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嘉哲今天在公司接到他媽媽從臺北打來的電話,白麗妃跟兒子說她和他爸爸過幾天就要回家。
蘇嘉哲和母親大人通完電話后,趕快翻看他的記事本,差點忙忘了,這個禮拜六是他媽媽六十歲的生日,難怪她突然說要回來。
蘇嘉哲回到家,告訴正在看電視的依婷:“依婷,外公和外婆要回來了,而且外婆要在家里過大生日,所以禮拜六家里會有很多親戚朋友來慶賀。”
陳依婷抬起小臉。“舅,那我要請亞緹和棉花來!
蘇嘉哲拍著依婷的頭,笑著說:“可以請亞緹,但是外婆不喜歡小動物,等外婆回去臺北時,我們再讓棉花來家里玩!
陳依婷早等不及,馬上拿起旁邊的電話,按下早就熟記的電話號碼。
電話響了幾聲才有人接,依婷用撒嬌的奶腔跟亞緹說:“亞緹,禮拜六外婆過生日,你來好不好?我的客人名單只有你一個人,你不來我會沒人理睬,好可憐噢!”
葉亞緹笑著說:“依婷,外婆過生日,來的人都是你的親戚朋友,熱熱鬧鬧的你怎么會可憐哪!”
“真的啦,那些大人我又不認(rèn)得幾位,而且每次大人們來都只顧巴結(jié)外公、外婆和舅,怎會有人理我。不然那天,讓我去你家住,反正沒人會找我的!
為了要亞緹來參加外婆的宴會,依婷繼續(xù)把自己說得像沒人要的孤兒一樣,讓在一旁聽她說話的舅舅只能搖頭,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葉亞緹是真心疼依婷的,想到她一個小女孩,要站在無數(shù)對她來說陌生的長輩之間,便起了護(hù)犢之心。
葉亞緹嘆口氣!澳阃馄诺纳漳阍趺纯梢远愕轿壹襾。好吧,我答應(yīng)你去就是了,但是,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是。”依婷正經(jīng)八百對著電話點頭。
葉亞緹在電話那頭說道:“依婷,我正在洗棉花的鐵架,如果沒有其它的事,那我就要掛電話了。你電視別看太多,乖乖把功課做完!
“是,遵命。再見!
陳依婷放下電話就往樓梯走去,蘇嘉哲很想知道葉亞緹到底來還是不來,便趕快叫住一跳一跳上樓的快樂女孩。
“依婷,你不看電視了?”
陳依婷停下來,竟然回說:“亞緹說功課做完才能看電視!
亞緹說的才算,平常舅舅說的都不算!蘇嘉哲在依婷快上到樓梯頂端時,仰起頭,大聲問她:
“依婷,你的朋友亞緹有答應(yīng)要來嗎?”
“有,有,有!标愐梨眠呑哌叧
她會來。蘇嘉哲突然臉露微笑,腳步不知不覺跟著輕松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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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依婷外婆過生日,當(dāng)然不便空手去跟人家祝賀,因此葉亞緹下班時,特地搭公路局到高雄新光三越百貨公司選購禮物。
不能太寒酸,太貴重她又買不起。
葉亞緹找了好久,花兩千元買了一條YSL的絲巾,還到美食街買祥叔超愛吃的日本金山味噌,祥嬸愛吃的醬黑豆。
該買的東西都買全了,葉亞緹站在百貨公司前雜亂的站牌下等客運車。她睜大眼盯著每一輛快到站的車子,因此沒有注意到一輛黑色朋馳突然靠邊停下。
來高雄開會正要回家的蘇嘉哲意外看到在等車的亞緹,他立刻叫司機(jī)停車。高瘦冷峻,一出現(xiàn)就惹人注目的蘇嘉哲從車子里出來,走到葉亞緹面前停下。
“葉小姐!
是有人叫她嗎?葉亞緹回頭看,原來是依婷的舅舅。
“你好!比~亞緹有點尷尬地向他點頭,因為她從來沒想去問他姓啥名啥,所以路上遇見了,只好當(dāng)他是無名氏。
“你好。”蘇嘉哲大方地笑一笑,化解葉亞緹的尷尬!昂们桑谶@兒遇上你。我正好要回去,可以順便送你!
