看著她專注認(rèn)真的小臉,鼻間可嗅到來自她身上的一股少女馨香……這是個純凈無瑕,宛如山谷百合的女孩……

  專心地看著小喬的一舉一動——伊利崎并沒有發(fā)現(xiàn)到:這是第一次,他在打量一女孩的同時,完全沒有下意識地拿她和羽黛比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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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下午,雨勢依舊磅礴未歇,但伊利崎的精神及復(fù)元情形已相當(dāng)良好了。小喬在洞內(nèi)炊起野味,兩人一面望著洞外奔騰的雨勢,一面大塊朵頤。

  伊利崎正興味盎然地和小喬聊起旅游的見聞,妙語如珠,說故事功力一流的他,把錦銹江山描述得神氣活現(xiàn),直教小喬好生向往。

  「去過西湖嗎?」伊利崎注視著她,道:「畢竟西湖六月中,風(fēng)光不與四時同;接天蓮業(yè)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西湖是煙水江南中,最美麗的一顆明珠!它三面環(huán)山,山青水湄、清幽醉人,若在清晨薄霧時分來到西子湖畔,煙波浩淼中,西子湖美得清靈脫俗、如夢似幻,水氣朦朧中,仿佛可看見春秋時代的傳奇美女——西施,正飄飄然地和范蠡并立一葉小舟中,深情款款地相互依偎,過著遨游五湖四海,只羨鴛鴦不羨仙的日子……」

  「好美!好動人!」小喬粉嫩清新的臉上滿是羨慕之色,「太感人了……師父也曾告訴我有關(guān)西施的故事,伊利大哥,我好羨慕你,真希望我有機(jī)會也能去看看這座充滿傳奇色彩的西湖!

  「你可以的!」伊利崎大手覆在她手上,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道:「小喬,愿意和我一同下山,共覽大江南北的風(fēng)光嗎?」

  「……」小喬漲紅了臉,驚愕地說不出話來。

  「我是誠心誠意在邀請你,」伊利崎熠熠生輝的藍(lán)眸中沒有半絲輕浮與玩笑,有的僅是熾烈的真情與認(rèn)真。他低沉有力道:

  「小喬,也許你覺得我這樣太唐突了,但,我真的非常喜歡與你相處的感覺;我更不愿意一下飛云山后就見不到你,跟我走,好嗎?」

  小喬心跳如擂鼓,腦中轟亂成一團(tuán),混亂之中她厘不清自己的感覺……耳畔卻不停地盤旋他那句——我真的非常喜歡與你相處的感覺!

  我真的非常喜歡與你相處的感覺!

  「我……」小喬俏臉紅得似野玫瑰,羞怯而不安道:「不行……我?guī)煾杆?br />
  「我可以親自向你師父解釋,取得她的諒解與同意!挂晾榻z毫不肯放開她的手,一字一句鏗鏘有力道:

  「小喬,我只想聽你的答案,告訴我你心底的聲音——愿不愿意和我一塊走?」

  「我……」在他堅決而狂熱的注視下,小喬幾乎無所遁形;她茫然羞怯的眸光糾纏上他的……只覺他深邃幽黑的眼眸中有一股巨大的力量……一股令她不再彷徨、不再恐懼、信賴且安心的力量。

  「我……」小喬正想開口說話時,山洞外突然傳來一聲聲的呼喚:「小喬?小喬?你在哪里?」

  「我?guī)煾浮獛煾富貋砹?」小喬如觸電般跳起來,慌亂道:「伊利大哥,你快下山吧!我?guī)煾缸钔春弈腥,也不許我和男人在一起……如果被她發(fā)現(xiàn)了你,一定會對你不客氣的……一

  「小喬!」伊利崎結(jié)實有力的大手擁住她的肩,「別慌,一切有我,讓我來對你師父說明!

  洞外又傳來一聲比一聲急的呼喚:

  「小喬?小喬?快出來!你在哪里?」

  「師父……」小喬萬分不安地看看洞口,又轉(zhuǎn)向伊利崎,哀求似地道:

  「伊利大哥,你不明白……我?guī)煾笇δ腥撕拗牍,她看到你只會更生氣,我不能惹她生氣,更不能就這樣跟你走……你還是快下山吧!我先去前面絆住師父,山洞外有一條小徑,你快由那小徑下山!

