徹夜未眠,於是言心慧早早就跑進了廚房東弄西弄。
"羊肉粥──把羊肉切成碎末,再把粳米……功用在溫補腎陽,強陽道……"嘰哩咕嚕的照著放置在一旁的紙張念,一邊也不忘動手做。
唉!突地停下手,言心慧忍不住大聲嘆著氣。
等一下她要怎么面對仲天哥?昨天突然鬧成那樣,見了面想必很尷尬……
可是她能怎么辦?人已經住進了他這,就算想避不見面,也避不了多久的!
唉──忍不住又是一聲長嘆。
"這么早就起來?"
一道突來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沉思,也險險嚇去她半條魂。只見言心慧猛地一個回身,在廚房的人口處見著了那令她煩惱的根源。
"仲天哥……"垂首,她對著地板說話,一雙眼就是不敢看向邢仲天。
怪了,其實她也沒做錯事,那她干嘛要這么怕仲天哥。
哎,想歸想,她的頭卻仿似有千斤壓頂似的,怎么也抬不起來。
邢仲天見她這模樣,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些什么才好。
兩人就這么各自佇立在原地,任憑沉寂滿室流轉。
良久──
"呼──仲天哥跟你道歉就是,你別再繃著臉給仲天哥看了。"昨晚他想過了,知道自己真的是有所不對。
撇了下唇,言心慧偷偷抬眼瞄了下邢仲天。
嗯,臉色不難看,而且也沒有在生氣的模樣……突地,她仿似聽見了心上大石落地的聲音。
"其實我也是有不對的地方……"抿了下紅唇,她還是頭低低的,"我不該突然就跑走,也不該沒應你半句話的。"
聽她這么一說,邢仲天知道兩人間的誤會已冰釋,他這才安了心。
往前走了幾步,他很快便站到她身前。
"算了,昨天的事就讓它過去吧!"伸手,他輕抬起她的臉,笑容正掛在他俊秀的臉上,"一大早,在做什么?"
"哦,我是想做道羊肉粥給你嘗嘗。"糟糕!仲天哥這一問,她才記起自己正在熬粥,手忙腳亂的回過身,她忙翻動著鍋里的粳米。
還好還好,現在正是把羊肉加進去的好時機。
言心慧一心一意忙著煮那鍋粥,根本就忘了要把一旁的東西給收拾好。
看著言心慧這么認真的在熬粥,邢仲天也不打擾她,一雙眼只是隨意轉著,而后一張白紙就這么落入他眼界。
探手,他取了那張紙,一看登時傻眼──
治陽痿之百家宴!?
再往下一看,他看見了紙上有一道名叫羊肉粥的食補材料及作法。
"小慧!"聲調忍不住揚高了些許,他現下只覺好氣又好笑。
"。"傻傻的回過頭,言心慧在看見他手上拿的那張紙后,臉色在瞬間變化的相當精采。
"那、那個我……我我……"真的說不出話來了,言心慧現在只有一個念頭──找個洞把自己埋起來算了。
"這就是你所謂的補身子?"兩指夾著薄薄的紙張到她面前,他不知該笑還怒,只能選擇先問清楚這是怎么回事。
"呃……"頭愈垂愈低,聲音也愈來愈小,"是啊。"
"昨天那只雞不會也是這個功用吧?"眉眼一挑,他記起了昨天也有一道補身子用的菜。
"呃……也是啊。"兩眼定在自己腳上,言心慧訥訥吐實。
還真的是!呼──用力的吐出滿腹無奈,邢仲天無力的翻了個白眼。
"為什么要這么做?"他似乎從沒對她說過,他有那方面的困擾吧?
等會兒,他想起來了──
"你該不是真以為我沒女朋友,就是因為那兒不行吧?"他當那日的對談只是笑話一樁,她是這么認真的看待?
"不是這樣嗎?"頭猛地一抬,她張大了眼,美眸對上了邢仲天那雙漂亮的褐眸。
"唉──該說你是天真還是單純?"大大的嘆了口氣,一手無奈的耙梳過垂落額前的發,邢仲天真不知該拿她的天真怎么辦。
"什么?"現在講的明明是他的事,他扯到她身上來做什么?