葉亞緹低頭想,她坐過他的車子,沒有發(fā)生讓她受不了的事情,再坐一次應(yīng)該也不會有事。再則,晚班車很擁擠,她討厭人擠人的感覺,萬一她旁邊擠著一個青面獠牙的男人,她說不定無法忍受而在車上大叫救命,還是坐他的車好。只搭個便車,她卻想了好一下子,才決定點頭接受依婷舅舅的好意。
蘇嘉哲真有耐性,臉上沒有一絲不耐的表情,他很有風(fēng)度的微笑,請亞緹跟著他走。葉亞緹跟著他走向停在路邊的車子。
司機(jī)阿江下來開車門等候,葉亞緹看到他時稍為愣了一下,蘇嘉哲似乎聽到她突然抽氣的聲音,馬上轉(zhuǎn)身溫和地安撫她的不安:
“阿江是我的司機(jī)。”
他似乎懂得她不安的原因,葉亞緹心跳突然加快,低頭坐進(jìn)車?yán)铩?br />
蘇嘉哲上車后先打開沉默:“依婷自從跟你相識之后,性情改變許多,我一直很想找機(jī)會向你致謝!
“我和依婷相識算是有緣,所以你不用跟我道謝。依婷失去父母的關(guān)愛,又沒有兄弟姊妹可以說話,你們大人又很忙碌,有時候她會覺得被大人們忽略了,難免會比較孤僻!
蘇嘉哲點頭同意葉亞緹的話!皼]錯。欸,恕我冒昧,聽你說話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上生土長的,你是北部人嗎?”
葉亞緹聲音低柔,但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不是。我是地球村的老百姓,喜歡哪里就住哪里,無所謂南部或北部。”
她的回答──耐人尋味。
開車的司機(jī)阿江悄悄看了后座的客人一眼。
他替董事長開車多年,從來只見他問話時被問的人都不敢馬虎應(yīng)答,像剛才那么富有創(chuàng)意又無禮的回答,真的是──頭一次聽到。但是,他再偷瞥一眼董事長,他臉上并沒有出現(xiàn)任何不悅的表情。
葉亞緹發(fā)覺自己過度防衛(wèi),竟把依婷的舅舅當(dāng)成一般無聊的登徒子,弄得氣氛如此尷尬,她頓覺抱歉,便開口改變話題:
“我以為你都自己開車!
“平時上下班我喜歡自己開車,但是到了公司之后我就改坐公司的車子,因為經(jīng)常要出外開會辦事,有司機(jī)我就不用煩惱停車的問題!
奇跡!他的老板竟然會用這種語氣回答這樣的問題。阿江熟練地將車子開上17號公路。
葉亞緹點點頭,意思是原來如此,兩人又沒話說了。
蘇嘉哲試著再問:“你喜歡這里嗎?”
“比起大城市里的冷漠,這里多了許多人情味!
蘇嘉哲點頭,似乎只要不問她的來處或是過去,葉亞緹就不會突然變得緊張尖銳。蘇嘉哲對司機(jī)說:
“阿江,放點音樂!
“是。”阿江應(yīng)完,音樂馬上輕揚(yáng)而出。
蘇嘉哲去開會、去機(jī)場,經(jīng)常要坐到阿江的車,所以阿江這輛車,放了不少他收藏的金典CD。
輕柔的音樂出來后,不專心開車的阿江又在亂想,董事長是不是喜歡這個女子?不然,今天怎么全變了樣。
“是要送給我媽媽的?”
葉亞緹點頭。
“又給你增加麻煩了,我再次替依婷謝謝你。”
葉亞緹正想說這沒什么,但抬起臉回看依婷的舅舅時,發(fā)現(xiàn)他目不轉(zhuǎn)睛,不閃不回凝視著她,她臉上原就很薄的笑意一下全化為寒霜。
她的變化讓蘇嘉哲感到錯愕,為什么她看到他帶著好感的凝視時,原本柔和的眼神馬上充滿驚懼警戒?蘇嘉哲回想和她幾次見面的情形,和依婷在一起的時候她很自然,只有在──
蘇嘉哲陡然發(fā)現(xiàn),是男人和窄小的黑暗空間讓她驚恐害怕!