  「不,小喬!一伊利崎捉住她,堅決道:「我不能就這樣走,我一定要再見到你!

  「伊利大哥……」他深情如熾的灼灼瞳眸幾乎將小喬融化。有那么一瞬間,她好想不顧一切地?fù)淙怂麘牙铮x無反顧地跟他走。

  如果再也不能見他,她相信自己會悔恨終生。

  但師父……對她有十六年的養(yǎng)育之恩的師父……

  左右難為中,小喬急促道:

  「伊利大哥,你還是先下山吧!我答應(yīng)你——一個月后,我們再於這山洞見面,這一個月的時間,讓我先向師父解釋,取得她的諒解!

  「小喬……」伊利崎仍不肯放開她的手,他有一股不安的感覺……仿佛只要一放開她,自己再也見不到她!不——他再也不愿放開自己心愛的女孩,他不愿再承受第二次的錐心之苦。

  失去羽黛后,原本以為將沉寂、封閉一輩子的心,竟被這奇特的女孩奇跡似地喚醒,為她而感動,為她而沸騰,想擁有她、保護(hù)她的決心是如此強(qiáng)烈,他怎能再次放開她的手?

  伊利崎眼底那繾綣灼熱的深情揉碎了小喬,令她心弦悸動,鼓起了所有的勇氣,她如蝶采花邊輕輕在伊利崎頰邊落下一吻。

  她的小臉已羞紅如西天云彩,輕聲道:

  「伊利大哥,相信我,一個月后我一定在這等你,現(xiàn)在……你快下山吧!我?guī)煾敢部煺疫^來了!」

  眼睛根本不敢看他,小喬說完后便匆匆要走。

  被那一吻弄得呆若木雞的伊利崎這才回過神來,他哪肯就這樣放她走,迅速扣住她的手,將她拉回自己懷里,「小喬……」火熱滾燙的吻已迅速封住她的唇。

  「唔……」小喬驚愕的睜大雙眼,這是什么?他在對我做什么?她隱約知道和男人這么親密的碰觸是不對的,她想推開他……但……

  他的吻,令她渾身酥軟……一股奇異地、甜蜜醉人的感覺迅速包住她……令她飄飄欲仙而暈眩……他熾熱的唇瓣摩挲她的櫻唇時……令她無比陶醉而眷戀……

  好半晌,伊利崎才放開她,他的呼吸已變混濁而急促了。

  「小傻瓜!」他愛憐地輕點(diǎn)她的小鼻頭,「沒人告訴你,接吻時候把眼睛閉起來嗎?」大手珍惜地?fù)硭霊,她的生澀稚嫩令他疼惜而感動,她有如一朵最純凈完美的山谷百合般,令他完全舍不得放開她,只想盡一生的力量好好地呵護(hù)她、寵愛她。

  「我……」小喬星眸半閉,雙頰紅潑醉人,正想永遠(yuǎn)棲息在他寬闊溫暖的胸膛內(nèi)時,外面又傳來一聲比一聲的急促呼喚聲:

  「小喬,小喬——」

  「師父!」小喬猛然推開他,「我真的該走了,聽師父的聲音,她一定快找到這來了,伊利大哥……再見!

  她如根箭般往洞口沖。

  「等等!」伊利崎迅速攔下她,執(zhí)起她的柔荑,脫下自己的藍(lán)戒,不由分說地就套入她指中,低沉有力道:

  「帶著這個戒指,這是伊利家族的信物,別忘了你和我的約定,一個月后,我一定要在這山洞內(nèi)看到你!

  俊挺剛毅的臉龐,充滿了熾烈的深情與不容抗拒的霸道。

  小喬的眼眶一熱,這是第一次……有人如此珍惜她,重視她,連師父也不曾待她這么溫柔。

  她迅速抽回自己的手,以防自己在他面前掉淚,低聲道:「我知道了,伊利大哥……再見!

  這一次,她不敢再回頭或停留,如陣狂風(fēng)般沖出石洞。

  「小喬……」伊利崎單薄的呼喚聲,迴蕩在空曠寂靜的石洞內(nè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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