再說,她天真單純?講出去人家都會笑死。≌l不知道她一肚子壞水,腦子里還有各種歪邪的念頭咧,只不過……碰上他就使不出來罷了。
唉──再嘆了聲長氣,他伸手撫上她的頭,愛憐的揉著她細軟的發絲。
"你啊!這樣是很傷男人尊嚴的,你知不知道?"幸好對象是他,要是換作其他人,恐怕就沒這種容忍的雅量了。
垂眸,兩只小手扭成一團,她低聲喃語:
"就是知道很傷人,所以才會只跟你說是補身子用的嘛……"誰知道會被仲天哥看見那張紙,不然現在也不用這么尷尬了。
"你!腦袋里不知裝些什么,是不是寫書寫到腦子不靈光了?"食指彎起輕敲著她的頭,惹來她嗔怨的眼神。
"我也是為你好嘛!"皺了皺小巧的鼻頭,她小小聲的說著。
"為我好?"眉一挑,薄唇勾起了抹笑,"抹煞我的男性自尊叫作為我好?"
"哎呀,不是那樣子的!"言心慧急著想為自己辯解,"是你自己說從來沒交過女朋友的嘛,再加上你打小身體就不是很好,所以我……"
"嗯哼?"雙手往胸前一環,他等著她的下文。
"我就以為是老爸沒把你身體調養好。"真的,她真的是這么以為!
"那跟這──"白紙再度送到她眼前晃,"有什么關系?"
言爸幫他調理的是全身上下的毛病,甚至還教他運用氣功把自己全身的氣息疏通。但她幫的可就不同了,從頭到尾只針對一個方面……
"當然有關系!你可是從我老爸的養生堂出來的,怎么能夠身上還有毛病呢?既然這樣就表示我老爸有過失,做女兒的我自然得幫他挽回顏面!"這話她可說的理直氣壯了。
"哦,了解。"點了下頭,邢仲天的笑容擴得更大,帶笑的眸底藏著些許邪惡,"不過我倒又有個問題了。"
"什么?"傻傻的跳下了邢仲天所布的陷阱,言心慧很認真的反問回去。
"我想請問──你怎么能篤定我那里不行?"這事可是她自己起的頭,到時可別怪他居心不良。
"呃?你一直沒交女朋友,不就是……"不就是那兒有問題嗎?這話,她是在心里嘀咕完的。
"我之所以不交,是因為我不想要,而不是因為我不能!不過……"話說到一半,邢仲天故意頓住。
"不過什么?"原來是她誤會啦!不過仲天哥后頭還有但書耶,不曉得他是想說些什么?
"不過我也沒試過,所以也不清楚到底是能還不能。"褐眸里的笑意更深,他已經挖好了洞等著她跳。
"。?"瞪大了眼,言心慧傻得徹底。
仲天哥剛說了什么?什么叫──他也沒試過,所以不清楚是能還不能?這句話的意思不會是在說……
"不是吧?仲天哥你……你還是@&哦?"這話從她一個女人嘴里吐出來,真是怪到了極點,但她是真的太驚訝了嘛!
"什么?"傾耳,邢仲天沒聽清楚她含糊帶過的話。
"你還是@&哦?"頭垂得好低好低,言心慧連耳根子都紅透了。
"嗯!?"眉心一皺,邢仲天還是沒聽清楚那兩個字。
抬頭,她整張臉紅得像顆番茄,然后終於很大聲的喊出來!
"我說──你還是處男哦?"仲天哥也真是的!他就不能自己猜嗎?害她這么丟人的喊出那種話來,真是討厭!
哦,原來她要說的就是這個!邢仲天終於明白她為何支吾了老半天,然后笑意更甚。
"怎么?我不能是嗎?"
"你……"尷尬的吞下卡在喉頭的口水,言心慧真的覺得自己正處在一個超難堪的境界里。
"也、也不是不行啦!只不過你……"話說到這兒,她又停住了。
大清早的,談這種話題做什么?哎喲,不對啦,壓根不是白天還晚上的問題,是這件事本身就有問題啦!后──她現在真的是一個頭兩個大了!
"只不過我怎樣?"沒讓她發覺自己眼底的笑意是帶有捉弄意味的,他繼續用著很認真的語調說話。
"只不過……"不敢光明正大看人的言心慧,偷偷抬眼掃了下邢仲天還算正常的臉色,她很小聲的說著:"你快三十了耶!"
到了他這把年紀的男人,應該沒幾個是處男吧?有的話,還真該列為國寶了,而且……這樣有違她對男人的設定形象耶!
男人不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野性動物?再說,男人不都是屬於沖動派的,哪有人可以像仲天哥忍這么久的?
"這怎么又跟年紀扯上關系了?"邢仲天一臉好笑。
算他服了她!不愧是個寫書人,所有的東西都能牽成一團,換作是他,可就沒那個功力了。
"這……"欲言又止,腦子飛快的轉了圈后,她終於下了決定。
好吧!反正都拿出來講了,就干脆一路講到完吧!再怎么說,她也算是個新時代女性,談論這種事也沒什么不對,她有什么好害羞的?