這個發(fā)現(xiàn)讓蘇嘉哲一顆心突然變得好沉重,他不想再讓葉亞緹緊張,便一笑,頭舒適地仰靠椅背,閉上眼睛專心聽他的古典弦樂演奏。
葉亞緹開始放松緊繃的四肢,并且微偏螓首,側(cè)睨閉目養(yǎng)神的人。自信的臉龐,挺直的鼻梁,剛毅的線條,性感的薄唇,看著……她眼睛忘了移開,看著……她心跳莫名加快。
葉亞緹心頭一震,趕快把頭轉(zhuǎn)向另外一邊,看著窗外;叵肫饋,她現(xiàn)在算是大有進(jìn)步,以前她怎敢在晚上和兩個男人同坐車?yán)?要不是和依婷的舅舅有過接觸,了解他不是壞人,她是沒這個膽量的。光看前面那位體形剽悍、面貌兇惡的司機(jī),她心里就覺得不舒坦了。
后面的人不說話了,阿江只好專心開車,車子進(jìn)入林邊大橋時,蘇嘉哲突然綻開眼睛,把葉亞緹住的地方清楚告訴阿江。
“先送葉小姐回家。”
“是。”阿江回答。他就知道董事長剛才在假睡。
葉亞緹漸漸明白,剛才他是故意閉著眼睛,讓她傻傻地看著他,研究他的臉。
老天!她覺得自己真是糗到家了。葉亞緹低垂熱燙的臉,一直到車子停在她家樓下,她都不敢再看依婷的舅舅一眼。
車子停下后,阿江立刻下來替葉亞緹打開車門。
“謝謝。”葉亞緹腳伸往地上,人還沒有站起,蘇嘉哲對著她的側(cè)背說:“我看著你上去,燈亮了我才走。”
蘇嘉哲的聲音不大,但宛如春日薰風(fēng)飄進(jìn)葉亞緹耳里,變成一種教人感動的關(guān)心。葉亞緹一顫,思想和動作都因而停頓。
過了幾秒,蘇嘉哲聽到她細(xì)聲地嘆了口氣,隨即輕盈地站起來,轉(zhuǎn)過身,用復(fù)雜難解的眼神匆匆看他一眼,然后拉緊身上的外套,提著今天買的東西,旋身快步跑進(jìn)她住的公寓。
阿江上車坐定后,馬上就要開動車子。
“阿江,等一等!
蘇嘉哲出聲,然后移到亞緹剛才所坐的位置,注意看著對面三樓;三樓的電燈亮了十秒之后,他才叫阿江開車。
葉亞緹躲在窗廉后面看得一清二楚,直到車子走了,她乏力地坐在地上。
她是怎么了?看著他的眼睛,聽著他的聲音,想著他的溫柔關(guān)心,她的心,無法自已地怦怦亂跳。又怕,又愛。
愛!
葉亞緹一臉震驚,難道她愛上他了!
不可能的。她摸著左手腕的傷疤,外面的傷口好了,心頭的痂卻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會脫落,屈辱和傷痛被拍成照片,她恨得咬牙,眼淚突然默默流下她蒼白臉頰,滴到她的手上。
蹙著眉看著那幾滴不該滴下來的淚珠,蔥白的手用力抹去臉上殘存的淚痕,葉亞緹重新堅強(qiáng)地站起來。
既然回來了,當(dāng)然要想辦法找回那些讓她忿怒、讓她羞恥的照片。這里只是她暫時停腳的地方,沒有人知道,也不過問她的過去,讓她沒有負(fù)擔(dān),自在而快活;她也隨時準(zhǔn)備行囊一提,北上面對她沒有希望的未來。
所以,她不能愛上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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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嘉哲的父母蘇東吉和白麗妃,在禮拜三回到林邊。
“。】諝庹婧。”蘇東吉最喜歡呼吸老家溫暖的空氣了,他跟妻子說:“麗妃,我們都上了年紀(jì),飛來飛去挺累人的,以后就常住這里,多勻出一點時間和嘉哲、依婷在一起!
白麗妃坐進(jìn)沙發(fā)!拔揖椭滥阆牖貋怼!
“上了歲數(shù),當(dāng)然會想要落葉歸根。”蘇東吉感嘆地說道。
“東吉!卑愬酒饋矶ǖ秸煞蛏砼浴!耙悄阌修k法讓嘉哲答應(yīng)替我們找個門當(dāng)戶對的媳婦,我就搬回來住!
“太太,不許說了又反悔!
白麗妃眼尾掃了她丈夫一眼,笑著說:“絕不反悔。”
“外公、外婆,我回來了!”陳依婷在門口就聽全伯說外公、外婆回來了,所以她還未踏進(jìn)客廳就先大聲叫人。
白麗妃站起來張手迎接外孫女,一臉驚訝看著長到她鼻子高的依婷,說:“哎喲,才多久沒見,又長這么高了!”
“所以才叫你回來住,免得以后在路上相見,不認(rèn)得我們漂亮的依婷。”蘇東吉跟太太和依婷開玩笑。
“哪有可能發(fā)生這么嚴(yán)重的事情。”白麗妃笑著向丈夫抗議。
蘇東吉拍拍依婷的頭!澳阃耍笫俗。依婷,外公買了一套最新的芭比給你,等下拿給你!
救命喔!外公和舅舅買禮物實在太沒有創(chuàng)意了,其實她最想要的是F4的簽名海報,但她還是很厚道,臉上仍然掛著乖巧的笑容:“謝謝外公。”
“依婷,外婆也給你買了許多衣服,不過,就不曉得會不會太小件了。走,到外公外婆房里試穿!卑愬鸂恐梨玫氖帧
厚──外公和舅舅買芭比給她,而外婆就厲害了,根本是把她當(dāng)成芭比玩。
依婷擠出惹人疼愛的笑容:“謝謝外婆。但是,舅舅請的家教馬上就要來了,先等上完課,我再去找外婆好嗎?”
說著,張玉芬正巧進(jìn)來,依婷看著家教笑了,第一次覺得她不煩人。
陳依婷先跟張玉芬介紹她的外公和外婆,張玉芬匆匆叫聲老先生、老太太,就被依婷拉著上樓去做功課。
“依婷這孩子,脾氣還是這么古怪。對了,剛才那位家庭老師叫我老太太,我看起來有那么老了嗎?”白麗妃說著,憂心地?fù)嶂哪槨?br />
白麗妃每天花最多的時間在保養(yǎng)她這張自然美的臉蛋,因為,嘉哲的生化公司生產(chǎn)健康食品和化妝的保養(yǎng)品,所以她這張臉至少要保持水水嫩嫩,這可不是因為她愛美哦,老媽漂亮不老,這才能給兒子保留面子。
“麗妃,那只是個稱呼,你看起來頂多才四十歲的樣子,當(dāng)然不老。你還是趕快想想,還有哪些客人你要再打電話邀請的,免得到時又對人家失禮了。”蘇東吉很有經(jīng)驗地敷衍,找事情轉(zhuǎn)移她的注意力就是了。
白麗妃果然頓足,拍了一下手掌。“你看,你不提醒我差點忘了。在臺北時,我表妹跟我提了一件事。”
“什么事?”蘇東吉問。
“我表妹的丈夫的妹妹的女兒,這關(guān)系拉起來也算是我們的表外甥女,叫鮑玉芳,芳齡二十三,聽我表妹說鮑家是大地主,而且玉芳人長得好看還到國外念過書,條件各方面都不錯,這樣的女孩介紹給我們嘉哲如何?”