"唉,仲天哥,這當然有很大的關系啦?你以為有多少人活到了你這年紀,還一次經驗也沒有?就連女人都可以稱得上是稀有動物了,更甭提你是個男人了。"
"是這樣?"只手撫上下顎,邢仲天看似在思考什么,實則是在等待后文。
"當然是這樣啦!哎,我看老爸肯定是沒把你的身子完全養好,不然依你這種上等皮相,撲上來的女人肯定多的是,你怎么可能還會一次經驗都沒。"小小的腦袋瓜子用力一點,她覺得自己的分析真的很有道理。
言心慧的振振有詞,聽進了邢仲天耳里,直覺好笑不已。
他是不是該感激她的恭維?直到今天,他才知道原來自己的表相就叫──上等。
"的確,投懷送抱的女人是有不少,但那不代表我非得接受她們的厚愛。"於他,如果不是自己真心所愛的人,何必互相擁抱?
耶?嗯?哦……思忖了下,言心慧這才一臉了然。
"意思是說──你很挑羅?"柳眉一抬,言心慧望住滿臉正經的人。
"我這叫有原則!""挑"這個字太過於高高在上,他不覺得自己有那么偉大。
哈,還原則咧!言心慧忍不住想笑。
"美女送上門卻能夠坐懷不亂,仲天哥,你確定你真的沒問題嗎?"不是她要侮辱男人,而早……這世上能有幾個柳下惠?
褐眸里的笑意愈積愈深,但他卻還是得將那不懷好意的笑給遮掩住。
很好,這可是她自己再度把問題給轉了回來,他不過是順著她的話題說下去而已。
"我不也說了,沒試過怎知行或不行?"薄唇邊泛著淺淺笑意,邢仲天將自己的邪惡心思掩藏的極好。
"呃?"偏頭想了下,"也對!那你快點去試一試,不就知道結果了?"
"試也得有對象,總不能隨意找人試吧?"還差幾步,她就會完全陷入他所設的陷阱,再難翻身了!
"仲天哥,你隨手勾勾也會有滿山滿谷的美麗佳人沖上前來,你就找個最順眼的不就好了?"言心慧很認真的提議,但聽的人的心思卻完全不在那話題上頭。
"順眼?那對我而言是不夠的。"搖著頭,邢仲天的神情也很認真,但心里卻笑得開心。
"不夠?那你還想怎樣?"后──仲天哥很難伺候哦!"反正燈一關,什么都看不見,你將就一下會怎樣?"
還說不是挑咧!依她看,仲天哥不單是會挑而已,他還非常非常的挑!
怪了,雖然天下的烏鴉不會是一般黑,不過仲天哥這只會不會白過了頭?
"這種事怎么能隨便將就?"兩手一攤,邢仲天一臉的"我辦不到"!
"大家都隨便了啊,你還堅持什么?"眉心間打了個結,言心慧真的覺得自己遇到了怪胎。
"我沒辦法!"搖頭,他給了個堅定的答案。
"為什么?"仲天哥未免也太正經了吧?雖然她早就知道仲天哥的為人是端正派的,但會不會正過了頭?
"我有潔癖!不是自己喜歡的人,我不想碰。"前面那一句只是種說詞,后面的話才算是心底真正的意思。
"耶?"吃驚的瞪大了眼,言心慧一時語塞。
原來這就是仲天哥所謂的原則!呵呵,不愧是她的仲天哥,真是個超級好男人耶!
等等,她又想到了一件事──
"那不就是說……你到現在都沒遇過喜歡的人?"一股強烈的喜悅在她心底奔竄著,她一時間找不出原因來解釋那怪異的情緒。
"……"沒有說話,邢仲天只是輕輕搖頭。
"嗯?"眉頭深鎖,言心慧不懂了。
仲天哥為什么搖頭?他明明說不是自己喜歡的人,他不會想碰!而他到現在都還是處男嘛,那不就代表他根本沒遇見喜歡的對象──是這樣沒錯吧?
"我當然有喜歡的人,而且我對她的感情不單單只是喜歡而已。"褐眸里布上了滿滿柔情,他笑望住她。
怦、咚……心頭突地一陣抽緊,小手悄悄爬上胸前輕壓。
"原來仲天哥早就有對象了,那怎么不去找她試呢?試了就知道你是不是有毛病了嘛!"奇怪,說出口的話怎么會這么酸?