蘇東吉一聽就了然,剛才還說什么門當(dāng)戶對的媳婦,原來麗妃早就替嘉哲看好對象了。
蘇東吉對娶媳婦沒什么特別要求,只要人品好、長相端正,最重要的是兒子喜歡就好,他不像老婆那么重視門第之見;說白點,是不像老婆這么勢力眼。反正將來要娶妻子的人是嘉哲,嘉哲又是很有主見的孩子,除非他自己看對眼,否則麗妃也不能拎著他的脖子走,所以蘇東吉就順著老婆的意思。
“那你就叫她下來玩。嘉哲經(jīng)年不休息地工作,也該給自己放個假了!
白麗妃高興地說:“就這么辦。我就利用這次生日叫文娜和玉芳一起下來住幾個禮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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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過六十大壽,兒子有能力,當(dāng)然要盡量讓她高興,蘇嘉哲決心把這場壽筵辦得熱鬧完滿,大小事情,他都親自接洽。
禮拜六,白麗妃表妹的女兒方文娜,表妹的丈夫的妹妹的女兒鮑玉芳,二人準(zhǔn)時抵達(dá)小港機(jī)場,白麗妃特地請兒子替她到機(jī)場接客人回家。
算算時間也該到了,白麗妃在門口等著,沒想到,大門打開,載文娜和玉芳回來的卻是嘉哲的司機(jī)阿江。白麗妃柳眉微微一揚(yáng),隨即換上笑瞇瞇的眼睛,拉著丈夫上前跟已經(jīng)下車的晚輩們打招呼。
“表姨丈,表姨!狈轿哪葞е娞蟮男θ,叫著不常往來的富貴親戚,還介紹鮑玉芳給兩位認(rèn)識:“這是我表妹玉芳。”
白麗妃眼尖,一瞥眼就從鮑玉芳的秀發(fā)看到腳上。新式的彩妝加深她臉部的輪廓,仔細(xì)設(shè)計挑染的頭發(fā)叉著金屬流蘇般的發(fā)叉,身上的套裝和配件都是香奈兒的,鞋子是這GUCCI剛上市的高跟翻皮長靴,這身時髦的行頭二十萬絕跑不掉,這種懂得打扮、品味又不低俗的女孩當(dāng)她的媳婦夠格了。
“表姨丈,您好。表姨,您好!
人家說一表三千里,再表──可能就要三萬六千里了,但鮑玉芳可一點也不畏生,叫起來親密密、熱呼呼,比方文娜還要自然許多。依白麗妃的解讀,這是玉芳場面看得多,有大家風(fēng)范。
“好、好,請坐!碧K東吉親切地笑了笑,點頭請她們坐。
鮑玉芳果然是他太太喜歡的那種可帶出門的炫耀型,不過依他對兒子的了解,太太喜歡的,嘉哲未必會欣賞。
阿江隨后提了兩只LV的旅行箱進(jìn)來,白麗妃看就知道一定是鮑玉芳的,吩咐吳嫂小心提到客房去,順便問阿江:
“阿江,我原本是要董事長去接我的客人,怎么變成你去接的,董事長人呢?”
“公司有重要會議,董事長怕時間來不及,所以派我去接!卑⒔卮稹
原來這樣,白麗妃點頭!皼]事了,晚上記得過來哦!
“好。那我回公司去了。”阿江跟老董打個招呼,就急著走人。
白麗妃眼睛忽然四處望,然后問坐在沙發(fā)上的老爺:“東吉,怎么沒看到依婷,叫她下來見兩位表阿姨啊!”
“依婷剛剛才上樓去睡午覺,她還跟我說,晚上邀了她的好朋友來參加你的生日會!
“哇!她可是頭一回帶小朋友回來,這回可更熱鬧了!卑愬呛切α恕
吳嫂笑著說餐廳派人來布置院子,材料也都送到了;她還轉(zhuǎn)述廚師的話,說董事長大手筆,特地聯(lián)絡(luò)捕鮪魚的船公司,所以那條鋪著冰塊、重一百五十公斤的黑鮪魚,是今天早上才從遠(yuǎn)洋漁船上接回來。
兒子如此看重此事,聽得白麗妃更開心地笑了。
鮑玉芳好奇心十足,搖著方文娜說:“長這么大,從來沒看過什么外燴,我們出去瞧一瞧。”
白麗妃笑著說:“臺北是很少有人叫外燴的。表姨還要打幾通電話,你們就把這里當(dāng)成自己的家,隨便走走看看。”
“謝謝表姨。”鮑玉芳立刻站起來。
隨和的方文娜沒有意見,也跟著站起來。
蘇東吉也站起來伸伸腰,跟已經(jīng)拿起電話的白麗妃說:“你打你的電話,好久沒回來了,我要去找小學(xué)同學(xué)阿祥,順便跟他買蓮霧送遠(yuǎn)來的客人!
“東吉,今天晚上你也是主人,早點回來。”白麗妃提醒。
今天的重頭戲又不在他身上,不過寵老婆的蘇東吉還是配合地點頭,笑著說:“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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鮑玉芳和方文娜看完她們眼中新鮮的事物之后,又在蘇家的后院發(fā)現(xiàn)游泳池,前后院都繞過后,她們回到表姨替她們準(zhǔn)備的房間。
一進(jìn)房里,鮑玉芳馬上打開行李,小心把一件件名牌衣服掛進(jìn)衣櫥里:方文娜只帶一箱行李,而且她一整箱衣服加起來,也不值玉芳一件禮服的價值,所以她輕松地躺在床上看鮑玉芳“服侍”她的衣服。
“玉芳,只是來度假,你何必帶這么多衣服來裝闊?”方文娜說。
“還好我把所有好衣服都帶來了,你沒看到表姨家這么氣派,傭人和園丁都好幾個,我要是穿得太寒酸,連傭人都會看不起我的!
方文娜瞄著玉芳手上的新衣服:“姑媽也真舍得,肯替你下這么大的本錢。要我媽啊──哼!摳死了。”
方文娜真羨慕人漂亮又有錢打扮的玉芳。玉芳念高中時就很有主張,說她人生最大的志愿就是嫁有錢的貴公子,把她的婚姻當(dāng)事業(yè)來經(jīng)營,老公就是提款機(jī),這樣的人生才完美。
鮑玉芳的媽媽最支持女兒這種實際又偉大的想法,所以這回文娜的媽媽提出來的對象,條件好到超出她們母女兩人加起來的全部要求,好到讓她們眼珠子快掉出來,她們當(dāng)然不計血本咬牙和血吞,狠狠給它投資下去。
方文娜的媽媽為了謝媒金夸大鮑家的財富,一百萬不是小數(shù)目,她死也要賺到,所以,不惜向表姊白麗妃說謊。當(dāng)然,她心里也不是沒有算計的,看玉芳漂亮?xí)r髦,嘴巴又甜,相信表姊見一次面就會喜歡上她,所以,她交代玉芳要好好把握這次機(jī)會,花點心思讓蘇嘉哲在兩周內(nèi)愛上她,還叫女兒請假跟去當(dāng)紅娘,就等二人爆出愛情的煙火,到時,表姊要挑門當(dāng)戶對、要反對什么的,統(tǒng)統(tǒng)都來不及了。
鮑玉芳家里是有錢,但不是文娜她媽媽吹噓的大地主,他們有兩棟店面、三間公寓在出租,平?渴兆饨鹕;而所謂出國念書,不過就是趕流行,暑假跟著人家出國游學(xué)過一次。
“不會啊,我覺得舅媽對你也很好!滨U玉芳隨便說說。
“好噢!買給我的,常常是夜市賣的仿冒品,拿出去遇上正牌貨的時候,很自卑的你知道嗎?不說別的,就說這次好了,叫我跟發(fā)廊請半個月的假,還要我自掏腰包去買像樣的新衣新鞋,你知道嗎?她只答應(yīng)說你這樁婚姻要是成了,我有十萬塊的紅利可分。你聽聽看,才十萬塊,是不是太沒良心了!”