我對她的感情不單單只是喜歡而已……
仲天哥這么說的意思豈不是──他已經有一個很愛很愛的人了?
這樣很好。∷缇陀X得仲天哥該要有女朋友來纏住才對,這樣他就沒空對她東管西管的了,這樣很好……討厭!既然覺得很好,那她為什么會有想哭的沖動?
"你的建議很好,但……"話是故意沒說完的,他存心吊人胃口。
"但?"美麗的小臉上布滿了疑惑,她發現今天仲天哥的話里實在有太多但書了。
"人家又不見得對我也有意,所以這事是強求不來的。"所以。他先前才會一直等。
"什么?"不會吧!仲天哥竟然……言心慧滿心的詫異及不信。
"你在暗戀人家?"這怎么可能?是仲天哥耶,不是外頭的阿貓阿狗耶!是哪個女人這么不長眼,竟然沒發現到仲天哥的情意?
"說是苦戀還差不多吧。"聳了聳寬闊的肩頭,他滿是無奈的說著。
"苦戀!?"言心慧的眼瞪得更大更圓了,"到底是哪個笨女人?竟然沒發現你種優秀的好男人,哼!"
照她說!那女人不只眼睛有問題,就連腦子也有問題了吧?像仲天哥這種擁有得天獨厚的好條件的優質男人可不多耶,竟然還敢讓仲天哥苦戀!
"哦?"眉跟又是一挑,邢仲天笑了,"你也覺得那女人很笨?"
"是。”克懒,告訴我是誰,我去幫你開導開導她!"雙手往腰間一叉,她滿臉的氣憤。
哼,她家仲天哥可是打著燈籠也找不著的好男人,那蠢女人真是不懂得欣賞!
雖然仲天哥有時管她管得多了些、嚴了點,可是他對她真的很好很好,好到沒話說的地步!
當然,他生起氣來是有點可怕,可她必須承認,大多數的起因都是出在她身上,不然仲天哥也不會隨便捉狂。
總之呢,仲天哥不單是人品好、樣貌仔、身家好……樣樣好之外,還無任何不良嗜好!像這種優秀的男人打哪兒去找第二個?
還有還有,現今這種社會,哪還找得到像仲天哥這么有原則的人?沒啦,哪個男人會管這么多,都嘛是先上了再說,只有他一個人還傻傻的守著自己的原則。
"真想知道她是誰?"突地,傾身向她,褐色眸底映著的全她的模樣。
"你……說啊。"邢仲天的過度靠近,讓她突然感到些許的不自在,身子不自覺地往后仰。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你說那人是誰?"說完,他看見的是一張陷入了十級震驚且完全傻愣住的臉。
面對她這樣的反應,邢仲天真是有些哭笑不得。
也罷,早就猜測到她會是這等反應,他實在毋須太在意。
嗯?眉心微皺,邢仲天聞到了些許異味后,才憶起仍在爐子上的那鍋粥……照這味道來判斷,那鍋用來幫他補身子的羊肉粥肯定是糊了。
不由分說,邢仲天趕忙伸出手,單手扶上言心慧的后腰,另一手則是繞過她身后關掉瓦斯,而后淡笑道:
"看來,我是無福消受這鍋強身健體的粥了。"這樣也好,省得真吃得太補。
"……"發傻的人依舊兩眼直盯在對手身上,卻還是說不出半句話來。
"我該去公司了,你自己弄些東西吃,別管我了。"大掌輕拍了下言心慧柔嫩的臉頰,便轉身離去。
他是不會逼她太緊的,那么多年都等了,又怎會急於此時要她明白他所有的情意?而他也知道她需要時間去□清這一切,所以他會給她時間。
瞪住那道昂藏身影,言心慧的腦子還在錯亂中。
她她她……她是不是聽錯話了?仲天說、他說……天吶!
雙腿一軟,她整個人跌坐到地面上,兩只手在胸前緊緊糾纏。她覺得自己的心跳劇烈的不像話,一顆心就像是要沖口而出似的猛烈跳動著。
老天,太刺激了,這真的太刺激了!仲天哥怎么可能……他怎么會……
唉,亂了亂了,她的腦子真的是亂成一團了!而那個肇事者卻瀟灑的走人去。
怎么會是這樣呢?原來,那個笨女人不是別人,竟是她?原來,仲天哥那個不單只是喜歡的人就是她?
一陣熱紅竄上了她臉頰,言心慧又是喜、又是羞,還有著更多的不知所措,但不能否認的是──
她的心已教滿滿的喜悅之情給占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