是誰亂放話說六年級的女生是拜金女,其實她們被冤枉了,那四年級的前段生歐巴桑們拜得才兇,只管拿,不管出。
鮑玉芳笑了!拔哪,我們表姊妹私交這么好,我會不給你好處嗎?”
“什么好處?”方文娜現(xiàn)實地先問清楚。
“用『他』的卡刷一顆一克拉的鉆戒謝你!滨U玉芳大方說。八字都還沒有一撇,她就想削凱子了。
方文娜笑著眺下床,身為發(fā)型設(shè)計師的她伸手?jǐn)n攏玉芳柔軟的秀發(fā):“我們該開始準(zhǔn)備了,我保證讓你成為今晚最出色的客人,讓我未來的表妹夫驚艷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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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壽明急得滿頭大汗,他和董事長剛從南科帶回來的合約被他弄丟了,一向頭腦清楚的他竟然記不起來合約被他放到哪里去了。
田壽明拿起電話找到還沒下班的女朋友幫忙找!坝穹遥覄偛拍媒o你的紙袋里面,有沒有一份日文書寫的合約書?”
“沒有,我剛剛才將你給我的資料全部分類歸檔,里面沒有日文的。”張玉芬很明確地回答田壽明。
“糟了!”
田壽明接近絕望的聲音讓張玉芬跟著緊張。
“壽明,難道你把這么重要的文件弄丟了?”
“不要問了,我去董事長的車上找,你替我從大門口找進(jìn)來。就幾張紙,我怕它飛掉還是被不懂日文的人撿到,揉進(jìn)垃圾桶了!
張玉芬掛上電話,馬上跑到公司大門口,她仔細(xì)尋找,連垃圾桶都掀開來看,再依田壽明走進(jìn)公司的路線往里找,當(dāng)她匆忙倒退的時候,不小心撞到奉組長之命,到總務(wù)室申請臨時急用文具的葉亞緹。
“對不起。”慌慌張張的張玉芬回頭道歉。
葉亞緹提著裝文具的袋子,回應(yīng)了一句沒關(guān)系后,便靠邊要讓張玉芬先過。
“不,你拿著東西,應(yīng)該你先走!睆堄穹矣卸Y道。
葉亞緹看到她名牌上寫的單位是秘書處,沒想到秘書處的人會讓路給他們這些“做工”的人。葉亞緹點頭微微一笑,正準(zhǔn)備要走時,想到她剛才一臉苦瓜,雙眼還盯著走道來回直看。
葉亞緹停頓腳步,回身問她:“你在找東西?”
張王芬急忙點頭:“嗯,一份很重要的文件。”
葉亞緹從口袋里拿出被她折了兩折的紙張給張玉芬看。
“是不是找這個?”
張玉芬打開一看,臉上的烏云馬上化開,她笑著說:“就是這個!
葉亞緹嘴角往后拉出優(yōu)美的弧形,向張玉芬說:“這份文件很重要,我本來想先把我們部門急著要用的東西送回去,再把它交到你們單位去!
張玉芬本來張著口要鄭重跟葉亞緹說聲謝謝的,但她忽然瞪大眼睛說:“你說很重要,難道你看得懂里面的內(nèi)容?”
包裝部的而已耶!
她的表情太好猜了,葉亞緹一笑:“這些東西正等著用!闭f完轉(zhuǎn)身離去。
“謝謝你!睆堄窨~亞緹喊道。
手上的文件貼在胸口,她轉(zhuǎn)身跑回她的辦公室,拿起電話打給田壽明。
田壽明接獲電話后火急跑來玉篥的辦公室。沒錯,就是它!田壽明放心地吁口氣,用力將玉芬抱住。
張玉芬一五一十將剛才的情形告訴田壽明,田明壽聽完玉芬的話之后嘖嘖稱奇:
“有這種人才!你有沒有記下她的名字?”
張玉芬伸手拍拍額頭,模樣迷糊可愛:“一時太興奮了,忘了問她名字,不過我認(rèn)得人!
從現(xiàn)在開始,他沒資格叫玉芬小迷糊了,田壽明笑道:“總算有驚無險,董事長等下要研究這份合約,我先過去了!